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将白,余杭区的某条小街上,晨雾四起,寂静极了。
金茗茶楼遍寻不得的那辆金杯车停在巷口,车胎上满是泥泞。
蛮三拿着刚买的包子走回来,四仁蹲在花坛边抽烟,一夜没睡的眼睛有些疲惫,正靠着香烟提神,等会儿还得开车。
“老大还没打完电话呢?”
分了两个包子出去,蛮三喝了一大口热乎乎的豆浆,望向街对面树下的江伊。她拿着屏幕坏了一半的电话手表,低着头,脚尖在地上一点一点的。
“小舅,小小叔,我被人打了。”
像是应景,她抽泣了两声,抬手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瞥了眼已经被蛮三包扎好的手腕,选择把事先拍好的照片发送过去。
尖利的箭头穿透手腕,手指怪异扭曲,地上满是乌紫的血,怵目惊心。
电话那头,小张哥和张千军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一个冷得像冰,一个锐利如箭。
“谁干的!”
“人在哪!”
和两人明显不平静的态度相比,江伊淡定地掏出四仁的随身小镜子,甚至开始欣赏起自己的脸,幸好脸没伤到。
嘴里依旧保持委屈告状的语气,说。
“和上次来抓我的人是一伙儿的,他们故意设陷阱用箭想射我的眼睛,还用木仓打我。”
她接过蛮三递来的包子,重重咬了一口,嘴里含糊不清地呜呜呜。
“怎么办,小舅,小小叔,我好害怕,他们到底是谁啊,会不会杀了我呀。”
然后,把手表挪远,将剩下的包子一口塞进嘴里,使劲嚼嚼嚼。
电话那头的张千军忙安慰了她几句,江伊嚼着包子说不出话,继续抽泣,听起来可怜极了。
“呜呜呜呜——”这包子怎么没味儿啊。
小张哥的声音听起来多了几分迫切。
“小二,那些人呢,还跟着你吗?”
江伊:“呜呜呜没有,我把他们埋了。”
话一出,对面至少安静了两秒。
“…………”
江伊边假哭,边朝蛮三伸手,又拿了个包子吃。
“呜呜呜,小舅,我不是故意的,我太害怕了,我怕他们杀了我,迫不得已,被逼无奈,实在没办法,我才动手的呜呜呜,吓死我了。”
“影”毫无情绪,(恩,是,你害怕,你害怕别人杀你,所以你把人全“杀”了。)
蛮三都看呆了,“……”
好牛的能力。
等等,老大不是说那些人把她扔下跑了吗?怎么变成她把人埋了,不对,洞是他堵的!
所以,是他埋得人!
电话那头,张千军抢到对话机会,莫名激动和亢奋。
“侄女,干得好!”
小张哥很快抢回话语权,好像还给了张千军一脚。
“小二,处理干净没有?”
江伊:“干净了。”
翻译:死透了。
毕竟是“影”出手,存活率为0
小张哥给予高度赞赏,“好小二,外甥肖舅,果然没错。”
张千军扒拉着手机,见缝插针地叮嘱。
“你包里我给你塞了药,把手处理好,别影响活动。身上还有其他伤没?”
江伊瘪嘴胡诌,“有,我身上都被划伤了,腿好痛,头也不舒服。”
事实上,小张哥和张千军留给她不少护身的东西,她根本没受太多伤,加上“影”后面出手,更是用不着她发挥。
除了最开始身上的划伤外,那道箭伤就是最严重的了。不过,这支箭上的毒很奇怪,像是会阻断身体各器官的正常运转,好比一只冷冻剂。
将人的生命暂时冷冻起来。
幸好她身体特殊,没有立马见效,后来又将毒血大量放出,这才没有大碍。
那个她抓来的人说,只要把她带回去就行,死活不论。看来不是真的要她死,而是将她暂时生命冻结。
换句话来说,她对这些人还有价值。
她逼问过这些人的身份,包括后面想围攻她的那些,可几十个人全部咬死口,说就是吴邪出卖她,泄露她的行踪。
能确定的消息是,这些人全部来自一个家族。
而他们认定自己是从那个家族叛逃出来的“九号”,想抓她回去。
“你以为为什么你一到杭州,我们就发现了?当然是吴邪告诉我们的,杭州可是吴邪的地盘,金茗茶楼是吴邪的产业。”
“九号,怪只怪你自己识人不清!”
本来再逼一逼,说不定还能吐出一些消息,可是“影”动手太快了。
“哥哥,你下次能不能稍微慢一点?”
(再逼逼,下次老子连你一起砍!)
江伊:“瞧您说的,快点好,给他们个痛快,哥哥您真是个大恶人。”
(哼,别以为你改口快,老子就不收拾你。)
“小二,你现在在哪儿?”
电话那头,小张哥这样问道。
江伊:“我在杭州。”
“对于那些人,现在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只需知道,他们是张家的敌人,被统称为——汪家人。”
…………
江伊觉得这通电话是很有效果的,起码敌人的身份清晰了。
这些汪家人嘴太硬,既然得不到她要的答案,她只能从别处下手。
而且,这些阴暗老鼠老是盯着她,她可没那么多闲功夫去解决麻烦。
这通电话过去,相信小张哥和张千军很快会有动作。
“所有人都是可以利用的对象,都有各自的价值。用别人的手,达到自己的目地。”哥哥是这样教她的。
“影”:(现在想起老子教得了,老子几时教过你放弃自由回去救人?)
另一边,小张哥他们确实没料到她会到杭州来,也没想到吴邪就是九门吴家人,看来汪家在九门安插的眼线不少。
对于汪家人动手,他们表示非常生气,说会调人过来保护她,清理监视者。
江伊:“调谁过来?”
张家人现在能信任的人不是没几个,能调谁过来?
小张哥:“你小蛇叔。”
江伊:“我突然觉得汪家也不足为惧!我没事了!来一个我杀一个!就别麻烦小蛇叔叔了。”
开玩笑,她一想到有个“蛇祖”叔叔在暗中盯着自己,更恐怖了好嘛!
“好吧。”
张千军替张小蛇表示了惋惜。
张小蛇早就知道江伊的存在。族长有孩子在张家内部一直是保密状态,虽然张家早已分崩离析,但他们这几个人的消息是互通的。
近些年,他常居深山,少有和人接触。
听说族长有个女儿,张小蛇第一反应是好奇,他的孩子,那会是什么样子?
第二是,他该如何对待这个孩子?
毕竟他还是第一次当长辈,不太懂,很新奇的感受。听说小张哥和张千军都教了她本事,他觉得可以借鉴。
听小张哥说,侄女很讨人喜欢。
听张千军说,侄女有点调皮。
听张海客说,侄女可爱但略凶残。
张小蛇也期待着和侄女接触,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子。
可一天过去,两天过去,可爱的小侄女为什么还不联系他?
张小蛇(蛇祖)身处深山蛇窟,举着手机,发光的屏幕照亮他俊逸的脸。眉头微皱,略显严肃,仿佛等待也是件极正式的大事。
“怎么还没打电话?”
他忽然将手机高举,神情困惑。
“是不是没信号?”
“这手机怎么用来着,是不是没话费了?”
他皱着眉,像地铁老爷爷表情包一样对着屏幕戳戳点点,最后怀疑小张哥。
“大忽悠是不是没给侄女存我的号码?”
………
这一边,蛮三和四仁交换位置,将车往拱墅区的金茗茶楼开。神情莫名鬼祟,还不停从后视镜看后座的江伊。
老大先前说得埋人应该是假的吧,她不能真干出杀人的事吧?
“哥哥,你说吴邪和汪家有没有关系?”
江伊还在纠结这件事,监视者的身份清楚了,可这个汪家和吴邪有没有关系呢?
她一到杭州,吴邪就跑了,找到茶楼,汪家人出现,要抓她。
这样看,确实很像汪家人说的。吴邪收到消息后,先行跑路,和汪家通风报信,让汪家人来抓她。
“不过,汪家人嘴硬又狡猾,肯说出这条消息,有很大误导我的嫌疑。”
但也有疑点,如果吴邪和汪家不是一伙儿的,为什么他的手下皮包派给她的八个伙计,正好全是汪家人?
两者都说不通。
“哥哥,你怎么看?”
(吴邪怎么不能和汪家是一伙儿的?)
(他突然知晓你死而复生,担心你报仇,所以将你出卖给汪家,让汪家来抓你,借刀杀人,多么合理。)
这样看是很能说得通的,但江伊总觉得没这么简单,太水到渠成了。
“算了,不纠结吴邪和汪家,先收拾眼前的。”
不管吴邪和汪家有没有关系,但吴邪的手下皮包坑了她一把是事实的,这仇她得报。
瞥见街边的服装店,江伊看了眼身上被箭划得破烂的衣服,果断开口。
“停车。”
“哧——”
既然报仇,首先气势就不能弱,输人不输阵。当然,她也不会输人。
她要,端了金茗茶楼!
……
金茗茶楼,三楼休息室。
解雨臣一夜不曾闭眼,手机每隔半小时就给吴邪播去一通电话,一直是无法接通状态。
换另一个家长王胖子,同样无法接通。
要不是他知道两人的去向,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组团下斗炸墓了。
同样一夜未眠的解虎,敲了敲休息室的门,大步走来汇报。
“当家的,他们下去的那个洞挖通了。斗里发现大量打斗痕迹,但是人,装备全都不见了。”
将手机搁在桌上,窗边,解雨臣转过身来。
“那辆车呢?”
解虎:“还在查。”
解雨臣冷哼了声,“杭州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一晚上了,连辆车的影子都没查到。”
“去和皮包说,再找不到人,等小三爷回来,他的位置就换个人坐。”
话音刚落,桌上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解雨臣捡起手机,抬手,对解虎做了个出去的手势。
“喂,阿花,干什么呢?一晚上给胖子我打了八通电话,你睡不着了要我给你唱安眠曲啊?”
电话一接通,王胖子插科打诨的声音便钻过来。
解雨臣按了按鼻梁,问。
“你干什么去了,不接电话。”
电话那头,王胖子似乎是在开车。
“害,这不天真来北京了嘛,我带他吃饭去了。”
解雨臣:“你少来,吴邪的电话也打不通。”
“对嘛,我俩喝了一晚上酒,都喝醉了,根本没听到电话,什么事啊?”
解雨臣现在也没心情去戳破他的谎话,直扔出一记炸弹。
“江伊回来了。”
“哧——”
电话那头,立即响起一道无比刺耳的刹车声,随后“砰!”一声,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与之产生强烈对比的,是王胖子冷静到恐怖的声音。
“阿花,这个玩笑开不得。”
解雨臣没好气,“谁和你开玩笑,你以为我为什么给你打了八通电话?”
“江伊回来了,在杭州。”
“真的?”
王胖子的声音突然有点颤抖。
“你没哄胖子我吧,阿花,我和你说,这玩笑可不好玩啊,我……”
直接打断他的胡言乱语,解雨臣平和地开始叙述。
“她一个人来杭州找吴邪,长变了许多。”
“……”
那头沉默了好久,王胖子似乎终于确定解雨臣没在开玩笑,问。
“她好吗?”
“在你身边吗?”
解雨臣:“她不在。”
将江伊下地后消失,目前正在找的消息告诉王胖子后,他一把重拍方向盘,喇叭声长嘶,破口大骂。
“他大爷的没事干闲出屁了是吧!哪个活够了找死的乌龟吃煤炭当黑心王八羔子,让老子哑巴闺女下地的?”
“让他们全部都给老子去找!找不到老子开辆大卡车装满雷.管炸死丫这群莎士比亚的逼孙子!”
“咚!”
窗户忽然掉进一个黑色的东西,没等看清是什么,呛人的烟雾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快跑啊,着火啦,快跑啊!”
看着整幢都在冒青烟的金茗茶楼,大门口不停跑出慌张的顾客,混在其中疏散的四仁抽空往这边递了个眼神,然后在人群中又悄悄扔出几个烟雾弹和□□。
街这头,坐在车上的江伊,扣上墨镜,对主驾驶的蛮三吩咐。
“开进去。”
蛮三诧异回头,“老大,撞死人怎么办?”
江伊看向他,“说什么呢,我们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怎么会撞死人呢?”
“只有不长眼往我们车上撞的。”
“开进去。”
蛮三心有犹豫,但脚已经先一步踩下刹车,油门轰鸣,瞬间冲进金茗茶楼。
呛人的烟雾四散破开,慌乱躲避的顾客,想来拦车的伙计,被撞飞的屏风,上天的桌椅,混乱又刺激的场面,最后竟以一辆金杯车冲进一楼大厅为砸场子的开端!
“砰!”
江伊打开车门,撞飞想来砸车的伙计,站在犹如灾难降临的大厅中央,墨镜镜面映出捂着鼻子逃命的顾客,咳嗽着按下茶楼警报的服务员,从四周慢慢围过来的伙计……
她凌声喝道:“皮包呢,给我滚出来!”
这画面同步在监控中显示,迷漫的烟雾中,一切都是那么混沌,唯有大厅中央的那个女人,身穿咖色短款风衣,带黑色墨镜,通身凌厉。
茶楼的应急预案很迅速,反应过来并没有火情后,边将客人疏散,边处理扔进来的烟雾弹和□□。
“你是谁,找皮包哥干什么?”
有围过来的伙计大吼道。
“我们是你祖宗!”
戴护目镜的四仁从后面跑过来,边吼边将□□砸出去!
双方瞬间开战,连场面话都没多说一句。
茶楼伙计出来得匆忙,身上没家伙式,想随手拿个桌椅板凳,却抓了个空。早被贼兮兮的蛮三趁着烟雾漫天,将其推倒,绊倒了一连串冲过来的伙计,哎哟声连天。
见人摔了,蛮三和四仁极有偷感地混在烟雾中,蹿到人面前,抄起板凳就是一顿狂揍!
“购置的,敢阴我们老大,今天揍不死你们!”
而茶楼伙计也是实打实混上来有本事的,很快反应过来,抓住“凶器”就反击。蛮三和四仁两个小混混不够看的,很快被一群人围攻。
江伊砸过去一张桌子,倒下一片,将二人解救。
狼狈的蛮三四仁赶紧逃回来,一左一右躲她背后,狐假虎威,重回嚣张。
“老大,打死他们!”
“就是,老大,让他们瞧瞧厉害!”
江伊解决完几个偷袭的伙计,扫了眼鼻青脸肿的哼哈二将,觉得他们还是得练练,哪有砸场子老大亲自动手的道理。
“是你。”
皮包咳嗽着从二楼下来,一眼便看见正中的江伊,还没等说第二句话,就见她忽然冷笑一声。
“你来得正好。”
一条黑色分骨长鞭破空抽来,烟雾纷纷退散。
皮包下意识侧身躲避,那条长鞭却仿佛有生命,一个灵性回头来勾他的脖子,如黑白无常的索命勾魂链!
他忙挡手一挡,长鞭牢牢缠住手臂,往前重拽。
不等他下一步动作,江伊已闪至他身前,紧掐住他的脖子,墨镜镜面映出他不适的脸。
墨镜下,她面无表情,嘴唇轻启,吐出饱含杀意的句子。
“你想怎么死?”
呛人的烟雾,被扼制的脖子让皮包很想咳嗽,极力忍住。
“我的...伙计呢?”
江伊歪了下脑袋,“不知道,可能,掉进哪个坑里了吧。”
一听,皮包便知人估计凶多吉少,脖上的那只手逐渐收紧,空气变得稀薄,她是真想杀了自己。
“说,吴邪在哪儿?”
他本来想说不知道,忽然注意到江伊脖间有一颗小小的青铜铃铛。或许是眼花了,他竟然觉得铃铛无风晃动了两下。
蓦地,脑子似乎放松进入到一种空无的境界。
江伊又问了一遍。
“吴邪在哪?”
她的声音变得好空灵,好像还有回响。
他不受控制地张口,发出声音。
“小三爷去....”
“江伊!”
眼见皮包就要说出吴邪下落,骤然被打断,江伊神色不耐,回头看向喊自己的人。
是个陌生的男人,穿粉色衬衫,长得很漂亮。没错,漂亮,男性精致干净的漂亮。
江伊莫名其妙,“你谁呀?”
别以为长得好看,就可以随便打断她。
楼梯上的解雨臣远远看着她,及腰的黑色长发,墨镜遮住眉眼,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很冷,和曾经的江月一模一样。
一时间,竟让他有些恍惚,分不清现在和从前。
“粉衣服帅哥,你要是没事,我就要继续杀人了。”
见他不说话,江伊好心提醒了一句。
解雨臣回神,下楼梯走过来,看了眼被掐脖子的皮包,以及一片狼藉的大厅,对眼下状况明白了七八分。
侧眸,对戴墨镜的江伊微笑道。
“我是你堂哥。”
“哈?”
江伊发出灵魂疑问,扯下墨镜,两行清泪随之落下。
“堂哥?”
解雨臣一怔。
江伊抬手抹去眼泪,该死的墨镜挡不住烟。
.........
五分钟后,江伊和解雨臣在金茗茶楼三楼的一间休息室面对面坐下。
江伊满脸狐疑,“你是我的堂哥?”
解雨臣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
“对。”
江伊更不明白了,“可是你姓解,我爹姓张啊。”
还记得张起灵,解雨臣放下茶壶,露出微笑,显得极有亲和力。
“没错的,我们是远亲,你爹张起灵和我叔叔解连环年轻时是至交好友,经历许多,亲如兄弟。”
“所以,我也可以算是你的堂哥。”
江伊:“是吗?”
“哥哥。”
“影”冷嗤一声,(扯特么犊子的淡。)
懂了,大骗子。
江伊喝了口他倒的水,嗯?竟然没毒,于是好奇道。
“那堂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解雨臣:“这些年,我一直在打听你们的消息。昨日到杭州来办事,偶然得知你的踪迹。听说,你被这茶楼的主人吴邪.....抛妻弃子?”
他实在没办法把吴邪和抛妻弃子联系上。
问吴邪,不怀好意。江伊想使坏的念头在心里打了个转,再抬眼,杏眸变得泪汪汪的,凄凄切切。
“是啊,堂哥,那吴邪真不是个东西,骗光了我爹留给我的钱,害我没了孩子,我娘也被气得投了湖,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怎有颜面苟活啊。”
“我这次来,就是想来找吴邪共赴九泉,下去见我的爹娘,和那未出世的孩子赎罪啊呜呜呜呜——”
亲耳听到这桩炸裂的绯闻,解雨臣的心情颇为复杂,这丫头编瞎话的能力增强不少,胖子这些年也没在她身边“荼毒”啊。
他面上惋惜,忽然像是想起什么,疑惑道。
“家人逝世,实在伤心。可我记得,你有个姐姐叫江月啊?”
江伊擦眼泪的手微微停顿,眼睫颤颤,遮住思绪,知道的不少嘛。
“是有个姐姐,身体一直不好,爹去世没多久,就跟着去了。”
解雨臣眉梢微挑,一家子全死绝了?不知道张起灵听了是何感想。
不过,倒是能确定,江月也“活”过来了,在陪着张起灵吧。
“叩叩。”
解虎敲门,送进来一桌饭菜。
解雨臣顺势道:“先吃点东西吧,打人消耗力气,你应该饿了。我记得你喜欢吃甜的,看合不合口味。”
江伊确实有点饿了,不吃白不吃,这大骗子考虑得还挺周道。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桂花蜜藕,好好吃!
解雨臣夹了一块江米酿鸭子,放在她碗里,询问道。
“你怎么找到杭州来的,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江伊边吃鸭子边胡诌,“可惨了,我没有钱,一路乞讨来到的杭州。”
“路上,还被别的乞丐打,欺负,饿极了只能抢别人碗里的剩饭吃。”
“有一次,我饿了一个星期,一滴水都没喝过,好不容易找到一户人家。我请求他们给我点饭吃,他们轰我走,我没办法,看见他们猪圈里的猪在吃东西,我饿狠了,跑过去抓了一把猪饲料吃。”
说到这,她停下来,像是在回忆和猪抢饲料吃的日子,愁苦地摇头,抹了一把眼泪。
“那把猪饲料,太难吃了,里面还有小石子,硌掉了我一颗牙。”
“有头猪还踹了我一脚,就在这儿。”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手指往上推,手动比了个猪鼻子。
本来想吸下鼻子,抽泣几声,感觉会更可怜,但没控制好发出了几声像猪的哼哼。
解雨臣看得想笑,轻咳了几声,才压住笑意,附和道。
“嗯,确实太惨了。”
经历确实很惨,但是编得太不用心了。
江伊很有演员的自我修养,假装没有这个意外,继续啜泣。
“要不是吴邪骗光我的钱,我也不会这么惨,堂哥,你要帮帮我呀。”
解雨臣将笑意尽数压下去,正经问道。
“怎么帮你?”
江伊眼睛瞬间发光,“v我8888,支持我的复仇计划。”
解雨臣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黑卡,递给她。
“密码六个零,不限额,无限支持你的复仇计划。”
江伊杏眸瞪大,接过黑卡举起来,立即欢呼。
“堂哥,你太好了!等我复仇成功,就来感谢你,你有没有什么仇家?我可以帮你杀了他。”
解雨臣好笑地看她举着黑卡高兴地转圈圈,摇了摇头。
“不用,你报完仇,记得来找我就行。”
江伊满口答应,“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回来骗你的钱用哈哈哈,她喜欢这个“堂哥”,钱真好骗。
看了眼她手腕上的电话手表,解雨臣和她说了句“我出去接个电话”,就出了休息室。
关上门,站到走廊的解雨臣举起手机,屏幕上的通话时间已经有二十分钟,仍在持续增长。
“你听到了吧?”
(下次更新,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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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 重逢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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