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是被墙壁的冷光扎了眼,还是被森然的规诫禁锢了心神。
在希望峰学园的走廊行走一直是一个压抑的行为。尤其是在拐角处,因为在转身前你永远不知道那里藏着什么。
舞园沙耶香神色紧张,小心翼翼地左看右看,急促地行走在走廊,又担心声响太大,于是脚步声被压抑在地面。
她刚从厨房回来。又是一个拐角,没事的,马上就到自己的房间了。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只是想逃出去……
也许是自我安慰着,也许是已经靠近自己的房间,她的心离奇地平静起来、雀跃起来,只要做完这一切,只要……
她即将跨越这个噩梦,转角过后的再一几个转角,她的美梦似乎将要成真。
倏忽之间,她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若有若无的脚步声跟做了坏事逃离的她的脚步声一样轻,不紧不慢,就在她的身后。
“它”看见了吗?看见自己的所作所为,看到了一切。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跟着我?!
舞园沙耶香嘴唇止不住地发着抖索。
那是以恐惧为基调的、憎恨与愧悔相互交织而奏起的交响乐。
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人熟悉而扭曲的面容。
可她已经做了,做了这一切。
她想逃出这个炼狱。
为了她们。
布料下的硬物突显着它的存在,她的眼里浮现一丝挣扎,脚步声正在逼近。
她脑袋一片空白,冷光却已经乍现,伴随着一声呻.吟声,刀刃沾染上温热的血液,同时,她拿着刀的手被来人用一只手死死禁锢。
她对上一双泛着冷光的碧绿眸,舞园沙耶香时刻绷紧着的情绪彻底迸发,她手一软,刀脱离了她的控制与地面相碰撞,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她瘫软在地。
碧空铃弯下腰捡起印刻着自己血液的刀,轻轻地晃弄着,她的左手手腕处新添了一道伤痕,她却似乎毫不在意。
她轻轻弯下腰,动作轻柔地抹去了舞园沙耶香的眼泪,没有把任何一点血液污渍带上去。
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她朝着舞园沙耶香露出一个象征着友好和关心的笑容,说道:“你好啊,舞园同学。”
她笑得恶劣,还很可怕。至少在当时的舞园沙耶香眼里是这样的。
“你……”舞园沙耶香从开学到现在和碧空铃的交往并不多,绝大多数的了解都是在集合活动或是从苗木诚那里得来的。
她总是对人笑得一脸无害,却时常在人群中沉默,似乎倘若没有什么话题能挑起她的兴趣,她就能在一个角落待上一整天。
她总是和那位更加话少的雾切同学走的近。
可就是这样一个比起其他人而言较为正常的一个人,却在被她划了一刀红还笑嘻嘻地朝她打着招呼。
她是……不怕死吗?
或许是她错了,这所学园根本就没有正常人。就连她自己也逐渐变得不正常起来。
她似乎丧失了对一切的希望,眼眸变得黯淡无光。
多么令人绝望啊……
她正在接受审判,结局是什么呢?她似乎已经预见。
被人不断在手中晃荡的刀在她眼里清晰可见,可她就像一个坏掉的玩具一样,被丢弃在角落,冷漠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然而,她被面前的人从地面上拉了起来,然后,碧空铃向后退了几步,和她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
那把刀被碧空铃扔在地面上,就在舞园沙耶香的眼下。
碧空铃轻轻摊开手,她似乎要开始一段只有一人聆听的演讲。
“决定好要杀了我吗?舞园同学。现在可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哦。”
她神色认真,似是在谈论一件烦琐小事。
舞园沙耶香拿着那把沾了血气的刀,它象征着安全和危险,刀尖在她的手中颤颤巍巍地指向了碧空铃整个人。
时间是难以察觉的,人们对它的感知总会在出现在关乎生死的时候。
“你不敢,对吧?”
碧空铃语气笃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带着哭腔的声音质问着她,“为什么要过来干扰我?”
“我只是想……出去而已……”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啊……”
她伫立以泣。
碧空铃仰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灯光是冰冷的,刺眼的。
她开口道:“因为不值得。”
“因为这一切都是不值得的。”
她的目光有了一种悲凉的温度,朝着崩溃的少女。
“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你能为此做到这种地步。”
“可外面的世界远比我们所想像的更加混乱、糟糕。”
舞园沙耶香并不是傻子,她自然知道外面的情况肯定是不容乐观的,但是……
她似乎听明白了碧空铃的意思,一双泪眸睁得极大,整个人像是拼命挣脱、玩命反抗的溺水者一样。
她一个劲儿地重复着。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碧空铃抓住她的手腕:“舞园同学,事已至此,你还不明白吗?”
“如果失去了生命,那才叫什么都没有了。”
她亮出刚被舞园沙耶香划出一个小口的手腕:“你根本就下不去手,对吧?”
“你在恐惧,在害怕,这不是你的本意。”
两人在对视之际,碧空铃看清了她眼里的挣扎和动容,于是她松开了禁锢着她的手,她像是朝舞园沙耶香让步了。
碧空铃语气真挚,向她保证:“我会是最忠诚的保密者,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想法,不要让自己后悔。”
她从衣服的口袋里扯出几张纸巾,为她擦去刀尖上的血迹,就在这时,她突然突兀地开口道:“舞园同学,能留给我一个拥抱吗?”
她拦住了舞园沙耶香转身的动作。
她笑着说:“就当做是为了安慰我吧。”
未等人回答,她就轻轻抱住舞园,隔了很多空隙,这是一个不能被称之为拥抱的拥抱。
碧空铃眼神冰冷,在她的视野里,那位自称为希望峰学园的校长——黑白熊,正森然地躲在走廊的转角,目视着这里的一切。
两人的目光对视上,它捂着诡异的笑嘴消失在走廊的边际。
也许在这一刻,一人一玩偶心里想的都是——舞园同学,你最后会选择怎么做呢?是怎样的绝望?还是怎样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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