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阳县中，张文茂和谭师爷也在谈论这一次的行动。
“大人，说实话，在下自从回来时，这一路也都有些担忧啊。”
谭师爷忧心忡忡的说道。
张文茂满不在乎的道：“谭师爷在担心什么？”
谭师爷也不隐瞒，道：“大人，避暑山庄那么大的事情，朝廷必然追查。”
“那又如何呢？”张文茂问道。
谭师爷见张文茂丝毫不在意，也有些放松了，道：“大人，郭家村这次可是去了三百人，就算廖有为说的，那些人都可信，可回来后，他们也难免会同其他人吹嘘啊。”
“这个的确是。”张文茂点头道：“这种事情，他们之前根本就没有遇到过，甚至他们连人都没有杀过，突然一下杀了这么多人，他们心中多半是藏不住，要说给其他人听的。”
“而且大人，咱们这次也有损伤，死了十多人，伤了那么多人，也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嗯。”张文茂再次赞同，道：“巧合多了，那就不是巧合了，天下也没有这么巧的事情，而且咱们也还死人了，单就这事情，捅出去都是个麻烦。”
谭师爷继续担忧，道：“而且大人还当着北衙的面，杀了张慎几和卢心月。”
张文茂不以为然的道：“这事情他们都看到了，本官乃是防御杀人。”
谭师爷更忧虑了，道：“大人，这事情虽然明面上是防御杀人，可是...”
“可是什么？”张文茂问道。
谭师爷叹了口气，道：“哎，可是那些北衙的人，他们不一定敢欺君啊，只要有人打破砂锅问到底，大家也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如何了。”
张文茂点头问道：“不错，谭师爷还有什么忧虑的？”
谭师爷沉默片刻，又说道：“而且那绿林中人什么流域总瓢把子，在下回来的路上，也听周姑娘说了，不好招惹啊。”
“为何不好招惹？本官乃是堂堂朝廷命官。”
张文茂明知故问道。
谭师爷苦笑，道：“大人，听说那人手下之人，各个凶狠无比，还有着不少亡命之徒跟着他混口饭吃。”
“哈哈。”张文茂笑了起来，“谭师爷这样的读书人，原来也知道江湖中不少事情啊。”
谭师爷无语的看着张文茂，道：“大人，你怎么还笑的出来？”
“本官当然笑的出来。”张文茂道：“谭师爷可还有什么忧虑，一并说出来吧。”
谭师爷沉吟道：“大人，你若是不嫁祸给张慎几，在下还不担忧，可是现在大人你把御史大人也给得罪了，朝廷之上还有谁会帮大人说话啊？”
这才是谭师爷最担心的事情，朝廷现在分为两派，只要有一派撑腰，一般也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不济也不会有个太差的结果。
可现在张文茂却是直接得罪了两边的人，那夹在中间，可就难受的很了。
“谭师爷不要这么想问题。”张文茂摇头，道：“朝廷中有谁撑腰，也不如陛下撑腰啊。”
谭师爷一愣，疑惑的道：“大人，陛下乃是当朝明君，这种事情难道他？”
“不错。”张文茂点头，道：“你们都不知道，但是本官可是知道的很，陛下恨不得将五姓七大望族的人抽筋拔骨剥皮的。”
前世张文茂就从历史中知道李世民对五姓七大望族各种求全，这事情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堂堂天子如此求全，心中肯定窝火的很。
而且前些日子在函谷关，张文茂心中更能猜出，李世民恨不得杀了五姓七大望族的人。
所以在黎黎姑娘出事之后，张文茂才敢直接果断出手，去屠杀卢家满门，因为这事情，会做到李世民的心窝子里面去。
这到底是大唐，到底是李世民的天下，只要李世民高兴，自己就一定不会出事。
“所以谭师爷，你不必这么担忧，而且本官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完全就是在杞人忧天。”
张文茂笑道。
谭师爷嘟囔道：“这怎么能是杞人忧天呢？大人不是说过，凡事都要未雨绸缪吗？”
张文茂又笑了，道：“你怎么知道本官没有未雨绸缪呢？这事情最坏的结果，就是本官几人，全部被抓起来砍头呗？”
“都要砍头了，大人难道还不忧虑？”
谭师爷表情很不满。
“都要被砍头了，为什么还要忧虑呢？”张文茂反问道：“难道临死之前，谭师爷还要本官活在担忧之中吗？为什么不好好享受呢？”
“这个？”谭师爷一时语塞，他还真被张文茂的问题给问住了，是啊，都要砍头了，忧虑还有个屁用，还不如好好活着。
“放心，谭师爷，你死不了，本官也死不了，咱们都死不了，大不了本官弃官不做呗。”
张文茂说道。
“弃官不做？大人...”谭师爷还想说什么，被一个差役走进来给打断了。
“张大人，之前你吩咐的事情，属下等人已经办好了，听说大人回来了，苟先生让属下来问问大人，接下来该做什么？”
差役说完，张文茂大喜过望，“走，带本官去看看。”
两口大锅里，都已经装满了白色的块状，张文茂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众人看的好奇不已，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张大人好像当个宝一样？
“这东西就是硝块儿，等到磨碎碾压之后，就是很小的颗粒状，这东西可是制造火药的必需品之一。”
张文茂解释道。
杨都头一呆，道：“大人，火药？属下也听说过，制造一些焰火的必需品，原来生产起来，这么麻烦啊？”
张文茂摇头，道：“不是麻烦，而是本官做起来麻烦罢了，其实有专门的硝矿，不过本官不知道哪儿有罢了。”
若是询问那些贩卖焰火的小商贩，只要一条线问到头，也是能问出来的，只不过张文茂并不想这么做。
因为火药在这个时代，并没有太大的作用，战场之上运用的也是少之又少，之前突厥攻打函谷关，都没有用过。
所以张文茂并不想找到硝矿，将来被朝廷猜忌，这东西还是让别人来找的好。
“这不是火药，名为硝。”张文茂对杨都头和众人解释道：“大地之下潮气蒸成，近水而土薄成盐，近山而土后者成硝，将其融入水中立刻消散，故名曰‘硝’。”
张文茂的解释，众人听之不懂，这种东西，他们可是从来没有听过，更是见都没有见过的。
“本官说了，要带你们赚钱，现在本官就给你们这个赚钱的机会。”
张文茂一说完，众差役立刻来了精神了。
“这东西怎么做的，你们也都知道了？其实并不是只有基土才能熬炼出来，粪坑那些地方的土中，更容易获得，这种东西，本官现在五两银子收购一斤，一两银子折二两硝，至于你们花多少银子去收购，本官一概不问，不过怎么获得，就要你们去教那些百姓了。”
五两银子也是张文茂合计过的，普通家庭，若是把地基都给挖了，那他们的房子也就危险了，还要找人维修，也是一笔费用。
而且一个家庭，能产出半斤硝也就差不多顶天了。
差役们一听，就知道张文茂给的财路是什么了，他们可以卖给张文茂五两银子一斤，可是他们可以去四两银子收购啊，那就纯赚一两银子了，这不是财路是什么？
“多谢大人，属下这就去办。”
一个差役当先跑了出去，其余差役无不争先恐后的跑了出来。
张文茂又给苟半仙写了个条子，让他去把郭家村人召集起来生产硝，村子里面可比县城里面好生产的多了。
而且郭家村的房子，也不是廖有为他们自己的，挖起来也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在泾阳县内，张文茂的产业极多，什么火锅店，什么旅店，每天都是有银子进项的。
张文茂又唤来商队，也就是平时给旅店或者饭店采购肉食的那些人，给了他们一些银票，让他们去各地购买木炭和硫磺。
木炭和硫磺这两样东西比较常用也很是常见，泾阳县内就有，当天就被张文茂派人买空了。
接下来几天，整个泾阳县都在大规模的生产硝石，李世民派来传旨的宦官，一路上都是捂着鼻子，因为这个味儿，实在是太难闻了。
一直到了县衙，传旨的宦官实在是忍不住呕吐了出来，好在张文茂并没有见怪于他，他感激的传完旨后，匆匆忙忙的坐上了轿子，带着他的队伍飞快的逃回了长安城。
“陛下又要本官去帮张慎微？”
张文茂实在是无语，到底是让自己为主，还是让张慎微为主，圣旨上根本就没有写出来。
不过心中也还是清楚，这估计是李世民要自己再立功劳了，毕竟长安城这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要不要追查下去是一回事，心中清不清楚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大人，在下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谭师爷凑了过来，小声的问道。
张文茂点点头，道：“谭师爷有看法，当然要说出来了，你不说出来，本官怎么知道呢？”
谭师爷立刻小声说道：“大人，在下觉得，你这一去，估计是要和张慎微大帅争功了，难不成陛下是故意分化你和张慎微大帅的？”
张文茂顿时反应过来，佩服的看着谭师爷，道：“谭师爷，你果然聪明过人啊。”
“大人过奖了。”谭师爷立刻摆手，然后又有些担忧的道：“大人，如果是这样，恐怕你和寒门这边，都要彻底为敌了啊。”
张文茂脸色一正，道：“本官忠于陛下，忠于大唐，又不是忠于他张家。”
张文茂这一刻，也是有些明白李世民的意思了，就如谭师爷说的一样，分而化之。
张家本来早晚就要谋反，现在估计在准备阶段，李世民心中肯定也是知道的，所以自己和张家走的太近，也必然会被猜忌。
其实朝廷之中，只要拉帮结派，走的太近，哪个皇上会不猜忌呢？
只怕每一个皇上，都巴不得自己的手下是孤臣吧，只是忠于自己的孤臣。
“谭师爷，县衙又要交给你打理了，这几日本官就要去追张慎微大帅了。”
“大人，还是带些自己人的好，比如郭家村的所有人？”
谭师爷提议道。
张文茂想了想，就明白谭师爷的意思了，他是要自己把郭家村所有人都带走，免得和黎黎姑娘一样，落入有心人的手中。
“好，就依谭师爷的。”
中午过后，张文茂借着木炭和硫磺，按照常规比例和硝混合在一起，经过多次尝试之后，终于在当晚就把火药制作了出来。
那黑夜中，刺啦刺啦冒着瞬间火光的场面，让整个县衙的人都看的是啧啧称奇。
这火药完全就是张文茂凭借一己之力，按照前世的方法制作出来的，比起那些道士用来炼丹，民间用来制作焰火的火药，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那些火药的作用，可不是用来打仗的，只不过是用来点燃好看的。
张文茂连夜又找到陶瓷店，找到两个可以相互扣起来的陶瓷罐子，让陶瓷店的掌柜，在一个罐子上面开了一个小口子。
掌柜见到是张文茂亲自来，根本就不敢有丝毫怨言，连夜加工花了一个时辰，就把罐子上面的口子给做出来了。
张文茂手中捧着两个罐子，暗道甚好，这东西虽然不大，但是却可以表现出威力来，而又不会伤害到附近的人或者建筑物。
“大人满意就好，满意就好。”
掌柜的连连点头，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这还是自己店里，头一回来知县大人呢。
叫上掌柜的一起回到了县衙，张文茂将自己配置的炸药，装进罐子里面，两头也做的充实了，然后又用泥土浆糊，把两个罐子给封了起来。
叫来两个差役，不停的给罐子扇风，让泥土浆糊干的更快。
“大人，这是在做什么？都等了一个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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