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情绪也只困扰了我一阵子,墨脱的生存环境着实恶劣,甚至不一定比得过在斗里,既然查到了东西,小哥找到了笔记,人也走了,我们也该回去。
来的时候是四个人,从墨脱回程的时候变成了三个,从北京转机的时候变成了两个,到杭州落地回吴山居的时候,就只有我一个了。
胖子接了新活,走之前得回他铺子一趟镇镇场子;小白则是在机场接了个电话,全是鸟语不说,语速还很快,我听不懂一点。
眼看着他冷笑着地挂了电话,我问他是不是阿宁的老板联系他,小白冲手机翻了个白眼后点头。
其实我不是个很伤悲春秋的人,只是从小到大朋友不少,这样看着新认识的人一个个离开,多少有点不可避免的惆怅。
不过这份惆怅很快就被小白怼到我眼前的东西驱散了。
“这是……给我的?”我看着那个小小一个的银锁,面露难色。说实在话,我不是怀疑他要害我,他真要动手,我这会儿都应该在排队投胎了,只是从闷油瓶那里知道了小白的身份能力,只要不是个傻子都应该知道银饰之内是什么。
我可以和小白做朋友,但随身携带蛊虫,多少有点超出我的接受范围。
但小白直接把它抛了过来,动作不容置喙:“拿着吧,麒麟竭可以控制毒的扩散,这个可以压制一些像尸蹩的东西,而且能多少隐藏你的气息,真碰到什么,打不过偷偷开溜你总会吧?”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再一想我唯一一次说起麒麟竭的情形,整个人不免有些僵硬。那天我和闷油瓶夜谈蛐蛐他的事,他不会听了全程吧?
在我心如死灰的目光里,小白冷酷地点了点头。
看我一脸世界末日要到了的表情,他没忍住笑了,语气也软了三分:“拿着吧,麒麟竭只是阻隔毒性,每次下完斗记得戳个口子让它把毒吸出来。它还能感应危险,万一真的碰到什么解决不了的情况,拿你的血泡它,这样在它彻底死去之前,都会拼尽全力为你殿后解决问题,我也能收到消息。”
我有点不好意思,还有些觉得对不起他,嗫嚅着说了句“谢谢”,换来小白一个轻飘飘的白眼。
看着他作势要走,我忽然想起了还忘记了问他什么:“对了,小白你之前说,说你下斗不需要财宝明器,要的是怪物图鉴和什么,哦,那些邪门东西本身,你是要喂蛊王吗?它什么都吃吗?”
小白突兀地回身,如果不是我的错觉的话,我好像看到他胸口有什么跳了一下。
在我咽了口口水之后的后悔的笑容里,小白带着莫测的笑意靠近我:“小家伙说你在污蔑它,它才不是饕餮那种没有饮食品味的家伙,而且你居然好意思说别人邪门,如果你不道歉的话……”
我还没等他说完就老实低头喊了三声对不起,没听到回复之前,我连头都不太敢抬。尸蹩那东西就够邪门了,可尸蹩王也只够给小白嘴里的小家伙当加餐甜点的,它到现在都还没呱呱坠地,只能理解为营养不够。
我衷心希望它别在食谱上加上人类。
就这么挺在那僵着,跑了一趟拉伤了的腰还在隐隐作痛,我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没憋住的笑声。猛地抬起头,小白脸上的笑意已然收敛,可惜眼睛骗不了人。
他说:“小东西还在生气,不过它现在忘性很大,下次多带点好吃的给它就行。”
还没等我答应,他继续补充说:“不是让你去对付那些鬼东西的意思,在哪里、有什么,记下来跟我说就行,蛇类的最好。算了,这样吧,再下斗之前给我打电话,要是电话打不通就发短信,等看见我第一时间去找你。”
我一句话没说,他就自说自话都给我安排好了,怀疑被耍的那种怨气消散得很快,我点头答应了:“我还有个问题……”
结果小白反倒有些不自在,收起了刚才碎碎念的关心,又拿出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认真点,不然小家伙出来之后要找你算账的。”
我明知道他是在死鸭子嘴硬,作势退了两步,他果然满意了。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扎他小人,继续问他:“我记得你之前还说需要银饰,墓里的银有什么特殊用处吗?”
“和那个没关系,只要是银就行,之前我刷你卡买的就是纯银,”小白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忽而视线在我腰上停了一瞬,“用处大概就是这样……”
他动作极快地拍了我的腰侧两下,伴随着触感蔓延开一股凉意,我试探着动了两下,忽然发现拉伤的肌肉现在活动如初。
“这是?”我下意识地问出声,可再一抬头,眼前哪还有小白的影子。
也不知道跑那么快到底是急着去干嘛,我吐槽了一句,捋了捋都快能炒菜的头发,决定还是先回铺子瘫两天。
说是这样说,我到底放心不下我三叔,去墨脱之前,我试着草草联系过家里和三叔本人,都没能得到他的消息,就好像这个人在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我又打电话给了潘子,他已经摆脱危险,除了偶尔去医院换药,身体已经没多大问题,可接到我的电话,第一反应是反过来问我知不知道三爷在哪。
“我要是知道我三叔在哪儿,就不用满世界打电话了。”我有些沮丧,“连你都不知道,其他人更不用说了。”
潘子是我三叔手下的得力干将,从先前鲁王宫的事,不难看出来他对我三叔忠心到了什么地步,这样的人,三叔在他为我受重伤之后本该好好补偿关心他的,可这么久了,我三叔一次也没有联系他。
我不愿意相信我三叔是出事了,更倾向于他这个老狐狸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重要到他什么都管不上了。
我和潘子都沮丧着沉思了片刻,到我要挂电话的时候,潘子一拍大腿跟我说想起件事。
“我没什么事了,回铺子问过一趟,他们说三爷没回去,但有人到铺子里去找过小三爷你,那个人说话结结巴巴的,戴着眼镜,三角眼,打扮不伦不类,说是你的兄弟。”
这描述隐约触动了记忆,我回忆片刻,总算想起来这人是谁——老痒,我曾经穿一条裤子的好朋友,三年前因为倒斗入狱,我几次想帮他,他打死不肯接受我到看守所见面的申请,好在因为第一次犯事,身家勉强算穷得清白,也只三年刑期,算算是该出来了。
三叔的事是没什么办法了,而且我也清楚,我三叔的社会经验和资源比我丰富太多,我担心也没大用。
如果不怕被看穿掺和了下地的事,其实最好的办法是去抱着我二叔大腿哭,但我没有胆子骗我二叔,我很清楚,只要找了二叔,以后我就别想再冒险,如果我三叔其实没什么大事,那他更是要被我坑惨了。
唉,想这些没用,不如找老痒叙旧。我一个电话到三叔铺子里要来了老痒留下的电话号码,然后打了回去。
听见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我有些恍若隔世的味道,过去一起胡混的点点滴滴都忍不住翻涌上来,我们打得手机都快没电了才意犹未尽地挂断,结束前还约好了带他去楼外楼吃饭。
我满怀感慨地说:“刚搬来的时候就想着,要是你没进去,第一顿楼外楼怎么也是请你去吃的,谁知道……不提了,今晚不醉不归!”
这事就这样拍板了,我提前到酒店,把菜单上所有招牌菜都点了一份,傍晚时分不到,那小子就来了,我一看,哟呵,这小子不正常,蹲了三年生牢大狱,竟然还肥了。
老友见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就着三年的经历各自半瓶五粮液,直喝到酒足饭饱,桌面上盘子底朝天,才发现已经说得无话可说了。
我那时候酒也喝多了,脑子犯混,就说起了他当年犯事的事儿,问他当年到底他娘的倒到什么东西。话一出我就后悔了,心说我提这事情干什么,等一下勾起他的伤心事情,我还不好圆场子。
没想到他一听我问,竟然面露得意之色,还跟我卖起了关子,被我骂了几句才嘿嘿笑着给我讲了他们下斗的过程。
听到三十多米的青铜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在吹牛,没想到他为了证明,从耳朵上神神秘秘地取下了耳环,我这才发现这小子居然把粽子身上的东西直接戴在身上,想骂他,却在看了一眼那青铜耳环后大惊失色。
那耳环四四方方,只有小拇指尖的大小,不仔细看兴许还以为是路边摊上一块钱两对的便宜货,但是我仔细一看就发现,这其实是一只精巧的六角铃铛。
更重要的是,无论外形,颜色,除了小一点以外,它与我在尸洞和海底墓中见到的那种,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上面的花纹好像有一点细微的不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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