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没有办法，把我们藏在房子里，不让任何人发现？”
玛格丽特愣了一下。
“为什么要藏起来？”
“因为如果骚扰你们的人发现有更多人住进你家里，也许会暂时不再出现的，那样我们就抓不到了。”
这句话暗含的意思太多，可怜的朗曼小姐一时没有全听出来，她思考了一会儿。
“我们要自己抓住那个人吗？”
“如果警察不管，我们只能亲自动手。这不是你找私家侦探的意义吗？哦不好意思，你本来是来找咨询侦探的，只是不凑巧才找到我。”
“不不不，这没什么，有南丁格尔小姐的帮助我也很放心。”
才不是呢，南丁格尔想，没有找到福尔摩斯，你的失望已经都写在眼睛里了。但是她没有说什么，这是很自然的事，本来她就是一个意外的选择，不到迫不得已是不会有人向她求助的。她把钢笔重新插回上衣口袋里。
“我和福尔摩斯先生不一样，没有他的研究经验，也没有他那么万能的观察力，但是我有我自己的办法，不过就是比较麻烦，需要所有人配合。”
“只要能解决，我不怕这些，”玛格丽特说，她第一次露出了坚决的神色，“南丁格尔小姐，看起来你也是一个有办法的人，我现在没有别的出路，只能相信你。”
“我最好能再带一个助手去，让我想想……嗯，你稍等一下。”
她起身去开了房间门，向楼下喊道：
“康斯坦丁，你有空上来一下吗？”
“好！”
过了一会儿康斯坦丁从楼梯跑了上来，已经把手擦干净，几乎是跳进了南丁格尔的房间。
“什么事，安杰拉？午饭马上就好，你们都来吃吧。”
“我要跟朗曼小姐去一趟石竹镇，这是一个有点危险性的委托，我想我一个人有点困难，你愿意来当我的助手吗？”
“哎哟，破案啊！”康斯坦丁双手叉腰，“有意思的事当然不能落下我，我跟你去！大概要多长时间？”
“这个说不好，”南丁格尔露出思考的表情，“我估计至少要一个星期。”
“多长时间都行啦，反正我没有工作。至于约翰那边，你不用担心，他自己能照顾自己。哎呀大不了让他搬回贝克街住两天。”
“不管怎么样吧，我们吃完饭就出发。”
“这么快？”
“噢，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要回家收拾衣服，顺便和约翰告别。”
她一定会把家里搬得像要离家出走，南丁格尔想，不自觉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她转向玛格丽特。
“朗曼小姐，不必客气，一起吃饭吧。”
“恐怕到了那边我们就没有时间再来计划了，所以在出发之前，我们要计划周全。”
“南丁格尔小姐，在饭桌上不要谈这些事，客人会不高兴的。”
“没事的，哈德森太太，”玛格丽特赶忙说，“我现在也是满脑子都是这些事。”
“那，康斯坦丁也不介意？”房东不死心地转向华生太太。那个精力充沛的女人摆了摆手。
“当然不。我还期待着和安杰拉一起去破案。”
“好了我们最好快点，”南丁格尔完全没动面前盘子里的食物，“最简单的办法是最有效的，我们蹲点。”
“可是我们也试过了，”玛格丽特说，“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现。”
“正因为是你们做的所以什么都没有发现，而且你们不敢离开房子，不能第一时间抓到，”女侦探想了想，开始把面包撕成一块一块的摆在盘子里，“你能不能把你们房间的布局在这里展示一下？”
“可以。我们家是很小的一间房子，我们住在这里，这边是窗户，床在房间中间，窗外就是小花园。”
“有多大？”
“差不多有……”玛格丽特抓起黄油碟子放在南丁格尔的盘子旁边，“就这样。”
“有很高大的植物吗？”
“没有，只有一些花丛，大概半个人那么高吧，都是灌木。”
“我想那也足够了，要藏下一个人的话，”南丁格尔盯着面前的盘子看了一会儿，“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需要先对房子周围进行观察，不能被发现。虽然我们是两个女人，对方即使发现了也可能不放在眼里，但是加上朗曼姐妹毕竟有四个人了，如果那个人谨慎的话，就可能停手。小镇是什么样的布局？”
“基本上是沿着主干道分布的。”
“那就是这样？”
南丁格尔把三个人的汤都摆在了桌子中间，哈德森太太刚要喝就被抢走了，她只能无奈地先暂停。现在代表房间的盘子就在汤的一侧了。
“是这样。整个是一个长条的形状。”
“白天人还比较多，到了晚上就没什么人了？”
“是的。就算是游客，因为晚上没有景点可以去，也会待在住处不出来。哦，不过镇上有个酒馆晚上还是挺热闹的，应该是唯一有人的地方了。”
“会开到什么时候？”
“经常到半夜。”
“你们夜里惊醒的时候，酒馆是开门的，还是已经关门了，能够知道吗？”
“这个我们没有想过，”玛格丽特有点为难地说，“我们也没想过这会有什么联系。”
“这很重要。如果你想不起来，我们到了那边再调查也行，”南丁格尔盯着盘子沉思了一会儿，“好了哈德森太太，可以把汤拿回去了。我差不多有一个完整的计划了，但是每个人有自己的分工，而且不能出差错。”
“你尽管吩咐吧，”康斯坦丁兴奋地搓搓手，“我们认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参与你的工作，放心好了委托费不用分给我，我就是想玩。”
南丁格尔叹了口气。
“当着委托人的面不要说这是玩好不好。”
“啊不好意思！”
此时午餐的气氛被康斯坦丁活跃了不少，本来又紧张又害怕的玛格丽特现在得到了这么多的关怀和帮助，心情也缓和了许多，脸上有了笑容。哈德森太太见大家喜欢午餐，也笑逐颜开。只有南丁格尔眉头紧锁，一口也没有吃，只是盯着自己盘子里被撕成一块一块的面包。
“怎么了，安杰拉？”康斯坦丁推了她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不吃饱可不行。”
“我在计算四个人，不，一个半人能不能制服一个男人。”
她这话把其他三个人都吓了一跳。哈德森太太的汤勺都掉了。
“南丁格尔小姐，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危险的事啊？”
“朗曼姐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反应不过来，也没有力气，”侦探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康斯坦丁倒是有勇气，但是没有经验，只能算半个人。这么算来，真正能搏斗的只有我一个。”
“别太小看我嘛，”华生太太不太开心地说，“我是没有打过架，但是我可以使用武器，任何东西都行。”
“不可能的，再说我不能让你冒险，你只是来做助手的。”
然后侦探又陷入了沉默。哈德森太太摆了摆手，指了一下面包篮子。
“先吃饭吧，然后再想这些事，不要像福尔摩斯先生一样，接了案子就不眠不休的。你要是真的担心，不如就去牛津把他找回来，让他处理这件事，更安全一些，也免得女士们去冒险。”
“哈德森太太，”康斯坦丁抗议道，“明明当时就是你说的，福尔摩斯先生讨厌别人打乱他的行程。”
“是我说的，但是现在你们要去做危险的事情，我也没有办法了。如果福尔摩斯先生知道你们要这么做，他一定会赶回来的。朗曼小姐，你认为呢？”
可怜的玛格丽特左右为难，说不出话来。
“这件事也很简单，让华生医生跑一趟就行了，他说话一定有用。”
“哈德森太太，我才不要放过这个参与办案的机会！”
终于，南丁格尔举起一只手制止了这场争论。
“这件事没必要麻烦福尔摩斯先生，”她说，“这是一件警察都不会调查的事。你们完全可以放心，只要我决心出手，就有把握解决。朗曼小姐，我还是会说福尔摩斯先生总是更好的选择，如果你依然想去找他，也不必过意不去，我们可以去找华生医生拜托他帮忙。你自己决定吧。”
玛格丽特思考了很长时间，最后她抬起头看着南丁格尔。
“其实，南丁格尔小姐，在找到贝克街之前，我已经求助了很多人。我和妹妹找过朋友，亲戚，警察，甚至镇长，但是所有人都说那是我们的幻想，是巧合，是做梦。我没有见到福尔摩斯先生，不知道他会怎么说，但事实是，你是第一个严肃对待我的求助的人。听我讲述的时候，你没有一丁点表示我是在胡思乱想，也没有不耐烦，这对我来说是最宝贵的支持。我愿意相信你。”
这是一番令人吃惊的回答。哈德森太太和康斯坦丁对视了一眼。南丁格尔显然也愣住了，她没有什么表情的脸都露出了愕然。两秒钟之后她才微笑了一下，重新拿起刀叉，对着盘子里的面包。
“好，既然如此，吃完饭我会告诉你们我的全部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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