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学生时代
金银器、青铜雕,数以千计的古卷轴。
邓布利多的收藏室大半被这些物件填满,据说是他年轻时周游世界带回来的纪念品。德安妮丝手拎水桶,瞪着一架比她还高的天文望远镜发愣。
看起来并不怎么心爱嘛。她想,竟任由这些金光闪闪的宝贝躺在这儿吃灰。
留堂劳动带有惩罚性质,她不能使用魔法。她认命地揉皱报纸、浸入水中,开始擦拭书架上的玻璃球。
总得起个头吧。(Have to start somewhere.)她嫌弃地抹掉水晶球上的蜘蛛网,发出一连串叽里咕噜的抱怨声。
不过,就算是打扫卫生,我也是专业的。安妮想。
她特地从麻瓜那儿学来了一些实用技巧,并在上个周末把黑魔法防御办公室的玻璃窗擦得比施了清洁咒还闪亮。
桶里的水很快就变脏了。她推开收藏室的门。邓布利多正坐在办公桌后面批改论文。
论文——永远也改不完。安妮摇摇头,这时,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约德尔·安德鲁斯走了进来。
“早上好,邓布利多教授。”他来到办公桌前,把一叠厚厚的论文纸交给邓布利多。
约德尔·安德鲁斯是拉文克劳七年级的学生代表,负责为邓布利多收集作业。
这是圣诞节前的最后一篇论文了,邓布利多没让他们好过。所有的学生都不得不写长长的十四英寸的论文交上来。
“所有人?”邓布利多向他确认。
“是的,先生。一个不落。”约德尔恭敬地答道。不知为何,他对邓布利多的敬畏多过爱戴。
离开前,约德尔注意到了猫在角落里忙活的德安妮丝。于是他停了下来,出声道,“德安妮丝。”
德安妮丝后背一僵,活像只被戳中脊梁骨的猫。她不得不转过身来。
“嗨。”她说,有些尴尬地挥了挥手里的旧报纸。报纸上的巫师照片被揉得皱巴巴,小人在方框里愁眉苦脸地挤成一团。
约德尔看了一眼邓布利多,后者只是在办公桌背后批改论文,也许,让我们猜测一下,也可能支起了耳朵偷听他们的谈话。(“毕竟,小先生,这可是我的办公室。”)
“这个周末你有空吗?”他问道。
德安妮丝很认真地想了想,“我要关禁闭,约德尔。”
“整整两天?”男生不可置信地问道。
她看了一眼邓布利多,对方没有任何表示。“是啊,”她随口答道,“之前的禁闭都拿去训练魁地奇了,欠了很多债。”
教师们有多爱关她禁闭,整个学校无人不知。
约德尔不可闻问地嘟哝了一声。“好吧,我很抱歉。祝你节日快乐。”
“邓布利多教授也是。”他补充了一句,然后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德安妮丝长舒一口气。
“你真的打算花两天时间来打扫卫生?”邓布利多故作惊讶地问道。
“当然不——也不是不行。”她折中地答道,知道邓布利多要问什么,“如你所见,约德尔试图约我出去,而我正尽力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喔。”邓布利多微笑着答道,“看来你在学校里很受欢迎嘛。”
“我可不敢保证。”她继续擦拭着邓布利多收藏室里怎么也收拾不完的小玩意儿低声抱怨道,“明明是困扰更多吧?”
“你知道兰伯特吗?”她问。
“奥兰斯卡·兰伯特?我教过他两年。怎么?”
“他追求我只是因为他父亲想把他嫁到斯托皮亚家来。”德安妮丝答道,“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如果你也被迫和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强行相处一整个晚上。”
兰伯特。德安妮丝想到,父亲是从男爵,入赘到斯托皮亚家的话,确实是高攀。所以才让儿子这么卖力吧。
“也真是辛苦。”她点点头。我也很辛苦,她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就没有你看上的?”邓布利多开玩笑似的说道。
“有啊。”德安妮丝以同样轻佻的口吻回答道,“当然有。”
“是你们学院的吗?”难得的八卦。
“不。事实上,我觉得没人能真的猜到究竟是谁。”
她把脏抹布丢进桶里出去打水,自然就没能看到邓布利多脸上神秘的微笑。等她把书架上的玻璃球打理得差不多的时候,宵禁的铃声已经响过两次了。
“我该回去了”,她拍拍身上的灰尘,“剩下的我下周再过来。”
“辛苦了”,邓布利多搁下手中的羽毛笔,从抽屉里摸出一颗糖塞到嘴里。“来点?”
“不了,我不吃甜的。”
说罢德安妮丝就出了办公室。但等她躺到床上的时候才发现校袍口袋里多了几颗硬硬的东西。她掏出来一看,是几颗黄澄澄的柠檬雪宝。
邓布利多……她含糊不清地抱怨了一句,把糖塞进了床头柜。
周末学校很冷清,大多数学生都去霍格莫德了。只剩几天的时间学生们就迎来圣诞假期,他们在来年五月之前都不用担心考试的事情。
虽然这已经是德安妮丝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年了,但她对霍格沃茨的情感几乎和刚来的时候一样:古老深邃,非常陌生,且永远无法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熟悉。
魔法部在十月的时候已经派专员来了两次,两次都是招聘宣讲会。不同的是,第二次是专门针对傲罗的,受到邀请的都是成绩优异的学生。
德安妮丝也去了,不过兴致缺缺,暂时还没决定到底要不要一毕业就去工作。
教师们都很看好她,尤其是弗利维教授,认为她完全能胜任傲罗这一职位。在学校举办的年度决斗大赛上,她蝉联了好几年的冠军。
尽管她拥有很多东西,但世界上没有比她更迷茫的人了。
也许我其实是想结婚,彻底放弃自由意志。她自暴自弃地想到,如果那是获得爱唯一的方法的话。
把自由交给不足够承受它的灵魂,实在是一种强人所难的痛苦吧?
但婚姻,尤其是贵族的婚姻从来不保证能同时带来爱。我想要什么呢?收藏室的书柜前,她出神地想到,没有注意到一只不知打哪来的地精正把书一本本从书架上往下推。
砰地一声,一本厚厚的精装书砸中了她的脑门。她被砸懵了,猝不及防跌坐在地上。
灰扑扑的书卷中,德安妮丝十分挫败,她觉得自己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
崩溃来得太突然了些。在这些嘲笑着她失败的书本中,她懊恼地坐着,好像有某种东西把她定在了地板上。
邓布利多进来的时候看到这样一幕,捣乱的地精在办公室里跳来跳去,书架空了,书躺在地上,德安妮丝就坐在书堆上,看起来十分沮丧。
女孩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进来的人是邓布利多还是别人根本没有区别。她冷淡而悲伤的眼睛看着邓布利多,对方朝她走过来,叹了口气,跪了下来。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像她看着他那样回望着德安妮丝,在这古怪的僵持之中,邓布利多突然吻了她。
那个吻没有持续多久,但是对她来说足够漫长。邓布利多说,闭上眼睛,她温顺地照做了,感到自己的嘴唇被湿热的唇舌包裹着,感到男人的肩膀很有力气,她没法挣开。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那个吻结束后,她说。
“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一点的话。”
她几乎跳了起来,为这句如此悲天悯人的安慰冷笑出声。但她只是推开了邓布利多的手,扶着书架站了起来。
脚有些发麻,她心不在焉地想到,如果你正在思考死亡或者别的什么,是不太适合被一个吻打断的。
“下次我希望你只是因为喜欢我而亲我。”她气呼呼地嚷道,摸了半天没摸到魔杖,更生气了。
邓布利多挥挥手,书本漂浮起来,一本本飞回书架上。
“谁说这一次我就不是了?”邓布利多好脾气地答道。他扳过安妮的肩膀,让她看着他。他弯下腰来,吻了吻她的嘴角。
“那么,现在可以和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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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有没有考虑过留在霍格沃茨教书?”邓布利多问。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实际上,我觉得你可能很擅长这个。”
“擅长什么?”安妮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夜游概论?霍格莫德密道一览?‘怎样让你的教授少扣一些分——实用技巧和话术大全’,嗯,我很适合开一门这样的课。”
邓布利多只是微笑地看着她。他的眼神说明了很多东西。
于是德安妮丝乖乖地闭上了嘴。
这目光算得上是一种恭维。她不自在地绞紧了裙摆。
“……好吧。”德安妮丝说。“留在霍格沃茨的话,我能经常见到你吗?”她走到邓布利多跟前,几乎撒娇般问道。
邓布利多显然很受用。他把女孩子拉近了,注视着她,神采斐然。
“噢……当然。你可以来当我的助理教师,安。”
02 见习教师
德安妮丝勉强同意来做一阵子的见习教师。
助教的职位毕竟清闲,薪水虽不如教授但仍非常可观,再加上这样一来她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可以跟邓布利多见面,何乐而不为呢。
“好吧。”她耸耸肩,答应得很勉强。
邓布利多心情很好,也不拆穿她,刷刷刷给她填了几份申请表,又给了她一张金属卡片。
“这是什么?”
安妮接过卡片,金属小卡甫一触到指腹,便浮现出一圈亮绿色的符文。
“假期往来霍格沃茨的通行证。”邓布利多笑着解释道,“可以在学校内外自由幻影移形。”
德安妮丝唔了一声。她歪头想了一下,然后跃过桌子拉起邓布利多的手。
“好啊,来测试一下吧。”她说着,邓布利多还没反应过来,两个人就已经站在皮卡迪利广场了。
“哇哦。”安妮说。
“哇哦。”邓布利多也说。
“可不可以商量一下,下次幻影移形的时候先通知我一声呢?”好脾气的教授问道。
他的手里还握着羽毛笔。墨水在随从显形的过程中沾到了他的西装外套上。
安妮啊了一声,魔杖亮起一阵蓝光,邓布利多昂贵的西装外套就又变得干净如新了。
她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你有美丽年代*的礼服吗?”
“嗯?”邓布利多一头雾水。
“你说要和我去参加卡洛家族的宴会的呀。”
“喔。”邓布利多想了起来。“所以,规定衣着竟然是美丽年代的风格吗?”
“是啊。”安妮耸耸肩(被邓布利多按住了“淑女要有淑女的姿态”。结果被翻了白眼。)答道,“卡洛家的年轻小姐对莉安·德·普吉*很着迷,打算在宴会上打扮成她。所有人都得配合,于是——”
她指指不远处正朝他们挥手的青年男子,“你瞧,又一个卡洛受害者。”
保罗·安德里森朝他们走来。他新婚的妻子挽着他的手臂。他看起来并没有沉浸在蜜月中的喜悦,反倒是看见德安妮丝才露出笑容。
刚毕业就结婚实乃不多见,但德安妮丝知道,这大概又是一起不幸的家族联姻。
“安德里森。”她点点头,并没有过分熟络,反倒是他的新婚妻子主动和安妮打了招呼。
“德安妮丝……斯托皮亚?”新婚的少妇挽着丈夫的胳膊,小心翼翼问道。
于是德安妮丝知道了,又一个过去的鬼魂。
“不习惯吗?”她笑道,“你认识我的时候,我还姓梵多玛蒂柯,是吗?”
对方点点头。“你可能不认识我,但你在布雷巴顿很出名。”
邓布利多看了一眼德安妮丝,眼神颇为戏谑。
“她那时是怎么样的?”霍格沃茨的教授饶有兴趣地问道。
“啊,邓布利多教授……”玛丽·安德里森显然也把他认出来了。她看了一眼德安妮丝,“那时候啊……德安妮丝成绩很好,独来独往的。单单和一个高年级的男生很熟。”
“哦?”
玛丽紧张了。“不过我不认识他!也不认识斯托皮亚小姐。”
“喔,”德安妮丝解围道,“那时候我没什么朋友,这倒是真的。”
安德里森动了动手臂,于是玛丽连忙和他们道别。
“德安妮丝,邓布利多教授。”安德里森点点头,他们在特拉法加广场的一尊石狮子雕塑下互相道别。
邓布利多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突然说道,“没什么朋友吗,安妮?”
德安妮丝还在发愣。“……啊?”
邓布利多默不作声,似乎在等她回答。
安妮沉默了一会儿。“……你想问安德烈吗?”
“我现在不想谈他。”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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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咒,”邓布利多说道,“一个很实用的决斗法术。难点在于掌控它的方向和力度。你不想把自己的魔杖甩出去,或者打在敌人身上像挠痒痒。现在,用你最大的力道攻击我。”
邓布利多说着放下了魔杖。
德安妮丝一脸不信任的表情。
“你说真的?”
“真的。来吧。”
“好吧,”她嘟哝着,“ 昏昏倒地!”
她的咒语被反弹了回来。
安妮踉跄了几步才站稳,看见邓布利多在笑。
好啊,她握紧了魔杖,这一次,她加大了力度,“昏昏倒地!”
再一次,咒语被挡下了。只不过反弹回来的咒语力道减弱,没有反过来攻击到她。
只有这时候,德安妮丝才会意识到邓布利多毕竟是个魔力高强的成年男巫。如果梅林在赋予魔法天赋的时候也偏爱男人,她想,我可要做这个例外。
“再来!”她嚷道,一连打了一串昏迷咒。她出击的速度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大,邓布利多的笑容散去了,开始认真起来。
德安妮丝没有拿魔杖的那只手凝起一道强有力的魔咒。她微微一笑。
邓布利多还没来得及念完铁甲咒就被击飞了。那真是很大的力气。他滑出去很远,差点撞到了墙。
正当他以为自己要狠狠地摔在地上的时候,一只软垫接住了他。
邓布利多摸了摸坐垫上的金色流苏。他笑了。
“唔……多谢。不过,你是怎么做到的?”
安妮走过去看了看自己变出来的坐垫,挥挥魔杖,又把它变成了一张漂亮的椅子。她伸手摸了摸椅背。麦格教授看到这个肯定要喊着给我加分,她嘀咕道。
“那句咒语只是障眼法。击中你的昏迷咒在我念咒之前就发射出去了。”安妮有些得意。
“无声咒,不错的小诡计。”邓布利多从椅子上站起来,摸了摸安妮的脑袋。
“是决斗技巧!!才不是什么小诡计!!”
小猫大叫着躲开了主人的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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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德安妮丝成功通过了教师资格考核。试讲的时候,她非常忐忑,甚至还把昏迷咒念错了。当她用法语念出昏昏倒地,实际上不是什么大问题,只不过迪佩特校长抓住机会来打趣她,“英文咒语教英国学生,斯托皮亚小姐。不过,补充一点课外知识也是好的。”
校长慷慨地给了高分,于是,年轻的斯托皮亚教授就这么心惊胆战地上岗了。
刚开始的几周中规中矩,德安妮丝非常收敛,严格按照邓布利多给的教学大纲来讲课。名义上她还是他的助教,因此每周课也不多,主要做些辅助教学的工作。此外,小组作业时德安妮丝会负责解答疑难。
但教学并不是一帆风顺。也会有搞砸了的时候。
“修复咒修复咒,是让你把碎掉的东西修好,不是让你把死的变成活的!!”
德安妮丝崩溃地冲着格兰芬多的六年级学生斯托卡德大叫道。
斯托卡德,她想到,怎么真是个笨木头*。
“我想辞职。”
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里,德安妮丝对着邓布利多说道。
“辞职报告得交给校长,安妮。且不说他会不会批准……”邓布利多答道,“不过,容我问一句,为什么?”
德安妮丝怒火当头,本想冲着他大喊为什么霍格沃茨会有这么笨的学生,但看着对方朝她微笑,笑意颇为狡黠,仿佛在说,你看,我就知道,她便没了脾气。
其实这话说起来还有些好笑,比如——我发火是因为教了几百遍学生还没学懂——她就会想到邓布利多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说了几百次了该遵守规则的时候就该遵守,等你有这个能力打破再重建的时候……怎么就是不听?”
16岁的德安妮丝振振有词地辩论道,规则是制定给那些服从者的。她不认为自己该做其中的一员。“邓布利多教授,”她厌倦地提醒他,“非要说的话,我还是董事会成员。如果我想修改校规,霍格沃茨有这个义务为我修改它。”
邓布利多大概也生气了。他没有笑,而是冷冷地说,“那么,我会觉得把权力交到这样一个人手上是危险的事情。”
那时,德安妮丝简直气得咬牙切齿。她噌地一下抽出魔杖欺身上前,杖尖抵住邓布利多的脖子低吼道,“好大的胆子!你怎敢随意评判我!”
她怒目直视,那样子应该相当可怕,但邓布利多没有退缩,也没有动魔杖,而是冷静地注视回去。过了一会儿,德安妮丝平息下来。
她收回魔杖,没有道歉,此后也从没有为这件事道歉过,因为她说,“阿不思·邓布利多。你不知道成为我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You don't know what it takes to be me.)
现在,她不这样想了。她真心想对邓布利多道歉,并觉得有这样一个自视甚高、傲慢无比的学生是怎样一件费心费神的事情——还没有加班费。
“呃……”她想了想,“你嫌我烦吗?”
德安妮丝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邓布利多眨眨眼,“怎么会?”
“我要是碰到这种学生只会想和她打一架。”
德安妮丝摸摸鼻子,开始换位思考。“然后让她滚蛋,爱学什么自己学去吧。”
邓布利多笑了起来。“你当然是老师们最头疼的学生,”他毫不留情地说道,看见德安妮丝鼓起了嘴巴,“但也是最让老师骄傲的。”
好肉麻。她摇了摇头。
“所以,要怎么做嘛?”她问道,“要不你去帮我道歉好了。”
“德安妮丝·玛丽·斯托皮亚,”邓布利多忍无可忍,“我已经帮你和弗利维教授、麦格教授、斯拉格霍恩教授和凯特尔伯恩教授道了三年的歉了!”
自从她转学到霍格沃茨之后,邓布利多就没过过一天安稳的日子。虽然没有她的时候也安稳不到哪里去。想想纽特·斯卡曼德。
“好啦,”德安妮丝举双手投降,“我会把事情解决的。”她保证道。
“所以,”斯托卡德摸了摸后脑勺,颇为不解地问道,“只是给我吃糖?”
德安妮丝翻了个白眼。
“不然呢?你想留堂练习?我可没这个时间。”
斯托卡德摆摆手,嘴里含着柠檬糖,咬字都含糊不清。
“不用道歉啦,我确实很笨。”男生不好意思地笑笑,德安妮丝突然说,“但是魁地奇很有天赋呢。”
“诶?”斯托卡德呆了一下。竟然是不曾期待过的严厉小老师的夸奖,六年级的男生一下子兴高采烈起来。
说了很多球队的事情。还说自己一毕业就要加入俱乐部。
“就是不想读书啦。”他说,“真是太复杂了。打球的话就很容易啊,蹭一下飞出去,啪一下击中球,得分,超简单的。”
“您不也是球队的队员吗?”斯托卡德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是啊,”德安妮丝答道,“我是击球手。但大部分时间不在训练场。”
“因为要去赢决斗冠军吗?”斯托卡德笑道。
“别笑我啦。”
“很佩服啊,”男生说,“我们都很崇拜您的。”
“那么,下周的作业按时交上来吧。”
德安妮丝如此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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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是上午十一点半,安妮正在备课;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没怎么变过,只不过因为德安妮丝的到来多添了一张书桌。
这实际上有些办公室恋情的嫌疑,不知道麦格教授是怎么替他们胡说八道打掩护的。
笔记本找不到了。德安妮丝心不在焉地想。她通常午后才能真正专注地工作。
快到饭点了吧!安妮笑嘻嘻地合上课本,打算去找笔记本,顺便骚扰邓布利多上课。
小助教敲了敲教室门,给出的理由是把东西落在教室里了!学生们都记得她。没等邓布利多同意,她就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你继续,安妮说,我只是来找东西。
笔记本就在讲台上,不过换了个位置,好像还被人翻看过。她撇撇嘴,拿完东西要走,却被邓布利多牵住了手腕。
别急,来做个演示吧,德安妮丝教授。
他的语气很讨打,学生们都笑了。
这一届七年级的学生很熟悉德安妮丝,大他们一届的学姐,脾气很大,打架很凶,还老是违反校规,算是一种风云人物——不过是反面教材。
看到她当了他们的老师,学弟学妹们也有点不太适应,于是很喜欢看邓布利多在课上找德安妮丝的茬。很多人觉得他们吵架像**。
“做什么演示啊,”德安妮丝不耐烦地说,“早点下课不行吗?”
“你们不想下课吗?”她转身问学生。
学生们纷纷摇头。大胆的还叫道,我们想看您和邓布利多教授决斗。
德安妮丝笑了。
“维纳特先生,好得很。我记住了。”
转身对邓布利多说,“瞧,随便找个你喜欢的学生上来演示吧,我先走了。”
邓布利多一个无声咒把门合上了。
“可是,大家都知道,”他笑眯眯地说道,“我最喜欢的学生是你呀。”
德安妮丝十分不可置信。这说的什么鬼话。于是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痛揍邓布利多,最凶最狠打人最痛的咒语全都往上招呼,看得学生们非常痛快,连连惊呼。
事后,斯托卡德问她为什么这么激动,德安妮丝是这样说的:
“我跟你们“亲爱的邓布利多教授”,安妮说,“永远互相看不顺眼。”
路过的麦格教授留下一个怀疑的眼神。
“噢?”她说。“原来是这样。”
德安妮丝无辜地眨眨眼。虽然知道她是个小恶魔,但撒娇总是管用的。
“好吧。”麦格教授说,“显然就是这样。”
学生们纷纷作鸟兽散。麦格教授深深地看了一眼德安妮丝。可能是觉得她无药可救。
“下学期的教学计划记得按时交。不能再让邓布利多教授代劳了,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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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德安妮丝很想拥有平静的生活,正如邓布利多承诺过的那样,但就像她的学生时代,她的教学生涯也同样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期间有学生同她表白。屡见不鲜。最过分的一个把她的名字纹在了身上。
“……结果,当我对他说把你的纹身给我看看,他大吃一惊好像这是什么不得了的要求似的。我坚持让他给我看。那纹身在背上。不是麻瓜那种用墨水刺上去的纹身,而是一块小小的永久魔法。我费了一些功夫把它给除去了,用掉了半箱曼德拉草汁。医疗翼的女士气坏了。汤姆斯。啊,那小子,真没把我气死,他说,假如知道这能让你这样关注我……”
她住在教室宿舍里,格兰芬多的塔楼和斯莱特林的地窖很不同,最显而易见的区别是塔楼明亮宽敞了很多倍,就算是夏天壁炉里也依旧燃着火焰——不过是用冰冷魔法降温过的装饰火焰了。
沙发、地板和帷幔都是刺眼的金红色。邓布利多就在她隔壁。原本斯莱特林的教师宿舍更加豪华,但既然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可以住在邓布利多隔壁,她想,何乐而不为呢?
很快她就对此感到后悔了。
阿不思·邓布利多像个操心的家长,每天都要来查寝,确保她在十二点前熄灯躺在床上。
拜托,我已经成年了。
这不是你熬夜的理由,安妮。
我想熬,我非要熬。
邓布利多抽走她手里的书,俯下身来吻她。她没有被这种显而易见的色诱所打动,坚持要他手里的那本书。
书本拍拍翅膀,飞到了书架上。
德安妮丝叹了口气。好吧,她说,你今晚要睡这儿吗?
她把床变宽、变大,又拿出一套寝具。邓布利多在房间里进进出出,最后端来一杯热可可。
喝巧克力的时候她才终于把心不在焉的思绪扯到邓布利多身上。她发现他似乎又多了几根白头发。
可怜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她叹了口气,乖乖地钻进对方的怀里。
“……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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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执行司招聘会要开始了。邓布利多留下口信通知她到场,会有她想要见的人。
她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读到这张纸条,发现抽屉没有关好。她四下打量了一眼,勾勾手指拉开了抽屉。
照片、剪报,甚至还有她以为弄丢了的绿色作业本。照片上是五年级的德安妮丝,那时她刚刚和安德里森一起赢得了全欧洲的决斗冠军。她身着白裙,手捧奖杯,活脱脱一副桂冠少女的模样,对着观众席不耐烦地微笑。
剪报本上贴了好多这样的照片。都是她获得荣誉时意气风发的样子,还有各类报纸提到她的小道消息、八卦和访谈。有些偏门驳杂甚至连她也没看到过。
最后那本作业本,她轻轻抚摸着,是她最桀骜不驯的时候留下的。经常交空白。表示对学校的反抗。后来邓布利多找她谈话,没有让她和所有同学做一样的作业,而是给她布置了另外的、她感兴趣且愿意做的。于是那本作业本从最初的空白到后来的密密麻麻,黑蓝色的墨水论文,以及红色墨水的批语及修改……
德安妮丝合上作业本,将东西归位,走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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