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不是当经纪人，你是养了一只拓麻歌子。”电话那头的宫胁咲良如是评价着宋棠的经纪人生活。彼时的宋棠正刷卡买下了第二只鲷鱼烧，听着突如其来的日语有些一知半解，她盯着西村力长得盖住眉眼的头发，嗯啊几声结束了通话。
西村力捧着纸袋低头咬了一口，新鲜出炉的鲷鱼烧焦脆的外皮绽开，冒出丝缕热气和柔软的内馅，盈润的红豆馅让他的嘴唇镀上一层淡淡的水光。
瞥了一眼在手机上敲敲打打的宋棠，他将手里的鲷鱼烧换了边递过去。
“要吃吗？”
宋棠抬眼，只看到西村力在黑夜里闪闪发亮的双眼，一如他身后悠然飘落的雪花般晶莹。
大阪和西村力都是白色的。宋棠想。
时间回到两小时前，指挥着侍者将行李搬运到各自房间后，宋棠一头扑进了松软的大床。将脸深埋进被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经纪人和助理的工作量天差地别，虽然宋棠在人前一直以工作狂自居，但昼夜连轴转加上异地工作，多少对这种高强度工作有些力不从心。
宋棠到手一路下滑，摸到口袋里的纸盒。
能让人在麻木生活中感到慰藉的东西无非就是那几样，而宋棠选择烟的原因也很简单—便携，毕竟随时随地从包里掏出一瓶伏特加怎么想都很奇怪。参加工作后宋棠很少在工作间隙加入楼梯间的“香烟社交”，她更喜欢一个人在天台边抽烟边发呆，好像一切思绪都可以随着烟雾上升消散在空气里。
虽然□□很累，但宋棠不想伴着烟味入睡，于是强打着精神爬起来。
她记得在酒店的官网上瞥到过设有枯山水景观，应该就在酒店的大门口。宋棠麻利下楼，果然在侧边看到一角松枝隔着砖墙堪堪向外伸着。顺着石砖路往里走，是一片精致的天地，几棵松树分布在不大的空间，各自生长的舒展野蛮。绿茸茸的青苔明显修剪过，在空气中弥漫着独特的香气，大小不一的石头则点缀似地摆放在植物周围，像蛋糕上的糖珠。
除此之外，目之所及地就只有满地的白沙，随着规整的线条蜿蜒起伏，像干枯的海，像流动的山。
宋棠点燃香烟，安静地欣赏着这片寂寥的景色。眼神漫无目的地乱飘，瞥到酒店大门里出来一个人。
虽然那人很努力地在伪装，墨镜帽子围巾一个不落。但是，一看走路姿势就知道是西村力，能把日常都走出机场走秀感觉的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宋棠并没有发现其他经纪人和成员的身影，心下也了然了几分，八成是自己偷跑出来的。她顾不得指间还在燃烧的香烟，高举起双手用力挥了挥，“Niki啊！”
西村力躲着同房朴成训和对门的经纪人好不容易出了酒店，本就风声鹤唳，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吓得当时就站在了原地。他眯起眼睛寻找声音来源，就看到宋棠站在树荫下，像只兔子蹦蹦跳跳朝她招手。
啊…这姐。
西村力从鼻子哼出一口气，毕竟是新经纪人，又没大自己多少，威慑力简直为零。刚无视她的喊声走了几步，更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
“Nishimura Riki！”
这次她用的是日语，被叫全名的感觉让西村力想起小时候做错事被妈妈教育，只得停下了脚步。而且…西村力看看周围几个因为声响朝这边投来视线的工作人员，宋棠大有他不停下来就一直跟在他后面喊的气势，他可不想招人注意，万一把经纪人喊下来就糟了。
宋棠见他停下来，快步走到垃圾桶旁碾灭烟头，然后小跑到西村力身边。她身上萦绕着淡淡的烟草味，但闻起来并不讨厌，西村力吸吸鼻子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反正要挨骂，西村力也不想辩解什么。
“不走吗？”宋棠看他沉默不语的样子，有些奇怪，“不是要出去吗？”
这下轮到西村力感觉奇怪了，他有时候真想看看宋棠的脑内世界。明明表面上看起来冷冰冰的不通情理，说话又牙尖嘴利，但有时又带着出人意料的鬼马，让人拿捏不准。
西村力还是没回话，只是朝她勾勾手，示意她跟自己走，万一朴成训洗完澡出来发现自己不见了就糟了。
“你想出去还是要打个招呼啊，多少是个idol，碰到私生怎么办。如果担心经纪人哥会说你，可以给我说，不然又要让人担心了。”
听着宋棠在身边的絮叨，西村力没觉得烦，心底反而升起一股怪异的欣喜。她这算担心自己吗？想起上次的夜宵摊，自然地忽略掉另一位角色，西村力摸摸鼻子，努力压抑着微扬的嘴角。
“会给我的工作造成困扰的。”
接下来的一句话将西村力的嘴角结结实实压下去，自己是真的忘了这姐的工作狂本质，还自作多情的觉得她担心自己。一时间羞愤交织，脚下的步子越迈越大。
“到底要去哪里啊？”
西村力突然加快的脚步让两人距离瞬间拉开，宋棠不知道西村力瞬息万变的内心活动，只能小跑几步跟上。
“跟我走就对了。”
酒店位置的原因，想要去市区要走10分钟的路程。漫长的公路上，除了一盏接一盏暖黄的路灯,就是道路两边茂盛浓郁的树木，连车都很少有几辆。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并肩而行,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长缩短，又在下一盏到来前消散。
宋棠不习惯这种沉默的氛围,瞥了一眼西村力，他目不斜视，在冬日的寒风下显得脸越发冷峻，稍长的头发从眉毛蜿蜒而下，像深黑的波浪,削弱了散发的攻击性。
眼见前方依旧是一望无际的马路,市区仿佛是海市蜃楼。宋棠又冷又累，身边还跟着个bking西村力，于是率先打破沉默，戳了戳西村力的肩，得到对方疑惑的眼神后，宋棠示意他摘掉耳机。
“怎么了？”西村力不解。
“还有多远啊，你真的认识路吗？”
“哼。”西村力不屑的哼了一声，仿佛在质问宋棠，你是日本人还是我是日本人？
但看着对方明显有些疲态的小脸，西村力还是收起了表情。思考了一秒，将摘下的一只耳机塞进了宋棠的耳朵。
“我知道路，没多远了。你与其说那么多话，不如听会歌。”
西村力的动作突如其来，耳机还带着淡淡的温度。歌曲正好到副歌的部分，醇厚的鼓点像乱掉的心跳声，配上男声薄荷般清新的吟唱，倒是意外的适合冬日的夜晚。
西村力后知后觉才觉得鲁莽，但看宋棠没什么反应，便收回眼神。这首歌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加入的歌单，今天听来却觉得意外符合宋棠。当听到那句“strawberries and cigarettes always taste like you.”时，西村力觉得自己的心跳如同背景的鼓点，彻底乱掉了。
一切都似曾相识，像是预知梦。西村力感觉周围的场景都变得摇摇晃晃，带着一层暖黄的滤镜。他们还是他们，从第一次见面，到遥远的，注定分离的未来。
但没关系，至少此时此刻他们在一起，在仿佛没有终点的路上，分享着冬夜的第一首歌。
本章可搭配《Strawberries & Cigarettes》食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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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草莓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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