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当上了吴家独苗面上的女朋友。
我找人满杭州放信儿，告诉所有人我现在靠山可是响当当的九门吴家。结果放信儿的回来说，碰见另一波人也在放同样的信儿，是吴邪的伙计。
他居然比我还积极，我问为什么。
他说：“表诚意，老板娘。”
别说，听习惯了大姐头，偶尔听一句老板娘还挺有滋味。
他又说：“也想提供一些安全感。”
我说：“安全感？你不卡货我就有。”
他说：“不是。给我妈点安全感，一直惦记。”
我：“……”
“也是给我的，毕竟……”吴邪看着我，当着两方伙计的面用手摸我面颊。他掌心很润，指尖将我鬓角散乱的发重新拨到耳后。“来之不亿——也得百万了。”
伙计们立刻发出起哄的声音，口哨此起彼伏的乱响。
做戏还做的挺全面。
我覆上他的手背，佯作乖巧把脸贴靠在他的掌心，眼睛一弯笑起来，“上手还得加钱。”
这份新工作远比我想象中活要多，隔三差五的就要跟他回家吃饭。偶尔吴家大院，偶尔他二叔订的餐馆，偶尔要在伙计面前秀秀恩爱。
往吴山居的石板路还是那么难走，他店里叫王盟的伙计吃起饭来头也不抬。不知道他这个十天半个月都不进人的铺子有什么可忙的，王盟总是很快地扒完饭，就急匆匆回到外堂去了。
我看着吴邪，“他走了，我还要演吗？”
吴邪还在慢悠悠的夹菜，手里拿的是那双我夺到盘口又奉还的银头红木筷子。听见我这么说，他朝我这边又探了探身子，小声道：“他是我二叔插来的伙计，相当机灵，什么消息转眼就传到茶馆去了。”
我半信半疑，因为王盟看起来跟聪明这个词一点不相干。
吴邪那边夹了筷醋鱼递过来，眉毛一挑。
“醋鱼？这玩意谁爱吃谁吃，拿走。”
除了兼职，我的本职工作也挺辛苦的。每天盘口大事小事，理货算账本子。
数学这东西我不擅长，早些年拨算盘拨的耳鸣，后来有了计算器，算七遍总和能算出三个数的情况也常有。
吴邪给我弹消息，问我为什么一天不回微信。
天道酬勤：扯账中，勿扰。
吴邪：借你个人用用？我们吴山居，有个脑袋很灵光的人。
天道酬勤：？你是不是想摸我底？
吴邪：……
吴邪：摸了又能怎么样。你不知道我的底，也没少从吴山居顺物件。
天道酬勤：呵呵，我是老板娘，老板的就是我的。
吴邪：你说得对。
吴邪：所以要不要会计？
天道酬勤：行，你把王盟送来吧。
吴邪：？
天道酬勤：还有昨天吃饭我说好看的青花白釉大瓷瓶。
吴邪：……
一小时后吴邪那辆老金杯进了盘口院子。伙计被招呼过去，几个人吭次吭次把后备箱的瓷瓶搬下来。定睛一看，还是一双。吴邪从驾驶位下来，手里提着楼外楼的打包餐盒，冲在二楼窗户的我挥手。
他今天穿了件墨绿色马海毛毛衣外套，衬得人白的发光。眼里像含着水似的，搞得我心莫名也荡漾。
吴邪就站在窗户下面仰着头看我，“想什么呢？”
这个视角有点微妙，好像在电视里看到过，回想起那个画面，我噗呲笑出声，说：“在想，是不是要用撑杆砸你的脑袋。”
他也被我逗乐，“别胡说，我们是正当关系。”
“别胡说！”我学他的语气，“我们家大盟呢！”
吴邪大概没想到我盘口的账会烂成这样，他坐下不到半个钟，脑门上就已经往外冒汗了。
我噙着自己御用的红木银尖筷子，享受还热着的美味大肘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填饱肚子。
“你的账一直这样记？”
“咋了，你不做假账吗？”
“做，但谁会把真账假账写一个本上，你的目的难道是骗自己？”
“是啊，这就是我经营多年账目从未出现过赤字的原因。我会亲自，动笔把亏损补成正数。”
他搓了把自己的脸，第一次没能接上话。沉默半晌才拿起计算机，按了两下归零，将厚厚一本翻到第一页。
我凑过去，“要重新算？可你怎么知道我哪些真哪些假？”
“真的账目，你有确切的记录，直接写上去就可以了。但假的你要现编，可能会思考数字，落笔会有犹豫的停顿。稍微辨认就能区分。”说着他指了本面上的几个数，的确都是诌的假账。
我震惊，不知道这是算聪明，还是精通什么侦查或者心理什么的。这次接不上话的是我，只能翻转筷子，用红木的筷尾按了一下计算器。
计算器发出机械人声：“6。”
吴邪笑，“我也还没吃，能不能赏口饭？”
我点头，夹了筷丝毫未动的醋鱼递到他嘴边。“请，西湖大官人。”
“……”他不着痕迹的往后退半分，“我也不爱吃这个。”
“不吃你点什么。”
“驴朋友驴习惯了，养成了肌肉记忆。”
我不管这些，把筷子没章法的硬怼进他嘴里。“吃，把筷子舔干净点，留一点鱼味在上面，我立马喊武松打你。”
他呛了一口，直咳得耳朵发红。我以为自己过了，刚想缩回手，就被捉住了手腕。吴邪重新把嘴凑近了筷子，眼睛却没看我，还很认真的留在账本上，嘴唇?裹着，云淡风轻的吮了两下沾着我口红的银筷头。
行云流水，动作自然的我们好像就是相处多年的真夫妻。
一颗原子弹爆破在我的天灵盖正上方，混这么久，上一次心跳这么快，还是跟对家上演生死时速。
这男的深不可测啊我说。
吴邪撒开手，重新开始翻帐，道：“没腥味，吃吧。”
是不腥，可是它，好烧啊……
小破账一算就是三天，直到吴邪按完归零再次重算之后，加出来的数字终于跟上次一样。
我手脚麻利的给他点了根烟，让伙计把厚厚的账本收进库房。
吴邪很受用得眯起眼睛，“是不是该有奖励。”
“还要奖励？这不是老板娘的福利吗？”
“这两件事冲突吗？”他看着我，表情人畜无害。
他真的很爱跟人谈条件，比起道上传的穷凶极恶，更像是一个精明的商人。
我嘬了嘬后槽牙，偏头喊外面的伙计，“喂，给小三爷把带来的瓷瓶搬回车上去。”
吴邪脸上露出些无奈，抬手制止，“我没这个意思。要是不想给你，还何必送过来。小孩玩的把戏，我十年前就不会再用了。”
我恍然大悟，微微弯腰薅住了他的衣领，将他向我扯近几分。他嘴里还咬着刚燃的烟，缥缈的雾气成了两人眼前最后的遮蔽。我轻吹口气，散了这层如蝉翼的窗户纸。“不玩小孩子把戏，你想要点成人的奖励？”
“哦？”吴邪挺感兴趣，如此近的距离，我可以看到他的瞳仁因为这个提议微微颤动，已经将视线游移到我讲话的嘴上。“怎么奖？”
两个人站在窗前，姿势太过亲热，楼下的伙计看起来，以为是热恋期的大姐大哥吻得忘我了。几个人更不知羞，分了分烟开始围观。
吴邪背对窗户看不到，我却用余光瞥见了，对着窗外做了个警告的手势，用力拉上了窗帘。
厚重的布料遮蔽阳光。我把手换了位置，放在吴邪穿的马海毛毛衣上，这个料子毛茸茸的，配上他的眼神就像某种大型犬科动物。
“你知道每个盘口的记名板吗？”吴邪比我高一头还多，我们似乎是第一次在他站着的时候贴的如此近。随着说话张合，我的唇断断续续会碰到他的下巴。
他吞咽一下，好像在克制，却还是下意识的将脸更贴近几分，用鼻音回应道：“嗯？”
“我把你的名字写在我们盘口的记名板上如何？”我笑起来，用一根手指来维持我们之间的距离，摇晃几下停在他的唇角。“写在我的名字旁边——奖励你做我盘口的二把手。”
吴邪一怔，立刻知道自己被我耍了。他攥住我的手指，偏头理顺被勾成乱麻的思绪。“别逗我了，我认输。”
“怎么样，够成人吗？还可以再成人一点，比如你入点股什么的。”
他苦笑，“太成人了，有点受不了。”
也不知道吴邪现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原以为他就是找个长期假女朋友，结果居然搞得这么暧昧。说实话我倒是不介意真履行点什么职责，都是成年男女哪儿那么多弯弯绕。倚靠吴家确实舒服，吴邪皮相性格也好，发生关系算起来也是我捡便宜。
刚刚那根烟已经快烧到手，吴邪只好弯下腰在烟缸里灭烟。这个高度不用继续垫脚，时机刚好，于是我趁这个时机很成人的亲了他的嘴。
你以为我耍你，那我不耍你也是耍你。
吴邪意料之中的没有推拒，与我分享了那支烟最后的余味，煊赫门烟嘴发甜，一丝一缕在交流中缓缓淡去。
我把手伸进他的毛衣里，滑滑的又很结实，相当好摸。
嘴唇分开，这个时候再说什么加不加钱，那性质就完全变了，于是我干脆闭嘴，只是跟他对视，这个时候不该是我的发言时间。
吴邪把手伸进自己衣服里，摩挲我毫不客气入侵的手指。他很男人的没玩装傻那套，稳了稳呼吸道：“不想当合同工了，能入编吗？”
我嗤笑一声，“我真没多想吃这个铁饭碗里饭。”
“不。”吴邪用鼻尖蹭我的发顶，声音闷闷的还挺有磁性，“我想吃这个铁碗里的饭。”
我得便宜卖乖，佯作犹豫，缓缓地转动眼睛勾他，“好啊，那你追我吧。”
“早知道该就该直接追的，朋友给我出主意搞什么合同工。现在好了，不但有实习期，连转正考核都有了。”
我听了觉得好笑，“卡我货也是你朋友的主意？”
“……我想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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