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清晨，无心崖。小纳兰已经整整五日没有休息。炼骨前需保持气血通脉，否则骨骼将无法承受灵液能量，导致淬炼失败。为了炼骨，小纳兰已经周转运气了五天五夜。她浑身被汗打湿，眼前一片眩晕。即便如此，小孩咬着牙，仍在持续不断地运气练功，困乏从背后捂紧口鼻，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即将虚脱之际，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打断了她的凝神。
“你快晕倒了。”
小纳兰抬头，一旁的松树树干上坐着一人，看样子已经在那观察了很久。小孩一边周转斗气一边说：“我才没要晕倒，倒是你，吵着我修炼了。”
纳兰嫣然一跃而下，落在她面前，“欲速则不达，你忘记你师傅的话了？”
小孩哼了声，“我当然记得师傅的话。只是快没时间了。”她重新运气，却浑身乏力，连日的修炼让她体力不支，“这次炼骨要是失败，我便冲不上斗之气九段。我前些日见陆师侄，他已经成为斗者了，逍遥师妹也有斗之气八段了。休息的话，会被大家甩到身后的。”
纳兰嫣然见她双腿打颤，无奈地叹口气。她刚从天星山脉回云岚宗，便听说小纳兰修炼数日也未休息。照这样下去，不出半个时辰，小孩便会力竭晕倒。
年轻斗宗伸手，让她的佩剑飞到自己手中。小孩按住空空的剑鞘，不满地鼓起腮帮子。纳兰嫣然戳戳她脸颊，“你来看看，这是哪个剑法的哪一式？”
年轻斗宗两指拂过剑身，斗气凝聚，她的目光沉静下来，随即霜剑击破空气，小纳兰的佩剑幻化成了数道剑影。她演示的是分灵剑第三式，第三式是分灵剑最重要的一式，一开始的屏息凝神至关重要，否则便无法掌控剑灵分形的时机。
“简单，这不就是……”小纳兰猜到她的意思，抿紧双唇，不再往下说。纳兰嫣然见她明白过来，收起剑道，“小鬼，修气如炼剑，剑再锋利，没有信念也会迷失方向。”
小纳兰反驳道，“你怎么知道我没信念，我的信念就是超过大家，我不会迷失方向的。”
“当今世界，斗者之上是斗师，斗师之上是斗皇，斗皇之上是斗宗。如此这般无休止境，你超越得完吗？即使超越了所有人，成为神，又是你想要的吗？”
小纳兰沉默片刻，“我不想成为神，我想留在云岚宗……但如果不够强大，我怎么保护大家，怎么保护师傅呢？”
纳兰嫣然一怔，眸中流露出浅浅笑意，她将佩剑扔回给小纳兰。
“在保护好大家之前，要先保护好你自己。”
小孩握住剑柄，愣愣与她对视。数阵清风吹过无心崖，一只携带口信的青鸟飞到她们身前，化为流光，在空中开展了云峰殿的口信。
口信来自宗主本人。在纳兰嫣然回到云岚宗的第一天，云山召开了十生门会议，此次会议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讨论纳兰嫣然的去留。她本人也需即刻出发，前往云峰殿参与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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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天星山脉。
云韵睁开双眼，结束了打坐。在离开云岚宗前，她拜访了云薰长老，云薰长老性情古怪，但答应的事绝不反悔。有云薰长老的承诺，前辈那边不成问题，但她还是隐隐感到不安。天侧云层的破口照下一束曦光，落在了秘境入口的正上方。入口石阵旁，殷离的斗皇姐姐，山海宗长老殷玦带着一众弟子守候在此。见了云韵，她点头示意，未作阻拦。远处青鸾鸣叫，声音由远及近，一名玄袍少女坐在青鸾背上，清冽的晨风将她的双袖吹得猎猎作响。少女从青鸾背上一跃而下，衣袍交领边所绣的银色星塔也显露在众人眼前，来人正是星陨阁唐卿。
她身侧的青鸾化作人形，变为一名同样身着玄袍的青年，正是唐卿的师兄，星陨阁慕青敛。唐卿挽住他的袖子，悄声道，“为时尚早，慕师兄，再载我兜一圈吧。”
青年叹口气，试图将自己的袖子从对方手里拽回来，“秘境已开，不是胡闹的时候。”
唐卿失落地垂眸，遗憾没法再摸一把鸾鸟的青翠翎毛。她将两枚扶桑令交由山海宗长老殷玦，同时朗声道，“星陨阁唐卿、慕青敛，向殷前辈问好。”
殷玦颔首，将两枚扶桑令放入阵中，只见石阵中央泛起光芒，从金绿的扶桑令流入周遭四口，远远看去，整个入口仿佛一轮扭曲燃烧的太阳。慕青敛率先踏入石阵，他的身形隐没在流动的金绿光芒中。唐卿跟在他身后，踏入石阵前她又打量了一下周遭人群。不远手持扶桑令的蓝裳女子对上她的目光，别过脸去。她身旁的少女瞪了唐卿一眼。那少女同样身着冰蓝裳裙，佩一对银白臂钏，臂钏上刻有冰河谷的铭文。两人容貌相似，看起来是对姐妹。不过相处的氛围远不算和睦。
唐卿被蓝裳少女一瞪，并未生气。她朝一旁同样手持扶桑令的云韵莞尔一笑，随即从殷玦手中接过扶桑令，踏入秘境。入口的光芒在她进入后又黯淡下去。
扶桑令十枚，星陨阁两枚，冰河谷两枚，山海宗两枚，古龙岛两枚，丹塔一枚，云岚宗一枚。如今星陨阁已步入秘境，古龙岛与丹塔还未赶到。云韵将手中扶桑令交予殷玦，她刚一伸手，一根红鞭便朝她手臂打来。
红鞭裹挟火焰而至，云韵收回扶桑令，足尖一点，退到了三尺外。那火鞭并未追来，而是顺势收回。云韵再抬头时，一名红衣少女已经站在了秘境入口，那少女将两枚扶桑令交给殷玦，同时对云韵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她身旁的青衣女子和殷离一样，并未穿着山海宗宗服。她沉默地注视着云韵，云韵对上她的目光，怔在了原地。
山海宗派来句芒秘境的，竟然是与云韵有多桩恩怨的殷离与岚青。岚青在落神涧的伤似乎已经治好，她收回目光，神情漠然。
殷玦训斥般敲了下殷离的额头。她将扶桑令放入阵中，波光流动，石阵运转，殷离手持红鞭，踏入秘境。她身侧的岚青也一同踏入秘境中。在二人踏入石阵的瞬间，云韵看见殷离唇齿微启，无声地同她说了两个字。
“滚开。”
她们二人已抢占先机，率先进入秘境。若要动手，等云韵踏入秘境便是最佳时机。此时不能拖延，再给对方埋伏的时间。云韵将扶桑令交给殷玦，金绿流光再度从螭龙口流向四方。云韵握紧锋岚，斗气护体。在句芒古境开启的瞬间，踏入了法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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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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