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少年打架默认赤手空拳,要是有人亮刀子的话会被认为是不道德的,势必遭到谴责,更甚者会受到集体制裁;而在流氓混混干架的时候冷不丁掏枪更是很不讲武德、破坏规矩的行为——不过在池袋这种小破庙,我这尊大佛就是规矩。
在我掏枪威胁泉井兰之后,公园广场一度陷入了一种焦灼的气氛。
苏枋撕了樱破烂不堪的袖子给他做了紧急包扎,而榆井仍被控制。蓝色平方的人迟迟不敢动手,也不甘心就这么投降——因为他们搞不清楚我究竟拿什么东西威胁了泉井,但泉井的反应明确告诉他们:有人轻举妄动就必有人血溅当场。
正在我和蓝色平方僵持不下之际,一道重物旋转破空的风声陡然传来。
我当即收枪,松开对泉井的辖制,一脚蹬在他脸上把他狠狠踹出去。
“苏枋榆井原地趴下!!”
哐——!!一阵巨响伴随着蓝色平方成员的惨叫炸响,一件巨物——一根被连根拔起的交通导向牌,回旋着落到场地中央,带倒了周围一圈小混混,扬起一阵呛人的尘灰。
“我听说——”烟尘的尽头传来一个低沉厚重的、满是厌烦的声音。
“有人——在这里围攻学生——啊——??”
广场上不知从谁开始发出惊惧的尖叫:“平,平和岛静雄!是平和岛静雄啊!!”“干架傀儡来了!!”
“我啊——最讨厌使用暴力了——可你们居然欺负学生,逼我出手——
“你们这群混账可真是罪大恶极啊——啊——??”
平和岛的怒吼传遍了西口公园的每个角落。
“准备好被我暴揍一顿了吗——啊——??”
“池袋最强”的出现使得一阵由来已久的恐惧在西口公园的广场上涟漪般一圈圈扩散开来。我走到平和岛身边,问道:“平和岛,这里交给你可以吗?我必须马上带孩子们去医院——地上那个伤得很重。”平和岛扫了一眼昏迷中的樱:“噢,你去,这里交给我。”
我这几个高中同学里,就数他最靠得住了。我向平和岛道谢,然后扭头喊道:“苏枋同学,带樱同学上车——榆井同学也过来!我们开车去医院!”
“啊,是!”“榆君,来帮忙!”
苏枋和榆井两人七手八脚地把樱搬上了车。虽说也可以去找新罗帮忙,但我不想把高中生带到地下密医那里,万一撞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人,和那边的人事关系有牵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略作思量后,我一脚油门直奔池袋综合医院。
将樱送进夜间急诊后,我和苏枋、榆井终于得以在走廊长椅上坐下来喘口气。没坐半分钟,我就感到口干舌燥,于是站起来:“我去买饮料,要喝什么?”榆井举手:“蜜瓜苏打水,谢谢。”苏枋起身:“我也去。”
我往转角处的自动贩卖机投币口里塞硬币,按下蜜瓜苏打水、咖啡的按键。“苏枋同学喝什么?”“茶就行。”“那刚才直接讲不就好了。”我揿下热红茶的按键,嘀咕了一句——故意给苏枋一个话口罢了。
跟过来不就是有话要说?一路上冷着脸不吭声,难不成还要我去猜?
“老师。”“嗯。”
他张开双臂——我挑了挑眉。
“老师,给我抱抱。”不知为何,苏枋说这话的时候像在开玩笑,眉眼间勾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挑衅,“我也想要抱抱——我这一晚上忙前忙后可辛苦了。”
不——我确信,苏枋他单纯是在讽刺我。
我呵呵一笑:“那你现在去急诊室里给樱同学来一拳,让他内脏大出血,然后挟持主治医生威胁我,我肯定对苏枋同学言听计从啦。”
苏枋果然放下了手,目光低垂着感慨:“真是的,老师到底有多喜欢樱君啊。”
我眼角一抽,心想这小子在说什么呢。
“樱同学不是苏枋同学的好朋友吗?”“是啊。”“那就对啦,因为是苏枋同学的朋友,我才格外喜欢的,难道不是这个道理?”
苏枋扶了扶额头:“老师,您可真会糊弄我。”
我弯下腰,从自动贩卖机的取物口拿出饮料,把热红茶的罐子递过去,贴了贴他的脸:“给。”“好烫。”苏枋接了过去,吐出一句抱怨。“夜里就是要喝热饮,不然对身体不好。”我迈开腿往回走,“走了,回去了。”
“老师,您在剧场的时候答应过我的。”
我当场愣在了原地。苏枋从我身边走过,他的身后落下一句轻得几乎要在无风的空气里溃散的叹息,温柔地缭绕着我。
“老师答应过我,会更加珍惜自己的。”
……
我心情复杂地回到候诊走廊的长椅边,心说我知道苏枋是个不好糊弄的,但我总不能掏出MP443跟他们介绍:这是去年刚刚列装部队的“乌鸦”半自动手枪,结构安全、性能完备、手感极好,对付小混混一枪一个,泉井兰休想占我便宜——我禁不住叹气,真是难搞。
苏枋坐在榆井左手边,我就在榆井右边坐下了——我蓦地心虚了,总感觉这时候坐到苏枋那一侧去会很尴尬。
“榆井同学,蜜瓜苏打水。”“谢谢!”
有榆井在,我感到安心一些,因为不愁冷场。
“说起来,我今天头一次知道,观月老师后面的名字,是‘Karen’啊。”
苏枋看榆井:“欸?”
我看苏枋:“欸?”
“‘欸’——???”我们三人互看。
“苏枋同学没告诉过他们?”我问苏枋。苏枋无奈地说:“也不是什么非说不可的事吧——不过重点是,我根本不知道老师后面的名字啊,师父最初就只告诉我,老师的姓是‘观月’。”
“这样啊……”我完全没想过这一点,“说来我确实没跟你们正式地做过自我介绍,真不好意思啊。”
“既然这样!此时知道也不迟!”榆井翻开了笔记本,“观月老师的名字是写作哪两个汉字呢?还是说,写成假名就可以?”
我回答:“是‘唱歌’和可怜的‘怜’。”
榆井紧接着问:“哇——好特别呢。有什么特殊含义吗?比如‘歌声惹人怜爱’什么的?”我哭笑不得:“没有啦——取名的时候应该也不知道刚出生的小婴儿唱歌好不好听吧?”“对,也对哈……”“我有个姐姐叫歌帆,我就叫歌怜。”“原来如此!老师有姐妹!这也是今天第一次知道的情报!”
“有是有,正在英国留学深造呢——话说从刚刚开始你就在记什么呢,榆井同学。”我探头过去看。“我在记录观月老师的资料啊!”榆井兴奋地向我展示他的笔记本,“这上面记载了所有我认为超厉害的人的情报!”
什么啊,我还以为是“超有名”系列百科全书呢。我皱着眉笑道:“有必要把我也记上去吗?”
我又不是不良小混混——我是成熟社会人!再说,写我还不如写平和岛静雄——我那高中同学才是正儿八经的池袋都市传说级别的人物。
“有!观月老师明明超厉害!”榆井用力点了点头,“能打架,还能跟蓝色平方的首领对峙、谈判,最后掌握主动权反将一军,敏捷的头脑和不俗的判断力,强悍的人脉和果决的手段,这都是观月老师的过人之处!”
我寻思这小孩的观察力也非同小可:“噢,谢谢……也没那么了不起的。”我试图把这个话题赶紧盖过去,没想到榆井根本停不下来:“观月老师的决定性台词就更厉害了!哇,帅得我都快忘记呼吸了!”我一头雾水:“什么?什么决定性台词……”
“咳咳嗯——”榆井清了清嗓子,板着脸,露出一种居高临下看垃圾的眼神,掐着嗓子恶狠狠地说,“现在,回答我,你是想滚——还是想死?”
我两眼一闭两腿一蹬:“闭嘴吧求你了。”
榆井两眼放光,笔走如飞:“那么事不宜迟,请观月老师告诉我更多信息,帮助我完善档案!比如年龄、身高、体重、体脂率……”
嘣——一直没插话的苏枋冷不丁伸手弹了榆井一个脑瓜崩,他摇了摇头:“榆君,不礼貌哦。”
榆井恍然:“对哦,身高体重这些**不太适合问老师,那么,请务必告诉我兴趣!比如平时喜欢吃什么食物……”我果断打断他:“榆井同学,别光顾着问我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后面的名字是什么呢?”
天真烂漫如榆井,立马就被我转移了注意力:“啊!确实,我的名字是‘秋彦’,写作‘秋天’和德才兼备之人的那个‘彦’。”我笑着说:“嗯,真是个好名字呀,饱含了父母对秋天出生的榆井同学的美好祝愿和期许吧。”“哇,观月老师连我出生在秋季都能猜到吗,我确实是9月出生的!”“一般父母取名字都是这个思路吧——樱同学呢?”“樱同学是‘遥’。”“哦——飘逸的单字,名字跟姓氏的发音完全押韵了,总感觉很适合他呢。”“苏枋同学的话——”
“隼飞——”我笑着瞟了一眼苏枋,“这个我是知道的。”
……你小子把脸别过去是什么意思。
说话间,走廊另一端的急诊室大门被拉开了,医生踱着步子出来,我赶紧站起来迎上去。
“哪位是家长?”医生沉声问。“我……”我上前一步,硬着头皮道,“我姑且算是这孩子的老师,有事您和我说就好了,医生。”
医生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皱了皱眉,嘴角抽搐着欲言又止。
我心下一惊:“怎么,难道是必须家属签字才行的那种情况吗?”
那就大事不妙了。我已经在飞快地思考对策。
医生摇了摇头:“不,伤口的确看上去比较吓人,不过都是皮肉伤,这小子身体素质不错,没伤着要害……瘀伤比较多,手臂的关节软组织有挫伤,轻微脑震荡但不碍事——总而言之,休息一阵子就好了。”“这样。”我不禁松了口气。苏枋和榆井紧绷的表情也明显放松下来。
“我说现在池袋的这些不良,这么晚了还胡闹,弄得到处是血,这不是占用医疗资源吗——”医生转而开始抱怨,连带着数落我,“你是老师吧,怎么能允许他们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闹事呢,你要负起责任来,好好管教学生啊!这是老师的工作吧!”
我——我好冤枉啊!我又不是樱的老师——樱也好冤枉,他又不是池袋的不良!
“是,医生说的是,我一定会好好反省的。”我无他法,不敢顶嘴,只能不停地赔笑鞠躬;苏枋摁着榆井一起跟着我弯下腰,但他俩好像都在憋笑。
樱转移到门诊病房后,我们去看他,他终于恢复意识了。
“樱同学!你终于醒了!”“樱君,感觉还好吧?”两人围着病床嘘寒问暖。“榆井,你没事了?后来……怎么样了?”樱皱了皱眉,有些难受地说,“我就记得有个混账拿什么东西抽了我的头——”
“后来苏枋同学和观月老师从剧场出来的时候经过,正好撞见!苏枋同学在广场上到处找你,观月老师救了我——最后还是观月老师叫来了人控制住场面,我们才能脱身把樱同学送到医院的!”
“这样……是我被算计了,害你们担心了。”樱语气别扭,但还是低了低头。榆井安慰道:“没事啦没事啦,樱同学,分明就是对方做法太不入流,不要在意!”“嗯,樱君没事最重要——”苏枋笑着附和,“不过樱君要好好感谢老师哦,老师不在的话,今晚那个状况单凭我们恐怕会应付得很吃力 。”
“啊……”樱嘴里答应着,越过苏枋和榆井望向我。
樱的视线陡然晃动了一下,在我和苏枋之间扫过,流露出一丝讶异,然后倏地脸颊泛红。樱压了压嘴角,很不高兴,吐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啧……我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啊。”
樱猫:叫你别喜欢她当我放屁是吧??
苏师傅:没事她也把我话当放屁
榆井:你们能不能都别放屁了
哎哟我们苏师傅好了伤疤忘了痛又要开始钓了
新一轮过招开始x
理论上讲苏师傅是直到剧场戴耳环道歉那里才动心的
苏师傅在此之前是把老师当朋友,跟樱榆的关系更亲近一些;被老师疏远就是无缘无故被朋友恶意对待了很莫名觉得委屈
我恰恰喜欢这种情感丰沛的少年特质,就算有喜欢的人,也不妨碍和朋友有更亲密甚至明显超越了友情的感情,比如丽奈和久美子
我喜欢把这类人叫作很会爱人的人,怀有很多爱的,有爱人的能力的施予者
不过话说回来,苏师傅对鸟姐就算动了心,也不一定就定性为浪漫关系
因为wbk的风铃环境就是爱浓度很高阈值很高,所有人都不吝啬对同伴的感情,所以樱猫沐浴在那样的氛围里才能重新长出血肉啊
不过话说回来苏师傅很微妙的一点是他明明有在爱护樱和榆井,但他自己没有主动踏入那个氛围里
在爱人但并未同意自己为人所爱,这是我的个人感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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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0.无用的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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