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大中国区的老板Frank不知何时踱到他身旁。
周泽收了发潮的情绪,低声应一句“认识。”
“这样的人很值钱,挖得动吗?”Frank的眼神落在程续的身上。
周泽顿了顿,回道:“难!”
Frank拍拍他的肩,“试试。”
演讲结束,六十岁的半老头子展臂和程续拥抱,转头对着麦克风用老美惯有的夸张方式向他致谢:“我觉得今天我完全可以不用来,有程医生足以!”
程续司职翻译,却径直略过了这一句,于结束时帮他体面地致谢了全程窘迫站台下的翻译:
“谢谢在坐的各位,陪莫瑞中国、陪我,经历如此不平凡的一刻,谢谢带病陪同的佐伊女士!”
……
产品发布会结束紧接着是一小时的媒体采访,离晚宴还有两个小时,各嘉宾自由活动,想要去市区溜达一圈的,也有专车接送。
采访结束,周泽从会务名单里找到程续的号码发个短信过去:“哪儿呢?周泽”
程续没打字,径直发个定位给他。
面湖的长廊,湖水森寒、芦花恰盛,程续倚着朱红的柱子,单薄的背影显得萧索。
周泽慢悠悠向他靠近,直至站身旁,他发现此人手里竟夹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
“有火吗?”他转头望向周泽。
周泽望着湖面一艘顾影自怜的篷船,带着点戏谑应:“程医生抽烟,却不带火?”
“所以,你带了吗?”程续看着他。
周泽顿了好一阵儿,回他:“没!”
黯然的沉默,足有两分钟的时间,两人都各怀心事眼望着湖面发呆。
“今天谢谢你!”终究是周泽先开了口。
程续漫不经心笑笑,意有所指应他:“举手之劳,你总是惦记不需要在意的事儿。”
周泽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老板很赏识你,估计会努力挖你。”
程续淡淡然应他:“告诉他,从小到大,我最不缺的就是人赏识我。”不知是否觉得自己的回复过于狂妄了,他又补上一句:“开个价,我考虑考虑。”
“你变虚伪了。”周泽忍不住撇撇嘴。
程续勾着嘴角无声笑了。
……
周遭柿红叶茂、碧水映楼台,风也是悠悠然,两人长时间的沉默着。
无法细数的分别时光像是一堵墙有亦或是一条扎在周泽心中已然钙化的刺,疼是已经不疼了,但也不能碰,一碰就血淋淋的从旧疾变成新伤。
“这些年你还好吗?”周泽开启一个安全系数比较高的问题。
“我?还行,大部分时间呆在实验室,你呢,有没有…”程续扭头看向他,一瞬犹豫,终究问出口:“新的感情?”
“新的感情?”周泽颤颤眼皮,无波无澜的心涌上怨气,这人啊,怎么可以哪儿疼戳哪里。
“不少。“周泽垂眸吁一口长气,“太苦了,我也想有人给我点甜。”
程续明显的神色一顿。
不知是否想到了自己少年时期无数次被这人拒绝的狼狈,周泽自嘲般笑笑,就着这个话题轻描淡写回敬他:
“这些年有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你这样的人在哪里都不缺女孩儿喜欢的,我猜,你应该会喜欢极为聪明的女孩儿,还得要漂亮不黏人的那种。”
程续捻捻指尖,半响,应到:“你没想象中那么了解我。”
他不明所以的停顿,又示弱般补一句:“没有合适的,那是一定的。”
周泽很想深入问一下“那是一定的”是什么一个鬼意思,但转念一想作罢了,能是啥意思,难道还指望自己是他心里那个合适的人?真是够傻逼的。
电话响,是李哲:“老板,晚宴差不多开始了,Frank刚才问到你。”
挂断电话,周泽潇洒地对程续扬扬下颌:“走吧,程医生,我得去执行三陪任务了。”
……
十几围的宴会厅,酒一轮轮上,菜自不用提,人人都道这些个执掌人间生死的主任专家是如何的风雅不俗,殊不知,见惯生死叵测的人是何等的放纵不羁。
一屋子人,几乎全是程续的前辈,还有好几个是他本科的校友,推杯换盏间,他克制着,推脱着,却也着实没少喝。
Frank和周泽一道,端着杯拿着分酒器绕到程续跟前,借着酒兴,他亲热地揽着程续的肩,帮他斟满酒,情真意切道谢:“程医生,今天多亏有你,你随意,我和周泽敬你。”
程续抬手盖住周泽的酒杯,扇扇眼皮,神色如常应道:“你随意,但,他不许喝了。”
周泽知道他醉了。
他坚持陪程续回房,一路间,两人未有片语,到达目的地,程续从裤兜里摸出房卡,喃喃道:
“回去吧!”
周泽沉默着,不为所动。
……
推开房门,暗沉沉的夜扑到眼前,自诩清醒的人拽住了周泽的肩,身体倾在了他身上,呼吸沉重到像细细的喘息。
周泽架住他,被这耳边的喘息挠得心痒腿软,此时此刻,借着这微光酒气虽未醉倒的他,也未必比喝醉的那位更清醒。
四柱大床,床帐妙曼逶迤,程续软身躺床上,周泽给他脱鞋,拉上被褥,两步迈出了卧室。
走到门厅,看到摆台面的矿泉水,他迟疑片刻,拎上一瓶拧开了盖又折回了卧室,醉酒的人,但凡有个清醒的空隙,一定都是得找水的。
周泽俯身凑近他问:“喝点水吗?”。
程续嗯一声应他,抿了抿嘴唇。
伺候醉鬼喝水,稍不慎,淌得唇角颈侧湿腻腻一片。
周泽把水放床头,坐在床沿儿,用手指轻轻帮他擦拭,伸手就能够得到的纸巾他不用,很没出息地想凭着这点借口讨到点亲昵。
醉鬼很有防范意识地问:“谁?”
周泽不得已应他:“是我,周泽。”
“周泽啊!”程续把他的名字在嘴里轻轻滚了一圈,太轻了,落在周泽耳里竟是有些幽怨的。
周泽心念一动,两手撑在他身侧俯下身来,轻声问:“周泽不好吗?你喜欢他吗?”
清醒的时候,他从未讨到过“喜欢”,趁着醉酒,不知会不会有惊喜。
……
“喜欢?”程续挑起点调子轻哼一声,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
周泽被这不着调的答案勾着抓肝挠肺的,啥矜持都没了,只是凑得更近地追问:“你到底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
从无数蛛丝马迹推测,周泽心里总觉得他对自己是喜欢的,可却偏偏被一再拒绝,但看他这么多年一直单着,他僵死的心又腾起期待和不甘。
两人的脸离得太近了,鼻息交缠,不知是周泽的声音还是呼吸扰到程续了,“你怎么这么吵呢?”他的胳膊缠上来,手落在周泽的脊背,无意识揉搓着。
被酒气拱得干燥的肌肤被这触碰一瞬点燃了,引线般烧进了周泽的心里,他的心跳得太快了,又涨又疼就像要豁开个洞蹦出来一般。
周泽用最后一丝理智艰难地和身下人对质:“摸谁呢?”
这三个字,因为气息全乱,吐得颤颤巍巍的。
抚在他身后的手停下来,周泽以为他睡着了,他竟颤颤睫毛,虚虚望他一眼。
抓到了这个眼神,周泽捧着他的脸,急迫地确认:“问你呢,摸谁呢?你是不是没喝醉?”
他没等到对方的答案,但那手,竟是更紧了,严丝合缝贴在他的背心。
“你他妈…别勾我,我受不住…”周泽几乎是在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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