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曦一向有伤强忍着,大抵眼睛对于凤凰来说太过脆弱,这回一直忍不住呻吟。
黄龙真人命人打了清水,清理了他眼中的红砂。可这红砂不比凡物,红砂化刃,已经伤了眼珠。只能清理红砂,伤口却治不好。
哪吒看着凤曦眼睫上沾的血珠,衬的脸色越发苍白,心疼的不行。
“那红砂有毒?”玉鼎真人问道。
“应该没有,但是这不是一般的沙子,肯定需要特殊的药,才能治好红砂留下的伤。”黄龙真人摇摇头,说道,“眼睛太脆弱了,若是打在身上,有皮肤这层屏障还能多少挡一挡,可他红砂直接入了眼里,我已经尽力清理了,不知道能不能清理干净。”
“我去找张绍,问他要解药!”哪吒跳起来,提着枪就要往外冲。杨戬此时抱着凤曦,来不及拉住哪吒。
“回来!”太乙真人大吼一声,哪吒就定在了原地。“先不说有没有解药,你自己去就能拿回来?你这是羊入虎口!”傻徒弟还不知道那帮人已经惦记上了他。这次凤曦受伤,还不知道是不是陷阱。说什么也不能让哪吒去送死。
黄龙真人只能给凤曦上了点缓解疼痛的药,用布条包扎了一下。
玉鼎真人过来接替了杨戬的位置,好让杨戬看好哪吒,不叫他乱跑。
凤曦枕在玉鼎真人腿上,像小时候那样。因疼痛蜷缩着身子,玉鼎真人看得心疼,大手安抚地落在凤曦头上。
所有人都很担心,可又无计可施。
就在众人无计可施时,峨眉山罗浮洞赵公明来了。
这位可是截教掌门通天教主得意弟子,不是九龙四圣,更不是金鳌岛十天君可比。
只见赵公明骑一黑虎,提金鞭,威风凛凛,来到阵前,点名叫姜子牙答话。
众仙自知赵公明难对付,却看姜子牙从容下芦蓬,骑四不相迎了出去,都道师弟好气魄。
姜子牙来到阵前,左右哪吒、杨戬、黄天化、雷震子、金吒、木吒相随。
“赵道友,请了。”姜子牙施了一礼。
“你竟然认得我,算你有眼识。姜尚,我问你,身为玉虚弟子,与截教本是一家,为何如今却仰仗道术,破吾道友六阵,害吾道友性命,还把赵道友……”赵公明看向芦蓬处,赵江好好地坐在树下,只是行动受限,未有其他不妥,心道算这帮阐教的识相,“……把赵道友捉了去。可是不把我截教放在眼里?”赵公明自己说着都来气,也不等姜子牙开口,提鞭就打。
姜子牙刚想回应一二,不想对方直接动了手,哪里应付得过来。
赵公明把金鞭祭起,鞭光如电,其势惊人,不是闻仲雌雄双鞭可比拟。姜子牙躲闪不及,正中后心,被一鞭打下鞍鞒。
赵公明想补二鞭,斜刺里被一少年长枪架住,却是哪吒提火尖枪冲了上来。赵公明心道,这就是灵珠子转世?果然好身手。想起闻仲先前跟他提及此人实力,求他如果对阵,必要将他打杀,以绝后患。于是与哪吒对战,不觉下了杀手。
赵公明实力强劲,又胜在比哪吒多些年岁道行,几回合下来,赵公明复祭起金鞭。金鞭在空中势如龙吟,哪吒一个招架不住,被一鞭抽在背上,跌下风火轮。
“哪吒!”阵后五人齐喊出声。
黄天化催开玉麒麟,冲将过来,在赵公明又要对哪吒出手之前,使双锤抵住。雷震子飞起空中,轮开黄金棍往下打来。
杨戬一把抄起哪吒,往后略去。只见哪吒眉头紧锁,面如金纸,昏迷不醒。杨戬怒急,招出哮天犬。
赵公明被雷震子封住上三路,黄天化封住中三路,正在酣战,不提防窜出一条白犬,被一口咬在颈项上,袍服也被撕扯下半服,只得拨虎逃回营中。
杨戬抱哪吒冲回相府,其他玉虚弟子呼啦啦跟随过去。
姜子牙也被众人抬回相府,一时间相府后院乱作一团。
凤曦一个人在房中醒来,左右无人,想是大家都去阵前了。
眼不能视物,又觉得口渴,凤曦凭着对房间的记忆摸索着来到桌前。细白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摸索,摸到茶杯和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后院突然喧闹起来,他凭耳朵去听,乱哄哄的,不知发生何事。凤曦皱眉,扯到眼睛,嘶了一声。突然想起,六阵已破,算算日子,怕是赵公明来了。
哪吒!
凤曦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茶杯在桌上磕出响亮的一声。他着急起身,抬步就往屋外冲,却忘了自己现在看不见。一脚拌在矮凳上,凤曦毫无防备的整个人摔在地上。
“咳咳咳……”
这一下摔得着实结实,凤曦浑身疼,眼睛疼,一时竟趴在地方动弹不得。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姜子牙抬到房中,人已经断气了。武王闻讯赶来,自是嚎啕大哭。
杨戬把哪吒抱回房间,安放在床上。太乙真人跟了过来,把着急的黄天化等人关在了门外。
黄天化看不到屋里情况,又听师叔那边哭声震天,着急地来回转圈。看隔壁凤曦房间始终没有动静,心道后院这么乱,凤曦不可能听不见,他眼睛不方便,听力应该……遭!
黄天化这会儿脑子终于比身体快了一回。他慌张推开凤曦的房门,就看人整个趴在地上。又手忙脚乱的把人扶起来坐在床上。
“四凤!摔着哪了?”黄天化毛手毛脚的在凤曦身上乱码。
凤曦被他摸得毛了,大叫一声。
“大黄!”
一听这称呼,就知道凤曦恼了。黄天化立刻收手,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儿一样站在一边。
凤曦看不见,也知道黄天化现在什么德行。
“外面如何了?”
“师叔……死了。哪吒被赵公明打伤,太乙师伯正在为他疗伤。”黄天化老实回答。
“七死三灾,师叔有此一难,不妨事。有太乙师伯在,哪吒也不会有事,是我着急了。”凤曦呼出一口气。他刚才魔怔了,觉得没有自己提醒,哪吒一定会挨赵公明一鞭。其实挨了就挨了,一点儿伤罢了,赵公明虽然比闻仲厉害,但如今太乙师伯在这,各位师叔伯都在这,怕什么呢。
“你总是这么淡定,一副所有事情尽在掌握的样子,也不知道什么事能让你着急上火。”黄天化小声嘀咕,他还挺想看看凤曦着急的样子的。若是那个样子还是为了他……打住,想哪去了。黄天化抽了自己一巴掌。
凤曦听到声响,不明所以。
黄天化此时要是知道凤曦在金鸡岭上为了他不管不顾,以命赌命的架势,这会儿可就不是抽自己一巴掌的问题了。
不出凤曦所料,广成子取玉虚金丹救了姜子牙,太乙真人给哪吒敷了药,也已无大碍。
太乙真人看小徒已经睡熟,起身准备回芦蓬去,方看见杨戬一直握着哪吒的手,好像从始至终没有松开。
“杨戬,哪吒已经没事了,你该什么干什么去。”
“师伯,弟子想守着他,请师伯成全!”杨戬还是握着哪吒的手,却是面向太乙真人,真诚说道。
太乙真人觉得,杨戬这个成全可不单指准他此刻守着哪吒,自己若是允了,怕是徒弟从此就是别人的了。于是连拂尘的毛都支棱起来了。
“杨戬,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虽然掌教师尊曾有言你二人姻缘。可姻缘之事虚无缥缈。你们未来可都是要登仙得道,寿与天长的,怎可轻言。”太乙真人决心试他一试,谁知道这姓杨的小子对他徒弟到底是真心,还是只是贪图美色?这混小子当年可是趁哪吒复生之际把一滴精血留在了哪吒眉心朱砂中,他家徒儿若是不愿意,这姓杨的会不会用强?
“再者我家哪吒是灵珠转世,现在又是莲花化身,本无情无爱,你师弟虽然强行给他按了一颗琉璃心,可玉虚至宝,本不必承担这些人类的感情。”太乙真人突然领悟,这俩小混蛋不会是联手拐带自家蠢徒弟吧?
“师伯,弟子对哪吒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杨戬突然单膝跪在太乙真人身前,行礼道,“弟子知道哪吒师弟心智尚不成熟,不通情爱,所以弟子只想请求师伯,允许弟子追求哪吒师弟。”
“你只求我允许你,追求他?”太乙真人心下一喜,算你小子懂规矩。
“师父!”哪吒突然一骨碌坐起来,他本就睡的不熟,本想等师父走了,再跟二哥说说话,谁知道就听见了这个。他脸上红红的,双膝跪在床上,“师父,您……您就答应二哥吧。”
“……你。”太乙真人捂着心口倒退一步,儿大不中留啊。
“师父,弟子知道您是为了哪吒着想,您希望我早日得道成仙,可您又如何知道,哪吒不想做个有情有义的人呢?”
“哪吒,你还小,你可知情之一字,不是这么容易的。”
“是,弟子知道,但弟子想试一试。”哪吒望向杨戬,坚定的说。
“师伯,弟子发誓,若对不起哪吒,弟子便万箭穿心而死!”杨戬改双膝跪地,发誓道。
“二哥!”
“好好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允了允了,看你们两个,一对苦命鸳鸯似的,我就那么像个大棒?”太乙真人一甩拂尘,哎,徒弟胳膊肘往外拐,“不过我有言在先,你若敢用强,我就用你师父的斩仙剑斩了你。”
“是,弟子谨遵师伯教诲。”
“谢谢师父成全。”
二人俯身拜谢太乙真人。
“不用太乙师伯出手,你若敢用强,我就跟赤精子师伯借阴阳镜照了你。”
晚饭期间,因为凤曦看不见,大家主动给他送到房中,于是一拖二,二拖三,就一齐聚在凤曦房里吃晚饭。
期间哪吒拉着凤曦咬耳朵,奈何凤曦有点激动,一拍桌子,指着他师兄说道。
雷震子抖了抖,弱弱的把凤曦的手指推向杨戬师兄的方向。
“咳咳咳咳……”
金吒呛了一口饭,正拼命的咳嗽,木吒一脸呆滞的给大哥拍背。不是他想的那个事情吧?
“凤曦,你小声点。”哪吒羞死了,忙拉着凤曦坐好。
师弟,你很知道为兄的弱点啊,知道斩仙剑也拿为兄无用,便想到用阴阳镜,好好好,你真是为兄的亲师弟。杨戬在心里吐血。
黄天化正努力的往嘴里扒米饭,雷震子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突然!
“好啊杨师兄,原来你一直对三姑娘图谋不轨!”黄天化噌一下站起来,颤抖着手指,指着杨戬道,“你你你你……”米饭粒喷得到处都是。
“大黄!你坐下。”
凤曦敲敲桌子,他是看不见,但是,太好笑了,他可以想象黄天化此刻的表情,一定跟第一天来西岐时看见哪吒的表情一样。
所有人在愣了三秒之后,集体疯狂地大笑了起来。
可怜的天化,又一次被兄弟们笑了,形象啊!
晚上回房后。
哪吒:“师父为何要用你师父的斩仙剑斩你?师父他老人家自己也有剑。难道玉鼎师叔的剑更厉害?”
杨戬:“确实是厉害。不过……我觉得师伯只是,用顺手了。”
哪吒:“……我师父为何用你师父的剑用顺手了?”
杨戬:“……好了,冤家,现在我知道师伯为何一再强调你还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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