“拍”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划破寂静黑夜,响彻整个云霄。
一幢破旧斑驳久经风霜的烂木头矮房内,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闪着一双嗜血的眼睛,怒瞪着眼前的中年妇女。双手紧紧的捏着手里的土布袋子。
清秀的脸上,一道清晰的巴掌印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夺目。
“钱,把钱交出来 ?”中年妇女怒不可遏的吼叫着,这声音如沉雷一样滚动,传的很远很远。
少女咬着嘴巴,眼睛怒瞪着眼前如狂狮般的中年妇女。豆大的眼泪从她那双嗜血的眼里颗颗滚落。
“读书,我让你读书!”中年妇女似乎不解气,抓起桌上少女的暑假作业,拼命的撕扯。
少女任凭眼前的妇女愤怒的将自己的书撕成碎片,砸在自己身上。
撕扯完暑假作业的妇人仍不解气:
继续朝少女骂道:“你这白眼狼 ,你的父亲现在医院住着,我一边要 照顾你那病唠子父亲,一边还要去给别人当牛做马赚钱!这些你都看不见吗?你就只想着读书、读书?这么多年他们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
“为了给你父亲治病,现在还有哪个亲戚敢给我们家借钱?你真的自私的想看着你父亲埋进黄土里,你才甘心是吧?
“你那死去的娘读那么多书又有屁用,还不是被人抛弃,灰头土脸的滚回乡下,最后连棺材都是你爸妈给她凑钱买的"
“”你娘死的早,你爸爸平时将你护的像个宝,导致你现在这样自私自利。现在他都病成那样,你也不替这个家考虑考虑?那我今天就替她们好好教训教训你这杂种?“”妇人一边吼叫一边朝少□□打脚踢。
尽管那如雨点般密集而沉重的拳头不断地砸落在她瘦弱的身躯之上,但少女依然紧紧抓住手中的钱包,仿佛与它融为一体一般,死也不愿松手放开。她紧咬嘴唇,强忍着疼痛和泪水,眼神坚定而决然地盯着前方,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突然听见从远处传来脚步声,妇女立马收手,从后门迅速离开。
少女见妇人离开立即擦干眼泪,小心的将布包藏好。
这是苏晓静二姨这个暑假第三次来她家里闹。
第一次是来劝说苏晓静出去打工。
第二次是给苏晓静在镇上找了个能给二十万彩礼的中年秃顶男人,来劝说苏晓静 嫁人。
这次是来讨要苏晓静暑假在镇上打零工赚的钱。
自从去年他父亲被查出尿毒症,需要透析。为了治病方便,他父母不得已租住在城里,留下她独自一人生活在这里。二姨就经常以讨要父亲欠她的钱为由,明里暗里欺负她。
为了不让二姨去县城她父亲(实则是舅舅)忧心,她处处迁就忍让。
除了她二姨和她自己,在花龙村,无人知晓她现在的父母竟是她的舅舅舅妈!
舅舅舅妈膝下无子,自她母亲离世后,便让她改口称呼。
对于她,舅舅一直视如己出,给与了全部宠爱。舅妈虽然态度冷淡,但碍于舅舅的面子,对她也不算苛责。但自打舅舅被查出尿毒症,需要靠透析生活,舅妈在二姨的挑唆下,明里暗里也劝她放弃学业去打工赚钱。
离开学的日子只差几天,整个暑假苏晓静起早贪黑在镇上打零工,可学费还差好几百才凑齐,苏晓静端着手里的布包,内心是无限的忧愁与焦虑。
“想读书,就自己想办法把学费凑齐。我没有义务凑了你父亲的医疗费,还要给你凑学费。你不愿去打工赚钱,我也没办法强迫你!学费总不要再指望着我们!”舅妈的指责仍在耳边回响。
除了生病的舅舅,所有的亲人都一遍一遍的劝她学会感恩 ,要学会牺牲自己,替这个家着想。
她才十六岁,人生才刚开始 。她不甘心自己的一生就在工厂里的流水线上苟活一生。
凛冽寒风吹得军旗飒飒振荡,军帐中火炉烧得通红。李纯心绪忐忑。
李纯虽然不知道皇祖父和崔建安之间有什么交情,能让皇祖父失去常态。
只要皇祖父留崔建安在长安定居,李纯便能有时间谋划取代叶流云在崔珏身边的位置。
李纯离开温暖的军帐,站到帐前。他看着远处兀立在千军包围中的奢豪行帐。
淡色火光透出厚厚的帐壁,在银装素裹的世界中,能带给冷寂的哨兵们丝丝温暖的颜色。
李纯坐在军帐中看着来自文心传递的消息条子,李纯执意等着皇祖父与崔建安能商议出结果。
李纯兴奋得难以入眠,他看着被强兵劲弩包围住的崔氏族人,忐忑之心尽消。
强权之下清贵失势的崔建安只有妥协。李纯此时此刻才真实的体会一番权势美妙。权力能让他争夺到,他求而不得的的美人。
李纯没有等到皇祖父回营帐,他疲惫不堪,只能洗漱睡觉。他躺在柔软皮毛里浑身舒适,睡得很安静。
温暖的环境让他做了个梦。这是个很美很合他心意的美梦。梦中春暖花开,纷飞的梨花花瓣层层叠叠地飞舞。他在如仙境般的梦境中无所不能。他抱上了夜思日想的崔珏。
他为她画眉,为她梳妆,他为她穿衣,然后又为她宽衣解带。他们似乎在花瓣间做着春宫图上的事。
吴跃身心愉悦畅快,抱着崔珏奔跑在清山绿水间放声大笑,向着世界昭告他美满欢喜。
恍恍惚惚中有人呼唤,“师妹,师妹”。李钝惊讶地发现刚才还抱着的崔珏不翼而飞。
“师兄,师兄,我找不到你了,”李纯瞪着双眼看着她飞起来飘走。
李纯心中戾气上涌,恨不能毁天灭地。梦中他抓住逃跑的一对令他狂怒的人。
李纯一杆长□□穿他前胸,把他挑在枪尖,挑衅地举起他,然后甩在大石头上摔死他。
地上流淌的鲜血像她身上穿的嫁衣。崔珏平静看着凶杀案发生。崔珏渐渐像烟火似的消散在他眼前……
李纯心痛地大声叫唤起来,李纯睁开双眼方知自己做了一场梦。她在如花年华象烟火消散的景象让他感到恐惧。
李纯猛然坐起身来,捂住胸脯,抓紧胸襟。梦中的心痛绵绵不绝地呈现于他心上。
李纯的痛苦样子,让值夜的王守澄吓住了,他们伺侯的主子有丝毫不妥当,伺侯的人当或生或死。
王守澄立即跪伏到李纯榻下,他小心冀冀地说:“太孙殿下,请用水。”
李纯愣怔片刻,方才察觉身下潮湿,粘腻。浑身汗湿。他第一次梦遗。□□的酣畅愉悦后如坠炼狱。
梦中他亦要经历悲欢离合,爱恨怨离。就不能让他梦一场只有欢喜的梦。
李纯羞恼忿闷,一个去势的残疾。知道了自己的隐密,李纯想到杀人灭口。
王守澄心中一凛,顿觉小命危夷。他立即跪着退离李纯五尺远。
王守澄口中辩解说:“太孙殿下,你恶梦惊醒出了一身汗,奴才为殿下备浴水去。”
王守澄不等李纯命令,赶紧退出军帐。他匆忙到伙头帐吩咐奴婢们抬桶搬水。
王守澄只身返回太监歇息的白帐,准备李纯的洗漱用具。他感到太孙殿下的杀意,他只能将恐惧隐藏在内心深处。
李纯撵走所有奴才,他自己清洗干净身子,换上新内衣亵裤。他亲手洗干净自己的内衣亵裤,似乎忘了杀王守澄的事。
李纯重新躺回新铺设的食铁兽皮毛上,他盖上新被子。李纯看着晾在僻角处的湿亵裤。
李纯体会到从少年到成年的生长经历,他真到了能临幸女人的年纪了。他回味梦中情爱滋味,迷糊间色授魂予,他一激凌,赶紧起床。
李纯穿束好练功服,离开暖香军帐。他不会把自己的第一次情事,赐予母妃为他准备的教习宫女。
**皆可以成为妄念,他要把所有精力化成体力发泄,他要控制欲念。这是郭府培养子弟兵的家传秘密。
李纯有种执念,他要等崔珏长大,他们的初次情事只属于彼此。
德宗同崔建安握手相执,却再无少年时的风光雯月。他们各自心中皆有不能明说的阴暗心思。两人相商相议达成共识。
君臣携手走进唐皇营帐,德宗吩咐大伴冯沼备下笔墨,空白圣旨。
德宗写下圣旨,盖上玉玺,亲手捧到火盆前稍微炙干。德宗珍惜地看一遍圣旨,确认没有误会,差错的地方。
德宗卷起圣旨郑重地放到崔建安手上说:“安葬完崔六爷后,立即来京。朕扫榻以等崔郎,共商收复江南大计。"
“如果江南试点成功。何愁天下乱臣贼子不服诛!”德宗又拍拍崔建安肩感叹一声道:“长舁朕信你,信长舁平定天下。只有长舁有此心胸抱负。"
“可惜崔六爷误我们,若你早早投效朝廷,现在我大唐已经重现太平盛世!”
崔建安回德宗坚定的眼神,德宗感动得欲涕泪流横。
旁人若看见两人间的操作,只会觉得晴天劈旱雷。任谁也会怀疑脉脉含情的君臣有不得不说的隐秘基情。
德宗舍不得崔建安,又送他回崔氏驻地。君臣执手并行,如胶似漆间或互相交谈,或爽声大笑。
崔建安不得不停步观看,李纯在雪地里练枪,他练习枪法已经到达距君臣丈远的地方,崔建安假装看不到也不行了,所以崔建安看到了。
“年轻真好啊!这年轻人身体真的好,自个儿折腾自个儿足足一个半时辰了吧?”崔建安假装不知道李纯在他面前献艺。
“龙精虎猛,精力旺盛。这就是个傻小子!京都地太小,不够他折腾了。长舁,朕把这小傻子送你了。一会儿你带走他。"
“待你回京任职时,希望还给朕一个聪明一些的皇太孙。朕不喜他只知武勇,整天除了折腾自个儿身子,就不知折腾点别的事儿。"
“他精力只那么丁点儿,朕希望他干点皇太孙该干的事!”
崔建安暗自骂“老狐狸,人在乱世混了四十多年,那个还不是老狐狸。”
崔建安可不敢把大唐皇太孙带到关陇,德宗也不敢把皇太孙送到关外。
德宗只是不相信他,向他讨要筹码要人质。
“我有一学生,文可立国,武可以安邦,还是孙神医关门弟子,医家百首。"
"小徒贱名叶流云年纪与太孙殿下相当,足可供殿下驱使!”崔建安咬着腮帮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
德宗却故作不知“长舁,你牙痛,不若叫你学生给你看牙?”
崔建安振振衣袖,无奈地说:“别得寸进尺,流云是我选定的女婿!他是我选定的传人。我这支嫡脉全靠流云传承,你可别欺侮薄待他”
德宗心中满意,吩咐大伴冯沼将李纯叫歇,共赴崔氏早宴。
崔氏早宴上,李纯,叶流风两位风华正茂的少年正式相见。相互拜谒,再拜谒长辈。
繁琐的一套古礼,叶流做得风流倜傥,观者赏心悦目,李纯则进退有度,阳刚帅气。
德宗和崔建安再一次茶话会后,李纯终于正式看见他日思夜念的小姑娘。
崔珏着身梨花白的孝服,从营帐外款款而至。晨光从她身上透洒进营帐,带来一帐阳光,亦将帐外的寒风带来,吹散一帐暖意。
崔建安温柔慈祥迎向她。崔建安接过奴才手中的罗帕帮她拭去清晨的湿气。这一刻崔建安眼中没有皇权尊贵。
“珏儿,拜见你李五伯伯。李五,她是我和绾绾今生唯一的后嗣,我活着皆因珏儿需要我。"
“李五,自绾绾离故,我便觉无趣。宁愿长睡不起,梦中与绾绾再聚,做许多想做却没做到的事。"
“若你没来相聚,我会把珏儿托付给流云送他们到巴蜀。我不敢把珏儿带回关陇。"
“现在我把流云和珏儿交你。如果我不能从关陇全身而退,你看在我们曾经同生共死,看在绾绾面上保流云珏儿一世安宁。要再有意外,送他们去巴蜀绾绾的故乡。”
崔建安讲得悲情,引得帐子里气氛沉重。崔珏睁大双眼,懵懵不觉。
她歪着头仰头下巴盯着父亲看了片刻软侬吴音说:“阿爹,我要和你在一起。你可答应阿娘的,那怕刀山火海,地狱天堂都带着珏儿一起走,直到你走不动的那一天。”
她靠着父亲的腿伸手抱住父亲双腿说:“阿爹,珏儿抱住你的腿了哟!你那也不能走了!我就挂在阿爹腿上做挂玉穗儿。”便自以为得计的欢笑起来。
德宗用手捂着眼睛,不敢相信英明神武,智谋百出崔氏骐麟子,会教养出天真的女儿。
崔建安余婠婠两夫妻三十九岁才生养个女儿,太惨绝人寰了。
德宗在崔建安跟前第一次觉得很有成就感。他开心大笑站起来。
德宗拉起李纯走到那父女身边。德宗把当挂件的崔珏拔萝卜似拔到李纯跟前。她不及李纯腿长。
德宗笑声不断拍着崔建安手臂说“看看,看看,这就是区别。你女儿,我孙子。多逗啊!你比我年长五岁,余绾绾比你年长两岁,你们竞生个女儿比我孙子还小四岁。”
崔建安瞬间脸上风云突变,似暴风雨将至。他看到懵懵懂懂靠着李纯腿的女儿就风吹云淡,心如止水。
筵席终会散,聚散如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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