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森美拉醒来，她捂着头站起身，察觉周围冷飕飕的发现自己刚才躺在雪地上。她打了个哆嗦，回忆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
昨天早上自己不知道怎么了，提早离开了。然后……
关于这段记忆她想不起来了。她忘记了这段记忆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进来了然后，没了。
手机还在兜里，她拿出来想查看时间。手机关机了。
森美拉认命了，好在自己穿的很厚扛得住这点风雪。只要不遇到暴风雪什么都好说。
雪一直在下，雾还很大，她往前走看看能不能找到路回去。她现在属于是什么都没有，手机没电联络不了人还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命运只能交给运气了。
刚走不远就被一个东西绊住，她跌倒脸和雪来了个亲密接触。森美拉起身刚想骂是谁，看到脚下有个人倒在地上周围的雪被染红凝固。
她被吓到了，起身看清楚地上的人，发现是木凛。凛冬之森副队长，经常在森美拉不在的时候帮忙管理很细心很贴心，现在居然。
森美拉有些不敢相信面前的一幕，她颤抖着查看木凛的伤势，内心祈祷她还有救。
但都是无用功，人已经死了好一会儿了。
大雾里渐渐出现一个影子，慢慢地朝森美拉靠近：“伤心吗？悲伤吗？”
森美拉朝那处看去，来人样貌也渐渐显现。
看清来人的样子，她宕机片刻，面前的这个人跟她长的一模一样。
“但你就算伤心也没用。”‘森美拉’说完，大雾散开。雪地上全是尸体和血迹，森美拉看过去全是昔日里和她一起渡过的队友。
她恶狠狠的蹬向‘森美拉’，“是你把她们杀了？”
‘森美拉’笑了，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杀她们的不是我，”她朝森美拉胸口处伸去，森美拉伸出手阻挡却穿过她的手。
‘森美拉’的手穿过森美拉的胸口，将手掌捏成拳头假装把森美拉的心脏捏爆。她看着森美拉一字一顿道，“是你自己，杀了她们。”
森美拉愣在原地，脑海里那段消失的记忆开始慢慢浮出。
森美拉离开会议，索里一直跟着她直到目睹森美拉回到自己的帐篷里睡觉。半夜她做了个噩梦，看到两个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在打架而自己就这么在旁边看着。
两个自己嘴上说着“容器”、“灵魂”什么的，她听不清。直到看到木凛来找自己，她像是没看到有两个自己在打架看到自己往这边来。
森美拉一直说不要过来，木凛像是没听见般直直朝这边过来，然后——
死了。
森美拉从梦中惊醒，她走出帐篷来到木凛帐篷边查看木凛是否还在。尽管知道刚才的那些是梦，但还是不放心过来看看。
看到木凛还在熟睡，她那颗悬着的心缓缓放下。
经过刚才那一幕对森美拉打击很大，她现在就算想睡也睡不了了，索性去边界线看看。
来到边界线，她看着割席很大的地面。脚下是春意盎然，前方是白雪皑皑。
她点开手机消息，最顶端是她和索里他们高中建的群聊下边是团队群聊约定好次日凌晨三点半准时进入边境。
现在才上午六点，天刚微亮。
森美拉看着边境，脑海中有一道声音在招呼她，“进去吧。”
??森美拉警惕起来：“谁？！”她转身，身后没有一个人，空荡荡的。
现在边境的大部分人已经去睡觉了，小部分人在边角眯会。
那这个人会是谁？
声音再次传来，森美拉看向凛冬之森的方向。大雾弥漫，雾中有个人影忽影忽现，她想冲进去一探究竟。
这个想法浮现，她摇头，还不是进去的时候。现在进去里面的危险系数是未知的，贸然进去那就只能看老天爷想不想让自己活。
“进来吧。”声音再次从脑海里传来，连续叫了几次森美拉都不动。实际上森美拉为了让自己清醒死死掐着自己的胳膊不让自己掉进去。
声音重复了几次，森美拉依旧不为所动。直到她察觉自己身体不受控制，一阵眩晕，她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与自己的灵魂剥离。
她回过神来看到自己的身体进去了，她跟着进去。
森美拉跟着那个自己，直到面前的自己慢慢消失，她回过神来。自己正处于凛冬之森里，打算顺着自己来的脚步离开。
没想到雪把她的路封死了，脚印被雪覆盖她不知道自己来过的路。
她没办法，打算碰碰运气。就这样在雪里走，一直走一直走。
直到自己扛不住倒下，晕倒前还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后面就断断续续的记忆，全是，杀戮。
是她，把她的队友全杀了。
森美拉站起身后退，胸口剧烈起伏，她看向自己的双手幻视自己手上沾满鲜血，面前是自己的队友一个个因为她而倒下而自己无能为力。
森美拉后退嘴里一直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
‘森美拉’见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她继续说：“就是你，杀了她们。”
她慢慢靠近森美拉，她要的效果也达到了。她要一步步击溃森美拉的心理防线，将森美拉的肉身据为己有。
‘森美拉’不仅身为凛冬之森的一部分也是未来森美拉的一部分。说起‘未来’只不过是用现在面前森美拉的身体与自己的灵魂融合形成一个全新的森美拉罢了，他们熟知的“森美拉”从头到尾只有那个清清白白的森美拉。
没有被黑化、没有属性变换、喜欢吃棒棒糖、喜欢跳舞的森美拉。
直到最后都是那个森美拉，占据自己的身体把她的那部分理念压下去。她的存在感是比吉亚多最为边界线的，在别人眼里她除了好看一无是处只是个花瓶。
能力是弱的、智商不出众、一直处于在边界线外的［工具人］。没有自己的想法，一直按照别人的想法去活。
她以为现在的自己会比现在好受点，但结果还是一样的。
那些人，一直在瞒着她、不愿意告诉她。可是为什么？他们不是同伴吗？为什么不愿意说出来。
‘森美拉’静静看着森美拉一步步，走向绝望。只要森美拉彻底走向绝望，身为这幅身体也就是森美拉的灵魂就会消散，到时这幅身体就是她的了。
所谓的元素激活，是一场骗局，最后的结果是他们的灵魂消散这幅身体属于他们。换句话来说，他们只是‘他们的容器’。
所以才说，媒介对他们来说是诅咒。
??如果你这么做，你会高兴吗？
这个问题冒出。‘森美拉’摇头，她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正确的，但至少目前是这样的。她和森美拉，只能活一个。
一个身体不能兼容两种灵魂的存在，更何况这是唯一能回到蓝天画身边的途径。
她要回去，不管过程如何。
森美拉闭上眼睛捂着耳朵，她不想听不想看，是自己杀了她们。是自己亲手将自己的战友杀死。
一双温热的手轻轻抚上森美拉的右手将她的手轻轻放下。森美拉差异的睁开眼睛，她看不清脸但她知道面前的人是个女生，头发散落在肩头刘海别了个绿色的夹子，脸被灯光照住看不清。
森美拉想问她是谁，女生开口询问：“吃棒棒糖吗？”
森美拉摇头，现在不是吃棒棒糖的时候。她杀了她的战友，哪有功夫吃棒棒糖。
女生掏出一个棒棒糖塞给她，“吃甜的心情会变好。”
森美拉看着手中的棒棒糖，她摇头“……不会变好的。”
“为什么呢？”
“我害死了我的朋友。”
女生沉默，她坐在森美拉旁边。周围白茫茫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良久女生开口，“我之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只不过我是伤害了朋友的心。”
森美拉诧异，“你也有过？”
女生点头，她继续说：“我的伙伴跟另一个朋友的伙伴一起被抓去另一个世界，我当时很着急但另一个人比我还着急恰巧这个时候他跟队长发生了争吵自己去了那个世界。我不放心跟着一起去。”她抬头，“然后我跟他一起被黑化了做了很多错事。后面归队我们失忆，他们没有选择告诉我们全部和怪我们，他们知道那不是我们的本意。”
“不过也有可能是怕我们知道了责怪自己吧，那个时候我们的两位朋友昏迷了。战队已经残次不缺了，如果我们这样的话搞不好会分心啥的。”她叹了口气，她说完像在问森美拉又像在问自己，“你呢，怎么想的？”
森美拉看着手里的棒棒糖，撕开包装放进嘴里含着。比之前吃的棒棒糖更甜了。
“但她们已经死了，我没有权力擅自曲解她们的意思。”森美拉喃喃。她们已经死了，尽管她知道这不是她本意但她们又是怎么想的呢？
她摇头她不敢想，当初踏上学医的这条路开始就要面对与死神抢人的准备，一不小心一条鲜活的生命可能就会没了。
森美拉刚进医院实习的时候就见到过这样的场景，医院走廊的沉默和哭泣、面对窗边跪在地上祈祷，尽管知道没用但还是想努力尝试。
哪怕没有用，哪怕结果是一样的，但万一呢？万一这世界上真的有神呢，真的会有神眷顾他呢。
现实给他们来了记重锤。
“你觉得，光是逃避就有用吗？”头顶传来声音，森美拉抬头又一个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女生出现在她面前。
“……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女生蹲下身和森美拉平视，“我问你你觉得光是逃避就有用吗？”
森美拉低下头，她不知道但至少目前是的。女生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般大声道，“不能确信，这不是你。”
森美拉愣住，过会她嗤笑，“我为什么不能承认，我知道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但至少目前我选择逃避是正确的。我不想看到我的队友死在我面前而我却什么都不能做！”
“如果你承认你想想你的后果是什么，”女生反驳，“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是什么，但如果你现在承认你会死到那时你想反悔都来不及！你想想你的队友，你队友知道你这么做也会是这样的想法。”
森美拉沉默片刻，许是女生哪一句话打动了她，她呢喃：“可是我害死了她们。”
“不是，”女生摇头，她答，“害死她们的是我们。”
森美拉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女生看着森美拉身后的那道白光隐隐约约出现一个人的身影。她看向森美拉一字一顿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外面那个人也是你同时也是我。那个人是你我的暗面无限放大的一个人格。”
这个信息量太过强大，让森美拉一时没回过神来。
“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你们只是我们回到那个世界的容器。所谓的元素激活只不过是为了将你们那部分意识彻底抹杀，将你们的身体据为己有。”【森美拉】站起身，看着那个黑影，“你本可以杀了她将她的肉身据为己有，但你偏偏选择第一种让她媒介打开这个方法。”
“你明明也想回到她身边的。”
森美拉站起身，转身看向身后的那个人，是刚才见到的另一个自己。
‘森美拉’笑着摇头，“没有必要了。”她看向森美拉又看向【森美拉】，“我就算回去他们也不会欢迎我的，他们要的森美拉是你啊。天画要的森美拉也是你，并不是我。”
说着走向森美拉，将一个东西递给她：“这是木凛那个女孩让我给你的，你在这个世界有很好很好的朋友。”
真让人羡慕。
森美拉接过，一个翅膀发卡下面还有一个字条：队长新的一年也要继续向前走！明年我们也要继续一起过！
‘森美拉’见东西送到转身朝来的地方走，【森美拉】叫住她：“你就这么走了吗？”
“就算我现在不走，等你把她的身体拿到手我也会死的吧。”她背对着【森美拉】说，“我们的用处只是为了让你们拿到他们的身体，拿到我们该死就死。我很想回到天画身边，我仔细想了想，天画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天画了是你的天画。”
“我们早就死了，接下来就看你了。”‘森美拉’笑着转头看向两人，“我很开心，还有对不起。”
她说完继续朝光亮处走，快要消失的时候【森美拉】大声说：“我会记住你的！”
‘森美拉’顿住，她叹了口气。
这样就好。
森美拉看着字条问【森美拉】：“这个世界的人也是假的吗？”
【森美拉】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问，她点头：“是假的。”
森美拉点头。
如果是假的，那自己也是假的。既然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早点把命还给别人。
“我愿意让我的身体成为你灵魂的容器，”森美拉下定决心，“以我魂飞魄散为条件。”
【森美拉】惊的说不出话，森美拉看着字条：“如果她们在你们眼里是假的，那我也是假的。我本就因你而生，因你而死也没问题，只是可惜了我还没来得及和她们说再见。”
【森美拉】沉默半晌，不确定的问她：“你确定吗？”
森美拉抬头，这是她第一次直视面前的人：“我确定。”她的眼神非常坚定，【森美拉】也知道她没在开玩笑。
“……我知道了。”
森美拉闭上眼睛，迎接自己的死亡，【森美拉】没告诉过森美拉，她没有下辈子了。所以不存在魂飞魄散。
【森美拉】接管身体后看着手上的发卡，将它别在自己的刘海上，这是唯一证明她还活着的证明。
她走出去，雪停了。‘森美拉’站在原地看着【森美拉】，身体渐渐消散。
消散的地方出现一道白光，【森美拉】走向那道白光，走进去后这里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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