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干不了其他的医务工作,她很快学会了给戈尔茨端水、换湿毛巾、整理他的书籍和文件。有时,她需要扶着他坐起来,递给他餐盘。
而每天的最后一项任务,就是为戈尔茨擦拭身体。这对贝莱来说是最艰难的一部分,比站在一旁看护士处理伤口更让她羞怯不安。
第一次被要求擦拭身体时,贝莱站在床边,手里握着湿毛巾,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他的皮肤苍白而紧致,像冬日的白雪,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出些许青灰色调。伤病的侵蚀让他的面容略显疲惫,但身体依旧保持着力量感。肩膀宽阔,肌肉线条分明,尽管因失血和虚弱显得略微瘦削,但胸膛和手臂依旧充满了军人特有的硬朗。他的胸口有一道深深的弹片伤口,已经被缝合好,但周围的皮肤还泛着红肿与淤青,伤口周围微微隆起,显示出战场留下的残酷痕迹。
贝莱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腹部,那是一个令人尴尬的视觉焦点。即便在受伤后,他的腹肌依旧清晰可见,肌肉线条自然地起伏着,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收缩和舒展。她用湿毛巾轻轻擦过那里,触感是温暖的,甚至能感受到血液在肌肉下流动的隐约脉动。这让她的手僵了一瞬,不敢再向下。
她的目光扫过被单遮掩的部分,内心瞬间涌起一阵无措的慌乱。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可以……换别人来做吗?”
她的声音低如蚊鸣,但戈尔茨听得一清二楚。他的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冷笑:“别人?比如谁?赫尔曼?”
贝莱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手中的毛巾紧紧抓着,手指泛白。赫尔曼至少比她行,是个男的,力气又大,为什么非要她……
“如果你不愿意做,那也可以。”他的语气平静,冰蓝色的眼睛凝固下来,仿佛要把她冻死,“我会亲自把你送回俘虏营。你或许会更喜欢那里的工作。”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贝莱的心头。她咬紧牙关,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不敢落下。
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用毛巾擦过他的腰线。随着她的动作,毛巾下的被单渐渐掀开,她的目光不得不落在那处陌生的地方。
她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的“那个东西”。
“继续。”戈尔茨的声音淡淡传来,似乎对她的反应毫不在意。
贝莱僵在原地,心中充满了羞耻与抗拒:“我……我能不能不擦那边?”
戈尔茨的目光投向她,带着一些不耐烦:“如果你想回到俘虏营,这可以商量。”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她的头上,让她瞬间清醒。她握紧毛巾,眼眶微微发红,最终默默低下头,继续完成任务。
她颤抖着伸出手,勉强让毛巾落在他的腿上,尽量避开更隐秘的部位。然而,她的动作越是小心,就越显得笨拙和局促。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她几乎不敢呼吸,只能机械地完成这项任务。然而,当她擦到大腿时,余光扫到他的某处正在变化,心中的慌乱骤然达到了顶点。
“天啊……”她轻声惊呼,手中的毛巾差点掉在地上。
戈尔茨低头看了她一眼,表情依旧冷静,但嘴角带着一丝几乎可以称为嘲弄的笑意。“怕什么?它不会咬人。”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某种难以捉摸的意味,让贝莱觉得羞辱无比。她闭上眼睛,努力压下心中的羞愤,继续手上的动作。
她并不天真,知道自己为什么能享受比在俘虏营更好的食物,为什么能有一个小小的房间,而不必蜷缩在泥泞的地面上与寒冷作斗争。这一切不可能毫无代价。俘虏营的长官在把她移交时,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用那种玩味而隐晦的语气说:“好好表现吧。”她当时没敢抬头,但心里已经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
房间的窗户半掩着,午后的阳光透过沉重的窗帘洒进来,金色的光影投在地板上,静静地流淌。壁炉里的火烧得很旺,空气里弥漫着木柴燃烧的香气,与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异的暖意。
“快点,伊莎贝尔。”戈尔茨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带着一贯的命令口吻。
她连忙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法语诗集,转身走向他。他已经坐起身,靠在枕头上,膝盖上盖着一条军毯。他看起来比前几天要精神得多,脸上的苍白逐渐被血色取代,眼睛中多了几分神采。
“读吧,”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她开始。
贝莱低头翻开书,目光在密密麻麻的法语文字间游移。她深吸一口气,用清晰但有些紧张的声音开始朗读:“‘Heureux qui, comme Ulysse, a fait un beau voyage…’”(“幸福的是,像奥德修斯那样,踏上了美丽的旅程……”)
她的法语发音很自然,语调平稳而温柔,带着一种书卷气。戈尔茨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他微微侧过头,似乎在认真倾听。午后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带着一层虚幻的光影,细细的绒毛看上去像破碎的黄金。
贝莱读了一会儿,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您为什么喜欢听法语的诗?”
“我不喜欢诗。”戈尔茨的回答很直白,他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但我喜欢听你读。”
贝莱怔住了,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书页。她无法分辨这句话是刻意的挑逗还是某种别有用心的试探,只觉得空气瞬间变得黏腻而紧张。
她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继续念了下去,试图掩盖心中的不安。
这已经成为他们午后的一种习惯。自从戈尔茨能够下床活动后,他的精力几乎完全恢复了。尽管如此,他仍然喜欢贝莱伺候自己,无论是端水送药,还是整理房间。他的要求不多,却总能让贝莱忙得团团转。
有一次,他在她擦拭书桌时突然说道,“你在俘虏营里,过得也是这样忙碌吗?”
贝莱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回头:“不是……那边没什么工作。”她低声答道。
戈尔茨似乎笑了一下:“那你现在应该很想回去吧?”
她咬了咬嘴唇,没有回答。这里的生活比俘虏营好太多。她有食物吃,有毯子盖,有一直燃着火的壁炉,甚至可以每天在这个温暖舒适的房间里待上几个小时——这些都是过去不敢想的。这里的条件无疑是天堂。她不再需要忍受饥饿,也不必在寒冷的清晨去清理泥泞的地面。
每当她忙前忙后为戈尔茨端水、送饭、整理房间时,他总是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她。他的目光让她觉得不安,但她慢慢学会忽略,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她也渐渐发觉,他喜欢看她忙碌的模样。虽然他从不说出口,但他总会用一种隐隐带着戏谑的眼神注视她,而她的笨拙似乎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满足。
贝莱最讨厌的,还是每天晚上给他擦拭身体。尽管他已经可以自己行动,但他似乎仍然坚持这一点,把这当成了她的职责。
她无数次试图暗示他:“上校,您现在可以自己……我想,或许您不再需要我的帮忙了。”
他每次都只是挑眉,冷冷地看着她:“你觉得这是你能决定的事?”
贝莱的心会猛地一沉,只能默默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工作。但她也在心里安慰自己——等他彻底康复后,应该就不会再让她做这些了。
除了擦身体之外,贝莱发现在这里的生活其实有一些让她感到高兴的地方。她喜欢整理那些书籍——她很久没碰过这样精美装帧和内容丰富的书;她喜欢在阳光洒进来的午后朗读诗歌,感受语言的美妙。她甚至开始熟悉他生活中的一些小习惯,比如他喜欢在早晨喝一杯加糖的咖啡,喜欢将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喜欢在傍晚点燃一支香烟,用安静的目光注视窗外。
她偶尔会在心里对自己说:“等他康复后,我就不用再这样伺候了。这一切都会结束。”但她隐隐又有些迷茫——结束后,自己会去哪里?是被送回俘虏营,还是被扔到某个陌生的地方自生自灭?
这些问题在她脑海中萦绕,但她选择不去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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