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霖翻到刀帐的最后一页,依旧是灰暗的,每一页代表一位付丧神,七十余页,尚存的不足三分之一。
而且……江霖蹙起眉,“时政,居然还雇佣童工?”
他知道身为付丧神必然存在至少百余年,但在刀帐上以他们自己口吻叙述的介绍,与真正的孩子并没有太大区别。
不知道那几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看名字,他们应该都是同一刀派的,大概会互相照顾吧。
现在不是担心这些的时候,江霖垂眸思索着,在天守阁并未发现核心装置的踪迹,前任审神者,究竟将它藏到了什么地方?
那东西……是一个整体吗?若是可以被分开,怕是会更麻烦。
“扣扣。”书房的门忽然被敲响,江霖蓦地警惕起来,抬手收起刀帐,这才去开门,会正常的敲门,想来也是可以交流的。
来者江霖几分钟前才见过,但他与刀帐上的相貌稍微有些区别:本应是黑白渐变的醒目长发近乎全数变为黑色,只在发尾残留些许白色,身上缠绕的佛珠也几乎全是黑色,可他的神情依旧是那样的温柔与悲悯。
“数珠丸恒次殿下,”江霖轻声唤出他的名字,“有什么事吗?”
很神奇,他的外貌变化如此明显,气息却很纯净,仿佛是被什么净化了,不至于影响他的灵魂。
“冒昧打扰,十分抱歉。”数珠丸恒次也没想到他轻易就上来了,原以为这名新来的审神者会将天守阁的结界开启的,“我来是想告知阁下一个消息,关于本丸的核心装置。”
“……请说。”在他为此苦恼时,就有情报送上门来,实在是太像有意而为之了,但他还是想知道,数珠丸恒次会说出什么,是真的知道些什么,还是仅仅想要愚弄他。
“于残骸中,于火光中……。”平静温和的声音从数珠丸恒次口中传出,“前任审神者曾疯魔般的念着这句话,起初我并不知晓这句话的含义。”
“直到他将我带去了锻刀炉……抱歉,我似乎丧失了这段时间的记忆。在我醒来后,前任审神者已经死亡,但我发现了这个。”
数珠丸恒次取下佩戴在腰间的本体,双手托举至身前,“请看。”
他没有指出要江霖看哪里,也并不需要指出,江霖望着刀镡处延伸开的污染了刀身的黑浊痕迹,长约一寸,隐隐勾勒出某种花瓣的形状,突兀而怪异。
“这是……”江霖目光一凝,比加州清光身上浓烈数倍的不详气息,不,这个程度,“……居然是诅咒?”
他望着数珠丸恒次的目光带上了讶异,“受到这等诅咒侵蚀,竟连性格都不曾被影响,数珠丸恒次殿下,您真了不起。”
“大抵是受到了前主的庇护吧,他本是为了破除我身为刀的戾气,可留下的佛珠将这些怨气吸收,才让本应成为污染源的我撑到了现在。”
数珠丸恒次的情绪从他出现开始一直都没有变化过,“您应该不知道,这座本丸的核心装置,原是一株不凋花。但不知前任审神者用什么方式,将其中一部分刻印到了我的本体上。”
“我想,其他部分应当也是如此。只是,”说到这里,数珠丸恒次轻声叹息,“本丸的付丧神,绝大多数已经不在了,若要收集齐核心装置的碎片,需要将被刻印的付丧神再次唤醒。”
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办到的事,历经两任审神者,单是如今残存的二十几位,几乎都不是第一次被唤醒了,他们对审神者,有着强烈的抗拒与憎恶,很有可能不愿意再在这里显现。
但数珠丸恒次还是想试试,他是佛刀,能感受到江霖身上清正平和的灵力,拥有这样灵力的人,往往都是心性纯良之辈。而且,他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原是如此,在下知晓了。”实在是意外之喜,第一天最关键的东西就有了眉目,即使看上去困难重重,也比漫无目的好,“非常感谢,数珠丸恒次殿下。”
“初次见面就说这种话可能有些冒昧,但,”江霖轻声道,“您愿意让我尝试祛除这个诅咒吗?”
“可以的。”数珠丸恒次既然来此,便是做好了一切准备的。
江霖从他手中接过本体,灵力自掌心流出,顺着他的动作一点点融入太刀之中。
起初灵力还顺带修复了刀身不可见的细微裂痕,但在接触到诅咒时便感受到了明显的阻涩,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一经接触,竟发出了类似于灼烧汽化的声音,随后黑气如同具现化一般扑了上去想要将灵力吞噬。
果然是相似的戏码,江霖眼神一厉,加大了灵力的输入,想要伺机反扑吗?没有力量补充来源的死物还想要胜过他,可笑。
被灵力一遍遍的净化,代表着诅咒的黑色痕迹越来越淡,直至完全消失,最后留在原处的是半片被强行镶嵌在刀身上的白色花瓣,但此刻已经松动。
江霖轻轻一碰,那花瓣便落在了他手中,不同于正常花瓣柔软细腻的触感,入手光滑而坚硬,倒像是某种晶体。
将东西收起,他看向数珠丸恒次,“您感觉怎么样了?”
他等来的是数珠丸恒次向前倾倒的动静,江霖忙扶住他,这才发现他已经昏迷过去,衣服也被浸湿了。
看来方才的清除诅咒,对他的影响也不小。江霖把他带到次卧,大致检查了一下,他的佛珠已经变回了在刀帐上的模样,头发还是原样,倒是没有发现有伤口。
本来打算替他换掉衣服,但想到新选组部屋的事,江霖还是没有动手,被误会就麻烦了,所以只是用灵力烘干了数珠丸恒次湿透的衣物。
数珠丸恒次没想到,自己醒来会见到这副场景:于他有恩的审神者,正跟与他同刀派的贞次刀锋相对。
与满身伤痕的笑面青江相比,江霖显得格外从容,他手持数珠丸恒次的本体做出防御的姿态,面露无奈,
“在下说过了,数珠丸恒次殿下只是熟睡了,没有出事。”
“人类的话都不能信任,”嗓音嘶哑的绿发青年刀已出鞘,遍布裂痕的胁差对准了江霖,不复从前的轻佻,“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说什么花言巧语。”
“以阁下的伤势,还是不要动手为好。”江霖有点头疼,他伤的也就比之前重伤昏迷的堀川国广好一点了,真打起来会直接碎掉吧。
回应他的是迅速近身的寒芒,江霖只得持刀抵挡,数珠丸恒次就是在这个时候醒过来的。
“贞次,你这是做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笑面青江连对面的江霖都顾不上了,迅速跑到他身边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恒次,你怎么样?”
还好,看样子没有多出来伤。
“我没事,倒是你,”数珠丸恒次轻轻蹙眉,“你的伤已经很严重了,我不是让你在房间里修养吗?”
“你说要去找新来的审神者,结果上去几个小时都没动静,我放心不下。”
江霖垂下眸,因为担心,所以连自己的伤都顾不上了吗?稍微有些,羡慕啊。
那边,数珠丸恒次在跟笑面青江解释情况,“……嗯,我身上的诅咒已经清除了,是这位审神者大人做的,之后身体疲倦,我是不是睡了很久?抱歉,让你担心了。”
“没关系,没事就好。”笑面青江长呼了一口气,“……只要你没事,担心就只是担心而已。”
说完,他对着江霖单膝跪下,“刚才对您的冒犯,我感到万分抱歉,您想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付丧神都是这样的吗?但是方才加州清光并没有行这么大的礼。
暂且按下这个想法,江霖将他一把提起,看着他一身还在渗血的伤口,倒是真有了一个想法,“将你的本体交给我吧。”
笑面青江眼睫一颤,但还是顺从的交出了本体,既然说了任凭处置,哪怕是刀解他也不会有怨言。
倒是数珠丸恒次想要说些什么,但在看到江霖手中的柔和白光后停下了。
修刀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江霖在修好胁差之后顺手挽了个刀花,还可以,但这个长度的武器,对他来说稍微有些短。
看到他这个动作,笑面青江眸光一闪,“审神者大人,会用刀?”
“学过一些,不过在下最擅长的还是用剑。”将胁差扔回他手中,江霖道,“但本丸似乎并没有剑的存在。”
当初说的分明是刀剑付丧神,这是否算是一种虚假宣传?不过此事并不重要,毕竟他不会将付丧神的本体作为武器。
“我们本丸被封闭的时候,还没有剑被显现。”笑面青江手垂在两侧,姿态放松,“这几年可能已经有了吧。”
江霖微微颔首,“多谢告知。”
“还有一事,希望二位能为我解惑。”江霖的身形在主卧前停住,他拉开门,那面溅满了血迹的墙正对着大门,冲击性不可谓不大。
“关于前任审神者的死亡,二位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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