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枋隼飞在高中毕业后,就失去了音讯,他仿佛人间蒸发,动用了所有的力量,阿晴也找不到他的消息,就连死与生,也并不知晓。
他消失的第三个月,阿晴去了那个曾三人一同生活的镇子,旧的武用桩从小到大依次排列,梅雨季节让上面长出了青苔,木的年轮一圈又一圈,空中的雨永远停不下那样,砸在她的伞上。
大概她和两个保镖属于可疑的人,很快就被发现,和猫一样蹿出来的两个家伙,和保镖交手,一个被打趴下,另一个将保镖打到跪地。
“你们是谁?”留着黑白色头发的他说:“ 把苏枋带去哪里了?!”
阿晴立刻就知道,他是樱君,而另一位,是小榆,他们是隼飞的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他连这两人都没有联系,看来再也没人能找到他了。
苏枋隼飞擅长捉迷藏,如他的功夫那般,需要双手与双脚软绵如破布,他的身体也软到能藏在别人根本不会想到可以藏人的地方,仅有的几次,都是阿晴输得彻底。
这回,她哪怕不认为自己会输,也看不到希望。
“那家伙太可恶了,”樱遥不快地说,“毕业典礼的隔天就不见人,还说暑假一起去海边!”
“但是,”黄头发的小榆说,“那个时候苏枋君说的是‘我可能去不了了’。”
也就是说,这是一次早有预谋的失踪,目的是什么呢?他又会去哪里?
住处没有少掉一样东西,她送的茶具在屋中摆放整齐,等待着在之后的年头落下灰尘那般。不知怎么的,阿晴有一种感觉:隼飞已经离开了这座镇子,他不会再回来了。
在分别的时间,她狂热得给一个比自己小七岁的孩子写信,一个二十二岁、刚毕业的女孩,或者该称作女人,将跨越年龄的友人当成在自己倾诉的对象,她好像从没想过对方是否愿意倾听,她已默认苏枋隼飞是愿意的。
他写来回信,永远是一贯的口吻,温和的,有趣的,和他的师傅很不一样,哪怕会被归入“教导”的部分,也用询问说出,就像是那位人人所知的大哲学家。
——说起来,两人还是同一家,都姓“苏”——她也对他开过这样的玩笑。
在你看来我是哲学家吗?
有一点儿。
我以为是小猫,小狗,或者蜗牛。
或许也是。
哈哈。
她就这样,在某一天,失去了自己唯一的朋友。
所有的信源朝她滚滚而来,听到有戴着眼罩的人出现,她都会想要第一时间知道,自他失踪起的二十五岁,到她二十九岁的这四年,苏枋隼飞逐渐从真实存在的人,成为了照片里的身影,记忆也要开始模糊,有时她甚至想不起来,他说话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的,不过,她有时候会会想起他的笑声,那轻轻的笑突然从她的脑袋里蹦出来,挥之不去。
自己年下的友人总是在笑,好像这个世界再美丽不过,以至于阿晴会认为那场事故带来的阴影,已被抹消。哪怕失去的再也回不来,伤疤永远都不会好,过去,就都是过去了。
混乱的街区没有他在,繁盛的中心里是认错了人,偏远山庄里的是一个当地的传说,破落屋中不是她要找的人……
戴着眼罩的少年哪里都不在,是他已经取下了眼罩,拥有朦胧目光的视线,和另一只与她记忆中并无差别的眼睛一同将她注视,他取下了耳边的流苏,洞口愈合得几乎找不到从前的痕迹。
“隼飞……?”她只能唤出这个名字。
“是我哦。”青年端着茶杯,朝她笑了笑:“我还以为你知道是我,才来见我的。看来,是我想多了。”
阿晴张了张口,在百转千回的思绪里挑出了一个:“你怎么会是二十六岁?”
“伪造年龄不难。”
“还有名字——”
“我自己取的,怎么样?”
苏枋本就是改化的姓,作了在这儿常见的“苏”,HAYATO拆分,也可以写作汉字的“捷执”,她竟一丁点儿都没有想到……
“这几年你去了哪里?”她站起了身,不知道要怎么控制自己身体般,将双手按在桌上:“我在哪里都找不到你……”
“你找我了?我很高兴。”青年又喝了口茶,将杯子放下:“我在训练,在一个严格制度化的地方可真不容易,不仅要和散发臭汗的同伴打交道,还要获得上级的信赖……不过还好,我现在坐在这里。”
阿晴摇了摇头,从喉中哽出一句话:“你为什么在这里?”
苏枋隼飞望着她。在短短的数分,这房间之外时的她已不剩分毫,那个占据了他大部分记忆的大人阿晴只余殆尽,眼前的阿晴将所有她能表露的感情都展示了出来,她褪去了所有的有意识,而无意识的她,脆弱得就像是个孩子,如同那一年的那一天,她站在急救室前,几乎时祈求般地在对他说话。
“还能是为了什么?”眼前容貌熟悉,散发出的氛围却近乎陌生的人说道:“我知道你在这里,我想要见到你啊。”
阿晴愣了,一瞬哭笑不得。她抬手要按住自己的脸,也这么做了,然后她笑了几声。
当她放下手时,神情已平静许多:“所以,你没有发生意外。”
“没有。”苏枋起身,双手背在身后,转了一圈:“你看,我活蹦乱跳的。”
近在咫尺的距离,阿晴知道,自己本该上前,将他抱在怀里,关心或者生气,都可以。然而她的脑袋百转千回,始终没法解释明白。
“……你不只是来见我。”她坐回沙发上,垂下的头缓慢抬起,用手撑着脸,就像害怕在听到答案后无法承受:“你还要做些什么?”
红发的青年对她笑了笑,没有任何含义的笑容,也可能带有些许的悲伤。
“是。”他走到桌前,坦率地说:“我想查到真相,是谁伤害了师傅,你知道吗?”
阿晴没能回答。
早在她能触及时,证据就被掩埋,她何尝不想知道答案,然而她做不到,于是对自己说,是否清楚又能怎样,她试图如此欺骗自己,在这份纠结中度过。
有过怀疑的对象,始终缺少通往答案的线索。
“我不知道,”她再次抬起头,对他笑了笑,“如果是为了这件事,你大可不必成为治安官,为什么不来找我?”
“被你发现了。”苏枋弯起眼睛,他仰头看了下天花板,又看向了她。
阿晴知道,眼前的人毫无疑问就是那个还没她腰高的小孩,她当然知道有一天他会长高,但不管如何想象,她也没能将这年轻的政府官员同她记忆力的孩子合为一体。
“但在我回答之前,”苏枋说,“你可以回答我吗?”
“什么?”
“你为什么留在这里?”他问。
他问出的,正是阿晴始终在询问自己的。
组织拥有悠久的历史,在现代化的潮流中经历着波折,若是她撒手不管,它一定会很快四分五裂,长老们想必也清楚,所以才会允许她的干涉。
哪怕,她从没有习惯如今的生活,她却逐渐习惯了。
“我会毁灭它。”苏枋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如同他轻飘飘地说出其他的话。
阿晴不可置信地抬头。
“‘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是这样想的吧,”苏枋说道,“可是,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记得最初跟着师傅修习的时候,因为害怕被打就用死力,以为可以按压对手,阻止攻击,我失败了。现在我已经知道,自己要用怎样的力道,才能让人摆脱不了,又能将敌人制服。我会毁了它,这就是我想做的,它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的声音很轻,包含着巨大的混乱,但他只是在诉说。他靠在桌旁,手撑在桌上:“不过,还有一种办法。”
阿晴等待着他说。
年轻的治安官拿起桌上的报纸,走来给了阿晴,阿晴疑惑接过,首版上是一张照片,男性搂着女性的肩膀,两人走在街头。
女性的脸被打了码,她在第二个瞬间才认出,这是自己,身旁搂着她的,正是她的未婚夫。
报纸尽一切可能渲染,像是豪门继承人看上了无足轻重的女人,在能够被搜寻到的资料里,阿晴只是一个富家女孩,位于权力边缘的边缘。
报道看似是多年追踪的结果,实际上,所有会被放出的消息都是安排好的,怪不得那个家伙问她要不要看报纸……
“和我一起离开这里。”苏枋说。
阿晴诧异地看去。
“一切都会经历阵痛,但最终归于平静。可能出现持续不断厮杀,直到剩下最后一人,也可能在飘荡到各处,随波而流。”他说:“对于组织,你不是必须存在。”
“……我必须存在。”阿晴摇了摇头,她想说你不清楚。
她好像已不是在和比自己年纪小的孩子说话了,她希望他会读懂、也会明白她没有说出来的那些话。
“不是。”
“我不能走。”阿晴笃定地说。
苏枋不再说话,他又笑了,用平静的语气说:“我知道,我从开始就知道。”
他静静地端详她的面庞,阿晴觉得自己应该要说些什么,可今日所有都发生得太突然,她还没能来得及消化。
是苏枋俯身,拿起了茶杯:“那么,这次就先结束吧。”
阿晴眨了眨眼睛,他是说她可以离开了,他是要她走吗?
“不管你是不是因为知道是我才来这里,只要我在这个位置上一天,任务方针就不会变。”他就像一个真正的大人那样,说道:“我要看着组织分崩离析,直到你回到我的身边。”
FIN.
漫画里最近感觉不会有苏师傅,距离动画里他再出手感觉还要很久(望天
好饿,所以做了下饭,虽然感觉偏题了(想让“指名相手”呈现出的意思是,两个人只看着对方,将对方当成唯一的对手
而且很令人无语的是,打第一个字想的是《我是大哥大》那样的轻松氛围,就刚开始上班的巡警姐姐经常遇到青少年斗殴什么的,由于苏枋比较好讲话就经常和他聊天两个人熟悉了起来,怎么会变成这样啦(抱头
这章的苏枋是对着二位悟老师推上一张穿着西装 一张坐在椅子上翘腿的shanti苏枋写的,本来不是打算让他做治安官而是情报贩子的(......
这个paro没后续了,我爽完啦欸嘿嘿w
可能还有会其他的,可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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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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