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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茶花女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在房间内,斑驳的光影跳跃在雕花的床头板上,像是某种静谧的暗示。玛格丽特从沉重的梦境中醒来,眼睛被刺眼的光线晃得微微刺痛。她迟疑地眨了眨眼,熟悉的花纹和窗外传来的卫兵踏步声让她意识到,这是一位少校的别墅客房。

她试图坐起身,但全身的酸痛却让昨晚的记忆一股脑儿地涌了回来。她的手轻轻按住酸胀的腰背,脸颊微微发烫,心中似乎还在回味那个吻、那双粗糙的手掌、还有那句“D??monin”。她突然感到一阵懊恼,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摇了摇头,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记忆甩出脑海。

女仆告诉她,路德维希在六点时就准时离开了别墅。是啊,每天早上六点,他雷打不动地准时出门,前往军营。他的生活规律到可怕的地步,每一个小时都似乎被精确地划分。

傍晚时分,副官突然出现在门口,站得笔直而冷漠,通知她准备好,少校派车接她。玛格丽特愣了一下,试探地问:“去哪儿?”对方只是微微点头,回答:“歌剧院。”

她翻出亨利在战前带她去香榭丽舍大街买的一套时装,象牙白的缎面连衣裙,像月光一般流淌在她的身上。“寄居”少校住所后,亨利把她的衣服都送了过来,却好像忘记了首饰,她没有项链,但方领口衬托出优美的颈部线条,似乎并不需要装饰。晚上会有些冷,她披了一件深烟灰色的毛呢短斗篷。副官领她上了车,汽车平稳地驶过塞纳河,沿着圣日耳曼大道向巴黎歌剧院方向前进。

当车停在巴黎歌剧院前时,她才明白今晚的安排。歌剧院那辉煌的穹顶在暮色中显得愈发雄伟,外墙的石柱上装饰着繁复的雕刻,金色的天使雕像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副官带她走进剧院,沿着红毯台阶一路向上,最终在一个高层包厢前停下。包厢里已经点上了烛台,路德维希坐在里面,笔直的军服衬得他轮廓更加分明。他抬头看见玛格丽特,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入座。

这是歌剧院里最好的位置之一,视线正对舞台中央,音响效果极佳。歌剧开始后,帷幕缓缓拉开,舞台上出现了那位美丽的茶花女。她站在富丽堂皇的巴黎沙龙中,身着白色的长裙,面容美得几近虚幻。威尔第的音乐以柔缓的弦乐开篇,瞬间将整个剧场拉入一种忧伤而浪漫的氛围。

第一幕结束时,玛格丽特微微侧头,发现路德维希正专注地注视着舞台。他的轮廓在烛光下显得温和了些许,目光深邃而平静,仿佛每一个音符都在触动着他内心。玛格丽特却开始感到不安。她没听过这部威尔第的改编,但她知道《茶花女》的原著。

‘他在把我比作玛格丽特·戈蒂埃。’

这个念头像一根尖刺,在她脑海中盘旋不去,越是试图忽略,它扎得越深。她的胸口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羞辱。她从未如此强烈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在别人眼中的样子,而这一切,都被今晚这场歌剧点燃了。

她看过《茶花女》的原著,玛格丽特·戈蒂埃是一个美丽的妓女,一个被命运玩弄的女人。她用身体换取财富,用青春和爱换取虚无缥缈的尊严。她被人追捧、被人利用,最终却在肺结核和孤独中死去,成为上流社会一次短暂谈资后被遗忘的名字。而现在,她竟然发现自己被摆放在了与这个虚构人物同样的位置上,成为一种隐喻,一个被选择的象征。

她盯着台上的歌者,越发觉得那个角色和自己有着某种令人不快的相似——甚至连名字都一样。

茶花女在生命的最后一幕中,歌唱着告别的哀伤。“Addio, del passato bei sogni ridenti…” 她的声音如泣如诉,将生命的无奈与爱情的悲剧娓娓道来。剧场内的灯光重新亮起,观众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玛格丽特却在鼓掌时低下了头,眼神里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恼怒。她几乎可以确定,这场歌剧是路德维希的某种隐喻,而她,却是其中的茶花女。

她恍惚地听见路德维希问道:“这场歌剧如何?”

她抬起头,强迫自己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而疏离:“她唱歌的样子看上去不像有肺结核。”

她以为自己可以通过这种嘲弄掩盖内心的风暴,但那双深绿色的眼睛看着她,目光里没有被冒犯的痕迹,反而带着一种若有所思的意味。她的心跳突然加速,感到自己仿佛被剥开了所有伪装,裸露在他面前。

他用这种隐晦的方式告诉她,在他眼中,她不过是一个美丽的消遣,一个能在短暂时光里取悦他的存在,一个与玛格丽特·戈蒂埃毫无区别的女人。羞辱感涌上她的喉咙,像一口难以下咽的苦酒。她并不是从未听过这样的比较——那些与她交往过的男人,那些在舞会上觊觎她的目光,无一不带着某种浅薄的欣赏与猎奇,仿佛她只是个拥有漂亮外壳的商品。然而,这一切从路德维希身上发生,却让她感到更深的刺痛——这种轻描淡写的羞辱。

演出结束后,路德维希带她去了勒杜瓦扬(Le Doyen)。这家餐厅隐匿在香榭丽舍大街的一角,以优雅的环境和精致的法式料理闻名,曾是许多文人墨客和政客的聚会场所。

餐厅内的客人大多衣着考究,有些是穿着晚礼服的巴黎绅士和贵妇,他们低声交谈,举止优雅,但一举一动间都藏着难以掩饰的紧张感。战争已经改变了这个城市的气氛,即便是这样的高级餐厅,也难掩一丝不和谐的影子。

更多的却是身穿军装的德**官。铁灰色制服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肩章上的军衔和铁十字勋章像是在炫耀着什么。一些军官正与年轻的法国女子共进晚餐,他们举止亲昵,看上去很轻佻。

玛格丽特敏锐地注意到德**官们大多占据了最好的位置,靠窗或是视野开阔的角落,而那些仍然光顾这里的巴黎人,只能在餐厅的边缘坐下,刻意避免目光接触。这里的气氛是优雅的,却夹杂着一种冷冰冰的压迫感,让人无法真正放松。

路德维希选了一张靠近窗边的桌子,视野宽广,正好能看到餐厅外的香榭丽舍大街。他替玛格丽特拉开椅子,等她坐定后,才安静地落座。

侍者迅速送上了菜单,路德维希挑选了洋葱汤、香煎鹅肝,以及一道烤乳鸽,还点了一瓶勃艮第红酒。玛格丽特低头看着菜单,却只点了奶油蘑菇汤和沙拉。

“没胃口吗?”路德维希轻声问,语气依然平静。

玛格丽特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笑意:“我只是担心这些美食会让我发胖。”

路德维希微微一笑,没再多说什么。

红酒很快被送上,侍者熟练地倒入两人面前的水晶高脚杯中。玛格丽特抬起酒杯,轻轻摇晃了一下,看着那深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旋转。

玛格丽特用叉子拨弄着盘中的沙拉叶,目光掠过他冷峻的脸庞,问道:“少校,您为什么选了这部歌剧?”

路德维希看着她,目光沉静得像一潭深水:“意大利人爱听歌剧,不是吗?今晚只演《茶花女》,我想,这是注定的事。”

玛格丽特敏锐地察觉到他话中的模糊,继续追问:“注定的事……您相信命运吗?”

路德维希的手指在酒杯边沿轻轻划过,目光看向窗外的灯光:“命运?我更相信选择。命运为我们铺设道路,但最终还是由我们决定如何行走。”

“听起来像个哲学家。”玛格丽特低声笑道,“那您今晚的选择是什么?让我猜猜——是歌剧院、这家餐厅,以及……”她顿了顿,眼神里多了一分调皮,“我?”

路德维希的目光回到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平静的审视:“您认为自己是命运的安排,还是我的选择?”

玛格丽特被这句话问得一时语塞,心中隐隐有些恼火。她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少校,我恐怕无法替您解答这个问题。但如果您真的有选择,或许您可以再告诉我——为什么是《茶花女》?”

路德维希端起酒杯,注视着酒液中倒映的灯光:“因为它美丽,同时也脆弱。”他的声音低沉,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就像战争中的一切。”

这句话让玛格丽特微微怔住。她本以为他会用一句敷衍的玩笑来回答,却没想到他的语气中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感伤。

为了打破这份突然的沉默,她扬起笑容,轻轻说道:“那么,少校,我想感谢您今晚的安排。这确实是一场美丽的夜晚,无论是歌剧还是晚餐。”

路德维希点了点头,脸上恢复了惯常的平静:“美丽的事物值得被记住,不是吗?”

玛格丽特沉默了一瞬,随后端起酒杯,与他轻轻碰杯:“您说得对,少校,值得。”

两个人并没有在晚餐时说太多话,食物的份量也不大,很快就享用结束了。

两人走出勒杜瓦扬餐厅时,夜晚的巴黎像是一座失去主人的博物馆,所有的辉煌都在悄无声息中渐渐蒙上灰尘。香榭丽舍大街的路灯在雾气中闪烁,隐约间透出一种被时光侵蚀的苍白。玛格丽特抬头看了看路德维希,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远处的某个虚无的点上,仿佛眼前的景象对他来说既真实又虚幻。

“您总是这样吗?”她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点挑衅,像是在试探某种不确定的边界,“选择保持距离,却又带着别人走进您的世界?”

路德维希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他的目光依然是那种深不见底的绿色,像一座被锁住的图书馆,藏着无数无人翻阅的书页。他低声问:“您觉得今晚是我的世界吗?”

玛格丽特怔住了片刻,随后笑了笑,摇了摇头:“不,少校,我想这是巴黎的世界。一个被占领,却依然试图保持骄傲的世界。”

“骄傲,”路德维希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像是在咀嚼一个古老的咒语,“您认为骄傲是什么,巴托利小姐?”

玛格丽特皱了皱眉头,这个问题让她感到意外。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裙摆,白色的缎面在路灯下泛着微弱的光泽。她想起《茶花女》中的那句台词,茶花女对阿尔弗雷多说:“我宁愿为了骄傲而死,也不愿在怜悯中活着。”她轻声说道:“骄傲是我们最后的盾牌,少校。当一切都被夺走时,只有骄傲让我们还像一个人。”

他微微点了点头,像是同意,却又似乎在她的回答中找到了某种令他不安的东西。他转过身,继续向前走,玛格丽特不得不快步跟上。

汽车停在路边,副官打开车门,路德维希率先坐了进去。玛格丽特跟着坐下,她的裙摆被挤得皱了些,但她并没有去理会这些细枝末节。车内的空间很安静,只有发动机的低鸣声在他们之间回荡。

“您对今晚的歌剧很不满意。”路德维希突然说道,声音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玛格丽特微微一笑,转头看向他:“您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您一直在试图掩饰。”他转头看着她,目光中没有责备,却带着某种难以捉摸的穿透力,“人们在掩饰时,总会留下些痕迹。就像一幅被修复的画作,越想隐藏裂痕,裂痕越清晰。”

玛格丽特感到一阵不安。她无法确定他是否在试探她,或者是否真的看透了她内心深处的那些挣扎。她调整了一下坐姿,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轻松:“我只是在想,这部歌剧为什么对您这么重要。您似乎不像是会对这样……浪漫的故事感兴趣的人。”

路德维希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转向窗外。他的声音低得像是从远处传来的回声:“茶花女的故事并不浪漫,它是关于选择的故事。每一个角色都在选择,他们以为自己掌控了命运,但实际上,他们只是在命运给出的剧本中扮演了自己的角色。”

玛格丽特愣住了。她没有预料到他会这样解读这部歌剧。她原以为他只是把这当作一种隐喻,一种对她身份的微妙暗示,但现在她开始怀疑,他的选择是否另有更深的含义。

“那么,”她轻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探寻,“您的角色是什么,少校?”

路德维希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他的目光中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像是疲惫,又像是一种深深的孤独。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低声说道:“或许,我并不在这部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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