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究竟是因为这个赤霞龙鸟知道就算自己爆发也伤不到我们，还是因为他感受到了沐白的尊重呢？”
闻言，严凌霄仔细打量唐三，没在这张熟悉的脸上窥见任何其他意味。而唐三也只唏嘘这一句，被严凌霄盯着，似乎还觉得迷茫，不解地看了过来。
“你是通过什么来分辨雌雄的？”
“雄性赤霞龙鸟的尾羽两侧有稍长一些的飘带。”唐三指了指赤霞龙鸟如今残缺的尾部，“他们根据飘带长短来选择配偶。越长的越容易受雌性青睐。”
“原来如此。”严凌霄点点头。
另一边，戴沐白已经盘膝坐下，白金色魂力牵引着赤霞龙鸟上的紫色魂环朝自己而来。
白翎飞到闭目的赤霞龙鸟的尸体上大快朵颐，身上满是碎肉和鲜血，没过几秒又变回原来的白羽，蛇鳞质地的羽毛让她几乎纤尘不染。赵无极用魂技清出一片空地供戴沐白吸收魂环以及今晚扎营。大师则在一片狼藉中观察着什么，并招呼唐三过去。严凌霄和小舞帮着弗兰德与柳二龙固定帐篷，顺便决定今晚由谁做饭。
“据小刚说，这头魂兽的年份大概在五千五百年。”弗兰德一边说着，手上动作没停，“按沐白的身体素质应该没问题，就是耗时可能比较久。今天咱们在这儿待一晚，明天给小舞和凌霄找魂兽。”
“谢谢院长。”严凌霄一脸老实乖巧，“今晚我做饭犒劳你们吧。”
“哦？”弗兰德饶有兴趣地看向他，“说起来，确实没吃过你做的饭。也好，今晚我们就尝尝你的手艺。”
严凌霄笑容明朗：“那我多做点。”
等另外三人回来，弗兰德相当自得地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什么？凌霄做饭？”大师目带疑惑，在弗兰德和严凌霄之间转了转，倒没阻止，“凌霄手艺确实不错。小三，你去帮忙吧。”
“好。”唐三道。
他们三个曾经在诺丁城过年时带饭和大师一起吃，每人做了几道菜供大师品鉴。大师嘴上不说，但显然很高兴，把三个人微不可察地夸了又夸，结果就被小舞抱怨了严凌霄的真实厨艺水平。
因此，大师基本上是知道严凌霄的真实手艺的，此时让唐三也去做饭，就是让他看着点严凌霄，别全做自己的口味，多少留点余地。
“大师太不信任我了。”严凌霄遗憾摇头，顺便把从活物里拿出来的锅交到唐三手上，“烧水去吧，小三。”
小舞在旁边鼓掌：“加油哦。会做饭的男人最帅了~”
“小心我做炭烧兔肉。”严凌霄骂道。
“在魂兽森林最好不要生火，尤其我们这边动静这么大，更有可能吸引来一些专门吃人类的魂兽。对不对，大师？”小舞显然知道谁能让严凌霄闭嘴吃闷亏。
大师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嗽一声：“这也要视情况而定。如果这片地方本来就是某只魂兽的地盘，对方今晚必定偷袭我们。不过，我和小三看了一圈，居住在这里的只有普通动物，所以，我们今晚可以安心休息一下了。”
可以放心休息，但不代表需要加强睡眠。
夜晚，尝出严凌霄操手的热汤里的药味，唐三默默无语。他抬起头，看见刚刚笑着递给他汤碗的人此时又去给其他几位老师舀汤喝。弗兰德和赵无极感动得喝了两大碗，紫极魔瞳的极佳眼力让他能看见严凌霄又抖了药粉进去。
真是一位孝敬师长的好学员。唐三顶着小舞灼热的目光，吹吹热气，继续喝汤。这位更是卧龙凤雏。
这种药在凌雪给他的药物名录内，名为“梦中见”，有前后两味。服下第一味后，服药之人不会第一时间睡去，而是在闻到第二味药时才生出困意，随后睡得不能更熟，直到第二天天光破晓才能起来。
唐三在冰火两仪眼时，仗着身负八角玄冰草与烈火杏娇蔬两种绝世仙毒、百毒不侵，又有幽香绮罗仙品等仙草、药草保底，已将以前不能尝试、没空尝试的毒药解药尝了个遍，自然知晓它们的味道、不同分量对应的药效等等。
他这碗汤里的药量少说能迷倒一个魂王。唐三暗自叹息一声，又听见严凌霄主动请缨说自己今晚守夜，居然有扶额苦笑的冲动。
他没有将此事告诉各位老师，而是借口去小解，从左手手腕上的如意百宝镯中取出一个小药瓶，又选了几种药物，就地配置起来。将从药液变成药粒的药物藏于指缝，唐三回到篝火旁，抬手将可以增强药效的小药粒丢了进去。
明黄色火焰将肉眼几乎无法看见的黑褐色药物吞噬，火堆中心的木头依旧噼啪作响，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当夜和昨夜一样，柳二龙一顶帐篷，三位男老师一定顶帐篷，学员们一顶帐篷。戴沐白在吸收魂环，严凌霄在篝火旁守夜，唐三和小舞在帐篷的对角各自修炼。
夜色渐深，森林各处变得静谧。唐三估计严凌霄差不多该下第二味药了，放缓呼吸，用魂力压制自己心跳、放缓呼吸，装出一副熟睡的模样。
片刻后，帐篷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严凌霄撩开帐帘：“小舞。”
“欸。”小舞轻手轻脚地站起来，在唐三面前停了一下。
“怎么，他没睡着？他可能确实对药物有些抗性。”严凌霄道，“我可以再打晕他一次。就是他醒来后我们不好和老师们解释。”
唐三努力抑制自己叹气的动作。
“……不用。”小舞转身出了帐篷，“老师他们睡着就好。”
“你第四魂环的魂技是什么？”
“应该是增强身体强度类的……”
两人的声音远去，唐三的思绪也渐远。曾经不理解的东西在他服下望穿秋水露、睁开眼后他就串联起来了，只是还抱有疑惑罢了。现在，答案已经摆在他面前，他再装聋作哑下去也没有意义。
奇异的是，唐三并不觉得生气，甚至觉得自己理应和他们二人更亲近几分。
看，我们身上都怀有不愿告诉他人的秘密，我们是一样的。
只是，一想到严凌霄早在九岁时就知道小舞的身份，简直像是他俩瞒着自己结盟，唐三内心不免憋闷，仿佛自己被他俩排挤了。
总得找机会讨回来……唐三继续压制心脏跳动，全身放松。随着供血变缓，他的呼吸也放慢，慢慢地真的睡着了。
翌日，大师等人醒来便看见小舞在昨日的废墟中修炼。戴沐白、唐三和严凌霄蹲在一旁护法。
“这是怎么回事？”弗兰德手指颤抖，指着身上缓慢律动着第四枚魂环的小舞，质问严凌霄，“昨晚哪来的魂兽攻击了我们营地？你们也不把我们叫起来？”
要知道，这里可是有三名魂圣啊，为什么他们没有一个人发觉？！
“魂兽尸体呢？”大师环顾四周，眉头紧蹙。
戴沐白无奈摊手：“我醒来时小舞已经在吸收魂环了。”他刚刚还在问严凌霄昨晚他吸收魂环时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清楚。”严凌霄一手托着脸，一如既往地拉长语调，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我守至半夜、”
“是黑尘梦貘。”唐三道，顶着严凌霄投来的目光，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和大师对视，“我和凌霄一样，到了半夜时间、该和他交换时，却隐约闻到空气中有异香，便猜测是有什么特殊魂兽攻击了我们，现在看见的可能是幻境，便使用了紫极魔瞳。
“老师，您知道的，在我吃下望穿秋水露后，我的紫极魔瞳便发生了变化，现在看来就是能应对精神攻击、看穿真身。我使用紫极魔瞳后，再出现在我眼前的就是一只黑色的小型长鼻魂兽，正想攻击凌霄。
“我用暗器制止它后，确认了它的种族和年限，便迅速叫醒凌霄和小舞，将它拿下。按它的特点，正适合做小舞的第四魂环。”
“黑尘梦貘么……这倒说得通为什么没有尸体了。”大师思考一会儿，眉头依旧微蹙，但多少展开了一些，“也可以。小舞的第二魂环魂技是魅惑，黑尘梦貘的致幻属性可以增强她的精神力，在敌手被迷惑时靠近、制服对手；这种魂兽的本体外壳也相当坚硬，说不定能加强小舞的身体素质。小三，是多少年的黑尘梦貘？”
“五千年左右吧？抱歉，老师，时间太紧急，我没来得及仔细看，在小舞杀死它后，它的尸体也化作黑灰消失了。”唐三道。
“这就是黑尘梦貘的特性。”大师拐弯抹角地安慰弟子一句，“这种魂兽极为少见，不少书中怀疑它只是一个地方故事，或者是某些魂师外放的武魂和魂技，并不真实存在。只可惜我今天遇见了，却没能见到它的本体。”
弗兰德打断大师的惋惜：“黑尘梦貘？这又是什么魂兽？”
“黑尘梦貘以人们的梦境为食，会出现在人群聚集处。据说，当所有人都做梦时，它便没有实体、活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唯有把所有人都杀死才能找到它的真身；而做梦的人越少，它的力量越弱，实体便会出现在附近，开始攻击人类本体。”大师道，“听起来很邪门，但它只会攻击没有魂力的普通人，魂师在梦境中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很容易将它梦中的身体杀死。”
“我、小舞和小三醒得很快，可能是因为我们都有精神属性攻击吧。”严凌霄补充道。他和闻声转过来的唐三对视，嘴角勾起，红眸中兴趣盎然，又带有审视、探究的意味。
唐三没有丝毫退缩，同样冲他一笑。
我知道了，你知道我知道了吗？
“既然已经吸收，便只能等她醒来了。”大师无奈道，“你们下次好歹还是叫醒我们其中一人再吸收魂环。”
严凌霄和唐三乖乖说是。
小舞吸收这枚魂环相当轻松。他们吃完早饭不久，她就睁开双眼。
“好香啊！”小舞欢呼一声，一把夺过严凌霄在她鼻子前晃悠的烤馕。里面夹了腌肉和蔬菜，又抹了不知名的酸辣酱料，吃起来口感丰富、十分开胃。
“你手都不洗？”严凌霄哼笑，“你的新魂技是什么？”
小舞边嚼边说：“戴老大先请！”
戴沐白掏出手绢，擦干净手上的食物碎屑，优雅道：“恭敬不如从命。凌霄，劳烦你做个靶子。”
严凌霄伸出手点了点他，依言站远。
一声虎啸，戴沐白的邪眸白虎武魂附体。金发化白，刘海中有几缕黑发，双手十指弹出七八寸长的匕首般的利刃。两黄两紫四枚魂环在他身边环绕。
“凌霄，小心了。”戴沐白道，“我的第四魂环能够锁定对手，我就不使用了。”
严凌霄同样放出武魂，黑色一米多长的双刀被他握在手中：“来吧。”
只见戴沐白的千年魂环一亮，无数拳头大小的金色能量球在他周身闪烁，宛如实质存在的光球。下一秒，光球或直冲或环飞、倾泻而出！
严凌霄眸中异彩连连：“来得好！”他身上第四魂环同样一闪。由于武魂形态不同，原先会化作数十箭矢的魂力攻击此时叠加在刀刃上，让他像是多出几条手臂，无色魂力攻击随着他的每一次挥舞斩向冲来的光球。
二者相遇、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激荡起一片尘土木屑。
这灰太妨碍视线了。弗兰德手臂一挥，黄色魂力宛如一只大手，抹去遮挡视线的灰尘。只见攻击的两头，戴沐白神色轻松，严凌霄衣角带灰，刚刚才垂下手臂。
“很好的魂技。恭喜你，沐白。”严凌霄祝贺他，“这招叫什么？”
戴沐白朗声笑道：“白虎流星雨。每一颗光球都至少有我十分之一的魂力。”
“到我了吧？”小舞跃跃欲试，在原地蹦了两下，“严凌霄和戴老大，你俩谁来？”她想了想，直接点名，语调轻快，“戴老大吧！严凌霄比较轻，我平时随随便便都能摔他。”
“喂。”
“小舞说的也没错嘛。”戴沐白心情超好，“而且你跑的也快。小舞，需要我反击吗？”
“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哦，戴老大。”小舞得意一笑，长腿一蹬，竟是直接消失在原地。
既然她这么说了，戴沐白立时凝气沉心。
几秒后，他发现小舞踪迹，双眼瞥到她向自己腰腹袭来的双腿，毫不犹豫地拍出虎掌，却只撞上一面金色光壁，反倒震得自己手臂发麻！
小舞的脸在自己面前一闪而过。下一秒，戴沐白被她扫过双腿，几步踉跄后退。
“小舞，你力气是不是变大了？”戴沐白问道。要知道，他的下盘极稳，往常如果没有人分散他的注意力，小舞是无法轻松改变他的重心的。然而，她却在刚才那玩闹般的、完全没有攻击力的一踢中做到了。
“第四魂环魂技、无敌金身。”小舞双手比耶，“三秒内无视等级差距，防御一切类型攻击。力量翻倍。随着我修为上升，力量和时间都会上涨。”
短短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惊讶了。
赵无极提高了声音：“包括魂圣？！”
“哼哼，魂斗罗可能也没有问题吧？”小舞道，“不过我们学院里没有魂斗罗级别的老师，实验不了。”
“你有不满？”赵无极狞笑，得到小舞的一个鬼脸。作为力量类型魂师，往日的战斗训练中，小舞最烦的就是对上他。两人碰到一起，颇有一种相亲相杀的味道。
大师若有所思：“该说不愧是只活在故事里的魂兽么……居然是这么神奇的魂技。”
“活在故事里的魂兽？什么？”小舞问道。
“黑尘梦貘，你忘了吗？”严凌霄提醒，“小三说过的。”
“哦哦！”小舞一愣，随后出声应和，“是这个。我太高兴就忘了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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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魂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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