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在冰谷中寻找黎明。
他们行走了许久，身边总是黑暗。终于，有人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不往前走了？”
“我看不见黎明。”
“我们要再坚持一下，或许就一下......”
“我已经坚持了十年，连一点微光都没看见。”
一行人陷入了沉默。
“你知道吗，这里太冷了。一旦停下来，我们迟早会死于黑夜的寒冷之中。”
“我知道，可黎明真的存在吗？如果它不存在，我们一直在追寻毫无意义的图景，又何尝不是死于寒冷的黑夜？”
几番争吵之后，人们沉默地分成了两派。一派终于不肯往前走一步，另一队人则坚持道：“好吧！你们留在原地，等我们发现黎明了一定告诉大家。”
留在原地的人经过了漫长的等待。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一批批人死去、一批批新生儿降临，久到人们几乎忘记了黎明时，几个风尘仆仆的老者回来了。
有人辨出老者是当年探寻黎明的人，激动道：“啊！你们看见黎明了吗？”
“看见了，它就在东方。那里有一个国度，没有战乱，没有饥寒，人们都过着幸福的生活。”
“那其他的人呢？”
“他们留在了那里，不愿回来了。”
这番话打动了许多人，他们跃跃欲试地想要前去那个国度，可惜粮食不足，老者只带了几名年青人走上路途。
第一年，他们没有看见黎明。
第五年，他们没有看见黎明，有人怀疑黎明的存在，在和老者争执时，出手打伤了同伴。
第十年，在随行的年青人不相信黎明时，老者的生命也走到了尾声。
临死之前，他告诉大家：“把我火化，骨灰就留在这里吧。”
火光燃起，大半个冰谷被照亮。奇怪了，人身上怎么可能有这么耀眼的火光？
年青人们你看我、我看你，难以置信地看老者身体燃烧着，融化了冰棱，照亮了大半夜空，最终变成了焦灰。
冰谷不远处，还有大大小小、厚薄不一的焦灰。
有个年青人忽然醒悟，“他追寻了一辈子的黎明，为什么不让我们把骨灰安葬在那个没有战争的国度，却留在这里？”
沉默了不知多久后，有人站起身。
“我好像知道黎明和没有战争的国度在哪里了。”
余下的人望着绵延到冰谷尽头的焦灰，互相对望，从彼此眼中看见了震惊。震惊后失望，失望后困惑，困惑后醒悟，醒悟后豁然，到最后，所有人眼中都燃起了光。
“我也知道了。”
“我也是......”
“走吧。”
“往哪里？”
“往天的尽头。”
*
数十年后，不再追寻黎明的人们看见了一位中年人。
他风尘仆仆地回到家乡，告诉家乡的人他看见了黎明。
“它就在东方。那里有一个国度，没有战乱，没有饥寒，人们都过着幸福的生活。”
“那其他的人呢？”
“他们留在那里，不愿回来了。”
黎明的传说由此传遍了村落，他带着又一批热情澎湃的年青人上路，在他寿终正寝前，有年青人受不了了，“黎明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我们永远找不到？”
他看着自己的身体化成火光，静静地笑了。
“黎明不存在，就像人不可能追到太阳。”
“但总有人要做夸父，支撑大家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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