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路昭宣视角】
距离木三越的生日还有两个月，而距离我上次送她回国，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我很想她。
秋冬秀场的筹备工作已经按部就班准备得差不多，我最近很少去公司，大部分时间都在山上陪爷爷疗养。
山上信号不是很好，我只能每天走一段山路到临近的镇子上，坐在盗版肯德基的店卡麦迪，点一杯蓝山可乐，然后蹭网去木三越的超话里打卡。
最近超话从几千粉丝暴涨到三万多，短视频网站也被木三越穿着背心，站在犁地机旁边喝水的片段给刷屏了。
我承认确实很帅，也不否认自己把这段视频下载下来，晚上洗澡的时候对着它做了不好的事情。
但那什么一身牛劲的种田文女主和城市娇蛮小少爷的CP是什么鬼？姓林的粉丝没有水还没有尿吗？为什么不提醒自己哥哥长成什么样居然营销自己是木三越的娇夫。
我顺着那些CP视频一路举报，忙活半天之后因为肯麦迪的老板要回家收衣服，被迫休战。刚走出店门后我尝试着给木三越打电话，前面十几通电话都被挂了，估计这次也不会接吧。
心里当然难过，镇上又下了蒙蒙雨，我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待机声，正打断挂掉，页面一转，木三越竟然给我打来了视频。
我立刻就接了，接完之后才想起来今天没整理头发也没化妆，于是扭过脸慌忙在包里翻口罩。
“你后脑勺抛光了？为啥不看镜头。”
木三越一开口又是熟悉的气死人的感觉，我解开头发，没戴口罩，躲在一个水果摊旁边看着视频里她的脸。
“晒黑了一点，我给你买的防晒霜用完了？”
“你懂什么，我最近在走草莽农家女的路线，就要晒黑点才够性感。”
她的视频背景是一个农家小院，斑驳的墙边还竖着几把铁锹，木三越蹲着身子，正在把秸秆和泥巴和在一起。
“你干嘛呢？”我好像有些看到遇见我之前的小木三越，心头酸酸又泛起软，我忍不住声音都黏糊起来，哄小孩似的问她。
“我垒个锅台，也不能一直去邻居家借厨房。”
她眉梢蹭了点泥点子，我真想钻进去给她擦干净。一想到这里我更讨厌那个叫林岐的小子，他霸占着我的木三越，竟然又不对她好，她脸上脏了都不知道拿湿毛巾来擦擦。
“不过你背景怎么这么破？居然还有肯麦迪？”
木三越盯着我背后看，我也扭头瞧了瞧，不可置信道：“难不成这冒牌肯德基还是全国连锁店？”
“我不知道是不是冒牌肯德基，反正高中的时候吃过一次，因为高三月考考到全县前一百名，数学老师带我去吃了一个鸡腿堡。当时她跟我说只要保持这个成绩，以后肯定能考个好学校找份好工作，到时候想吃多少鸡腿堡就能吃多少个。”
其实我已经分不清木三越什么时候在卖惨，什么时候是真情流露了。但管他呢，反正我知道我现在眼眶里的眼泪已经包不住了，心头也冒出一团一团酸涩的泡沫。我对木三越说以后想吃什么我都给她买，我很有钱而且我的钱都给她也没关系。
“才不要，之前拿你的钱是给你打工，那属于劳动报酬，我现在拿你的钱岂不是没出息靠小白脸养活。”
木三越果断拒绝，背对着我开始搬砖头，我想再跟她说几句话，告诉她生日快到了，我从现在开始就已经在做准备了，瑜伽在练着，菠萝在吃着，而且体毛定期都在刮着……我会在生日那天让她非常快乐的，我保证。
“木三越。”我小心翼翼地喊她，躲开水果摊老板，半边身子都淋到蒙蒙细雨里，问：“你生日那天需要和盛疏星一起过吗？你们晚上什么时候结束，我可以开车偷偷去见你。”
“连排两场我会死的。”
木三越拒绝得很直白，我感觉自己的心也被这黏湿的雨给淋透了，低头应了声想挤出笑，但还没抬头，就听见木三越随意补了句：“之前看秀那次，盛疏星的服装是你搞的鬼吧？”
“我没有。”我有，就是我联系在品牌总部工作的朋友临时卡住盛疏星的礼服借调流程。但我要勾引木三越，我不得不这么做，谁让他和我抢人。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反正我生日那天不想去盛家，我和他女儿处不来，四年级的小学生真的能把人烦死。求你了，路昭宣，你找个方法拖一拖盛疏星，我晚上收工就直接去你的公寓。”
“宝宝，其实我努努力还可以把他弄出国十天半个月的，你需要吗宝宝！”
我已经完全兴奋了，我觉得有朝一日取代盛疏星成为木三越的正牌男友也不是没有可能。之前是我糊涂我让木三越受委屈了，但以后我们一定会相互珍爱，彼此扶持，我和木三越一定会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回到山上别院，爷爷看我手里又拎着一袋子菠萝，表情有些古怪，手里的念珠拨了拨，当着佛祖的面，问我：“小宣，你跟爷爷是好哥们吧？”
“你老要是非这么论我也不介意。”
“行，那你老实告诉我，”爷爷瞟了眼菠萝，又看着我：“你还是处男吗？”
在上初中之前，我一直都是爷爷在带，因为白化病的原因，爸妈当时总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我其实很不明白我生病到底对不起谁了，怎么就让他们抬不起头了。
但爷爷对我很好，带我钓鱼采茶，还会在夏天晚上陪我一起做萤火虫灯笼。每次提着萤火虫灯笼，爷爷就会领我去婉君坟前坐一坐。
我直到四年级才弄明白婉君就是奶奶，爷爷说这世界上有很多个妈妈、很多个奶奶，但只有一个婉君，他想要我们这些后辈们多叫叫婉君这个名字，就像她还活着的时候一样。
“你很喜欢婉君？”我小时候就趴在奶奶坟墓边问爷爷，他在给坟墓旁的梨树剪枝，摇头对我说：“不是的，是我最喜欢婉君。”
“那她死了为啥你还活着。”
现在看来能问出这句话并不是因为我没心没肺，单纯是在我的价值观内，如果木三越死了，我肯定等不到她凉透就直接一剪刀就跟她去了。
活着没意思，活着为木三越才有意义。
爷爷没有说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他腰很痛，靠着已经长得很高大的梨树说：“婉君是个很有干劲的女人，我想她肯定是要再入轮回的。而她又信佛，佛祖说过紫砂的人没办法入轮回，我不能那样做，我得好好走完这辈子，不让婉君生气，也好再厚着脸皮跟到她下一世。”
山上吹来清风，梨树枝叶簌簌，几瓣早开的梨花落在爷爷肩头。我看着他，还不太明白，问：“喜欢是什么感觉？爷爷，会有人喜欢我吗？你也知道我有白化病，爸妈不喜欢我，学校里的小朋友也不跟我玩，我这辈子还会不会被别人喜欢？”
“小宣，你忘了爷爷喜欢你，还有就是，你肯定会遇到喜欢你的人，当然遇到她的时候没什么征兆，但就像春天的雨一样，等你意识到自己喜欢她的时候，她已经在你心里生根发芽，枝繁叶茂了。”
是的，我跟爷爷是好哥们，我不想瞒着他。
于是我告诉了爷爷我喜欢木三越，喜欢到绞尽脑汁要给她当个合格的小三。
我们就在佛堂说这些秘密，菩萨敛眉仿佛也在认真地听，供奉的蜡烛闪动两三下，我看着爷爷，他也看着我，迟疑一会，爷爷拍我的肩膀：“是这样的，孙子，比起吃菠萝，我觉得现在开始赶紧健身才是正事吧，等到时候被捉奸了，你也能再抗揍一点。”
“你不想骂我？”
“骂你有用吗？”爷爷重新转他的念珠，面向着菩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念了好几遍，“婉君啊婉君，咱们孙子还真是跟我当年一样不要脸，造孽啊造孽。”
我有些苦笑不得，其实爷爷不说，我也听别人说过，奶奶当年可算是第一批大学生，先进文化工作者，原本已经打算和同组的师弟尝试交往，据说婚期都谈好了，结果被爷爷一个土匪家族出身的小文艺兵给半道截胡了。
据爷爷说是因为他当年长得太好看，婉君被美色所迷。但后来在大学遇到被截胡的苦主胡教授，他却冷笑着骂道：“沈正那贱//吊子当年明明知道婉君已经答应和我订婚，还不要脸地贴上去趁她不备，生米煮成熟饭，拿准了婉君人品贵重肯定会对他负责。他手段下贱，竟然还敢污蔑婉君是好色之徒。”
胡教授骂人真是又封建又难听。
我面上笑笑，心里还是偏向爷爷，只道这老小子怕是后悔了几十年，只恨当年脱的没有爷爷快！
晚上我睡不着，但因为下雨的缘故，山里完全没有信号。
我在屋里躺得心烦，就起身到廊下，窝在爷爷的摇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看屋檐滴雨，院子里的黄色月季拢起潮湿的花香，蛙声虫鸣不断，我看见乳白色的云烟缠着月亮。
看着月亮就很自然地想起那首老歌，我记得木三越二十岁生日的时候，还是个土包子，跟我一起去KTV唱歌，她笨拙地切歌，然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我那时候只觉得好玩，捏着果盘里的西瓜喂给她，问：“这么老的歌，一般只有我爷爷才会点。”
“我只会唱这一首，我们高中宿舍的宿管阿姨每天下晚自习的时候会放。”木三越生气了，一口咬掉西瓜，瞪着我应该是怕泄了气势，所以最后吭哧吭哧连瓜皮都嚼碎咽了下去。
“年轻人还真是牙口好。”我憋笑，伸手就要摸木三越的脸。她躲开，又坐得离我很远，气鼓鼓地盯着屏幕。
我看她不动了，就试探地猜着问：“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开始放歌？”
她立马一个眼刀飞过来，我止住声音，笑眯眯地将伴奏打开。一段老掉牙的旋律响起，木三越站在屏幕前摇头晃脑，毛躁的碎发投出影子，好像个张牙舞爪的向阳花。
土土的，生气也可爱。
我心软趴趴的，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总之咧着嘴听她唱：“你问我爱你有多深？问我爱你有几分？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好老的歌，她居然还不在调上，最后一句木三越扭头看着我，做贼一样，眼睛圆溜溜地转，KTV里灯光昏暗，我只看到她面皮泛红，还以为是唱高音给憋的。
“出道！立马就出道！这唱的太好了宝贝，我这就给你联系金嗓子导演。”
我拍着手跟她开玩笑，但二十岁的木三越一点都没笑，她眼里亮晶晶的光落下去，又有晶莹闪过。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一闪而过的晶莹，竟是我没能接住的，少女赤诚却破碎的爱慕与悸动。
山里又吹来一夜凉风，月亮周身乳白色的云纱拢住乌云，夜幕低垂，院里骤然漆黑一片。
身后佛龛里发出微弱的烛光，我坐在烛光的阴影里，站在四年后的雨夜，终于还是姗姗来迟地为二十岁的木三越心动不已。
可是越心动，就越遗憾。
我听见我唱：“你问我爱你有多深？问我爱你有几分？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今天更新少，所以不隔天更了，明天继续更！祈祷，祈祷祈祷！想要我宝宝的评论和收藏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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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告诉爷爷你是处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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