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转契约只需要两个条件。
一个条件是,需要付丧神处于几经碎刀的重伤状态。另一个条件就是,需要付丧神对三日月宗近抱有强烈的杀意。
伴随着寻真的话语,三日月宗近脑海里不自觉地回想起当初前田藤四郎碎刀的场景。就是因为自己受到了近乎碎刀的重伤,而前田藤四郎因为一直怀有想要保护自己的心意,那个契约才会成功地把自己的伤势全部转移到短刀身上。
契约不能解除,但是可以逆转。
你会怎么做呢?三日月宗近……
……
耳边还隐约回荡着寻真满怀恶意的话语,因为回忆起前田藤四郎碎刀的场景,想起自己似乎受到攻击的三日月宗近猛然清醒了过来。
然而睁开眼的瞬间,看到的是银白色的发丝随风拂动,背对自己的那个身影明明是如同孩童般瘦小,然而却挺直如松,坚韧不拔。
三日月宗近心神恍惚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抚摸短刀背刺所致的腹部伤口,却发现伤口已然完好如初,而意识到这点的太刀原本苍白的脸色却瞬间变成一片惨白。
本丸的其他付丧神现在怎么了?
是不是又有谁因为自己重伤……
还没等三日月宗近陷入悔恨的情绪时,却听到了今剑的声音。
“三日月,你醒了吗?”
“今、剑,你……”
三日月宗近精神恍惚之时,额头上却被一只手覆上,视线渐渐聚焦到面前短刀担忧的神情上,而不是昏迷之前平静得近乎冷漠的神情。
“没有发热,看起来是没有大问题了。”
今剑收回手,看着三日月宗近苍白的脸色,轻声说道:“不用担心,其他付丧神没有受到伤害,不然你看……”
“什么……?”随着今剑的话语,三日月宗近视线移动了一下,才注意到转身过后的今剑腹部处被血色染红的衣服。
“不,不要……”
本意只是想要安慰三日月宗近的今剑,万万没想到对方情绪更加奔溃,就连那双染上血色的眼眸也陷入了绝望当中。短刀当即一脸严肃,伸出手指,对准这振天下最美的刀的额头,狠狠地弹了一下。
额头被手指狠狠地弹了一下,雪白的肌肤立即显现出一个红红的手指印,三日月宗近下意识地捂住额头,愣愣地看着面前莫名对自己施以暴行的短刀付丧神。
这副呆呆看着自己的模样实在是过于可怜了点,让今剑都不忍心再弹多一下,来让他更加清醒一点了。
“没事啦,我没有事啦,三日月。这种不过是轻伤罢了,更何况这也是我自己做的,不是吗?”
今剑点了一下太刀付丧神的额头,抚慰地笑了一下说道:“而且,三日月你能感觉到吗?我和你之间的契约有顺利解除了吗?”
三日月宗近捂着额头愣了好一会儿,才在短刀安抚的话语下慢慢调整好自己。凝神感受契约情况后,三日月宗近神色不动,只是整理了一下从苏醒后就察觉到今剑的种种不和谐之处,随即正坐在短刀付丧神面前,沉声问道:“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解除了吗?”今剑没听到回答,却不肯放弃。“我自己感受不清晰,三日月作为契约主体应该更清楚才对,难道是程度还不够?”
听着今剑喃喃细语的声音,三日月宗近却没有说更多的话,只是慢条斯理地把已经凉掉的茶再泡了一遍,甚至还稳然地把茶杯放到了短刀面前。
今剑:……
虽然三日月宗近没有说一句话,但这么失礼的举动做出来,很显然对方是生气了。
今剑耸了耸肩,暂时放弃了询问契约是否切实解除的问题。
“该怎么说呢?”今剑像是轻声询问三日月宗近,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三日月,你知道一开始我的猜测是什么吗?”
短刀付丧神把下决心来到天守阁之前遇到寻真的事情,以及之后对三日月宗近产生的怀疑,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
“你知道我打开天守阁大门之后,看到你暗堕后的模样,内心是怎么想的吗?”
三日月宗近:……
今剑简单复述了一下自己来天守阁之前的种种痛击心灵的思考,然而话音刚落就迎上了三日月宗近难以言喻的眼神。
“所以,这就是你捅了我一刀的理由……”
“是,也不是。”
今剑老神在在地回答。
“……”
三日月宗近看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内番服,一时间失去了言语。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今剑突然学着三日月宗近的笑声说道:“三日月你在认真看看你的伤口吧,果然还是太刀,侦查值不高。”
三日月宗近闻言再次查看自己的身体,掀开内番服,腹部的肌肤光滑如玉,没有短刀造成的伤口。如果说是转移到今剑身上去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寻真说过处于重伤几近碎刀的状态,契约就会自动转移伤势到本丸其他的付丧神,那么被短刀捅上一刀会到达那个程度吗?
更关键的是,三日月宗近摸着衣服上依然鲜红如初没有凝固的“血液”。
“哈……?”
今剑面对猛然迸发的天下五剑的气势,瞬间一个战术后仰,顺便展示自己腹部的伤口。“先等等,首先要说明是主人提供给我的伪血包,而且加上了类似障眼法的灵术,所以才能骗到三日月你的……”
本来滔滔不绝的短刀突然声音停顿了一下,通过发挥迅捷机动做出一连串动作的今剑,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目前是重伤状态。
不过今剑还是忍耐着疼痛,悄悄地看了一眼三日月宗近的表情,他还没说完的就是,之前所谓的背刺能成功,还因为三日月宗近当时状态不对。
短刀垂下眼眸,心下暗叹,那副表情,像是认定了同伴会对自己出手的表情,一点都不适合三日月这振任性自我的天下五剑。
三日月宗近看着今剑迅速躲闪到远处却导致伤口撕裂而倒吸一口气,只好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的伤口虽然是假的,但是今剑身上的确实是真的。
——那个伤口是怎么来的?
“今剑,不管你到底想做什么,现在都应该先去找审神者帮你修复一下才对。”
“咳咳,冷静点,三日月……”今剑轻咳了一下,把几乎涌上喉咙的血液重新压回下去,看来刚刚动作大了点,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现在还没到时候,我心里有数,毕竟我就是通过这个来确认解除契约需要达到的状态。不过三日月你倒是不用担心,有主人给我的改良版御守,完全不用担心碎刀的问题……”
今剑拿出一个一直发着光芒的御守,上面沾着短刀的血液,但也因此一直在保护着对方。
“这是主人改良过后的御守,已经储存了主人足够的灵力,不像是之前需要再汲取付丧神的灵力才启动。”
因此今剑对自己的受伤情况倒是不甚在意,他忽视了三日月宗近不赞同的表情,按照自己的思绪继续说道:“三日月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在来天守阁之前,我先去找了一下主人的话,我捅你一刀的情况,是真的有可能会出现的哦。”
“什么……”
“寻真那个家伙,对于言灵术的运用可是炉火纯青的,而且他总是很容易就抓住人心灵上的弱点。如果不是一开始就对此充满警惕就很容易会被他误导……”
——想要得到主人的重视
——想要主人更多的宠爱
——想要一直陪伴在主人身旁
特别是在三日月宗近被锻出来后,主人的目光几乎就没有离开过他……种种想法更是在心底翻涌,今剑暗自对自己嗤笑了一下,如此卑劣,如此可笑,也因此被寻真抓住了破绽。
但是今剑也没有完全的抗拒寻真言语的蛊惑,毕竟他还可以凭此营造出针对三日月宗近的切实的杀意。
随即今剑在三日月宗近昏迷之后,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腹部捅上一刀,即使看着伤口不断渗血也不能去修复,反而要持续不断地发挥最大感官来感受疼痛,以此来寻找解除契约的最佳时机,这是自己应该做的,也必须是自己做的才对。
三日月宗近走上前来,想要看看今剑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却被对方摆摆手拒绝了。
“那边书桌左下方的第三个抽屉里应该有着付丧神的记录,三日月帮我拿一下过来,我要对比参照一下,毕竟现在看来还要加深一下伤口才能达到解除契约的效果了,只能再实验一下吧。”
“……今剑你,为什么会是这么熟练的样子?”三日月宗近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走过去抽屉处时却又停了下来。“而且对天守阁很熟悉啊,说起来,为什么你会有随时进入天守阁的权利?”
“这个啊,那是因为……”今剑查看了一下自己造成的伤口后,再思考继续从哪里入手更好之后才说道:“因为在三日月之前,都是我在接受这个契约的实验啊。”
今剑话语落下的那一瞬间,三日月宗近身体冰寒彻骨,内心坠入谷底。
……
“你……在说什么?”
没有注意到三日月宗近惊惧神情的今剑,只是注视着自己的伤口,不甚在意地说道:“之前是我在进行契约实验啊,不过后来我退出了,主人就帮我解除契约了……”
“契约……解除了?”
看着今剑坦然自若的神情,三日月宗近猛然醒悟过来,两者的契约大概是不一样的。然后在今剑发现自己神情不对之前,迅速调整回平静的模样,暗暗缓和自己刚刚过于激动的情绪。
如此三日月宗近才注意到,今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失落地垂下头。“……那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太弱了吧。”今剑难看地笑了一下说道:“三日月知道吗?主人其实是半妖体质哦,所以每次受伤都可以很快恢复,所以……寻真那个混蛋就以主人家族为借口来让主人参与契约实验。”
“什么……”
“就是每次我受重伤的时候,伤势会转移到主人身上,因为我太弱了,才会经常受伤,”
“今剑之前实验的契约,受重伤的话是会转移到……审神者身上吗?”
今剑闻言愣了一下,眼眸里的亮光也越发黯淡了,随即表情恢复了平静只是轻声说道:“是啊,不过三日月现在的契约已经是寻真所谓的改良版契约,和我之前的不一样了。但是啊,只有我经历过契约实验,所以只能由我来试验一下要做到哪个程度才能解除了……”
——不一样吗?
“只有我来,必须是由我来,才对……”
三日月宗近看着今剑明明神色平静,却固执地一直强调这必须由他自己来实验。电光火石之间,太刀付丧神明白了什么却只是暗叹了一声,沉声问道:“今剑你知道改良过后的契约是怎么样的吗?”
今剑闻言,脸上平静的表情瞬间被打破,神色恍惚地说道:“……我只知道,付丧神出阵的伤势,不会再转移到主人身上,不过……”
得知前田藤四郎碎刀的时候,今剑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而且从三日月宗近抗拒出阵的表现察觉到了什么,也在那一瞬间,把所有一切都联系了起来。
所以他不愿意承认前田藤四郎的碎刀,所以他从来不敢去天守阁探望三日月宗近。今剑脸色恢复平静地看着三日月宗近,执着得近乎魔怔地说道:“所以这一切都必须由我来负责才行。”
——因为三日月宗近,是今剑亲手锻出来的刀。
……
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今剑突然感到额头一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短刀捂住额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三日月宗近笑语盈盈的模样。不愧是天下最美的刀,即使知道对方是模仿自己先前的举动来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一看到对方笑得一脸无辜的样子,就完全生气不起来呢。
——怎么可能?
“三日月你,我好歹还是个伤患哦!”
“自己把自己弄伤的伤患没有发言权,而且……”三日月宗近倾下身子,直视着暗自嘟囔的短刀,眼神真挚,语气温和地说道:“今剑,你的自我意识也太过剩了吧。”
今剑:……
“今剑难道还真以为只要是三条刀派的刀,都可以把我锻出来吗?”
“什么?”
“还是今剑以为自己足够欧洲人的血统,随随便便就能把天下五剑锻造出来呢?”
“不是,这讨论的话题好像是偏题了吧,这又和我是不是欧洲人血统什么关系?”
“所以啊……”三日月宗近抚摸了一下短刀的头,感受着柔滑的发丝在指缝间流连的触感,语气却越发温和。“如果不是我自己愿意出现在这座本丸,今剑你又怎么能把我锻出来呢?”
——什么啊?
——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啊。
不过,确实是我行我素的太刀付丧神,任性至极的三日月宗近会说出来的话呢。
今剑注视着面前即使蕴含着血色弯月的眼眸,眼神却是一如既往温柔的三日月宗近,无声地笑了一下。
“真是的,明明就只是个弟弟。”
……
三日月宗近收回自己抚摸短刀头“没大没小”的手,在确定了今剑情绪稳定下来后,随即想转移话题来制止对方打算继续伤害自己的动作,便疑惑地问道:“今剑你说,是审神者大人告诉你解除契约的?”
“啊,是的,怎么了吗?”
“没什么……”
三日月宗近抚摸了一下自己的本体,回想起审神者淡漠的表情,一时间也不知道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只不过他总算能肯定,无论是审神者还是寻真,都没有告诉今剑,三日月宗近签订的契约是无法解除的,只能够把契约逆转,如此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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