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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次日清晨,营房外炊烟袅袅。

犬蹲在篝火旁,眼皮直往下坠。昨夜搜山撞鬼,他连滚带爬逃回大营,一头栽上通铺,用被子死死蒙住头脸。可一闭眼,那碧油油的鬼影便飘至眼前,厉声哭嚎,直折腾到四更天,他才迷迷糊糊睡去。

“手脚麻利些,填饱肚子好巡山!”伍长一如既往地粗声喝斥。

犬木然捧起菜羹,刚吹了吹,热气立时糊了满脸。朦胧间,只听伍长“哎呦”一声怪叫,腾地弹起,疯狂拍打后背。

一条赤褐色蜈蚣翻滚着跌入陶釜,狰狞躯干与细足在粟米菜叶间疯狂扭动,须臾便沉入釜底。

再看伍长,后颈处已肿起鸽蛋大的血泡,边缘乌青透亮,触目惊心。

“是蜈蜂!是蜈蜂钻出来了!”离火堆最近的猛一脚踹翻陶釜。滚烫的菜羹泼溅开来,烫得众人哇哇乱嚎。那条烫死的蜈蚣也从粘稠的粥液中冒出,滑溜溜蹭到一人脚边。

众人霎时炸了锅。有人脱下衣衫狂抖,有人抄起水桶当头浇下,更有人不停抓挠颈项臂膀,仿佛被咬的不是伍长,而是自己。

直至旅长出面厉声喝止,这场闹剧才草草收场。

犬将伍长扶至军医帐。军医掰过伤者的脖子看了看,只道是普通毒虫叮咬,敷了些草药,便挥手叫他们离开。归队时,平日称兄道弟的伙伴们竟默默挪开一尺,眼神闪烁,如同躲避瘟疫。

当晚子时,无镞箭书如约而至。依旧是浸油皮纸,朱砂字迹,精准地射落在营房、灶舍等士兵聚集处。

蜈蜂袋,鼓囊囊,

高贼炼尸要人肠。

营里谁见兄弟少?

夜半干僵卧身旁。

四句民谣朗朗上口,迅速口耳相传,蔓延开去。营房外,水井旁,士兵们三五成群,窃窃私语。

“听说今早一营有人被蜈蜂咬了,保不齐晚上就得尸变!”

“不能吧?高将军会害自己人?”

“咱贱命一条,高将军怜惜个屁!你要不信,去一营看看那人是死是活!”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正议论间,耳畔“啪”一声鞭响,一人顿时萎顿在地,蜷作一团,后背火辣辣地疼。

传令官策马扬鞭,厉声喝斥:“箭书妖言乃周狗离间之计,不足为信!高将军有令,凡捡到箭书者,即刻上缴!一伍私藏,全伍斩首!”他调转马头疾驰而去,声音在风中激荡:“丑时一刻,校场集合!”

校场高台上绑着几人,筛糠般抖个不停。高继能的副官横刀立于高处,目光如刀扫过台下:“都看清了!台上这几人,便是周狗奸细!散播‘蜈蜂叮咬’、‘炼尸人肠’这等恶毒谣言,栽赃陷害,乱我军心,毁高将军清誉!”

被绑的一人突然哭喊:“我不是奸细,我冤……”

“还敢狡辩!妖言惑众——依军律第七款,掌嘴二十!”副官厉喝截断。

亲兵立刻抽出竹板,一下下狠狠扇在那人嘴上,打得鲜血横飞,牙齿崩落。

副官大手一挥,两名亲兵架着一人走上高台。那人脸色煞白如纸,四肢绵软,全靠搀扶才勉强站立。正是被赤蜈蚣叮咬的伍长。

“医官已为患者诊治,不过是寻常毒虫而已,三日即愈!尔等听风便是雨,正中周狗奸计!”

“再有敢议蜈蜂、传谣书、乱我军心者——”刀锋铿然出鞘,寒光慑人,“台上细作,便是榜样!”他顿了一顿,补充道:“高将军有令:凡私藏、议论箭书者,一伍私藏,全伍斩首!凡主动举报蛊惑人心者,核实重赏!”

周信军帐内。

帐帘紧闭,油灯火苗躁动不安,映着几张铁青面孔。帐外隐约传来高继能亲兵的粗暴呼喝、鞭打声,以及压抑的哭泣和惨叫。

周信一拳砸在木案上,油灯巨震,灯油泼溅,烫红了他的手背。他胸膛剧烈起伏,如同困兽般死死盯着帐帘方向。

“封锁营区,随意抓人,私设刑堂!他高继能意欲何为?!”周信的声音自牙缝中迸出,“‘肃清细作’?狗屁!他这是用我商军儿郎的鲜血,洗刷他被箭书戳破的脸面!”

左将军负手来回踱步,脸色阴沉欲滴:“周兄,某派人探视伤者,竟被他的亲兵刀锋相逼,说什么‘救应使军令,闲人免进,擅闯者以细作论处’!哈!好个‘救应使’,好个‘军令’!他当自己是谁?!”

右将军一掌拍在腿上,声音嘶哑:“可怜营里的兄弟们,白日巡防,夤夜搜山,稍有怨言便被那厮的亲兵鞭笞呵斥,疲惫不堪,已有数人坠崖伤损!”

周信颓然坐下,满腔怒火似被冰水浇透,只剩无尽疲惫。他双手掩面,肩头微颤。沉默片刻,猛地抬头,眼中尽是破釜沉舟的决绝:“诸位,随我前往中军帐,请孔帅定夺!”

中军帐。

周信双手高举联名书,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孔帅!末将周信,携金鸡岭前线诸将,冒死谏言。非为私怨,实乃大厦将倾,不得不言!”

孔宣依旧喜怒不形于色,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击,发出单调而规律的轻响。

周信抬起头,目光灼灼,再无半分退缩,直视那高高在上的身影:“五军救应使高继能,自箭书风波以来,倒行逆施,已非处置失当,实乃拥兵自重,祸乱军营,动摇国本!”

“其一,僭越职权,割裂军营!假借‘肃清细作’之名,行割据之实!擅调其斥候营私兵,封锁营区要道,隔绝上下联络!”

“其二,滥用私刑,残害士卒!其亲兵爪牙,持‘救应使’令箭,于营中大行株连,滥施酷刑!稍有议论,鞭笞加身;军法尊严,荡然无存!士卒寒心,怨气冲天!”

“其三,刚愎昏聩,劳师伤众!为一己之疑惧,不顾士卒疲敝,夤夜搜山,如同儿戏!致使士卒坠崖伤损,怨声载道!”

周信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般的悲鸣:“孔帅!营中如今人人自危,道路以目。军心已失,根基朽坏!”他重重叩首,额头触地,发出沉闷声响:“末将敢以项上人头断言:若再任高继能如此胡为,不出三日,金鸡岭必生营啸之祸!届时士卒相残,不攻自溃!纵有孔帅通天彻地之能,亦难挽狂澜!”

末了,他抬起头,眼中尽是决绝:“为三军将士性命,为金鸡岭安危,为我成汤社稷,末将周信,恳请孔帅——即刻褫夺高继能‘五军救应使’之权,收押其私兵爪牙,将其禁锢待审,以正军法,以安众心!”

话音刚落,其余将领皆重重叩首,齐声道:“末将等附议,恳请孔帅明断!”

“诸位所言之事,本帅皆已知晓。”孔宣目光扫过跪伏在地的诸将,声音冷彻骨髓,“高继能僭越职权,滥用私刑,引发军心动荡,其罪难赦。即日起,褫夺其‘五军救应使’印信、兵符,革去一切军职。其麾下斥候营及直属部曲,暂由周信统辖,整肃军纪,安抚士卒。”

略一停顿,无形威压笼罩大帐:“至于高继能,暂押地牢,严加看管,听候军法发落。非本帅手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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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长仰面躺在一处单独隔出的小帐篷内,身子如离水鱼儿般剧烈抽搐,口中嗬嗬作响,翻来覆去只念叨着:“别咬我…别咬…”

他白日被赤蜈蚣叮咬,本就昏昏沉沉,水米未进,再加上夜里校场辟谣强撑,惊吓过度,竟发起烧来。

犬用破布蘸了凉水,一遍遍擦拭伍长滚烫的额头与脖颈。他小心将药汤喂到伍长嘴边,然而伍长神志模糊,怎么也咽不下去。

“伍长……伍长你醒醒,喝药啊……” 犬怔怔跪在草垫旁,泪水滚滚落下。

犹记得自己刚入伍时被老兵欺负,时常吃不饱饭,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抹泪。伍长悄悄把半个硬邦邦的麦饼塞到自己怀里,只粗声骂了句:“废物!吃饱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出错,老子抽死你!”

可如今,这个凶巴巴的汉子却躺在冰冷的草垫上,无人问津,生死未卜。

“臭小子……就知道哭……”伍长不知何时恢复神智,虚弱骂道。

犬猛地抓住伍长的手,急切道:“伍长你撑住!我、我去求孔帅!孔帅有大神通,一定有办法救你!我去求他!我给他磕头!我……”

“嗬……嗬……” 伍长浑浊的眼珠艰难地转动一下,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傻小子……那些有大神通的……怎会在意咱们的死活……”

伍长的话令犬如坠冰窖。他想起孔宣巡视营盘时倨傲冷漠的脸,想起高继能炫耀蛊尸时得意张扬的笑,想起了自己如同草芥般的命运。

是啊,那些有大神通的,何曾低头瞧过他们哪怕一眼?

犬的哭声哽在喉头,只余低低呜咽:“那怎么办啊伍长……我们、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吗?”

伍长艰难抬起手臂,指向帐篷外无尽的黑暗:“若有机会……就逃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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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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