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吧。”
“两位老师好，我是鹿野千鹤，东京艺术大学大四学生，专攻现代绘画与哲学。”
“……”mikey
现代绘画和哲学是什么？
为什么这两个词分开他认识，连在一起他就不认识了？
九井一攥着拳头，咳咳了两下，提醒身边的人，同时冷静地问向对面女孩子，“鹿野桑对吧，为什么要来我们公司呢？你觉得我们公司和同行业相比，有什么优势？”
“Brahma自成立以来，不仅举办了一系列高质量的展览，还不遗余力地将自己代理的艺术家推向国际主流的艺术界，是现在亚洲最具国际视野的本土画廊典范。作为画廊业的新星，不仅偏锋经营年轻艺术家的定位，通过独特的展览和宣传推广，在短短时间内成功突围。作为当代艺术中心，贵公司已经在亚洲完成了初步布局，还在香港，新加坡成立了分支，展现了其学术和商业两条道路上的均衡发展。”
“……”mikey沉默了。
他们有这么厉害吗？
他怎么不知道。
“……”九井一。
想撂挑子走人。
到底是得有多蠢才会想出假扮职员招人的老掉牙套路的？
Mikey胡闹就算了，三途那几个家伙也跟着乱起哄——
鹿野千鹤一身西服正装，将曼妙苗条的身材勾勒地出挑，再配上浅淡的妆容和恰到好处的礼貌微笑，妥妥个初入职场的学生打扮。
似乎是见两人对自己的马屁不感兴趣，她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采取自己准备地第二套方案，“当然，Brahma这样的大企业，我想不光是我，所有的艺术生们都很向往这里的工作机会。”
九井一披散着的长发束成低马尾，服帖地搭在脑后，红衣宽松，鲜亮，映衬出漂亮精致的锁骨，他微微颔首，卷翘的睫毛下是寡淡审视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手中的完美简历。
“鹿野桑家在美国？大三才来日本做了交换生，为什么会想要来日本发展？”
“我的养父母很尊重我的人生，虽然从小在美国长大，但我还是更向往日本文化。”
“父母还是在美国？”
“是。”
“就这么丢下他们一个人只身来到日本？”
“我很爱他们，但我们不一定非要生活在一起。”
相比较从头到尾都很懵的mikey，九井一提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是有了日本的男朋友？近期有结婚的打算吗？”
“单身，没和人交往过，我是不婚主义。就算将来真的结婚了，也不会要孩子。”鹿野千鹤应对地很快，“所以您担心的那种情况不会发生，而且我这种马上就要毕业的学生，连自己的生活能很难保障，我不太会考虑那么久远的事情。”
“能说说自己有什么优势吗？”九井一翻看着简历。
“专业对口也是我选择这份工作的第一原因，GPA在校期间优秀。另外我在美国长大，除了日语，英语沟通交流也没有问题，我还学过一些简单的法语和韩语，如果有需要的话，我想我可以应对各国的客人。基本的office，包括驾驶证和实习经历我都在简历上写了，相信您一定能看到。”
“确实是很优秀的几段经历呢。”九井一夸赞道。
“……”mikey
从进来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插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商业互吹，虚与委蛇。
“我参加过学校的学生会，帮忙组织过几次简单的艺术画展，有足够的细心和耐心，能够做好日常的维护和管理工作，团队合作更不会是什么问题。虽然在接待客户方面的经验还欠缺，但我相信自己可以克服后面工作上的困难，尽快地适应一份新工作。”
鹿野千鹤的回答很标准，一看就是之前精心准备过的，九井一很满意，更何况这场招聘会本来就是专门为她一个人准备的。
“鹿野桑是怎么看待加班和出差的？”
“我觉得无论是加班还是出差都是工作的一部分，但我的职责范围里，我会随时跟进工作任务，无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这都是一份工作所必需的，也是我的职业素养。”
“36小时连轴转也没问题？”
“如果有需要，我会尽力做到。”
九井一点头。
虽然说是一会儿事，做是一回事，但态度还算良好。
更何况刚毕业的学生，稳定性什么的很有问题，但这些都不重要。
他问向旁边的人，“我这边都差不多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mikey。”
“……”mikey
你都把我想问的问完了，我还问什么？！
他默默放下自己准备的小抄，礼貌客套道，“鹿野桑对工资待遇有什么要求吗？”
“够我在东京生活和租房就好。”
Mikey默默地看了眼对方，现在大家找工作的标准都这么低了吗？
“东京的生活成本还是很高的。”
鹿野千鹤把皮球踢了回去，微笑，“我相信如果我被录用的话，贵公司会给我一个合适的薪资的。”
九井一满意地笑笑，“后面会有个小测试，大概30分钟左右，mikey。”
“……”
空气突然陷入一股诡异的安静，凝滞。
九井一和鹿野千鹤默契地看向mikey。
新任高级秘书mikey反应了好一下，才想起来自己的职责，麻溜儿起身把测试题的文件夹递给来面试的前女友。
鹿野千鹤乖巧接过，对给她资料的mikey浅浅一笑，“谢谢。”
九井一简直没眼看，只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徐徐道，“不用紧张，只是一些简单的艺术常识和性格测试。”
“好的。”
“那我们就先出去了，30分钟后mikey会过来收卷。”
“好。”
Mikey收拾好桌面，跟在九井一身后离开，临走前，别有深意地扫了眼答题人的身影，眼神微暗。
九井一直接带着mikey进了课长办公室，外面众人小声的议论纷纷。
“哎哎，那个就是新调来的秘书长佐野君吧，也太帅了！”
“听说他之前一直在新加坡那边的分公司帮忙，这次总公司也是为了扩张国内市场，才特意把他调了回来。”
“那岂不是很厉害？他看起来还挺年轻的。”
“听说是当年陪着高层他们一起创业的人。”
门扉关上，挡住了那些似是而非的流言蜚语。
办公室被装修的精致，鹤望兰立在角落的青釉白瓷瓶中，空气中弥漫着古朴的薰香，最新型的ai实时监控着房间内的温度和湿度。
进口的红木书桌上放了一堆公务文件和台式电脑，转角地方两排书架上叠堆积着各种伪装用的画展资料，对面则是意式轻奢的牛皮沙发，会客用的茶案。
Mikey直接来到课长的位置，单手拉开了椅子坐下。
九井一一改之前的松弛模样，双手背后立在对面，姿态恭敬地身体绷直，如同最忠诚的下属。
Mikey双手合十，撑着下颌，侧脸线条冷酷，灰蒙蒙的眼底笼罩着阴霾，没有丝毫的温度。
手工定制的高级面料衬托地神情森冷，看似单薄的背影其实精悍有致，凶狠残暴，像是丛林中慵懒的狮子，漫不经心地盯准自己的猎物，直到将人吞噬殆尽。
“那我之后把她调到秘书室？”九井一试探着他之后的打算，“如果是您选的人，我们这边也可以给她放一些消息，只要确保她是可信的。”
“外面是什么部门？”mikey沉思片刻，突然开口问道。
九井一一怔，有些不解，但还是如实道，“营业部，您没来之前这边一直是个皮包公司，外面那些人也大多都是用来粉饰太平的，他们根本接触不到核心业务。”
“那就把她调到营业部去。”
“这样会不会太委屈了？毕竟是您的人…”
“她说谎了。”Mikey的目光偏执阴戾，薄唇轻启，吐道，“让三途再去查一遍她的背景。”
“您是怀疑她是条子那边的人？”九井一后背一寒，血液逆流的冰凉。
这些年虽然他一直是深居浅出，但无论是当初带领着他们成立梵天，游走在法律的边缘还是如今联系后面的保护伞，扩张灰色势力…自己有时候都会怀疑，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当年的mikey吗？
如果说以前的他是强大坦荡的，那么现在的他毫无疑问就是黑暗的代名词。
肮脏，压抑，腐烂…不择手段，毫无信任。
即使是他们这些人，如果背叛，后果也是不堪想象的。
“她的身世经历很普通，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而且您的消息外人是不知道的。”
“我知道她不是条子，但我不喜欢说谎的人，一个谎言可以代表着无数的谎言。”mikey眼底死气沉沉，情绪没有丝毫的起伏，“更何况枕边人，还是查清楚一点儿好。”
“是。”九井一见他已经下了决定，便不再多说。
鹿野千鹤答完题见人还没来就自己先走了。
离开的时候，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她只能在大楼下面的便利店躲雨，顺道吃个早饭。
早起背公司的面试稿子，又匆匆忙忙地赶来，连早饭都没吃。
鹿野千鹤裹了裹外套，冰凉的小手捧着杯面，企图汲取一点儿微弱的暖意。
雨水一圈圈落在落在玻璃窗上，四周冰凉，蔓延爬到骨髓，连血液都要凝结了。
好冷～
她盯着雨滴发呆，失神地望着外面。
“咚咚…”旁边的敲桌声唤回了她漂浮在空中的理智，被细小的血淋淋的丝线拽回了现实。
她望向声音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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