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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沉睡

那一方静谧安宁小庭院此刻却狂风振作,电闪雷鸣,萧炎过来时吹了个趔趄,差点栽倒。他费力地抬起头,却看到狂风中有一毫不为外物所动的身影,正站在同样平稳如初的荷塘边,这诡异的一静一动竟如此和谐。萧炎心中闪过了些许感慨,但他现在还来不及想这些,几步奔到了青年身侧,甚至没注意到一直如此平静漠然的青年正紧皱着眉头,丝毫没注意到他来了。

“你有没有办法让老师醒过来!”慌乱之中的萧炎下意识伸手抓住了青年垂落的袖袍,这一抓才让青年如梦惊醒般转过头来,眸中竟闪过了一阵慌乱。

“放手!”青年猛地退开一步,将袖袍从少年手中拽了出来,但还是太晚了。

萧炎只觉得有千钧重担压在了他的身上,那无形的注视让身为灵魂的他都止不住的恐惧颤栗,随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接触青年的手已经裂开了,剧痛迟缓地来袭,他像是被人从中间劈开了一般,混杂着真正的,濒临死亡的感觉。

彩色的火又烧了起来,那能焚烧世间的火在萧炎手中却只有恰到好处的温暖,它悄然融入了裂开的缝隙,驱散死亡的寒意,成为这片再次回归黑暗的空间中唯一的光点。好容易缓过来的萧炎有些呆愣地捧着火,直到火焰自动飞回了它主人的身边。

“脑子被炸坏了?忘记灵魂是随心幻化的了!”青年看上去有些生气,语气前所未有地严厉,但那般失态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骂完这两句,他的神情又变得不再生动,而是低下头,沉默地注视着他。

萧炎尝试了一下才重新站了起来,他灵魂上的裂纹已经恢复如常,方才被窥探的感觉也消失不见,只是那刻骨的疼痛仍让他心有余悸。他一点也不怀疑,如果青年“萧炎”没有救他,他必将彻底消失。

“老师沉睡了。”萧炎收紧了拳头,哪怕是死亡的恐惧也没让他忘记进入这里的正事。

“我有眼睛。”青年终于撇过了视线,他转身而去,黑暗也自他而散,空间再次豁然开朗。但这一次出现在这里的并不是那方精致典雅的庭院,而是……加码帝国边境连绵的群山。脚下的山峰被未知的力量削平,崩毁的山石与焦土充斥着这片不知绵延多少里的废墟。

“有件事,你需要知道。”青年望着这片废墟,道:“在我的记忆里,墨承从没有这么强,他使用了秘法也轻易死在了我和老师的手中,与我战斗的不是他,而是一只真正的魔兽。”

萧炎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青年在说什么,刚被驱散的寒意再次升了起来。

“你与我的经历已经有很多不同了,我也不能确定未来会发生什么。这一次勉强算是扛过去了,那么下一次呢?”青年侧眸望向了他,这是第一次,他在青年的眸中看到了若隐若现的光芒,同那彩色火焰一般夺人心魄,危险至极,“萧炎,你必须变强。”

萧炎如同一只脱离水的鱼一般蹦了起来,随后又被浑身的疼痛激地躺了回去,把身边照料的萧鼎吓了一跳。

“三弟!你终于醒了!”萧鼎马上扶住了萧炎,将早就备着的温水送到少年嘴边道:“你先喝口水,我已经叫你二哥去找大夫了。”

萧炎好半天才真正回过神来,毕竟一连串的事发生的太快了,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大哥?我怎么……”

“是一个青衣前辈将你送回来的,她说她与青鳞有缘,准备收小丫头为徒,让我们不必再找了。”萧鼎哪里猜不出自家弟弟的担忧,“那前辈还给你留了些疗伤的丹药,她虽没恶意,但我也不敢随便乱治。”

还算那女人有点良心。得知自己是被那个青蛇府斗皇送回来的之后,他勉强松了口气,可一抬眼又看到了指间的古朴戒指,那口气又不上不下地卡着了。现在可不是让哥哥们为他忧心的时候,萧炎压抑住心中的苦涩,尽力平缓轻松地说道:“大哥,不用担心,我自己有办法治,只是需要些时间静养。”

萧鼎虽然放心不下,但还是退出了房间,直到听不到大哥的动静,萧炎才握住了骨炎戒,轻轻唤了两声老师,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正如那个家伙所说的,他还是太弱了,弱到没有老师甚至没法从爆炸中活下来。若被自己创造的斗技炸死,他可真算是贻笑大方了。没有时间给他沉沦了,他必须用最快速度,变得更强!

他虽然是这么打算的,但着实没想到能实现的那么快。修复的筋脉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疯狂吸收这地火莲子的能量,甚至比他过去的筋脉还要坚韧,一个疗程下来,不只是伤好了,他的修为竟然也从七星斗师直接蹦到了大斗师,连突破都没带停顿的。萧炎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体充满惊奇,而更奇怪的是,哪怕实力如此暴涨,他也没有丝毫不适应,或是斗气运转不畅的情况,这股突然增强的力量仿佛本就该属于他一样。

算了,总归是能更快变强,萧炎懒得追究,现下最重要的是寻找能恢复灵魂力量的奇物,石漠城是肯定找不到的,还得去帝都问问。结果才一出门,他就被门口站着的人吓了一跳。

“…海老?”萧炎有些惊讶,他记得这里离帝都还挺远的,难不成这家伙已经集齐了炼制复灵紫丹的药材?所以千里迢迢跑这来找他了?

海波东原本以为他要等挺久的,那天的爆炸残骸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所以他在飞了一圈没找到人后就去了萧炎最有可能在的石漠城,找到了漠铁佣兵团。这几年,米特尔在石漠城的分会与佣兵团有不少合作,再加上萧炎离开前的嘱咐,海波东找上门时萧鼎看出对方是真的担心萧炎的安危,便只透露出萧炎并无性命之忧,但需要静养。海波东凭着气息找到这里,自然准备在门外蹲着护法了,没想到半天没到呢,这小家伙就出来了。

“呵呵萧炎兄弟,你这次闹得动静可把不少人惊出来了,我猜你在这里,便寻过来了,可不要介意啊。”

“怎么会呢。倒是海老先生这些年对我照顾良多,还要多谢了。”萧炎知道这位老先生是特意跑来寻他的,无论是为了还没炼制的复灵紫丹,还是那个人情,他都认了这份心意。只可惜,老师已经沉睡,就算海老集齐的药材,自己也没法炼制了……

‘可以试试,你的灵魂已至灵境。’

哈?这家伙在说什么?要他试什么玩意?那是五品巅峰的复灵紫丹哎!都快奔六品了!就他那微薄的斗气,能扛过提炼环节吗?

‘用灵魂力量操控也一样,试试。’

萧炎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对于这种揠苗助长的家伙实在懒得争辩。行,试就试,反正药钱不是他出!

处理好石漠城的事后,萧炎马不停蹄地和海波东一起登上了去往帝都的飞行兽。倒不是他不想跑快点,而是海老说自己已经派人传了消息,只要他们到帝都就能得到答案了。他是生怕萧炎刚恢复不久出什么问题,一定要他坐船走。搞得萧炎哭笑不得,只能承了这份好意。

‘当年,他恨不得撵着我赶紧飞去帝都,这次倒是肯慢慢来了。’青年的声音缓缓响起,即便是感慨却听不出什么情绪,‘注意到了吗?船上的炼药师很多,帝都将举办一场炼药师大会,你去参加。’

萧炎的眉头顿时一皱,道:“首要任务不是唤醒老师吗?”

‘不影响,大会的奖励对你有用。’

萧炎还是不太乐意,但他现在也别无选择了,只靠自己打拼,最好还是顺着那家伙的意来。虽然这一次对方救了自己,但那最后的一瞥却让他打心里觉得那家伙比所谓的天道还恐怖,救他是一时兴起,杀他也可以是。

未来的自己,不是可以交托信任的存在,他们注定只能留存一个。但……若事关老师的安危,无论是他还是未来的自己,大概都会全力以赴吧。

帝都之行一开始便风波不断。

??才到了米特尔家总部,海波东颇有些炫耀意味的带着萧炎在里面晃了一圈,没想到他们竟然被一个毛小子拦了路。海波东当即大发雷霆,把这小子的当家人传唤来一同敲打,直接把那一脉贬去了分会。萧炎坐在一旁一边喝茶一边看戏,知道海老是故意把自己留下的,这橄榄枝抛得实在太有诚意了,他也不好不接。

“抱歉,御下不严,让萧炎兄弟看笑话了。”屏退了下属,只剩下米特尔族长腾山和他们两之后,海波东那副冰冰冷冷的样子才消退了点。

“海老,哪里的话。您这家大业大的,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不必在意。”萧炎笑了笑,也不拐弯抹角的了,直接问道:“上次给您的药方集齐了吗?”

海波东的面上有了些笑意,道:“自然集齐了,不过只有两份,我怕不太够,没敢去打扰。”

两份啊……萧炎心中有些担忧,但面上不显,道:“虽然前段时间灵魂力量受损,但复灵紫丹还是可以一试的,若海老着急,我定全力以赴。”

“不着急,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不差那么几天。”海波东转头将腾山推了出来,道:“这位是米特尔·腾山,米特尔家族族长,你那寻找奇物之事我可拜托给他了。”

“呵呵,海老的嘱托,我哪敢怠慢。”腾山可是个人精,一早就知道萧炎的存在,客气地说道:“您就是萧炎先生吧,我可是听海老念叨了好几年。所幸先生来得恰是时候,前段时间纳兰家的老爷子络毒复发,正重金寻求拥有异火的炼药师为其驱毒,他们允诺的答谢之物中恰好有一株七幻青灵涎是恢复灵魂力量的奇物。”

纳兰家?听到熟悉的名字,萧炎才动了动眉头,但也仅限于此了,他最大的注意力仍旧放在了那株奇物上。

见萧炎并无反应,腾山才继续说道:“我知纳兰家与先生有些过节,但这奇物确实难寻,只好唐突地告知先生。若您不愿出手,我米特尔家族定当竭尽全力,继续搜寻。”

“腾山族长费心了。”萧炎猜到米特尔已经查出了自己的经历,并无意外,只是说道:“那点仇怨对于我而言无足轻重,我会去试试,不过我的身份还需掩饰。”

“这个不必担心,雅菲那已准备好了遮掩身份的东西,她将引荐您去纳兰家。”当初在乌坦城时,正是雅菲决定祝萧家一臂之力,腾山连这份人情都没拉下,如今的雅菲已是这座拍卖场的监察长老了。

和聪明人打交道,费劲但也轻松,萧炎承了好意,转头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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