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呕呕…”
“呕呕…”
鹿野千鹤在洗手间最起码吐了半个小时,才把胃里作呕而来的恶心感冲刷干净。
她胡乱地撩起水,抹了抹嘴角。
之前涂得黝黑的唇角周围露了一层淡淡的瓷白肌肤,透着少女本该有的粉嫩,闪烁着细碎的光,显得更加不伦不类。
不知道是不是这幅景象刺激到了她脆弱的神经,鹿野千鹤赌气地把水泼在镜面上,直到自己面目全非,才转身离开。
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思绪乱成浆糊,走路连看都不都看的,这才一不小心撞上了人。
“砰!”
受反作用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明明是她没看见人,对方却率先出口道歉。
伴着温润如玉的关切嗓音,一只手摊在了她的面前,“能起来吗?”
鹿野千鹤抬头看去,瞳孔放大。
祁答院纠月浅棕色的碎发服帖地搭在脸颊边,下颌线条完美,一身合体的西装将对方的宽肩窄腰,流畅的身姿勾勒得芝兰玉树,光是这样待在他身边,都会很轻松很舒适。
他唇角噙着礼貌的微笑,友善单纯。
灰谷兰胳膊搭上对方的脖颈,一副哥俩好的笑吟吟模样,提醒,“这位奇怪的小姐,虽然我朋友长的很美,但你也不至于看呆吧?”
相比祁答院纠月身上温柔平和的美,这个人更像是造物主的大手笔之作,妖冶迤逦的脸庞配合着得体的客套。
他冰紫色的瞳仁如同高贵冷艳的宝石,绚烂间流转着光芒,又像是蛊惑人心的妖精,矜贵危险的举手投足间有股浓郁的攻击性和对比冲突强烈的美感。
让人过目不忘。
“抱歉。”鹿野千鹤下意识地低头。
祁答院纠月微微蹙眉,伸手扶起了地上的女孩子,老旧的粉色羽绒服将瘦瘦小小的人儿裹得严严实实,也更加显得人臃肿笨拙。
触碰到对方骨瘦如柴的冰凉指尖,她左腕上的白玫瑰粉金的手链掉出了一角,在璀璨的灯光下熠熠生辉,却格外的突兀。
祁答院纠月收回手,目光落在她蓬松的发顶上,垂在一侧的手蜷着,略显僵硬,“失礼了。”
鹿野千鹤重新戴回自己的帽子口罩,用围巾把巴掌大的小脸裹得严严实实,弯腰,鞠了一躬,就离开了,“多谢。”
祁答院纠月望着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女孩儿背影,久久失神。
灰谷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轻笑,“怎么?感兴趣?长的倒是不错,就是可惜了那张脸,动过刀。”
虽然把脸涂的乱七八糟,但以他这么多年的时尚审美经验,是美是丑,是天然还是人工,一眼就能看出来。
祁答院纠月闭口不谈,“不是要吃饭吗?”
灰谷兰的注意力也被拽了回来,笑道,“是了,不过在这之前,有几个朋友想要带你认认。”
“走吧。”
说话间,祁答院纠月被带到了一个包厢。
霓虹灯光绚烂,错乱迷离,洒在形形色色的人身上。
灰谷兰推门而入,里面嬉闹喧嚣声络绎不绝,众人喝彩,兴奋热烈染着每一张沉醉靡乱的脸。
“可算来了,老大都等的不耐烦了。”
九井一飘逸的白橡色长发披散开来,绣纹的宽大红袍裹着精悍有致的身姿,所有的底牌都掩饰在平静无波的算计中,狭长的眸子染满城府阴险,像只狡诈多变的狐狸。
“抱歉抱歉,路上废了点儿时间~”灰谷兰双手背后,朝着暗处的男人90度鞠躬。
不知道是谁关了包厢里的音乐,所有的声音随着他的招呼销声匿迹。
祁答院纠月身体一僵,立刻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惊惧,“你骗我?!”
膝盖传来痛意,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跪倒在地毯上,狼狈不堪,匍匐着头颅。
灰谷兰掏出手木仓,抵着祁答院纠月的脑袋,强迫对方低下去,警告,“别乱动的好哦~要是擦枪走火就不好了,我可不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祁答院纠月后背冷汗涔涔,动弹不得。
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就是他?”暗处的男人现身。
“是。”灰谷兰微微颔首,恭敬。
祁答院纠月低着头,看不到来人,只是感到一股死气沉沉的压迫感,逼得人喘不过来,视线可及之处,是一双没有任何装饰的木屐和面料高档的漆黑裤腿。
男人磁性低沉的声线没有丝毫起伏,如同寒冬风雪般森冷无比,裹挟着死亡的阴影,那是一种尸山血海中厮杀出来的血腥和残忍,平静的恐怖。
他从来没有这样害怕一个人,光是听到声音都让他觉得不寒而栗。
祁答院纠月头皮发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揪着头发抓住了脑袋,隐忍着吃痛,和男人对视。
和他冷酷的声音不同,男人很年轻,也就20岁左右的样子,可能比他还要小。
松散的黑发刚刚及肩,过长的刘海挡住了一侧的眼睛,衬托得下颌线条完美,不苟言笑的白净脸庞染着上位者的强势和压迫,像是一只苍白颓丧的野兽,虎视眈眈,病入膏肓。
他半蹲在他的面前,歪着头,“你在调查初见杏未的案子,你和她什么关系?”
祁答院纠月心脏一沉,拳头攥紧,隐忍。
“是你做的?”
和聪明人确实不需要多费口舌。
“嗯,她知道了一些不该她知道的事情。”男人道。
“Mikey——”三途春千夜担忧。
就算有灰谷兄弟出面担保,这么直接把底露给对方,也太危险了。
祁答院纠月冰蓝色的瞳仁下是难言的愤怒和恨意,“我不知道!我只是碰巧负责这个案子…”
Mikey没有理会对方,盯着面前的人,“那你现在知道了。”
灰谷兰拽过祁答院纠月的一只手臂,用力。
咔嚓,细碎的声响。
“啊!”惨叫。
祁答院纠月宛如濒死挣扎的白天鹅,被迫仰着头,右胳膊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断裂,与之而来的剧痛袭来,疼的他面容扭曲狰狞。
在场的人安静如鸦。
“现在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mikey拎着他的头颅,像是抓一颗皮球,目光冷淡,话语间并没有什么耐心。
如果对方再这么不识抬举,就不是断一只胳膊的事情了。
祁答院纠月的发际被冷汗濡湿,气喘吁吁道,“你可…可以试试…”
“咔嚓”又一声。
“啊啊啊啊——”歇斯底里的尖锐叫声。
他的左臂也被折断了,像个坏死的木偶人,随时会被拆解散架。
祁答院纠月身体痉挛,要不是被对方拎着脑袋,他可能连跪坐的力气都没有了。
“Mikey,你消消气。”三途春千夜笑着上前,安慰,“给我一点儿时间,我让他开口~”
“要多久?”
“半个小时。”
“太费时间了。”mikey抬手,“把冰锥拿来。”
灰谷兰心脏一颤,没来由地后怕,“mikey。”
“我只答应留他一命,可没保证一定健全。”mikey瞳孔毫无波澜,仿佛在处置一个不重要的死物。
灰谷兰不敢再求情。
三途春千夜已经捧着冰锥,为自己的王奉上。
祁答院纠月活像个从水里捞出来的鱼,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发生了他意想不到的事情,豆大的汗珠从睫毛上滚落,脸色惨白如纸,“我不认识…被害人,我只是个律师,碰巧…遇到这个案子。不管你问几遍,我…我的回答都是一样。”
“啊啊啊啊啊…”身体痉挛,凄厉的声线。
冰锥刺入眼球,祁答院纠月想要用手捂住血流不止的左眼,可是骨节坏死的胳膊就是个没用的零件,根本不受大脑支配。
Mikey戳着他的一只冰蓝色眼球,上面鲜血淋漓,连带着被撕裂的表组织,混合着花白的碎肉。
众人噤若寒颤,后背生出一抹冷汗。
三途春千夜弯腰,笑眯眯地调侃道,“可惜了,要是好好挖的话没准儿还能卖个好价钱~”
“祁答院先生,我们并不是什么坏人,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们。要不是灰谷他们的再三请求,大家谁也不愿意浪费时间来折磨你~”
“我听说你国中的时候曾经被一个叫做狂极的组织绑架过,他们很恶毒呢~还挖掉了你的眼睛,更是对你百般虐待,你应该也不想回想起童年的噩梦吧?”
“你只要回答我们老大几个问题就好,我们是很愿意保住你这条性命的。你知道的,让你死可比让你活着容易多了~”
他像个忠诚的信徒,守护在王的左右,好整以暇地帮忙解释现在的状况。
祁答院纠月痛苦不迭地佝偻着腰,苍白的脸颊上没有丝毫的血色,如同一个走投无路的将死之人。
三途春千夜接过王手中的冰锥,把废弃的眼球扔到醒酒的冰桶中,血色迅速地扩散开来,空气中都是惨绝人寰的味道。
他清理过后,把洗尽血的冰锥重新奉上,同时对面前的蝼蚁好言相劝道,“说起来,我还没跟你介绍在场的诸位。”
三途春千夜趁着他还剩一颗眼睛,能勉强看见的间隙连忙介绍自己的好朋友们。
他灵活地跳跃在包厢内,脸上挂着疯癫的笑容,得意洋洋道,“这位是检察院的原野先生,他负责的爆炸案就是你正在办的那个,巧了不是?”
“这位是刑事课的松本警部,刑事案件所有的物证人证都要从他手上过一遍。”
“这位是尸检院的铃木小姐,初见杏未的尸检报告就是她做的。”铃木由衣微笑着给三途春千夜捏了颗葡萄,喂给对方,眼睛勾丝拉魂,极致暧昧。
三途春千夜配合着美人,介绍最后一个人,“这位你应该很熟悉了,你的直属上司,听说当初还是她把你招进律所的呢~妃英理律师。”
“前辈…”祁答院纠月混合着血水的脸上满是不甘。
妃英理上前,许是不忍,柔声道,“跟他们说了吧,这几位已经调查过你了,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己的家人同事朋友考虑。他们知道具体的情况,只是再跟你确认一遍。你老实配合,他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祁答院纠月脑袋嗡嗡地响个不停,只觉得突然间天旋地转,曾经坚信的正义一点点被粉碎成渣,只剩下鲜血淋漓的惨痛代价。
原来…
黑白真的是可以被颠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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