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伊静静注视着对面沙丘上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棕色的夹克,身材修长。单手夹着烟,青蓝色的烟雾慢慢上升,那张清隽的脸庞蒙上一抹神秘和沧桑。
这个杀她三次的仇人。
吴邪,我来取你的命了。
“姑娘,你是在沙漠打猎吗?”
他这样问自己。
哼,江伊心中冷笑,我来沙漠打狗!居然还敢问她话,真能装。
无尽的恨意和杀意来回翻滚,嘶吼,她恨不得现在就手刃这个杀人凶手!
可是,喉咙传来的剧痛的痒,却在提醒她,自己现在连骂他一句都做不到。
“姑娘,你迷路了?”
他又喊了一声,似乎是对她不说话感到有些奇怪。
她也想骂!
要不是这个混蛋昨天一箭射穿她的喉咙,她一定骂他个狗血淋头,再送他一记万箭穿心!
昨天,汪家人的车队对他们穷追不舍。起先靠四仁的车技,还有蛮三愤力投掷燃.烧弹搅局,还能勉强领先。
到后面,汪家车队损失了两辆车后,就开始真正发威。
训练过的狙击手一木仓干爆了他们的后轮,高速运转的车辆瞬间偏离方向,一头栽进胡杨林中,撞到一棵大树才停下。而后又猛打方向盘想逃脱,却如同濒死大喘气的牛,半天缓不过来。
后视镜中,数辆黑色悍马卷起漫天尘土,犹如一道毁天灭地的沙尘暴疯狂袭来。
原地待命,三人一狗全都难逃一死。
江伊立即做出决定,对蛮三四仁道。
“他们目标是我,你们找地方躲起来,安全了汇合。”
说完,不待两人反应,打开车门跳下去,嘿嘿想追她被关回车里。
那个纤细的身影径直往胡杨林深处跑。
“老大!”
“老大!”
“汪汪汪!”
“轰——”
八辆悍马疾速赶来,齐齐绕开抛锚的皮卡,尘土飞扬,朝那个小小的身影追去了。
江伊跑得很快,在复杂的胡杨林中不停穿梭,迎面而来的热风掀起衣角,彰显出几分紧张的逃命感。
她专往树木密集狭窄的地方钻,身后的悍马渐渐少了,最后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开关车门声。
他们下车追来了。
“要死了,这群疯狗非盯着我干什么。”
江伊边跑边在心里骂,从二道白河到内蒙古怎么就非咬住她不放呢,她是杀了他们祖宗嘛,这么锲而不舍。
(两种情况,一,你是肉。二,你是shi。)
“哥哥,你每次骂我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们是同一具身体啊。我是粑粑你是什么?”
(我灵魂比你高贵,我是神。)
你是神,你是神经病。
(你是癫子!再骂!)
“错了错了。”
胡杨林地形错综复杂,无数干枯的树木一排排纵横交错,枝干扭曲,延伸先前,像一只诡异的大爪,直要将人攥紧在手心,重重捏死。
这片胡杨林不对劲。
乱跑下去,就是甩掉了这些人,她也得困在这里面。
得反击。
“汇报情况。”
胡杨林深处,枯枝横斜,烈日灼眼。忽有五个黑衣人从不同方向汇聚而来,面色严肃。
“二组跟丢目标。”
“她跑不远,手又伤了,把血鳗放出来。”
有人从背包里摸出一个黑色圆筒,蹲在地上,将筒盖拧开,一条扁平弯曲的像黑蛇又像鳗鱼的东西就从里面滑出来。
血鳗先在沙地里扭曲了好几圈,似乎在嗅?
忽然,身体绷直,拉长,锁定右斜方的一棵树猛冲过去,如同见血的凶兽,缠绕着树干快速往上盘。
几个黑衣人视线紧跟,血鳗刚爬到树中间,突然,一条黑色分骨长鞭从空中疾杀探来。每一节似乎都是用无数根细小的动物骨头制作而成的,极其灵活。
细听,似乎能从凌厉的破空声中,听到微弱的骨头与骨头之间的咬合声,有点像哑了的铃铛,令人牙颤。
几个黑衣人立即闪身躲过,那条分骨鞭就像有生命,探到尽头,骤然一个灵活回头,缠住两人的脖子。
只听到“咔哒”一声,鞭子往下旋转一压。刹那,无数根细小的骨头连接处迸射出无数细小的刀片,寒光与杀机乍现!
“哧——”
鞭子往后猛一拽,被缠住脖子的两人跟着旋转,脖子出现一道殷红的血线。
“咚。”
抽开鞭子,两个黑衣人神情痛苦地应声倒地,脖间的血线不停涌出鲜红的血液。
其余三人眸中皆露出震惊之色,而那条黑色分骨鞭又化作收割性命的死神镰刀朝他们袭来。
反应迅速,两人负责解决分骨鞭,一人开始寻找鞭子的主人。
终于,在一棵胡杨树上找到那个挥舞长鞭的女孩,面无表情,黑发飞扬,像个魔女。
黑漆漆的木仓口锁定她的位置,扣下扳机。
女孩极其敏锐,几乎是在他瞄准的一瞬间,锐利的目光就朝这方看来。
“砰——”
子弹飞出,女孩急速从树上翻身而下,击空。
见状,他连忙打出第二三木仓,女孩却已不见身影。
“咻——”
猝然,脖间传来一道尖利的割痛,他下意识抬手一摸,满手鲜血。
再一抬眼,女孩站在不远处,勾出俏丽的笑,模样嗜血。
“和人间say bye吧,他们在地下等你。”
他捂住不停喷血的脖颈,举起木仓,扣下扳机。
与此同时,一枚锋利的刀片从女孩口中飞出。
“砰。”
“咚。”
原地,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
他的四个同伴皆倒在他的不远处,鲜血蔓延,在胡杨林的黄沙地上乱爬,像一幅鬼气森森而艳丽的画。
江伊走过来,捡起地上的分骨鞭,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什么东西偷袭。
她迅速转头,吐出口中最后一枚刀片,却刺进一棵胡杨树干中。
左手传来剧痛,低头一看,是汪家人先前放出的那条血鳗。
密麻的尖齿正紧紧咬在她受伤的手背上,尖尖的脑袋还使劲想往她的伤口里钻。
这东西无眼,全靠鼻子对血腥味的敏感锁定位置。
“九号,你果然像资料上说的一样,心狠手辣,对自家人也能痛下杀手。”
一道清寒的女声响起,林鳞慢悠悠出现在林子里,神色漠然。
“是你。”
江伊正愁找不到她算账呢。
举起正在吸食自己血的血鳗,嗤笑道。
“原来汪家不过是热衷吸人血的吸血虫,真恶心。”
话落,她想拔下咬住自己手的血鳗,无奈这家伙咬住她的肉死紧,愣不松口。
林鳞:“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血鳗见血不松口,除非你愿意整只手都不要了。”
说到这儿,她笑了,又冷又怪。
“忘了吗,九号,这可是专门为你研究出的追踪器啊,从小用你的血喂养长大的。”
江伊露出一个比她更冷的笑。
“是吗,那我就看看它松不松口。”
说罢,她摸出短刀,直接砍断血鳗的一半身体。
这死东西痛得都抽抽了,牙齿愣是舍不得松开,生生将她一口肉咬得摇摇欲坠。
“影”忽然道:(切断它的鼻子。)
江伊立即反转刀刃,用刀尖挑断它的鼻子,血鳗几个抽抽后,终于松口坠地,死得不能再死。
伤痕累累的左手因为它多了十几道细小可怕的窟窿。然而,和手心被子弹击穿的伤口相比,没有多出一个能看见血肉,失去一小块手骨的洞,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这也是她刚才没有用箭的原因,左手僵麻,完全失去了拉弓的力气。
子弹里,加了东西。
她扯下一块衣裳,将伤口缠好,脸色有些发白,面上却不想露出一丝痛色,好让这个汪家人嘲笑。
毕竟,那枚子弹,可是拜她所赐呢。
林鳞似乎是猜到她在想什么,主动解释。
“那枚子弹加了阻断剂,和上次扎你手腕的箭一样,熟悉嘛。”
“是不是感觉身体提不上力气,伤口迟迟无法愈合,连身体各项机能运转都变缓慢了。”
江伊横眼看向她,她怎么知道自己受伤愈合速度很快。
难道,那个九号也是如此?
林鳞露出微笑,“接下来,你的身体会越来越笨重。最后,就像被按下静止键,沉睡过去,生命冰冻。”
江伊没有怀疑她的话,因为自己能感觉到自受伤的左手开始蔓延,小臂已经提不上一点力气了。
紧接着,这条左手就算废了。
她解决了五个汪家人,但这次来抓她的,远远不止。
只要面的林鳞一声招呼,数量众多的汪家人赶来,就是耗也得把她耗死。
有点慌,但不能露出来。
哥哥教过她,不能让敌人看出自己的情绪。
于是,她眉眼不屑,轻昂下巴,故意挑衅道。
“这么过时的东西,难为汪家还在用。”
“你来得正好。”
“你既送我一枚子弹,不如,把脑袋也留下来给我吧!”
话音未落,江伊陡然抽出分骨鞭,直冲林鳞的脖颈。
林鳞偏身一躲,分骨鞭却犹如蛟龙回头,张开大口,再次咬向她的脖子。
她摸出匕首一刀砍下分骨鞭,却反被牢牢缠住手腕。
江伊用力往后一扯,将她的手腕拽紧,鬼黠一笑。
“用热武器我不行,用冷兵器你不如我。”
“这只手,我先笑纳了。”
分骨鞭扭转,祭出无数嗜血的刀片,撕扯着林鳞的手臂嚷嚷着喝血吃肉,很快冒出点点猩红。
可林鳞似乎感觉不到痛,面色不改,甚至就势抓住分骨鞭,往身前一扯。
江伊猛被她拉得往前一绊,很快站稳,同她对峙,重往后拽。
林鳞的手心很快被刀片划拉的血肉模糊,她也不肯松手。
眼眸往侧一瞥,盯上旁边的胡杨木,登时疾跑过去,踩着树干翻身而上,就势借力,凌空一翻,从江伊头顶掠过。
黑色的分骨鞭跟着飞舞,江伊瞬间意识到她想绑自己,当即松开鞭首,往后撤身。
林鳞紧跟着落下,踩住她的脚印。
见她弃了鞭子,轻蔑一笑,手轻轻一抛,将落地的鞭首握在手中。
转眼之间,持鞭人换做了她。
江伊斥她,“卑鄙。”
林鳞颔首,“谢谢。”
话音未落,她反手一抽,强势破风,分骨鞭当空劈下,直击江伊面门,杀戮气比之更甚,霸道极了。
武器被夺,江伊气恼得不行,不避反攻,侧身一脚踢下鞭子,顺势重踩住鞭尾,步步逼近。
摸出短刀,朝林鳞一刺。
林鳞仰身一躲,手中的动作却不耽误,双手交替,瞬间就将鞭子在她身上缠了两三圈。
“哧——”
江伊还没站定,就被分骨鞭缠得结结实实,无数刀片勒得她身上又痛又痒。
林鳞用那只被她绞烂的手勾勒住她的脖子,站在她身后,两人身体贴紧,仿佛背后站了条危险的毒蛇。
该死,这人身手竟然比她高,早知道直接跑了。
“影”也道:(你不是她对手。)
(我暂时出不来,找机会先溜吧,后面我来取她的人头。)
上次他在杭州出来一趟,解决那些汪家人,还有斗里的无数杀阵,消耗很大。短时间内,没办法出来帮她。
被捆了个死紧,江伊往后仰头看林鳞,露出一个天真可爱的笑。
“我刚才都是和你闹着玩的,林鳞姐姐,我错了,可以轻一点嘛,我身上好痛啊。”
长长的睫毛眨巴眨巴,杏眸变得水润淋漓,可怜极了。
“我和你回去就是了。”
林鳞神情冷漠,牢牢勾住她的脖子。
“我可不敢当你姐姐,容易下地狱。”
江伊还想说话,却被她忽然勒紧脖子,头被迫后仰。
随后,林鳞低下头,贴在她脸侧,像毒蛇的信子扫过,激起阵阵颤栗,在她耳边轻轻道。
“可惜了,我不是来带你回家的。”
“我是来......”
声音放得更加轻,却让人止不住地头皮发麻。
“杀你的。”
话落,她举起一把木仓,对准江伊的心口。
“你还是死了最干净。”
染血的手指按下扳机,却陡然遭到猛烈撞击,“砰——”的一声打空。
江伊旋身从她手中逃脱,林鳞下意识再度举木仓,眼前却忽然多了十几个江伊,齐齐瞪了她一眼,愤愤道。
“我的鞭子是那么好用的?”
说着,想将鞭子拽回来,无奈另一头被她拽得很紧。
江伊气得只能解下鞭子上的青铜小铃铛。
好多,好多个人影飞来飞去,好多个江伊,有的在笑,有的在骂,诡异极了。
林鳞神情恍惚,跌坐地上,眼神呆滞。
见状,江伊只道幸好左手发生异化的第一时间,她就将小青铜铃铛藏在分骨鞭中,每一次挥鞭,就响一次铃,催化一次入幻。
之前那五个汪家人死得那么轻易,也正是因为入幻的原因。
刚才的激烈打斗,导致身体里阻断剂开始全面生效,幸好青铜铃及时入幻成功,她才能制住林鳞。
这只青铜小铃铛是小张哥给她的,自身强,铃制幻的能力就强。
眼下阻断剂发威,她明显感觉身体大不如前,幻境撑不了多久,得赶紧离开。
可是,看着林鳞手中的分骨鞭,江伊眼神不忿。
现在动手杀人,只会惊醒她,鞭子也没法强行拿回。
周围的汪家人听到木仓响很快会赶过来。
无法,江伊只能舍弃分骨鞭,抽身逃离。
身体的异样,逼得她只能一路逃进胡杨林里深处,连迷不迷路也顾不得了。
照她现在的情况,被抓住只有一死。
血液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走,促使她的速度变慢,听力,视力全部减退。整条胳膊都开始发麻,僵硬,腿使不上力。
(蠢货,给老子清醒点!)
“哥哥.....我不会真....睡死吧。”
她跑得越来越慢,跌跌撞撞,眼前的一切都跟着模糊起来。
(阻断剂会让你的生命逐渐停转,找个地方藏起来,放血,把被污染的血全部放出来。)
“好....好......”
迷蒙的视线中,她看见前方停着一辆翻转的皮卡车,冒着黑烟,车头塌陷,车窗破损,车身有很多木仓击的痕迹。
“三....四......”
江伊踉踉跄跄地跑过去,地上有好多血,好多狗毛。
血瞬间凉了一大半,身体陡失了平衡,摇摇欲坠。
她艰难地扶着惨烈的皮卡,想蹲下去拉扭曲变形的车门,想看里面是不是躺着两个人。
就在这时,她好像听到背后有一道疾速的破空声,很模糊,由远至近。
她想躲,但身体变得很笨。
(江伊,躲开!)
连哥哥的声音都变得好远呐。
她感觉到哥哥似乎想出来帮她,但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在阻止他,将他死死拦住。
阻断剂,不止阻断了她的生命运转,也阻断了她和哥哥的连接。
“哧。”
喉咙似乎遭受到重击,巨大的冲力使得她往前一扑,跪坐在地。
江伊慢半拍地低下头,一支锋利的箭,沾着血,扎穿了自己的喉咙。
后知后觉地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裹着怪异的痒。
想咳嗽,张了张嘴,血却止不住地往外涌。
谁,是谁?
不是林鳞,她用得是木仓,不是箭。
是谁........她无力地双手撑地,艰难而缓慢地转身,想知道是谁放得箭。
身体越来越虚,她像个慢腾腾的蜗牛,磨蹭着回过头,却看见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吴邪。
他比照片看上去要沧桑许多。
她看过去时,他正收了袖箭,慢慢走过来,冷漠,阴沉,令人胆寒。
刹那,被蛇咬,水底被捅剑的画面齐齐席卷而来。
江伊盯着他,眼中迸射出无尽的怨恨和愤怒。
“是...你....”
喉咙极其困难地挤出两个字,疼痛和鲜血一起肆意流淌,让她控制不住地抽搐。
他走过来,背着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笼在阴影里,像一个可怖的恶魔。
张口,冰冷地吐出一句极尽残忍的话。
“这次,该死透了吧。”
江伊双眼血红,恨不得活剐了他。
王八蛋,杀我三次,三次!我弄死你!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根本做不到。
喉咙的伤口被撕扯着,血流得更凶,之前身上被分骨鞭勒破的刀口也在渗血,重重跌回地上。
吴邪蹲下来,伸出手,面无表情地帮她擦去嘴角的鲜血。
江伊愤恨地瞪着他,眼神淬火,只恨不能将他烧得尸骨不留!
吴邪对她吃人的眼神视若无睹,片刻后,站起身,那双眼,似乎早已把她看成个死人。
他就那样站着,没有离开,好像故意等着她的血流干,人死透。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啊——
心中怨恨的怒火不停嘶吼,咆哮,恨得疯魔。
江伊努力在愤怒中寻找出一丝清醒,眼下她的身体根本没办法和吴邪一斗,口中的三枚刀片尽数用光,分骨鞭丢失,青铜铃无法操控,和哥哥连接也被阻断了.........
这么一想,突然好无力,莫大的绝望蔓延开来,和恨意不停撕扯。
不,她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
目光迷蒙,她在周围寻找着能用的工具,忽然在皮卡车打开的后备箱停住。
车子应该是遭受到了撞击,导致翻车,后备箱直接被撞开了,大小装备散落一地。
那把她从吴山居偷出来的剑,也掉在地上。
..........
猝然,地上苟延残息的女孩仿佛回光返照般,翻身而起,抓起地上的那把剑,猛朝面前的男人刺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吴邪都没想到她还能再垂死挣扎一次,忙侧身躲避,但晚了。
那把凌厉的长剑偏离了心口,却重重插进他的身体。
那个握剑的女孩,盯着他,眼神森寒,嘴角慢慢上扬,被穿喉的脖颈抽搐着,发出无声的诡笑。
吴邪,我要你和我一起死。
“咚。”
吴邪一掌推开她,女孩像断了线的风筝跌落。
江伊倒地,看着中剑的男人后退几步,而后重重倒在自己身边,刺目的鲜血从他身体涌出,染红了干枯的胡杨和黄沙。
她畅快地笑了。
紧接着,血大股大股地从她的脖颈涌出,嘴里也止不住地吐出腥红。
两人的血液交汇在一起,混合出世上最纯粹的恨意,死不瞑目。
...........
“哥哥,你说吴邪和汪家是不是一伙儿的。”
看着对面沙丘上的男人,江伊这样在心里问。
毕竟前脚林鳞刚和她打了一架,后脚吴邪就用箭射穿了她的喉咙,很难不让人联想。
(你终于肯往这方面想了?)
“你看啊,吴邪家养狗,狗才汪汪叫嘛。汪家人,会不会就是他们家的附庸,专门帮他干坏事的?”
所以这些人才会在吴邪的金茗茶楼,被皮包安排和她一起下斗。所以这次汪家人刚动手,吴邪紧跟着就黄雀在后。
(.........)
“影”默了默。
(你想的很有道理。)
好他么一个从未设想过的角度。
不过这说法有漏洞,也是她瞎捉摸。
既然是一伙儿,汪家之前何必供出吴邪。但不是一伙儿,两者牵连又那么深。
思绪流转,对面沙丘的男人见她不答话,已经往这边走了。
看他走近,江伊下意识就想去摸腰间的分骨鞭,硬生生忍住。
不行,还不能动手。
眼下她身体尚未恢复,刚才射那一箭是想试探吴邪目前的状况。现在看来,他实力尚存。
她不能贸动,得寻个机会一击毙命。
“姑娘,你.....”
吴邪刚爬到她的面前,哪知戴面纱的女人理都不理,盯了他一眼,拍拍身下的骆驼,径直往沙丘下去了。
吃了个瘪,这几年吴邪都难得露出一抹懵,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他也不至于让人视而不见吧。
“汪汪汪!”
突然,一只黑色藏獒紧追着女人的脚步而去,奔下沙丘,黄沙飞扬。
那藏獒也真奇特,长长的黑毛被剪去一半,变成一种炸毛的蓬松。跑起来,像一颗巨大的海胆,十分搞笑。
这狗,怎么有点眼熟啊。
“轰——”
紧接着,一辆黑色悍马忽从侧方钻出,强势又嚣张。围着吴邪转了一圈,激起层层黄沙,灰尘漫天,而后疾驰离开。
车头如野马嘶鸣,重重压下沙丘,朝女人的方向追赶而去。
“噗——呸呸呸——”
吴邪转眼灰头土脸,挥手驱散面前的灰尘,皱眉咳嗽了几声。
灰尘弥漫中,能看见那一驼一狗一车朝沙丘另一边的营地驶去了。
好张狂放肆的作风。
“轰——”
凶猛的黑色悍马强势闯入营地,登时吸引来不少目光,人们纷纷走出帐篷察看。
“砰,砰。”
两道开关车门声,悍马车下来两个年轻人。一寸头凶厉,一个碎发坚毅,四目扫视营地打量,露不好惹之色,正是四仁蛮三。
苏难双手插腰,朝老麦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上前,打探道。
“哥们哪条道来的,干什么的?”
四仁看向他,一挑下巴,劲儿劲儿道。
“让这个营地做主的出来说话。”
老麦也登时上来脾气,“嘿,我说你们.......”
苏难抬手拦住他,上前一步,问。
“有什么事吗?”
四仁看她气势不凡,估计是个说得上话的,但依旧目中无人。
“你是管事的?不是就让真正管事的出来,老子不爱和小喽喽费嘴。”
“怎么跟我姐说话的?”
老麦登时冲出来,这次苏难没拦,走到一半,却被蛮三挡住,微笑道。
“这位朋友误会了,我们兄弟二人来此是为了寻找古潼京。远远看见你们营地,大漠人烟稀少,猜想你我目地相同,不如结个伙,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他讲话客气许多,老麦听着受用不少,眯着眼看他。
“哦,原来是投奔来的。”
蛮三微笑纠正,“结伴上路而已。”
“苏难,让他们进来。”
营地中间的圆顶大帐篷内,马茂年突然出声。
四仁左右扫了一眼,横行无忌地进了帐篷,没过几分钟就出来了。
也不知道他和马茂年说了什么,他刚出帐篷,马茂年就道。
“苏难,让他们留下。”
苏难没多问,反而主动上前,露出一个貌似友好的笑。
“那就欢迎两位兄弟加入了,不知道怎么称呼?”
蛮三指着四仁,“那是我哥,五仁。”
四仁睥睨众人,傲气得不行,眼上的断眉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戾气。
目光所及之处,摄制组的一行人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对视。
“我叫六六。”
介绍完自己,蛮三又看向骑着白骆驼后一步赶来的女人,蒙着白纱,分外神秘。凶狠的大黑藏獒在她脚边臣服,呈护卫姿态。
“这是我们小妹,叫她小he就好。”
江伊拍拍骆驼的脖子,骆驼慢慢跪地,她跳下来,藏獒紧跟在身边。
走过来,面纱遮掩下,只露出的一双漂亮杏眸看了眼众人,不轻不重地点了下头,算是问好。
模样也是高傲得不行。
苏难看得蹙了蹙眉。
等吴邪最后赶到营地时,就被告知这一行嚣张的悍马小队已经加入了队伍。
王盟看他灰头土脸的,问。
“老板,你挖地道去啦?”
吴邪摇了摇头,打量着此时的营地。
因为这支小队嚣张的行事作风,目前众人都处于观望状态,似有若无的目光都忍不住落在他们身上,摄制组的几个人站在一起窃窃私语。
可那两个年轻男人却似乎毫不在意这些目光,从车上把装备搬下来,走来走去,忙自己的事儿。
“小he,别愣着,快点把帐篷搭起来。傻呵呵的,看老子一会儿不收拾你。”
那个有断眉的男人脾气不好地吼道,说着,将一个帐篷包砸到她脚下。
那个蒙着面纱叫“小he”的女人,慢腾腾从地上捡起他抛过来的帐篷包,唯唯诺诺的样子。
拆开,拿起支架和帐篷布看了看。
应该是不会搭帐篷,折腾了好久,也只是胡乱摆弄。身边的藏獒围着她转来转去,似乎是在为她加油鼓劲。
吴邪看了会儿,朝她走过去。
头顶忽然投下一抹黑影,紧接着,一个男人在身边蹲下,捡起她扔开的支架和帐篷布。
江伊身体不自觉绷紧了一瞬。
“这个不是这么搭得。”
吴邪自然地拿起她面前的帐篷零件,开始帮忙组装,并没有错过她那一闪而过的紧张,以及.....没控制住泄露出一点杀气。
先前那一箭,她可不是不小心的。
“你叫小he吗?哪个he?”
他边帮她搭帐篷,边聊天似地问。
江伊不想和他相处,害怕自己忍不住掏刀杀人。皱着眉头,不动声色地挪开距离。
“禾苗的禾吗?”
吴邪就像没看出她的不自在,借着拿东西的动作,又往她身边挪了一步。
“把那个钉子递我一下。”
问问问,问毛线啊,我被你一箭穿喉我能说得出话吗?
江伊强忍住摸刀的想法,将钉子递给他,内心恨不得用钉子戳进他的喉咙。
虚伪,恶心。
王盟在后面远远看着,莫名感觉自家老板像在和人家搭讪,而且是那种不怀好意的搭讪,俗称流氓搭讪。
刚想到这里,就见他老板一把抓住人家姑娘的手。
“!!!”
流氓,老板绝对是在耍流氓!
看着要她递东西,却假装错抓住她手不放的吴邪,江伊往回挣了挣手腕,面露胆怯。
心里却在骂,有病吧,我还没动手呢。
感觉到她手腕间脉搏跳动的吴邪,却忽然怔住了,怎么会?
直到那只手再次挣了挣,吴邪注意到她的手掌裹着纱布,霎时松了不少力度,却没直接放开,忽然抬手去拉她脸上的面纱。
白色面纱滑落,露出的却是一张清丽怯懦的脸。
不是她。
“汪汪汪!”
围着营地转了一圈的藏獒,见主人被欺负,立即大吼着冲过来。
这动静,霎时吸引了营地众人的注意。
吴邪也猛然回神,再看当下情况,自己半跪在地上,左手抓住她的手,右手捏着她的面纱。
很像强迫人的西门庆。
女人跌坐在地上,神情怯弱,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也很难不让人误会。
霎那,黑色大藏獒朝他扑来,那个断眉男人朝他吼道。
“干什么呢,调戏我妹子是吧!”
(昨天小区停电,有在评论区请假,不知道大家看到了吗,所以今天补上。)
(本来上一章发完就要请假一星期的,因为工作要出差,但是想到刚重逢就断更不好,所以在收拾行李的间隙临时加了这一章。)
(接下来一星期要出差,无法更新,下次更新时间应该是下下周一,也就是28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第27章 倒计时五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