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壁炉里的火光投下温暖的橘色光晕,烟草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一点焦香的味道。
十点回家后,戈尔茨就坐进了卧室里的单人沙发,一手扶着烟斗,另一只手则随意地搭在扶手上,身上的军服已经松开了两颗扣子,看上去比平时更随意。
贝莱看到他这样,立刻披了条毯子,准备去开窗通风,回来的时候,他却把贝莱一把拉进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她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被烟草的味道呛得皱起了鼻子。
她轻轻地咳了一声,想要推开他,可他只是懒洋洋地把烟斗放在桌上,一只手臂环住她的腰,让她根本逃不开。
“讨厌烟味吗?”。
“嗯……”贝莱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烟雾,试图摆脱那种呛人的气味,可他的怀抱太紧了,她挣扎了一下,最后只能躲在他的颈侧,小声地笑起来。
她的发丝拂过他的下颌,微微带着一点洗发皂的清香,那是温暖又柔软的味道,和战场上的硝烟、军官俱乐部的雪茄完全不同。
她轻轻地喘息着,脸埋在他肩上,像只不安分的猫。
“你很粘人。”她忍不住低声说道。
戈尔茨笑了一下,他的嗓音带着烟草浸润过后的沉哑:“因为你抱起来很舒服。”
她耳尖微微泛红,嘴角却止不住地勾起。
他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忽然问道:“想不想去华沙?”
“华沙?”她怔了一下,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
戈尔茨挑眉,发现她眼神里的疑惑,顿时有些意外。
“你不知道华沙在哪里?”
她迟疑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笑了一声,像是在看一个完全不谙世事的小傻瓜,然后耐心地解释:“华沙是波兰总督府的首都,离这里不远,比明斯克好很多。”
“比明斯克好很多?”她眨了眨眼,微微有些心动。
“当然。”他轻轻地抚过她的脸颊,语气里带着刻意的诱哄,“比这里繁华,东西也更好,商店里有更好的衣服、香水、巧克力……如果你表现好,我还可以带你去办护照。”
“护照?”她的眼神微微一亮。
“嗯。”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里有法国领事馆。”
她的嘴唇微微开合,想要问些什么,可是戈尔茨却已经松开她,用指腹轻轻地抚过她的脖颈伤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但你最好乖一点。”他的语气淡然,像是在警告。
他要去华沙汇报工作,顺便休了五天假期。
——
几天后,他们启程。
火车站的站台上人流熙攘,空气中弥漫着蒸汽与铁轨的焦味,浓重的冬日寒意被呼出的白雾层层叠叠地堆积在站台上空。士兵们穿着厚重的军大衣,在站台上来回穿梭,送行的军官与他们的随行人员站在月台上等待列车进站,列车的鸣笛声在远处拉长,震动着整个空气。
贝莱兴高采烈地跟在戈尔茨身旁,眼睛里藏不住对旅途的期待。
她带了一小箱行李,里面装着她在明斯克买的衣服,还有两条围巾、一副皮手套,她还特意打听了华沙二月份的天气,挑选了几件合适的衣服带过去。
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了一件米色的羊毛大衣,腰线被束起,衬得她的身形更加纤细,脚上的长靴踩在站台上,显得格外轻快。她知道华沙比明斯克要繁华得多,她期待着能在那里逛逛街,看看外面的世界,或许还能尝到更好的糕点。
她的心情比想象中要轻松许多,甚至在站台上等候的时候,她心血来潮地挽住了戈尔茨的手臂。他今天穿着军官大衣,银色肩章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帽檐压得很低,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
同行的人不只是他们两个人。
除了赫尔曼,还有另一个副官,一个贝莱不认识的年轻军官。
那人看上去大约二十六七岁,棕色头发,眉眼锋利,五官端正得像是从军校里走出来的标准模板,身形高挑,军服剪裁合身,腰间的武装带束得很紧,看上去比赫尔曼还要严肃一些,但五官却比赫尔曼柔和得多,甚至可以说很英俊。
他的气质和赫尔曼截然不同,赫尔曼像是个严谨冷硬的军事机器,而他则带着一种游刃有余的从容,显得更轻松自在。
贝莱偷偷地观察了他一会儿,然后问赫尔曼:“他是谁?”
赫尔曼用一贯冷淡的语气回答:“沃尔特·克劳泽,上校的战地副官。”
“战地副官?”她眨了眨眼,疑惑地看向沃尔特,“那你呢?”
赫尔曼顿了一下,脸色有些微妙,但仍旧保持着克制的冷静:“我是第二副官,负责通讯和后勤事务。”
贝莱顿时明白了,心里忍不住涌上一丝幸灾乐祸的情绪。
——难怪赫尔曼总是板着脸,一副随时不开心的样子,原来是个第二名啊。
等她忍不住笑着凑到戈尔茨耳边,把这个发现告诉了他的时候,她以为戈尔茨会附和她,或者至少会笑出声,然而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笑。
“赫尔曼很好。”
他们进入包间后不久,就听见隔壁包间传来一阵轻松的交谈声。
“他们是空军军官。”沃尔特侧头看了一眼,低声解释道,“听说是回柏林受勋的。”
没多久,包间的门被敲响,几名身穿空军制服的军官走了进来。
他们的制服剪裁利落,深蓝色的军服衬得他们格外精神,肩上的勋章在光线下闪着微光。空军的军装一向比陆军的更修身,看上去既潇洒又干练,与陆军军官沉稳冷硬的气质截然不同。
他们显然是来打招呼的,一名少校率先伸出手,语气恭敬:“上校,真荣幸能和您同行。”
戈尔茨站起身,随意地和他们握手。
“去柏林吗?”他语气简短。
“是的,去接受授勋。”其中一人微笑着点头,眼神里带着一点藏不住的自豪。
贝莱悄悄地观察着这些空军军官。
他们看起来年轻又充满活力,和陆军相比,多了一点张扬和自信,甚至带着一丝无所谓的轻快。或许是因为空军的世界不同于陆军,飞行员们在战斗时与地面战场保持一定的距离,他们不是在泥泞中前进的步兵,而是在天空中掌控战局的人。
他们寒暄了几句后,空军军官们很快告辞,回到了自己的包厢。
不久后,列车长亲自送来了一些酒和甜点。
他推开包间的门,笑着说道:“这是给您和您的同伴的,长官。我们特意准备了一些香槟和杜松子酒,还有蛋糕,给这位女士,希望您喜欢。”
说着,他将托盘放在桌上,银盘上摆着一瓶香槟、一瓶杜松子酒,以及几块装饰精美的蛋糕。
贝莱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她在明斯克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精致的甜点了。
“谢谢。”她轻声说道,目光落在那些小巧的蛋糕上——奶油涂抹得光滑细腻,上面点缀着一颗红色的樱桃,看上去比她之前吃过的那些军队配给的食物要奢侈太多了。
“看来你很受欢迎。”戈尔茨笑着说道,目光带着几分调侃。“你不尝尝?”
贝莱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蛋糕,轻轻地咬了一口。甜腻的黄油在舌尖化开,松软的蛋糕带着一丝柠檬的清香,味道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眼神亮晶晶的。
“……真的很好吃。”她轻声说道。
她朝戈尔茨看了一眼,他正俯身倒酒,没看她,可是嘴角似乎微微翘了一点,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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