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戒指。
款式低调简约,戴在手上也不会觉得它过于抢眼或碍事。
它戴在25岁的我的右手无名指上。
/
好安静。
大平层虽大,没有人也没有生活痕迹便也只显得空旷。很快转了一圈我的热情便消退下去,再躺下时感想就只有这三个字。
难怪未来的我不喜欢。
可可被一通电话叫走了,临出门前让我好好待在屋里别出去乱跑。
“现在的情况并不太平。”
他没说太多,只是简短地这么告诉我。听得我都想让未来的自己好好反省一下了。十年后的我到底是有多没有公信力,才会在这种不太平的,常理来说需要头领出面的时候被下面的人指着鼻子讲你不要出去乱跑啊!
还好现在我才是十年后的我,于是我毫无负担地开始巡视未来一点都不懂如何享受的我的豪华新家——虽然现在我又有点明白为什么十年后的我不喜欢这里了。
太安静了。
而且落地窗采光太好白天真的晒得难受,这就是有钱人的烦恼吗?可可叫的厨师一直不来,我开始感觉脑袋晕乎乎,起身时晃了一下身子又趿拉着拖鞋回了卧室。
说是卧室,但其实除了大件家具外也没有任何生活的痕迹,没有换洗衣物,没有其他我的私人用品,最离谱的是连现代人的第二命根手机都没有。我一番好找愣是半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摸索到。不得已,我将视线投到了阿乾身上。
我来回折腾了这么久他居然还没醒,警惕性零分。不过倒是方便我顺手牵羊了。
罪恶的手伸向了西装裤的口袋,确实摸到一个坚硬而冰凉的物体,但并不是手机。
我沉默地看着掌心从重量上讲完全不像是模型的左轮手枪,睁眼后第一次有了原来我真的走上了邪道的实感。
□□。虽然可可没有明确讲出这三个字,但我多少也能察觉到一些端倪。毕竟诚实的说,身为隔壁剧组最强的战斗民族,我想要变成大富豪的话好像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
……未来的我,过年走亲戚的时候绝对会被姐姐关在门外吧。
我默默把枪塞回阿乾的口袋,正要起身假装无事发生地离开,却发现阿乾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那是一片很浅的碧色,像倒映着云絮的湖面,此刻也倒映着我。
仔细一看的话,他的长睫毛下面确实有淡淡的黑眼圈——难怪动静这么大都没醒。未来的我可真是罪孽深重。
“早上好。”
“现在是下午。”
“我可以解释。”
“你说。”
他拍拍裤子站起身,而我才发现我心心念念的手机原来就在他臂弯里躺着。大失策。
“其实是可可叫的厨师一直不来,所以我饿了。”我正色道。
“你的意思是要吞子弹?”阿乾面不改色地调整了一下枪的位置将其插回到后腰的枪袋。显然这十年期间,寡言的他也从可可身上学到了一些不是很有必要的嘲讽技能。
“……”可恶是真的啊!虽然我平时是承袭了隔壁剧组的坏习惯爱胡说八道了一点但这次是真的啊!这都是误会,你要相信我啊阿乾!
我心好累,实在忍不住叹了口气。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控制不住的眩晕——
阿乾看我不说话也是垂头抿了抿唇,末了脸上却是挣扎着流露出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表情,“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
“打住!”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高声打断。顺着身体倒下的方向,我捂住他的嘴,带着十二分真诚地恳求,“我好饿,我们可不可以先把饭吃了再进入主线剧情。”
变身富豪后的第一顿大餐,我可不想带着沉重的心情坐上饭桌。
“拜托!拜托拜托!”
“……”
/
大平层明明没什么生活用品,冰箱里却有不少新鲜食材。从这一点上讲不愧是我。可惜我的厨艺一脉相承,只会做量大管饱的生鸡蛋拌饭,于是只能把这个重任交给阿乾——这回可不干我事,是他自己撸起袖子站灶台边上去的。看动作反正是比我要熟练。
我则本着不捣乱就是最大的帮忙的原则,乖乖顶着他的外套当遮阳帽蹲在吧台的椅子上给他吹彩虹屁。他单手打蛋,我一阵喝彩。他刀工流畅,我啪啪鼓掌。他腌肉熟练,我猿声不断。不出意外在三分钟内把老实人给惹火,被赶到更远的沙发上只能闭嘴看着。不然吃屁。
大女人能屈能伸,那我,当然是选择听话。
没了我在旁加油,阿乾的动作也利落许多,很快炖锅就滚了起来,奶白的汤汁咕嘟嘟冒着泡。我的肚子也跟着一起叫,偷吃未果反被一勺子敲脑壳后才安分下来,在冰箱里抓了个番茄生啃。
香味飘满整个客厅之际,门铃声也终于响起。
我以为是可可回来了,立马从沙发上蹦起,自告奋勇去接。结果电梯门缓缓打开后里面却只有姗姗来迟的陌生大厨——一个金发背头,一个粉色长毛。两个人都没穿工作服没戴高帽,看起来很是不专业。
察觉到他们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我本能地警惕起来,往后退了半步,“谁啊你们?”
“哈?”粉头发的男人表情本就带点不忿,在听到我的质问后更是青筋暴起,“你这女人还他O装傻?!”
他嗓门真的大,极没素质,一下将原本还看着锅的阿乾也引了过来。而在看到阿乾和我身上的外套相匹配的下装之后,那张脸上扭曲的愤怒又转变为一种诡异的兴奋。像是抓到什么把柄似的,他称得上是迫不及待地从怀里掏出枪。上膛的动作干净利落,随后枪口将我瞄准,“我就说了吧mikey,这女人和那两个家伙有一腿!”
阿乾不甘示弱,也瞄准这个粉毛,表情和声音都极其冷漠,“这里是我们的产业,东卍来这里有何贵干?”
“喂喂乾,说什么你啊我的,我们不都是东卍的吗?”粉毛笑的张狂,脸上没有丝毫惧意,“倒是你和九井那家伙才应该和王的女人保持距离吧!”
他说啥?上一秒我还在心底嘲笑艾玛哥十年如一日的身高,没想到下一秒雷就劈到了自己身上——他说的哪国语言?谁?我???
我看看虽然气势逼人但视水平线似乎比我还要低那么几公分的背头艾玛哥,然后发现他的右手无名指上还真有个和未来的我款式一样的戒指。
开玩笑的吧!!!他甚至还没有未来的我高诶!而且什么叫我们都是东卍的?我怎么可能加入名字这么挫的队伍啊!虽然都挺土的但一定要比较的话怎么听都是黑龙更气派吧!
我非常希望有人能在这时候站出来反驳一下这个没素质没礼貌看起来多少沾点精神疾病的粉毛,但可怕的是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阿乾也一样。
我回过头,发现他也在看我。那种让人看不透的像是遭人背叛一样的表情,也再一次的出现在了这张略显女相的脸上。
……很好。这下我也要开始怀疑未来的我是不是真和他跟可可有一腿了。
毕竟你看,我现在真的是个前凸后翘可以去做艺人的大美女。他们两个和我朝夕相处,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也很正常。是吧——我补充想象得煞有介事,连连点头——虽然我绝对不可能看上艾玛的哥哥,但不管我是和谁结婚,ntr这种事可是万万不能做的啊阿乾可可!会变成糟糕的大人的!妈妈我可不记得有养过你们这种坏小孩!
想着,我正要开口,却是被艾玛的哥哥给抢先一步。
“退下,三途。”
那双漆黑黯淡的眼睛里古井无波,却散发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粉毛男不太情愿地咋舌一声,但还是收起枪退到了他的身后。然后是阿乾。
“你也退下。”
我想笑他异想天开,凭什么觉得阿乾会听他的。可几秒的静默后背后却真的响起收枪的声音。
“不许动!”我怒了,把阿乾拦在身后,在回头看到他失魂落魄中带点茫然的表情后更是不爽,揪住他的衣领瞪他,“不·许·听·他·的!”
滴答。
死水一般的湖面泛起涟漪,将映在其中的那个我打散又修复。
那一轮水光在阿乾的眼底转了又转,脸上终于是生出些许神采。他轻轻嗯了一声,没再上前而是就这样站在我的身后,就像我熟知的那个他一直做的那样。
我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扭头去看艾玛的哥哥。他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我却能神奇地从中他黑洞般的猫眼中觉察到几分暗藏的意外。似乎未来的我应当并不会这么做一样。
名叫三途的粉发男人又不爽了,嘴里骂骂咧咧的就要去掏枪。被他一个抬手给阻止。“你确定我们接下来要说的东西可以给他听吗?”25岁的艾玛哥哥挑了挑眉。
我不接受这种温柔的恐吓,也对他挑衅地挑了挑眉,“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非要私下说?”
“也对……”他似乎想起什么,嘴里低声喃喃了句什么后复又抬眼,“上次——”
说来也奇怪,在他与我对上视线开口的瞬间,那种晕眩感又再次朝我袭来。这一次比先前都要严重,我几乎站不稳身子也看不清他的模样。
五感能觉知到的一切都被一股无名的力给扭曲,我看见三途压低的低咒,听见阿乾投向他的冰冷目光,甚至感知到很远的另一端还在车上的可可垂眸时耳链晃动的窸窣声。电磁炉上的炖锅还在咕嘟嘟滚着香,佐野万次郎的嘴巴开开合合,可我却什么都捕捉不到。现实与幻象的边界变得模糊,好多好多的声音好多好多的画面都裹在一起,紧紧绞成一根看不见的细线钻进我的耳廓,又径直穿透鼓膜拼了命的挤进我的大脑,再倏地炸开。
一声尖叫后,世界再度回归平静。
……
小玉?
小玉。
小玉。
江玉!
死小鬼!
我猛地睁开眼,下意识一拳挥了出去。
“喂喂,你这也太凶残了吧。”半间甩了甩胳膊,嘴角一扯,“好歹我也算收留了你。”
我劫后余生般大口喘着气,视线转了一圈又低头看到自己身上大得几乎能当裙子穿的t恤才想起落湖后半间这混蛋在我的武力威胁下把湿成落汤鸡的我带回他家的整个过程。
呼——
我长吐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个梦。
“喊你半天都不醒。”半间的肩上搭着条毛巾,黄黑挑染的头发此刻柔顺的垂着,终于不再像个爆开的糖炒栗子。他蹲下身看我,“怎么,做噩梦了?”
“是啊,太恐怖了我告诉你——”我示意半间附耳过来,又缓了一口气后正色道,“我梦见你未来在我手下付费上班,哭着求我放过你。”
“?”
半间把毛巾往我脸上甩。
呵呵。他低低笑了两声,“但我真的有个噩耗要告诉你呢。”
“啥?”我把还带着湿气的毛巾从脸上扒拉下来。
“你补考没过~?”
“……就这?”放在之前我可能确实会怂,但刚刚做了个那么可怕的梦,再回头看区区补考这种小事,心中已是一片平静。不慌。
半间呵呵一笑,“可可来找你了,现在在门外。”
“???”我从地上弹起,“你干嘛不早点叫醒我啊!!!”
“你一直睡着叫不醒啊。”半间又把毛巾答回肩膀,模仿我的语气冲我挑眉,“就这?”
我的拳头硬了,但与此同时门外的可可耐心也即将耗尽。
咚咚咚。并不粗鲁但稍显急促的敲门声暗喻来者濒临爆炸边缘的心情。“江·玉,我限你十秒内给我出来。”
“要出去吗?”半间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我。
开玩笑!当然不啊!会死人的!
我毫不犹豫地跑向阳台。半间家的构造和我家大差不差,都是老式小破公寓,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家比我家还要再矮点住在二层。这个高度的话跳下去也不会受伤——出现了!下水道女鬼的幽怨注视!
“啊,忘了说了,乾守在阳台下面。”半间乐颠颠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机车就停在楼下,他应该也看到了吧。”
谢谢,已经看到了,不管是阿乾还是我。
时间倒数到四,我冷静地回到客厅,两手交叠放在胸前,然后躺下。
“你干嘛?”
“别打扰我,我要继续做噩梦。”
/
果然比起噩梦,还是现实更可怕。
有种不祥叫妈妈喊你全名.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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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盗梦空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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