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听从陛下的安排。”李烨低声说道。毕竟之前郭姝予、何玉娇已经不再计较,昨晚也和瑞可儿交流了迎娶南诏小郡主的事情。尽管瑞可儿心里有些抵触,但是讲到小郡主不顾名节,脱掉衣服给李烨御寒和口对口亲自给李烨喂药的时候,瑞可儿也甚是感动,当即答应了迎娶南诏小郡主的事情。毕竟没有南诏小郡主,恐怕她的寿王殿下早就去阎王爷那里报道去了。
“好,南诏郡主可欣儿和寿王情投意合,生死与共,朕就将可欣儿郡主赐婚于大唐寿王李杰,待比武招亲一事完毕后,着即奔赴大理,向南诏隆玉太后提亲,以结南诏和大唐的秦晋之好。”李儇着即命杨复恭遣人制作圣旨自是不表。
颐和宫,明媚的阳光从竹窗洒下来,古朴的桌子上也洒满了阳光。桌上摆着一张微黄的素绢,旁边放着一枚端砚,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窗边的瓷盆中栽着一株娇艳的珍珠梅。转过头去,是闺中女儿都有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还有一顶金镶宝钿花鸾凤冠和一串罕见的倒架念珠,似乎在暗暗昭示着房间的主人不是一般女子。挑起璎珞穿成的的珠帘,那一边是寝室,檀香木的架子床上挂着淡紫色的纱帐,整个房间显得朴素而又不失典雅。竹窗上所挂着的是淡紫色薄纱,随窗外徐徐吹过的风儿而飘动。
“莲儿,你说什么?陛下还是坚持要我去和亲?”安化公主李云嫣十分惊诧道。
“回公主话,奴婢也是听宫娥说今天陛下宴请南诏王隆舜,犒劳带兵平定南诏叛乱的寿王殿下和郭崇韬郭将军等人。席间,南诏王请求陛下将南诏郡主赐婚给寿王殿下,同时举行比武招亲,确定公主是否和亲南诏。”莲儿所知信息也不多,赶紧一股脑倒了出来。
“皇兄怎么出尔反尔,我大唐女子果然只是权力的牺牲品,可恶。对了,杰弟怎么说?”安华公主愤然说道。
“公主,殿下也不好说,听说比武招亲就是殿下提出来的。”莲儿揶揄着说道。
“莲儿,你在这里替我顶着,我去去就回。”李云嫣拉过莲儿,让她和衣躺倒闺床上。
“公主,你可别害莲儿啊,这陛下知道了,奴婢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啊。”莲儿吓得快要哭了。
“这样的话,干脆你和我一起逃走吧。”安化公主自小和莲儿一起长大,自然不忍因为自己逃走连累莲儿。
“这个倒好,奴婢至死护卫公主周全。”莲儿听闻公主的此番话,才舒了一口气。
“莲儿,今日离开这皇宫,我可就不是什么公主了,你可愿意跟随与我?
安化公主做出此番决定自然是颇费功夫,思虑良久后的艰难决定。
“莲儿自小就伺候公主,不管怎样,都将誓死追随公主左右。”莲儿鼓了鼓胸脯,语气坚定的说道。
夜色渐浓,主仆二人换上夜行衣,趁护卫不备,悄悄溜出了颐和宫。
李烨得知安化公主失踪的消息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
青羊宫。青羊湖。
“什么,安化公主失踪了?”李儇听到李烨的汇报,惊讶的说道。
“回陛下,情况的确是这样。”李烨躬身回禀道。
“杰弟,如今朕已经昭告天下,要给安化公主比武招亲,这下倒好,她跑了个一干二净,南诏此次叛乱就是因为和亲一事。这可如何是好?”李儇想到此处,就一个头两个大。这安化公主虽然和她不是一个母亲,但是自己的母后却一直和安化公主的母后十分亲近,自己也是把她当亲妹子看的。
“陛下,此事现在还不宜声张,臣弟即可派人查访,一定尽快将云嫣姐姐平安找回来。”李烨眼见情势紧急,连忙应承此事道。
新繁。东湖。
东湖虽名为湖,实际上是一座园林,是晚唐时宰相李德裕担任新繁县令的时候修建的。因为位于县衙以东,故名为东湖。建园早于苏州园林,具有很高的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园林面积三十五亩,水面约三分之一。
“小姐,这里好漂亮!”莲儿放眼望去,只见烟波浩渺,一眼望不到边际,临近水边,却见清澈的湖水波光粼粼,清澈见底,湖里的小鱼和水草清澈可见。
“莲儿,低声一点,我们低调一些好。”李云嫣赶紧轻声唤住莲儿道。
“是,小姐,只是我们这一路而来,真的好疲乏,这里风景宜人,真的好想跳进水里去。”莲儿早已经忘了小姐的招呼,跑到水边,捧起绿水把玩。尽管季节仍然寒冷,但是,这一日恰好蜀中难得的暖和的一天。
“小丫头,这可是冬天,你跳下去,可得冻死哟!”李云嫣对这丫头颇为无语,说好的是伺候保护自己,她自己倒好,一路出来给自己惹了不少的麻烦呢。
她们是两天前来到新繁的,李云嫣颇为崇拜前朝宰相李德裕,所以,专程带莲儿来着东湖游玩,然后就准备隐匿民间,待到南诏王回了大理,再做打算。
“少爷,老爷叫你回去呢?”书童云海大声叫唤道。
被唤作少爷的是一个身材还算俊朗的年轻公子,身边还有几个看起来衣冠楚楚的公子哥。
“锦城,你老爹到底烦不烦,你才出来多久,就要你回去,干脆让你老爹把你拴在裤腰带上算了。”墨尘嬉笑道。
“去你丫的,你才被你爹拴在裤腰带上呢。”锦城眼见墨尘奚落自己,赶紧还了回去
“你俩别闹了,前面的小娘子不错。”一个名叫萧然的纨绔子弟拉了拉锦城的衣袖。
“我看看,”锦城连忙停止了和墨尘的嬉闹,跑到了小娘子的前面。这俩小娘子自然是李云嫣和丫鬟莲儿。
“你们干嘛?”莲儿赶紧挺身而出。
“滚一边去,我们对你这种黄毛丫头不感兴趣。”墨尘一把扯开了眼前的小丫鬟莲儿,“我们对这风姿绰约的小娘子才感兴趣嘛。”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金蛇再次迎着衡永飞驰而去。可怜的衡永自然没有李烨的功夫,正说话间被金蛇咬中了脖子,瞬间倒地,口吐白沫,抽绪而亡。
其余诸人眼见带头反水的衡永被欧阳泽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口,均皆震撼,不少胆小的又回到了白云端的队列。白云端眼见此效果,自然欣然接纳,毕竟此时还不是秋后算账的最佳时机。
“杰哥哥,你真是大唐寿王?可欣儿脸色苍白,她在等待一个答案,一个否定的答案。
“是。”李烨没有犹豫,坚定的说道。
“欣儿,怎么了?我是谁真的这么重要吗?”李烨十分的不解。
“少在哪里废话,来人,抓住李杰,赏黄金万两。”隆舜不想错过这千钧一发的机会。今日不能除掉李杰,必定后患无穷。开战之前,他就听闻的李杰在中原打败朱温,在幽州、沧州的丰功伟绩。目前的大唐,江河日下,这李杰就是大唐冉冉上升的政治明星。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大唐寿王的头衔,更是大唐皇帝李儇的胞弟。
隆舜一声令下,弓箭手就将李烨诸人团团围住。万箭蓄势待发,只要一声令下,李烨诸人必将被射成刺猬,命丧当场。
“殿下,我等互为犄角,迎接南诏军的第一轮飞箭。”云空大师低声说道。
‘好,欣儿你不会武功,就回到你哥哥那边去吧,今日一别,以后自然有相聚的机会。。”李烨自然知道可欣儿的身份,可是此时此刻,自己这边勉强应付弓箭手脱身尚可,要带上一个不会武功的南诏郡主,自然会非常麻烦.
“杰哥哥,不管你是谁,我都将誓死追随,永不分开。”可欣儿在生死关头才明白自己的一颗芳心瞬间就被李烨占满了。
“欣儿,没有时间了,你必须回到你哥哥那边,你不能死。”李烨神情变得异常坚毅。
“哥哥,欣儿求你放了寿王殿下,放了杰哥哥,他可是欣儿的救命恩人。”可欣儿瞬间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匕首,横环在自己的颈脖上。
“欣儿,不要胡闹,他是我们南诏的敌人,大唐的寿王。”隆舜简直要发疯。这李杰到底有何魅力,居然一夜之间,自己的妹妹,堂堂的南诏公主居然会为了他来威胁自己的哥哥。
“我没有胡闹,我这条命是杰哥哥给的,今日哥哥倘若不同意放了杰哥哥,欣儿就陪着杰哥哥一起去死。”可欣儿说话的时候,加重了手臂力量,颈脖上已经出现了红色的血迹。
“李杰,你作为大唐的寿王,居然要靠一个女孩子来拯救你的性命,真是可笑。”隆舜意图激怒李杰。
“隆舜,南诏世代与大唐友好,为何如今反目成仇?”李杰怒斥道。
“真是可笑,天下乃天下人得之,如何只能你李唐居之?况且李唐重用佞臣,藩镇尾大不掉,皇权沦落,黄巢朱温叛乱不熄,这李唐天下我南诏有何不能取而代之?”隆舜自然不畏惧李烨的怒斥。
“况且我南诏数次欲与大唐和亲,但是大唐皇帝视南诏为蛮夷小邦,数次拖延推诿,又如何取信于天下?”
“哥哥,我可欣儿不懂军国大事,只知道这条小命是杰哥哥所救,今日不能保杰哥哥周全,欣儿愿意一起陪葬!”可欣儿情绪早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膘信,欣儿公主已经被李唐寿王蒙蔽,唯有射杀李杰,抢回公主,假以时日,方可让公主明白李唐寿王的狼子野心。”欧阳泽询眼见隆舜犹豫不决,赶紧进言道。
“欧阳先生,欣儿可是我的妹妹,今日掉了性命,我如何向母后交代?”隆舜一时也非常为难。
“膘信,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哪一位君王要一统河山,君临天下不是踩着别人的鲜血上去的,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么大好的机会丢失了,以后就不可能再有了。”欧阳泽询自然是为了猎杀李杰为自己的儿子报仇,赶忙游说隆舜。更加深层次的是只要南诏杀了李杰,大唐和南诏的关系就将彻底破裂,自己利用南诏搅乱中原的阴谋也就得逞了。
“膘信,不要上了别人的当,欣儿公主能够舍身守护的人,必将有过人之处,还请膘信三思,我们此番起兵,也是因为李唐失信公主和亲之事,倘若杀了李唐寿王,南诏和大唐必将陷入无尽的战火之中。”说话之人自然是南诏清平官(相当于唐朝的丞相)段保隆,也就是后世建立大理国的段思平的父亲。
“哥哥,我数三个数,你们不放杰哥哥安全离开,我就死在你面前。”可欣儿眼见隆舜还在纠结,唯恐他被人蛊惑。
“好,欣儿,我可以答应你,放李杰离开,但是,你得跟他划清界限,今后不得再见面。”隆舜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妹妹可欣儿和李唐沾上瓜葛。
“哥哥,那妹妹还是选择死亡吧,今生今世,不能和杰哥哥在一起,活着也是虽生犹死。”可欣儿的脑回路的确和中原女子有些不同。
“欣儿,别胡闹,你……”隆舜简直要疯掉。
“欣儿公主,你就舍得你的杰哥哥去死吗?”欧阳泽询似笑非笑的说道。
“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我宁愿选择死亡。”可欣儿眼神坚毅,看不出丝毫的犹豫。
面对可欣儿如此直白的表白,李烨也颇为感动,心底里他也是很喜欢可欣儿的,可是,他却不愿意可欣儿为他而死,生命都没有了,谈感情就是奢侈品。
“报……”一名南诏军士卒上前禀告道:“膘信,前方斥候发现唐军大队人马正向鹤林寺赶来。”
“李杰在我们手里,怕什么?”隆舜眼见属下士卒慌乱的表情,大声的呵斥道。
“南诏王也在此,倒是省了本将军四处找寻。”来人朗声大笑道。
只见唐军已经将包括南诏王在内的诸人团团围住,为首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是两位英姿飒爽的少男少女。
“唐军无人乎?居然派黄毛小儿来和我南诏大军作战,看来李唐气数已尽了!”隆舜眼见来者是一对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哥哥,休得胡言乱语,此事万万不可!”可欣儿眼见哥哥不识好歹,赶紧提醒道。毕竟南诏王此次来找鹤林寺麻烦,也是只携带了少数精兵,论数量远远少于围堵过来的唐军。擒贼先擒王,如果哥哥沦入大唐手中,她相信凭借自己和殿下的感情,生命危险自然是没有的,但是,一旦哥哥被大唐擒住,大唐或许不会放哥哥回去,南诏王权必然沦丧权臣之手。
“可欣儿公主,你可是南诏公主,这就是你对皇帝哥哥的态度?这就是你舍生忘死要搭救的情郎?”隆舜却没有听出可欣儿的话中之话,眼见妹妹居然当着南诏诸人斥责自己,顿时恼怒起来。
“哥哥,这两位少年将军乃是我的救命恩人。上次在白鹤山,我被天峰寨贼人调戏,是寿王殿下和这两位少年将军救下的。”可欣儿着急了,赶紧和盘道出。
“什么,天峰寨的人敢调戏公主,白云端白寨主,这是怎么回事啊?”隆舜听说天峰寨的人竟敢调戏自己的妹妹,便双眼怒视白云端道。
“膘信,欣儿公主为李唐寿王蒙蔽了心智,所说之话不可全信啊。”白云端对于自己的哥哥白立端调戏南诏公主一事豪不知情,赶紧撇清道。
“黑脸贼,你的哥哥白立端倒是比你白,不过心比你黑!但是你也不是好东西,刚才还说要我陪你,你就放了寿王殿下。”可欣儿眼见天峰寨人使劲把自己的哥哥南诏王拉上与大唐对立的贼船,赶紧指责天峰寨诸人对自己的冒犯。
“大胆,调戏本膘信妹妹的一律得死!”隆舜眼见妹妹受此大辱愤然怒斥道。早有南诏士卒将天峰寨诸人团团围住。
场面顿时陷入的非常迥异的一幕。南诏精锐和天峰寨剑拔弩张,大唐军队倒是闲云野鹤一般,仿佛是维持纪律的安保一般。
“膘信,如今大敌当前,还是共同对敌为妙!”说此话的自然是白陀山庄的欧阳泽询。他本身对于天峰寨的作为此时也看不惯了,但是,如今自己和南诏王、天峰寨都已经被唐军团团围住,此时内斗,无异于给唐军送人头。
“膘信,待会我等死死拖住唐军,你带人赶回军营,我等拖住李杰、郭崇韬等人,一旦邛州被破城,万事皆有转圜的余地。”段保隆眼见情势紧急,赶紧进言道。
“膘信,天峰寨绝无冒犯公主的地方,这都是公主被李唐寿王所蛊惑,才故意这样说的,我等对南诏的忠诚如日月一般。”白云端、叶无双眼见大敌当前,赶紧和南诏膘信示好,以团结阵线,一致对付唐军。
“南诏王,我大唐一向对南诏不薄,今番眼见我大唐内忧外患,就忘恩负义了吗?”李杰眼见南诏王隆舜尚在犹豫,赶紧攻心为上。毕竟现在情势倘若能收伏南诏为自己用,将来平定天下便多了一份筹码。
“我南诏原本一直为大唐戍守西南,一向忠心耿耿,视大唐为自己的母国。然而,这些年大唐却屡屡藐视我南诏,数次和亲请求被退回,后来,陛下虽然答应了,但是,两年了,我们看到的是拖延和不信任,你叫我这膘信如何向南诏国民交代。”
隆舜说到和亲一事,就一肚子的气。他原本不想反叛大唐的,刚才说取而代之,自然也是气话,毕竟南诏是边陲小国,一直是中原王朝的藩属国,真要取而代之,他隆舜倒是没有这个胆识。
“隆舜,作为南诏王,却一直被这个欧阳泽询所蒙蔽,你以为这欧阳泽询为何鼓动你造我大唐的反,皆是因为他需要天下大乱以实现自己的企图。”李烨大声说道。“这欧阳泽询原本姓慕容,一直想要光复燕国,六百多年了,家族数代人努力。之前更是派遣他的儿子去契丹,意图挑动契丹和大唐的关系,造成天下战火不息。”
“这欧阳泽询后来娶了吐蕃公主,又挑动吐蕃反叛我大唐,找火燃烧数十年,吐蕃和大唐百姓皆遭受战乱之苦几十年,后来吐蕃战败,王权分裂,内部如今争斗不息。”郭崇韬接着李烨补充道。
欧阳泽询眼见隆舜犹豫不决,知道大事不好,飞身跃上隆舜乘坐的战马,抓住隆舜的铠甲,硬生生将隆舜抓到天峰寨的人群里。天峰寨眼见欧阳泽询突然发难,赶紧背向欧阳泽询诸人,死死保护起来。南昭精锐眼见欧阳泽询擒住了自己膘信,一时间竟然失去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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