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这个宁风致的新学生,他的独生女宁荣荣表现得很不感冒,每次见到你,她都会把那双本来就大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瞪你,有时候还会从小鼻子里“哼”出一声,很刻意地扭过头去不看你,就这么螃蟹一般地从你面前横着走过去。
你也不知道她看你哪里不顺眼,但你同样对熊孩子敬谢不敏,她不搭理你,你更乐得清静,要知道宁风致每天给你布置的作业你都写不完呢。
七宝琉璃宗的藏书阁成了你最常出没的地方,事实证明转生并不能增加智力,但题海战术永远都不会出错,不过代价就是时不时会随地大小睡……问题应该不大,宁风致都让你好好睡觉来着。
但从有一次你迷迷糊糊地从藏书阁的桌子上抬起头来、发现手边悄无声息地多了一碟小饼干后,事情好像开始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越来越频繁的偶遇,在书架或过道的拐角处偶尔露出、当你看过去时又迅速缩回去的色泽灿烂的衣角,桌上出现的花样繁多的点心或花枝,你不动声色,趴在桌子上装睡,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之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靠近了你,有人轻手轻脚地坐到了你对面。
……怎么跟个小老鼠似的。你想。
宁荣荣正坐在你对面,两手托着腮聚精会神地看着你,突然见你抬头看她,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蹦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掉头就要跑。
你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摁回到了座位上,大小姐使劲儿挣扎了几下没有挣开,干脆凶巴巴地瞪着你:“放开我!”
“你先说你为什么要……”你看看她,思考了一下该用什么词来定义她这段时间以来的行为,“跟踪我?”
“谁、谁跟踪你了?!”她瞬间炸毛。
你用另一只手点了点桌子上的点心碟子:“那这是什么?”
她又说:“这是我家,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这么说也对,你点头表示赞成,松开她的手坐回了座位上:“好吧,请便。”
宁荣荣觉得委屈极了。
她被家里人溺爱太过,自来都是一副无法无天的性子,开始对你,她确实有些不以为意,但如果你想和她一起玩,也不是不可以。
可她等来等去,在第一次见面后客气礼貌地和她打了招呼后,你一次都没有主动找过她。
像云、像雪、像拂过身旁的一缕清凉而不带任何感情的轻风一样,只是经过,却从来不会为她停留,但在别人面前时,你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见过你在宗门里那些侍女们叽叽喳喳的环绕下依然好脾气地笑着,陪她们一起抛花球,随意地用剑尖挑着花球抛起在半空中,又在落下时复以剑背挑起,让花球在空中翻飞起来。
她从小就见惯尘心使剑,你的剑术自然远远不及后者,但她依然远远地停下来,一时间看住了,风过吹动她的发丝裙角,她看着你,锦簇绚烂的色彩摇晃浮沉间,独你是一痕清皎明净的碧水青天。
对宁荣荣而言,她想要什么都能轻易拿到手里,旁人对她的逢迎讨好全都是理所当然,所以得不到的宝石最漂亮,得不到的人也是同样,在因为你的冷淡而生了一段时间的闷气后,想要靠近的心情还是占据了上方。
她从来没有讨好过人,为此还纡尊降贵地向身旁照顾她的侍女们请教过,却又碍于矜持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别别扭扭地向你传达着“快看看我!”的信号。
你平静如昔,不为所动,视若无睹,让她恨你恨得牙痒痒,怀疑你是不是植物魂兽化人,气鼓鼓地趴在桌子对面看睡着的你,想戳一下你的脸,但在看到你困倦的神情后,还是噘着嘴又放下了手。
现在看着你又要把她撂在一边,她着急起来,破罐子破摔地承认了她对你的关注:“我送你点心你怎么不吃?”
你觉得有点无语:“你爸爸没有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吃莫名其妙出现的东西吗?”
宁荣荣不理解,在她看来你不接收她的示好就是不喜欢她,既然这样,那她也不要再喜欢你了。
她在心里恶狠狠地发誓,却又忍不住难过,自己和自己较着劲儿,慢慢地就攒起了眼泪:“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你从来没有听过这么不讲道理的话:“……不是你不喜欢我吗?”
……诶不是,怎么还带碰瓷的?看着面前越哭越凶的大小姐,你有点手足无措,到处找手帕一时间却找不到,只好把袖子贡献出去让她擦眼泪。
她抓着你的袖口,一股脑地把眼泪抹到上面,抽抽噎噎地问你为什么对她们都那么好,偏偏不理她。
场面似曾相识,你表示拒绝回忆,她现在这个样子,显然是讲不通道理的,还是先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吧。
“因为她们对我笑,”你说,“你都不对我笑,我怎么知道你喜欢我?……第一次我和你打招呼的时候,你把脸扭过去了。”
“我没有!我喜欢……”她哽咽着说,“喜欢你的。”
“那么,现在来对我笑一下吧?”
她抬起哭花了的小脸,泪花还在眼眶里打转,但吸了吸鼻子努力向你露出了一个笑脸,你笑了笑,把点心碟子推给她:“吃点甜食会让心情更快变好?”
宁荣荣把一块糕点嚼嚼咽下去,浓郁的甜味在嘴巴里化开,她忽然倾身,既轻又快地在你脸颊上亲了一下,转身跑掉了。
你无意识地抬手,指尖碰了碰那里残留的带着蜂蜜和花果甜香的触感,也往自己的嘴里塞了块点心。
确实蛮甜的。
自从这次和你的关系破冰后,宁荣荣就开始理直气壮地整天黏在你身边,七宝琉璃塔的特性温和,她现在还感觉不太到你的能力有什么特别之处,却还是有些好奇。
古榕乐得当你的展示道具,骨龙绕着你盘旋过一遭,温驯地把骨吻搁在了你的肩膀上。
她小时候也经常在骨龙身上爬上爬下,因为太过熟悉,直觉它在你面前时的状态和对她的温和容忍并不一样,问你在你眼里它是什么样子的。
古榕也将目光投在了你身上。
强大、恐怖、诡谲莫测,他听到过太多这样的评价,在你眼中又是哪一种?
你打了个哈欠:“……悲伤的。”
古榕愣住了,此时日光从你倚坐的花树摇晃的枝叶间漏下,洒在你的脸上,他没有想过你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曾经的确有过一段愤世嫉俗的经历,但自从成就封号、成为七宝琉璃宗的护宗斗罗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那些事。
如今的他功成名就,力量通天,谁也不会以为他仍会产生这种情绪,连他自己都要嗤之以鼻。
为什么,还在悲伤?
骨龙低下头来靠近他,风从它空洞的胸肋里穿过,漾开细碎的声响。
武魂本就是自觉醒之后就会伴随人一生的密不可分、不可割舍的半身,互相分担着彼此的力量与情绪,一方越压抑,一方就必然要承受更多。
比起和人相处,其实你更喜欢安抚武魂,它们的感情远比人类要更加简单易懂,哪怕外形再怎么狰狞可怖,确认它们不会伤害你的安心感会让你感到放松。
但尘心非常不喜欢你带着骨龙过来,他溢于言表的嫌弃,再三警告它不许碰乱碰坏东西后才会勉为其难地把它放进来,龙满不在乎,甩动骨尾把庭院里等待晾干的瓷胎卷起来,轻巧地搁到你手里。
尽管亲口承认过你在剑术上的天赋,但尘心拒绝教你学剑,不是因为你并不是剑武魂。
“剑归根结底只是杀人的兵器。”他淡淡地说,“你没有一颗愿意杀人的心。”
但你依然要跟着他上课,他表示靠宁风致教你的那些剑术对现在的你而言已经足够,只是基本功还需要巩固。
剑之一道,手平心稳是基本要义,他训练你的方式是……教你做瓷器。
你笨手笨脚又心比天高,总想烧制出精美绝伦的传世艺术品,结果自然而然是把瓷泥搞得到处都是,你看着自己手下歪歪扭扭的不明物体,再看看他捏塑出的光滑匀净的胚子,默默地攥了攥拳头。
看着你一副气急败坏到俨然要和瓷胎同归于尽的架势,他走过来,按住你的手引导着你放慢动作,言简意赅地点拨道:“不要心急。”
他的手覆盖在你的手上,你很轻易地感觉到了这是一只握剑的手,但摆弄柔软的瓷泥时的力道和动作却又那么轻柔细致,你看着在你的掌指下渐渐成型的灵动舒卷的飞边,看出了这是一朵荷花的样子,不由心生了“我们两个真厉害吧”的感觉。
宁荣荣对这种枯燥的活动兴致缺缺,但你在尘心的院子里待得太久,她又噔噔噔地跑来找你,兴致勃勃地也要参与其中,把她精心描画的瓷胎展示给你看。
你发誓,你不是有意要质疑她的:“这是螃蟹打架吗?”
“……是并蒂莲,并蒂莲诶!”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你,低头把自己的作品看了又看,生气地强调道。
“对不起。”你迅速道歉,见她背过身去不看你,伸手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她躲了一下,你又推,忍着笑道,“不打算把它烧出来吗?”
她赌气道:“画得这么丑,烧出来干什么。”
“诶——”你拖长声音,“我还以为你要把这个杯子烧出来送给我呢。”
这只……嗯,并蒂莲纹的杯子后来被你搁到了卧室的书桌上,宁荣荣每次跑来找你的时候都会把你送给她的那只白瓷杯拿出来和它摆在一起。
聊天嘛,讲些没有营养的东西,斗罗大陆上的文娱产业发展得太过落后,以至网文里被用烂的的套路她也听得津津有味。
但你忽略了这就意味着不只她爱听,其他人也爱听。
一传十十传百之后,连古榕都跑去贱嗖嗖地问尘心:“你丧过偶吗?”
尘心:?
两个人认识这么多年,互相再清楚不过彼此老光棍的身份,因此在听到古榕这么问后,他的第一反应是此人又来他面前犯贱了。
……你真不是故意编排他的,但他实在是集刻板印象之大成,每个人听到“无情道”这个词都会联想到他这件事也很正常吧!
尘心看看你,还是决定掉头去和古榕打一架。
因为是言情,所以女孩子们的贴贴都是友情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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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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