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再次睁开眼时,他正趴在病床上,上半身缠满了绷带,后背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
他双手撑着床想爬起来,这动作牵扯到后背皮肤,一瞬间的剧痛让他的胳膊卸了力,脸砸进了枕头里。
“我怎么在医院里…”他四肢摊开尽可能放松,这姿势能让他好受一些。
“哎?你醒了。”小护士端着托盘进屋,听见他自言自语,放下托盘查看他后背的伤口。“你别乱动,刚给你缝好的伤口会崩开的。”
黎簇抽了口凉气,疼痛让他混沌的头脑逐渐清醒过来。他依稀记得昨天他往女生宿舍阳台上踢球,被生活老师和女生们扭送到班主任办公室。
他的新班主任是个中年大叔,姓杨,叫杨精密。
刚调来他们学校,有的是力气没处使,一看有个主动撞上来的,立刻给他老爹打电话请家长。
在黎老爹和班主任谈话的空档,他向苏万借了500块蹬着自行车逃离学校。
离开学校时是晚上七点多,他寻思着先回家蹲守,把那个黑衣人抓住扭送警察局,然后这500块正好可以带妹妹出来吃她想吃很久的烧烤。
黎簇兴奋地骑车往家赶,就在经过离家最近的一个小巷子时不幸被人袭击。
他后背被刀割下无数伤口,头部被板砖拍了十几次,中度脑震荡,护士说他能活着简直是医学奇迹。
黎·医学奇迹·簇此刻像个王八一样趴在床上,内心无比焦虑。
他昨天晚上没回家妹妹肯定急死了,更何况他家外面还有个身份不明的黑衣人盯梢,放妹妹一个人在家根本不安全。
不行,得赶紧回家。
想到这儿他立刻大声喊人,也不管后背痛得要死,手脚并用地想从床上爬起来。
刚处理完隔壁床病人的小护士端着托盘正准备出去,听见黎簇的叫嚷声回过头,被他的动作吓得不轻。
“别动!你不要命了!”护士冲过来按住他,冲门外大喊:“快去叫梁医生!”
路过门口的护士听见呼喊,赶紧去护士站给梁医生打电话。很快,一个漂亮的女医生快步走来,半长发仔细地梳在脑后,目光锐利,一看就比较聪明,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健壮的男助手。
先前小护士一个人的力气黎簇还能抗住,但现在来了几个肌肉壮汉,菜鸡黎簇就被死死地按住四肢固定在床上。
“疼疼疼!我错了!”黎簇瞬间认怂,乖乖趴在床上不动。那个梁医生走过来拿出工具把他因为挣扎而被血染红的绷带小心翼翼拆开,在壮汉们的协助下换上新的绷带。
“小孩儿,别再乱动了,好不容易长好了些,这下又要重头开始。”梁湾有些头疼,青春期的小孩总是这样,行为完全不受控,你永远不知道他们的脑袋下一秒会蹦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哦。”黎簇乖乖地等着医生给自己换绷带,忽然想起了什么。“梁医生,今天几号?”
“3月21号,怎么了?”梁湾手法精湛,缠好最后一截绷带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昏迷了十几天,你爸妈来过,只是他们一见面就吵架,我只好让他们分开来看你。”
“啊,说起来,你爸妈好像有几天没过来了。”梁湾挥手,几个壮汉松开按着黎簇的手,看黎簇仍然乖乖趴着不动,笑了笑。“你要给他们打个电话么。”
“什么!十几天?!”黎簇眼前一黑,顿时觉得人生一片灰暗。
他不敢想象妹妹自己在家这十几天是怎么过来的,他可不觉得他老爹会给妹妹什么好的照顾。怎么办,他要不要像逃学那样逃离医院?
“医生,我爸来的时候有没有一个女孩跟着?”
“嗯…”梁湾皱眉,认真回想起来。“没有哦,你父亲自己过来的,怎么,那女孩是?”
“我妹妹。”黎簇已经按捺不住想回家的心了,恨不得现在就爬起来回家。
“别担心,弄伤你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梁湾以为他是担心妹妹也受伤害,于是安慰道。
“赔偿是不可能当面要了,不过他还有个同事,想见你一面。”她拿出手机给什么人发了消息,笑眯眯地看向黎簇。
黎簇咬着牙,只觉得幸好这事儿没落在妹妹身上,他实在想象不到这么严重的伤出现在妹妹身上是什么情形,他肯定会疯掉。
那人的同事要见他一面是吧,很好,等着瞧吧,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事儿没完!
夜晚,梁湾带着他离开医院前往他们约见的地方,一家高档酒店,一进屋黎簇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四处张望。
他忍不住暗自唾弃自己,真没见识,等我有钱了带着妹妹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没一会儿,房门被人敲响。梁湾走过去开门,进来一个男人。身形消瘦,大概一米八左右,面容周正,以他的角度来看是女生会喜欢的类型。
果不其然,当黎簇偏过头看向梁湾时,这位女医生正面色微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男人。
呵,肤浅。论容貌难道我不算帅吗?
黎簇撇了撇嘴,可他不知道的是,有时候异性身上的某些气质远比容貌更加吸引人。
“王盟。”男人伸出手和黎簇浅握了一下,随后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黎簇。“这是我们老板赔偿给小兄弟的,还望笑纳。”
黎簇狐疑地接过支票,上面写着一串数字。
1,2…5,5个零,十万块!
十万块买我半条命,该说值呢还是不值呢。
黎簇把支票揣进贴身的口袋里,王盟紧接着又和他说了一些关于他背后那幅七指图的事。梁湾打了个呵欠坐在沙发上,让他们快点说。
接下来所有发生的事都像电影一样,王盟突然跳起用电/击/枪给了梁湾一下,梁湾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上。随后王盟又开始追着黎簇满屋跑,嘴里说着要看黎簇的后背。
就在黎簇跑到卫生间退无可退时,原本瘫在沙发上的梁湾站起来捡起掉在地上的电击器给了王盟的腰子一下。
王盟叫了一声倒在地上,梁湾抓着黎簇的手仓皇逃出酒店。
“我说姐姐,真的不用报警吗。”黎簇气喘吁吁地问。他们跑到酒店外,梁湾抬手招呼出租车。
“不用管他,肯定死不了,我没下重手。”梁湾摸了摸后腰疼得龇牙咧嘴。电/击/枪的电流不小,挨一下痛得要死。
臭男人下手还挺重。
他们坐上出租车,梁湾决定先带着黎簇回她家,黎簇同意了。他有私心,怕有人跟着他回家知道她家住址,对他妹妹不利。出租车把他俩送到楼下离开,梁湾搀扶着黎簇上电梯到了十四楼。
以后他绝对不买高楼层,地震了都跑不下去。黎簇这样想着,梁湾掏钥匙打开大门,黎簇一进屋就闻见淡淡的香味,有点像洗衣液和香水混合的味道,他家也有。不过……
黎簇提鼻子仔细嗅了嗅,好像还掺杂着别的味道。
还没等他仔细分辨,就听见比他快一步进屋的梁湾发出了一声尖叫。
黎簇瞬间警觉条件反射转身就想跑,梁湾家的大门没来得及关,几个彪形大汉围了上来,把黎簇最后的逃生通道给堵得严严实实。
妈/的,他是不是犯了什么,怎么最近一点好事儿没有?
黎簇暗骂,在大汉们的注视下迈着僵硬的步伐进屋,梁湾有些哆嗦,站在他身边手死死抓着他胳膊。
妹妹,坚持住,你哥我虽说现在虎落平阳,但肯定能东山再起逃离这几个变态的!
黎簇给了自己心理暗示,深吸一口气走到沙发旁,却看见一个他希望看见却不希望在这儿看见的人。
“徊徊?!”
…
时间回到3月8号这天。
徊徊昨天在沙发上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睁眼时黎簇也没回来,倒是黎老爹神色憔悴地进屋。她期待从老爹口中得到黎簇的消息,也确实没让他失望。
“你哥他受伤了,在住院,他好了才能回来。”
黎老爹虽然在黎簇面前时常脾气暴躁,但面对徊徊时脾气要好得多。他温柔地摸摸女儿的头,简单收拾了一下后又离开了家。
就这样,她自己一人在家待了十几天,从不出房间。黎老爹从不让她离开屋子,哪怕是去院子里也要在有人的情况下才能获得片刻的自由。
这十几天风平浪静无事发生,黎老爹开始几天会回家告诉她黎簇的情况。可后来直到最后一天老爹再也没回过家,徊徊联系不上他,只能在家干等着。
最后一天夜晚八点多,天黑透了。徊徊独自一人照常在卧室的窗台旁坐着,盯着门前的路发呆。这是她这十几天的日常,每天都期盼她哥哥的身影从小路尽头出现。
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她听见楼下有敲门的声音。徊徊抿了抿唇,她没看见刚才有人从小路走过来,会是哥哥吗?
徊徊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小跑着下楼,透过猫眼发现门外站着一个穿着黑色皮衣带着墨镜的高个男人。
那个蹲守在她家门口很久的男人,此时就站在门外,眼睛被墨镜遮住,嘴角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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