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是被看扁了。
自从长义夺回自己黑卡的使用权,本丸风气彻底倒戈,与他的衣着吃食一起变得奢华起来。可恨的是这份“奢华”普照众生,却偏偏略过了我。
“大家都挺高兴的。”负责例行清扫的近侍颠颠手里的扫帚,示意我往旁边挪个位置,“最近本丸换上的新景趣很受欢迎、博多收到了买进股票的流动资金,烛台切在院子南边新开张的小酒馆....”
“别说了,被被。”
我不禁悲从心来,翻身抱住他的大腿阻止他继续阐述长义(的黑卡)为本丸带来的便利。
“我们还是破产兄弟,对吧?”
从前的山姥切国广一定会立刻回应我肯定的答复,可这次他没有。
我早就预料到了,却还期盼着自家近侍能从奢靡中独善其身...要不是拉不下面子,我应该也早就向长义举手投降,拜倒在钞能力者的石榴裙下了吧。
被被叹了口气,蹲在面前,双手拍拍我的肩膀以作劝慰。
“咳咳,master,识时务者为俊杰,再说那个人(长义)并非穷凶极恶之徒,就是个性有些傲娇——”
“来劝我低头,长义给了你多少好处?”
“这个嘛...唔....”
“算了,不用勉强自己回答。”
我又不眼盲,被被身上那件内番专用披风款式虽没变,面料却与之前的千差万别,且不说冬暖夏凉还透气,甚至连防御力也提升了。
或许被被说的没错,大家都挺高兴,这些变化都是好事,只有我一成不变罢。
捂住脑袋匍匐钻进被褥,被被试图从后面揪住睡衣下摆阻止,见我一蹶不振,遂提出建议道。
“要不咱打个工怎么样?”
“我现在就在打工,还是终身合同制,不死不退休的那种。”
嗯,不严谨,是“死”过也没退休。
我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所谓公务员就是这么回事。说的好听点是旱涝保收,说难听点其实是吃不饱但也不至于饿死。当然人家山姥切长义那样天赋异禀的优秀刃才不在此行列,苦苦在赤字死线挣扎的只有我而已。”
话说出口,连我自己都觉得暴击加倍,国广被我驳得沉默。在我以为他终于放弃鼓励我的时候,被褥被突然揭开,冷空气和国广亮闪闪的漂亮脸蛋一同突破我的AT力场(注0)。
“那么做自己的老板不就好了?”被被搓搓手掌,歪头笑道,“需要我帮你介绍吗。”
如果被被不是我的近侍刀,凭着他一反常态的明媚笑容和这张实在精致的容貌说不定能在推销领域崭露头角。不过这场景怎么如此眼熟。
“怎么了,お館様(おやかたさま,主公)?”
“我想起不大愉快的事。”
上次不就是被被介绍的给隔壁清光的养生协会做宣传的活害我被时政的低能AI错判成非法集会蹲了几个小时班房吗!
“那都是意外,都是意外。”被被有些尴尬,目光游移,“....对了!做小吃摊怎么样,您知道的,商业街那边人群聚集,流动小吃一定会受到欢迎。具体要做什么小吃,可以请教擅长本丸料理的刀剑男士。”
或许是个好主意。
但做生意也得有启动资金。
“交给我吧,不会辜负你的期待。”
这本不是出阵打仗那么严肃紧张的场合,山姥切国广用被任命队长时的气势向我拍着胸口保证,倒让我吃了一惊。根据我一向的经验,用力过猛准没好事,然而没等捉住他的被单,被被就一溜烟从我眼前消失了。
扫除用的工具孤零零的遗留在房间正中,目光移过去,原本立着的扫帚前后摇晃一番,啪的倒在地上。
【1】
说起本丸擅长料理的刀剑男士,或许有刻板印象的嫌疑,第一时间出现在脑海里的果然还得是烛台切光忠。
“欢迎光临,我正想着您是不是差不多到时间该来了。要喝点什么吗?”
顺着被被提供的情报,我在本丸靠南的角落找到光忠的新店铺,费力爬上高脚凳,菜单是看不懂的意大利语。硬着头皮从上面指了一杯看上去像橙汁的饮料,光忠笑了笑,低声嘱咐充当侍应生的太鼓钟贞宗几句,后者了然,脱掉围裙从后门出去了。
“先喝点水吧,主上。”光忠从吧台走出,端着白水坐到我身边,“事情我从山姥切那边听说了。”
“欸?什么时候?”被被不是几分钟前才离开我的广间,竟已经与烛台切碰过面了?不愧是我矶部纯的近侍,机动之快速简直一脉相承。
光忠笑着点头,答说稍早时受到了他的委托,会尽力为我提供援助。说着烛台切侧身,从背后的璧柜中取出一枚金色小匣,推到我面前。
“请您随意取用。”
勾起匣盖看了一眼,里面和外表一样金光灿灿,装满了甲州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摆摆手,把匣子推回去,“估计山姥切匆忙间没讲清楚,其实我想在商业街那边支个摊位,想请教你有没有什么制作起来方便快捷、受众广的小吃。”
烛台切捏着下巴思索片刻,双手比划出一个圆形,“煎饼如何呢?工具只需要准备导热的铁板锅、刮刀,原料则是面糊,可以根据不同人的喜好调整酱料口味,现做现卖的话也不会造成过度浪费。”
他好像还有补充,但我觉得这个主意足够好了,不愧是咱家本丸第一料理大师!铁板锅和刮刀都是可以改造出来的工具,面粉和其他配料本丸的厨房就可以供应,基本上不需要本金,虽说众口难调,只要将配菜设计成自助式就没问题了,既节省时间也提高了容错率,用来解决我眼下的困境再合适不过。
“谢谢,咪酱,等我发达了再来酬谢。”
跳下高脚凳,恰好太鼓钟端了橙汁回来,顺手接过一饮而尽。将杯子还给他并保证之后定将饮料钱和顾问费一同奉上,我猛地拉开小酒馆的门,深吸一口气。
搞不好这次轮到我时来运转,到时候一定让长义刮目相看!
“您是在说让谁刮目相看?”
深呼吸还团在喉咙,腹诽的对象的脸猝不及防出现在面前。长义撩了一把鬓边的散发,笑着打招呼道,“嗨,两天没见了,笨蛋纯。”
被被尴尬的扯着嘴角,从长义背后拼命向我使眼色。
我翻了个白眼,冷笑说,“不好意思,Joey先生,这个故事没有您出场的必要了。我已经找到致富手段,很快就能存出一张黑卡来——”
“是吗?”长义不以为然,扬起下巴,“不如说来听听。”
嘶,这刃,不会是打着窃取我商业机密的坏心思吧,我在脑内搜索一圈,决定挑无关痛痒的信息透露。
“总之就是在商业街摆摊卖小吃。”
“食材呢?”
“本丸自产自销。”
“工具呢?”
“拜托刀匠打造。”
长义揣着手臂,笑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打算怎么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运送到商业街。”
呃。
我被问住,长义却没打算就此收手,紧接着甩出致命三连,“营业资格,摊位申请,营销宣传?”他步步紧逼,直到将我抵到光忠小酒馆的木门上,“纯小姐,您该不会以为做生意是和办家家酒一样简单的事吧。”
我被质问地哑口无言,气氛十分紧迫,拥有薛定谔的良心的被被终于发觉我的目光求救,走上前打圆场道,“别太欺负她了,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吗?”
听他这话,长义才终于退后一步,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丢给我。我双手去接,不小心摁到上面的按钮,不远处停车场里有鸣笛声传过来。
竟是长义来本丸时开的那辆炫酷越野车!除非回时政办事从来没启动过的长义专用座驾,他怎么肯交出车钥匙?
“还用问吗、当然是借给你。”长义揣着手扭头,“你诈死后驾照也用不了了吧,哼,我干脆好人做到底,勉强充当你的司机也不是不行。”
什么?我没弄懂他的意思,难道真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不对,他这么大方搞不好有诈。
“总而言之!”
被被强势插入对话,两只手分别拉住我和长义,“掌柜的,正式跟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拉来的赞助,山姥切长义先生!您需要的执照和摊位申请一早他就帮你办好了,快,握个手!”
国广今日格外活跃,那架势就像过年才见一面的亲戚。
“等等,被被,我——”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主公。”
自家近侍凑近,对我小声咕哝了句人傻钱多不拿白不拿的话。
我原本是在和长义赌气,没料想被被兜兜转转竟拉到他的赞助。虽不情愿,又不想浪费国广的好意,我不得不握住长义的手晃了晃,被被松了口气似的,整个人缩小一圈。
“截止到目前都很顺利,东家。”
“如果你能把对我的称呼统一一下就更好了。”
“没问题,提督。”被被诚恳的说。
【2】
我虽自认有骨气,但也没到墨守成规的程度,不收利息的资金援助当然要照单全收,有免费司机可用何乐不为。特别是这个免费司机由山姥切长义本人亲自担当,一想到能随意使唤这位大少爷,心情就更加舒畅了。
“蠢笑收一收,影响到我开车了。”
他话虽这么说,当我收住笑容车也恰好停稳,长义转头催促坐在后排的被被去后备箱搬东西,“摊位在你们右手边,我就送到这里。”
“你不一起去吗?”
长义多半是在等我问,嘴角和眉梢一起挑起来。
只见他从储物盒里抽出一小团黑色的布料,拿到我面前展示一番,随后拢起额发,将那团布料戴到自己的眼睛上。
我有段时间没见过他戴面具的装扮,一时摸不清头脑,长义拉起兜帽,歪头笑道,“不了。”
“我接到临时任务,负责这片商业区的治安,换言之。”他慢悠悠的说,“今天我是城管。”
我被他盯得浑身发毛。
早就该猜到长义哪有这么好心借钱给我做生意还帮忙□□,原来在这儿等着呐。
想玩城管抓流动摊贩的把戏(cosplay)是吧——
可惜咱是手续俱全的正规军。
*
被被不愧是在本丸替我料理近侍事务的熟手,生火架锅行云流水,我撸起袖子站在一旁,远远瞧见隔壁本丸的鹤丸国永。
他今天戴了副墨镜,全白中一点黑,在整条商业街里格外扎眼,然而其本刃毫无察觉。
鹤丸认出我们,径直朝摊位走来,“这不是隔壁本丸的审神者嘛!”
我用刮刀敲敲平底铁板,“现在是煎饼摊的老板。”
太刀男士点头表示理解,说我的赤贫远近闻名,他一早出门替自家男审去万屋提货(这刃满脸写着财大气粗,顺带一提,他们家御守都是几十个一盒从万屋定期批发的,倒也不是消耗快,单纯就是当做年终奖每年发给大家留作纪念,可恨的有钱人!),还没来得及吃早饭,正巧来照顾我的生意。
“配料?”我拎着小勺问。
“全加满。”鹤丸自信满满答。
“哇,还真是吓到我了。”
“那是我的台词吧,审神者小姐。”
鹤丸靠着墙壁等,看上去对煎饼的过程很感兴趣,但看到在我手下煎饼逐渐失去形状千疮百孔时,脸上的笑容整个垮下来。
“您这手法....该不会是时政派来暗查内务的监察官吧。”
“只看打扮的话,鹤先生才更像是卧底好嘛。”我撑开纸袋,粗鲁的将人生第一个煎饼作品塞进去,“好嘞,国广,收钱!”
“二百五十円,多谢惠顾。”
鹤丸满脸菜色,虽然吐槽了两句,还是准备老老实实付钱,我见他打开钱包,正伸手去接,他却从里面捏出一枚超大屏的智能机。
“收款码在哪里?”
“抱歉,我还在用老年机,您有现金吗?”
“人生真是处处充满惊吓。”
鹤丸苦笑,继续摸索他的钱包,“现在谁还用....”
话音未落,一枚亮晶晶的钢镚从里面滚出来,转了个圈,叮叮当当的在我们脚边躺平。
我还是第一次从鹤丸脸上看到尴尬的表情。
他连忙解释说那不是真的钱,是之前本丸开联欢会时用来表演魔术的道具。
说着他拾起钢镚递给我辨认。
没错。
确实很像现世的货币,不过花纹细节上有些差异。既然只是游戏币,就没办法用来支付了,鹤丸提议稍后把钱送到我家本丸。
“不用那么麻烦,今日我开张,首单算您免费。”我觉得这枚游戏币十分投缘,便提议说,“这个可以转让给我吗?”
他愣了愣,笑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谈不上转让,干脆就送给我。
离开时鹤丸脚步飞快,生怕我后悔似的,险些撞上从另一边踱步过来的城管长义。
长义率先露出一副诡异的微笑。
我猜他其实是躲在旁边看笑话,否则怎么会如此时机巧妙地、掏出手机问需不需要把智能机借给我呢?
“等攒够钱我自己换一个。”
我摆手拒绝,夹在指缝的游戏币脱手飞起来,被长义眼疾手快抓在掌心。
“游戏币?”
他将硬币丢回来,问,“怎么想起向隔壁鹤丸要这个?”
“思乡情,不必在意。”我随口胡诌道。
这里的硬通货是甲州金,其次是金小判,现世最普通不过的硬币纸钞反而成了稀缺物。
我并没想太多,虽然借口说思乡情,其实是想当做“首单纪念”的收藏品罢了。
见长义若有所思,我心里冒出些欺骗的负罪感,补充道,“毕竟是首单的酬劳,我打算把它当做幸运——”
话还没说完,一个高大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来,插进我和长义间的空隙,后面负责照顾摊位的被被被吓了一跳,连忙护住炉火,“主人!你没事吧。”
感谢您呐,山姥切国广,原来我的重要性排在煎饼锅后面。
长义皱着眉从旁探出脑袋,始作俑者紧紧握住我的手,丝毫没有察觉冰锥般的锋利目光。
我抬头确认,是没见过的脸。
他大概认错人了,有话要说又什么都没说,另只手抱着的蝶形花束快戳到我脸上,我只得侧头躲开,艰难开口,“这位先生?来份煎饼吗?”
“抱、抱歉,煎饼的事,等一会儿再说。”
陌生的男性审神者(我看见他胸口的审神者徽章)摇摇头,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来意,握着我的手倒是收的越来越紧,“花给你,那个....请收下花。”
说着男审便要把怀里的蝴蝶兰塞过来,我哪见过这强买强卖的场面,用力往回抽手,无果,余光瞥见旁边长义的脸黑的要下冰雹了。
“Joey前辈!”
我无奈向长义求助,“你为什么只是看着!前辈!难道你真的背叛了吗?(注1)”
身后传来被被的几乎岔气的怪笑声,这刃分明听懂了我的梗,还故意袖手旁观!真可恶,等着回家吃烤肉吧(注2)!
好在长义良心尚存出面阻止,男审才后知后觉,连连低头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怪人。”
“其实今天是我和女友见面的日子,我却不小心弄丢了定情信物。”
男审情绪平复一些,解释说他是远远看见我手里的硬币才做出怪异举动的。
“我们在现世相识,她说如果抛出硬币是反面就与我交往,后来那枚硬币成了我们的见证,我把它搞丢了,她会伤心...所以我打算来商业街想换一枚,谁知道这里全是金小判。”
说着说着带上哭腔,男人双手合十弯腰祈求道,“拜托了,请把这枚硬币转让给我吧!我愿意用这束花来交换。”
还真有这么巧合,巧合的让人忍不住觉得像是阴谋的事件啊!
弄明白原委,我松了口气,长义的面色由阴转晴。
虽然这枚游戏币几分钟前鹤丸才赠送给我,现在这位男审比我更需要它(主要是不答应交换的话,这位陌生男审大概不会轻易罢休吧,抛开看热闹的被被不说,长义都快拔刀了),岂有不成人之美的理由?
遂换之。
“女朋友花粉过敏,蝴蝶兰是为了换硬币买下的,对我们用处不大。”男审收下游戏币,羞赧的挠挠脸颊,“丢掉太浪费,您肯交换可帮大忙了。”
他摆摆手,离去的身姿轻松又惬意,长义看着他的背影冷哼,“那人倒是一举两得。”
“我也不吃亏,这花可比那游戏币值钱。”我捧着鲜花嗅嗅,香气浓郁,“只是他今天大概只能丢出硬币的正面了。”
【3】
作为小摊的合伙人,国广没有意见,莫名其妙发生的小小插曲便翻过去不提。
“虽然花束可以当做报酬,我们真正的第一桶金还有些距离,”被被说,“再接再厉吧,主公。”
不管怎么说,算是开了个好头。
我重新撸起袖口,准备趁第二波客人到来之前花点时间磨炼摊饼技术。
奇怪的是面糊浇上去,总会变成奇奇怪怪的一滩。
国广唉声叹气的收拾残局,在第十次失败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剥夺了我的掌勺权。
“或许阿路基你还是比较适合做甩手掌柜。”
“不得不承认你对我的认知还蛮准确,我是用头脑的人,实操差一点也没关系。”我拍拍手,把刮刀交还给他,“但是这条街的客人是不是过于稀少了。”
“被你的手法吓到不敢来了吧。”长义撇嘴讥讽。
他分明说自己是负责这片区域的城管,却不急着继续沿街巡查,反倒靠在小摊旁露出若有似无的阴险笑容,活像个看家护院的凶恶门神。
我看他才是顾客不肯靠近的根源,考虑到他同时是我们创业小摊的投资人,只能忍气吞声。
万恶的有钱刃!
翻白眼的时候余光瞥见被暂时安放在灶边的花束,我突然冒出个好主意——既然不能改变现实,至少改善一些现状。
于是我把花塞进他怀里。
被艳丽的花朵装饰,就算是臭脸的前·监察官,也莫名生出些和蔼可亲来。
“你把我当花瓶用?”
长义一秒戳破我的伎俩,我背后一凉、连忙凑上去拍马屁说只有长得漂亮的才能胜任“模特”的工作。
没成想长义十分受用,胸挺的更高了。
或许是这波无形的广告打到实处,陆陆续续有客人上门,被被那边忙起来、左右手同时开工,木刮刀被挽出刀花,观赏性十足;那边长义不甘示弱,将手里捧着的花束拆成单支,随机赠送给来买煎饼的“幸运”顾客。
一时间人声鼎沸,摊位前排起长队,甚至出现了闻名而来打卡的客人,我愣了愣,被人群挤着退后一步。
被被做饼,本本收钱(当然用的是他的智能机和他的二维码),配合相当默契,我这个真老板好像没有用武之地了!
“大家,我才是这个摊位的老板,钱请交到这边——”
我拼命挤向前,试图从人群中获得一丝关注,但大家眼里只有双剑合璧强强联手的山姥切们,哪里听得到我的呼喊。
眼看要被淹没在人群中,正当我准备放弃挣扎随波逐流之时,一双手揪住我的袖口。
“请问....”
我低下头,与声音的主人对上视线。
别家本丸的平野藤四郎怯生生的握住我的手臂,身材娇小的短刀同样被埋没在攒动的人群中,小脸煞白。
他看上去十分着急,“您是这家摊位的主人吗?”
终于出现了,真正拥有慧眼之人!
我拉着平野的手挤出人群,仰首挺胸、连连点头,答道,“没错,我正是这家网红煎饼摊的老板,需要我亲手为您制作吗——”
“不,不是这样的。”
平野松了口气似的,分明有事想拜托我,眼神却往长义那边飘。
“其实我想要一朵您摊位上用来赠送的花,人太多了,恐怕排到我的时候,就没有花剩下了....”
平野藤四郎阐明来意。
原来今日内番轮到他来布置本丸茶室,其余准备一切就绪,只剩下装饰用的花。
“本期装饰的主题是‘庄周’,我本想来这条街的花店购买蝴蝶兰。”
平野藤四郎越说越沮丧,“可惜走过许多店面都说花不当季,唯独一家的老板说我来之前还有一束反季节种植的蝴蝶兰,可惜被前一位客人为了换零钱全部买走了。”
而这位把店里仅存的蝴蝶兰一扫而空的的客人,我恰好知道是哪位。
“在我打算放弃的时候,街上竟然陆续出现手持蝴蝶兰的路人,辗转打听,才来到您这里。”
没带现金用游戏币交换的客人,没能在商业街换到硬币的客人,和没能买到最后一束花的客人,在我的摊位前相继擦肩而过。
简直像是小说中刻意安排的情节,我几乎要适应这些巧合了。
“可以拜托您转让给我一支蝴蝶兰吗?”
平野脸上堆满意外之喜的愉悦,让人不忍拒绝。我被短刀男士的“萌萌光线”特攻,想也没想就应承下来。
绕过拥挤的人群,好不容易回到长义面前时,他手里的花就只剩下一支。
“这位客人,麻烦您到后面排队。”
山姥切长义故意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今日的鲜花福利已经赠磬,请待下回——”
睁眼说瞎话,这不是还有一支吗?再说这原本就是人家送给我的东西。
长义戏谑的笑了笑,将花插在衣襟,摊手耍赖道,“难道您要做将花硬生生从瓶中夺走的不解风情的人吗,审神者大人?我还以为这花是你雇佣我的报酬呢。”
“报酬等回到本丸我自然会结算给你的,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反正我两袖清风,一贫如洗,实在不行就把被被借给他使唤一天抵债好了。
长义嘴角含笑若有所思,默认般任由我摘走他怀里的花。
蝴蝶兰顺利交到平野藤四郎手里,我弯下腰,准备向他讨要转让蝴蝶兰的等价物——左右环视一周,确定方圆十米之内没有任何一把一期一振的身影——谁也没有规定必须用实际存在的东西来交换嘛。
我家本丸的风纪委员们盯得紧,至今我都没能获得任何一振短刀男士的爱的拥抱呢!
家花不给嗅,就别怪我对野花——
我抱了个空。
平野藤四郎退后一步深深鞠躬,额头与我的猛地撞在一起。
这一秒,我再次真切体会到□□凡身与钢铁之躯如鸿沟般的差距。
“啊!抱歉抱歉,饼老板!”
“没关系没关系,如果可以、还是不要用这个称呼了。”
我捂着额头,“听着怪好吃的。”
平野忍不住笑了,“真的十分感谢,您是个好人。”
他再次鞠躬表达谢意,顺势从怀里掏出个摆件递给我,“我这里有一枚玉钢摆件,可以用来交换这支蝴蝶兰吗?或者我转账给您?”
“......这个摆件就很好,谢谢你。”
我摸摸兜里的老年机,含泪收下沉甸甸的玉钢摆件。
目送短裤男士走远,我垂下头,看着手心的玉钢欲哭无泪。
“偷香不成反被发卡,可惜了。”
“什么可惜?我倒是为那家本丸的平野藤四郎庆幸。”长义揣着手走过来,冷哼,“你捡了大便宜了。”
是指什么?
他捏起玉钢摆件,翻个面给我看下面刻着的收藏编号,“这可是限量款哦。”
【4】
竟然是限量款?
“果然还是我时来运转嘛——”
“不过是限量一亿份罢了。”
“请允许我撤回刚刚的话。”
长义前俯后仰笑的毫无体面,笑岔气都不忘挖苦我刚刚被别人家的短刀男士发了好人卡。
我掂量着摆件越看越觉得尴尬,拿在手里也不是,塞进兜里、衣服被拖坠到地面。
记得歌仙几天前念叨着“如果主公大人前去万屋,可否为我顺带一件新的镇纸呢?”当然是他自掏腰包,我也不好问上一个镇纸究竟被发生了什么。把这方方正正的玉钢“限量款”摆件送给他当镇纸用,岂非两全其美的好事嘛!
于是我跟被被打了声招呼,准备先回去一趟,不知趣的山姥切·当值城管·长义偏要跟上来。
“我开车送你。”
“不必了。”
我正心中窝火,才不要为五里路折腰。长义没有接话、闷不吭声的跟在后面,我俩就这么沉默着走出好大一截路,渐渐人声稀疏,天色向晚,灯火也远了。
“这种情形似曾相识。”长义主动开口,快走几步追上来,“四周静悄悄的,路好像永远都走不完似的。”
“是说哪次晚上加班结束咱俩顺路一起回宿舍的事吗?”
“是在说你死在元龟三年的甲婓这件事*(详见《矶部纯之死》)。”
前监察官的声音深沉下去,“那时我拖着你的‘尸体’往山下走,你的血把我的衣服浸透了,凉飕飕的贴在背上。”
“呜哇,这种时候说这个?我都觉得毛骨悚然了。”
“合该让你感受一下我的痛苦。”
长义叹了口气,终止了这个不太合时宜的话题。
我突然想明白了他厚着脸皮也要跟上来的原因,脸上有些温热。仔细回忆那个时候我因为失血过多昏厥过去,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山上下来,又是怎么被时之政府的收容部队捡走的。
这些事情今天我才第一次听说。
原来长义在拎刀回去寻仇之前,竟还没忘记帮同僚收纳“遗体”。太令人感动了,如果今年有感动本丸十大刀男评选的话,说什么我都要为他补上这一票!
“Joey君,其实我对你——”万分的感激,这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突然从后面捂住了我的嘴。
“唔?”
“先别出声。”
长义松开手,示意我仔细听。顺着他指示的方向探出脑袋,果然听到一些随风飘来的打斗声响。我喉咙一紧,意识到那是怎么回事。
“是溯行军、竟然突破结界侵入到商业街附近了。”我摸了摸兜里的玉钢摆件,底气十足,“真是好大的胆子。”
长义笑笑,从腰间抽出本体。
“审神者,要怎么做,逃走吗?战斗吗?”
还用问吗!
我朝声音的方向疾跑两步,回头向他招手,“年终奖能拿多少就看今天这送上门来的业绩能不能搞定了。”
*
“所以后来是长义把溯行军都清理掉了?时政竟没奖励您一分钱?”被被皱着眉头把薄脆往嘴里塞,“老大,你怕不是被上面坑了。本歌说到底、现在也是隶属于您的刀剑嘛。”
“偏偏那个时候不算。”
我坐到他右手边,帮被被一起处理(吃掉)卖煎饼剩下的配料,“当天长义算是被时政借调在商业街维持秩序,所以他的功绩一律算在他自己身上,与我基本没有瓜葛。”
听我解释被被差点背过气去,但很快他恢复精神,捕捉到我话里的细节。
“基本没有瓜葛、等等,master,这意味着还是有些瓜葛的吧。”
终于问到这里了!
我嘿嘿笑着从怀里掏出藏了好几天的纸条交到自家近侍手里。
“我也算做了些贡献,时政送了我一张商业街的抽奖券。”
至于是什么贡献....我有些心虚,瞥了眼安放在角落柜子上的玉钢摆件——情急下把玉钢摆件投掷过去砸破溯行军脑袋,拉到全部仇恨,被敌刀嗷嗷叫着追了二里路的事情打死都不能让被被知道。
好在我家近侍此时满眼都是这张寄托着期望的抽奖券,没再追问,他小心翼翼展开纸条,喃喃自语说这场景似曾相识*(详见《临时契约》)。
“可别说下去了,我对‘似曾相识’ptsd。”
催促他快些打开,我一向缺点运气,忍到现在就是为了让近侍帮我揭晓答案。
被被深吸一口气,缓缓摊平抽奖券,端正的手写字体逐渐在眼前显现——
“恭喜您,抽中现金奖励10.....”
我家近侍发出疑惑的声音,猛地揉了揉眼睛,随后转头盯着我,面容扭曲。
“阿、阿——”
“被被....”
“阿路基。”
被被的眼泪几乎喷射出来,“你抽中了现金!”
“嗯、嗯!”
我的双手颤抖着,“是、是多少个零?”
被被的眼泪转喜为悲,呜咽着,头也不回的跑出房间。
本丸回荡着他的哀嚎。
“可是这兑奖时限是昨——天——啊!”
【5】
事后想想,时来运转这话虽没错,却与我的努力毫无关系。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我枕着长义的腿,享受“特供”冰敷服务,“被被怎么样了?”
临时近侍山姥切长义绷着笑意回答说,“深受打击,再起不能。刃在手入室躺着呢。”
是吗,还挺对不起他的,早知道就不给他看抽奖券了。给了一夜暴富的期望又猝然夺走,实在是太残忍。
我翻身,有气无力的咳嗽两声,“你去忙吧,我自己躺着就好。”
长义拒绝了我的提议,冰凉的手指戳中我的额头,迫使我重新躺平。
“你被怔住了。”他说,“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若因为这些无所谓的东西迷惑双眼获得辛苦,就得不偿失了。”
说的简单。
我闭上眼,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我想给你们好的生活,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那就脚踏实地的去工作。”
“像你一样给时政打零工?”
他没有否认,伸手捂住我发烫的双眼,岔开话题。
“你做的很好了,至少我作为投资人是认可你的劳动成果的。”
生怕他提起还本金的事,我连忙调整呼吸假装睡熟。长义久久不出声,就在我以为他也困倦的时候,耳边突然飘来一串轻语。
“说起来,雇用我揽客的报酬还没有支付呢。”
眼睛被捂得严严实实,其他知觉就变得十分灵敏。温暖的气息越来越近,最终停在嘴唇上方一指宽的位置。
“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监察官记事簿~时来运转 END-----------------------------
注0:出自《新世纪福音战士》,A T Field”是“Absolute Terror Field”的缩写。直译,绝对恐怖领域;延伸义,心之壁。视觉化的AT力场呈金色套合多边形状,在动画的开始阶段,拥有AT力场的使徒几乎能抵挡所有常规武器的攻击,只有另一个AT力场才可能将其中和(EVA机体即可展开同样的力场)。总之当做是某种防御领域就可以了。
注1:为什么在一旁看着!难道你真的背叛了吗!:假面骑士梗。出自《假面骑士剑》
注2:还是假面骑士梗,可以理解为死亡flag,《假面骑士build》佐藤太郎在被evolt杀死之前,曾经开心的对自己的好兄弟说到:“今晚一起去吃烤肉吧!”
另外:其实安排烛台切给审神者帮助的山姥切是长义,国广一出门就直奔长义那边了根本没时间找咪酱,总而言之是长义运筹帷幄(bushi)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时来运转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