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想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县令，居然也知道五姓七大望族。”
李世民调整了一下心情，装作无所谓一样的问道。
“这种事情，天下谁人不知？五姓七大望族，在士族之间，可是威望极高。”
“张大人，若你身为天子，你会怎么办呢？”
李世民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来，把房玄龄和魏征吓得面色都有些发白。
魏征甚至想要直接呵斥李世民胡闹了，不过终究还是忍住了。
“本官身为天子？本官是想都没有想过的，这种事情，可是想不得啊。”
张文茂悠悠说道。
魏征和房玄龄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不少。
李世民则是不死心，继续问道：“张大人，若是你和五姓七大望族为敌，你会怎么做？”
“本官也不想和他们为敌。”
张文茂摇头说道，李世民眼中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可是接下来，张文茂的话，却让李世民大受震动。
只听张文茂继续说道：“他们这种阶级层次，也不配和我为敌。”
“无知小儿，狂妄自大。”
魏征顿时就愤怒了。
五姓七大望族，连他和房玄龄两位大臣，都只能调和，张文茂却说人家不配和他为敌，这岂不是在变相的说房玄龄和他魏征是废物么？
“狂妄自大？本官现在身为县令，的确是没有办法和他们为敌，但是本官可不怕他们。”
张文茂冷笑道。
李世民沉声问道：“张大人何以如此自信？”
“你在泾阳县打听打听，看看是本官的威望高，还是五姓七大望族的威望高？”
张文茂说完，李世民三人，同时眼中一亮，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总是抓不住要点。
“张大人，刚刚是老夫无礼了，还请张大人详细说说。”
魏征站起身来，对着张文茂作了个揖。
“老先生何必行如此大礼，既然是先父生前好友，咱们随便聊聊，可担不起老先生如此礼数啊。”
张文茂挥了挥手。
魏征坐下后，继续问道：“张大人，为何你在泾阳县的威望，能高过五姓七大望族呢？”
“这事情简单啊，本官问你，这天下到底是百姓多还是士族多？”
“这事情还用问吗，当日是百姓多了，不管是街头走卒，还是乡野村民，不都是百姓吗？”
“老先生既然知道百姓多过士族，那老先生还不明白吗？”
“老夫，的确还是不明白张大人的意思。”
魏征脸色一囧，但是并没有不懂装懂。
李世民脸色却是越来越凝重了，道：“张大人的意思，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可是得民心并不代表得望族归顺啊。”
“望族归顺？得了民心者，为百姓做了什么吗？当今陛下要是把望族的财产都平分给百姓，你看看百姓们会怎么做？”
“这简直是一派胡言，那不是逼着望族们造反吗？”
李世民鼻子都气歪了，他还以为张文茂有什么本事呢。
张文茂嘿嘿一笑，道：“这就要看你用什么手段了。”
“什么手段？听说五姓七大望族的人，连陛下的账都不买，能用什么手段？”
李世民质问道。
“哎，此事说来太过复杂，不说也罢。”
张文茂有些意兴阑珊，五姓七大望族被黄巢屠了，怎么没见他们造反呢？
只是有些事情，张文茂不能说出来，若是说他知道历史，肯定会被人当成疯子的。
“有什么复杂的？”
李世民追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毕竟你刚刚也说了，万一那些望族的人造反呢？”
张文茂没有说下去，匆匆结束了这个问题。
李世民也以为是张文茂开始没有想到造反的问题，所以也以为是张文茂理亏了。
“张大人，还是说说你那报纸吧，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作用呢？”
魏征提议来泾阳县，主要就是为了报纸的事情而来的。
“作用呢其实还是有很多的，比如百姓们把报纸买回去，看完乐呵了之后，还能用来当手纸嘛。”
“当手纸？”
魏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好好的报纸又成了手纸了呢？
“就是擦屁股啊。”
“老夫...张大人，你气煞老夫了，你身为读书人，还有没有朝廷命官的廉耻了，说话怎能如此粗鲁？”
“是你要问本官的，怎么还怪起本官来了呢？”
张文茂耸了耸肩，无奈的回答道。
“哼，老夫不和你作口舌之争，你这报纸对朝廷也有大用，为何不上报给朝廷，或许还能让你升官呢？”
魏征气呼呼的问道。
张文茂直接撇了撇嘴，道：“上报朝廷？要是朝廷用这些东西，那以后麻烦可就大了，本官可不想被陛下活活弄死。”
李世民正在听着魏征和张文茂的谈话，见这又扯到自己头上了，也有些好奇了，怎么你就要被朕活活弄死了？
“张大人何出此言啊？”
李世民开口问道，朕可是立志要做仁义天下的明君，怎么就有那么残暴吗？
“报纸这东西，用的好就是一个好的媒介，用的不好，那可就是妖言惑众了。”
张文茂说的这个问题，李世民之前也有何魏征房玄龄二人讨论过。
李世民也亲口说过，若是报纸被有异心的人获得，那就等于十万精兵了。
“张大人可有解决的办法？”
李世民迫切的问道。
“难，难啊，虽然朝廷可以下令，不准人私下运营发布报纸，但是朝廷能管得了五姓七大望族的人吗？这报纸其实也是一份红利啊。”
张文茂在获得报纸的时候，就想过这个问题了。
这个时代，交通不便，通讯不便，能赚钱的东西一出来，绝对会出现大规模的跟风。
泾阳县的报纸，一天也赚不到几个钱，所以才没有被人眼红。
但若是整个雍州呢？那一天的收益要是被人知道了，只怕会有无数的人蜂拥而入了。
李世民听见张文茂又说道五姓七大望族，心中怒气更甚，但是理智告诉李世民，张文茂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
张慎几在京城附近胡作为非，五姓七大望族的人，难道就没有在各自的地头上胡作非为了吗？
可是李世民又觉得，报纸这乃是利国利民的东西，不光能让百姓快速的知道很多事情，还能给朝廷增加税收，真的就要因为那些士族门阀而弃之不用吗？
李世民不甘心，很不甘心。
“张大人，你才高八斗，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啊，能让朝廷大力推广这报纸吗？”
“这个本官还真的没有，因为即便朝廷发布政令，下面的人也可以阳奉阴违的。”
张文茂淡淡的说道。
“罢了，罢了。”
李世民终究还是放弃了朝廷发布报纸的想法，他怎么说都是一国之君，很多问题还是要站在天子的角度去考虑的。
报纸在泾阳县张文茂的手上，一个县令至少不会兴风作浪，也没有那个实力。
若是朝廷大力推广，那只会主动把报纸这种东西，送到有异心的人手上去的。
“天色已晚，张大人，我们就不叨扰了，告辞。”
李世民现在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了，来了泾阳县，除了吃了一顿火锅之外，才发现泾阳县的事情，他什么都办不成。
刚刚吃火锅的时候，李世民就和魏征房玄龄二人谈论过，发现那红绿灯若是大力推广，也只能是劳民伤财。
“三位既然是先父生前好友，不如就在府衙住上一宿吧。”
张文茂邀请李世民三人就住在县衙，魏征当然是不同意的。
李世民有不少护卫在泾阳县，住在县衙会有诸多不便的。
所以房玄龄婉拒之后，李世民三人出了府门，然后去了上次居住过的悦来客栈。
“魏卿，你上次来这里，可曾住过这泾阳县的悦来客栈？”
“回陛下，这什么连锁式旅店，价格实在太贵，臣可是住不起的。”
魏征看来已经是问过价格了，只是嫌贵所以才没有入住。
“那今晚朕让你去见识见识。”
李世民想起上次房玄龄的事情，心中有些欢快，他也想看看魏征会是什么反应。
要了三间上等房后，李世民三人来到屋内。
魏征果然如同一个好奇宝宝一样，这里摸摸，那里瞧瞧。
好在魏征并没有像房玄龄一样，直接就用嘴去试，也可能是刚刚火锅吃的太饱了吧。
“陛下，神奇啊，这些东西实在是太神奇了。”
魏征了解了那些马桶后，忍不住发出惊叹。
“这些东西，老臣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别说魏征没有见过，没有听过了。
就是李世民在上次来之前，他也是没有见过，没有听说过的。
“可惜这些东西，实在是有些劳民伤财，否则朕一定会用在皇宫中的。”
李世民叹了口气。
皇宫中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若是用这样的抽水马桶，还不知道要挖多大的工程呢。
魏征此时想了想，开口道：“陛下，难怪这泾阳县人口旺盛，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魏爱卿有什么发现？”
“臣现在算是明白，为何泾阳县能有这些东西了，张县令接济灾民，同时让灾民们也有活儿干，这就不光是养活了那么多的难民，同时也能让泾阳县有了发展，这可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啊。”
魏征忍不住夸赞道。
李世民还觉得魏征会和他上次一样，觉得张文茂是在劳民伤财。
此时一想魏征说的话，和房玄龄对视一眼后，均觉得很有道理。
“哼，张文茂此人，原来救济灾民也是有私心的啊。”
李世民故作不快，想要逗逗魏征，看看魏征的反应。
果然，魏征立刻又反驳了，道：“陛下此言差矣，张文茂发展了泾阳县，不还是为了陛下着想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泾阳县也都是陛下的地方啊。”
李世民一愣，深深的看了魏征一眼，心中叹了口气，张文茂啊张文茂，现在不光是朕和房玄龄，就连魏征都在帮你说话了啊。
一个天下一把手的皇帝，一个中书省一把手，一个门下省一把手，这三个大佬全都在帮张文茂说话，若是张文茂在朝廷之上，已经可以用无敌二字来形容了。
“魏爱卿说的也有道理，朕想让张县令入朝，魏爱卿以为如何？”
李世民问完，一旁的房玄龄也认真的看着魏征，因为这个问题，房玄龄也回答过了。
“陛下不可，张县令如今，也只是一个县令，而且所做所为，也只是泾阳县分内之事，陛下若是贸然提升张县令，恐怕百官们会不服的。”
魏征立刻开口阻止，他的理由倒是和房玄龄有些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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