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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翻墙遇先生

寅卯之交,天色将明未明,一层薄如蝉翼的灰蓝纱幔还笼罩着云州城。深巷里,几声嘹亮的鸡啼刺破了沉寂,紧接着,整座城仿佛被这啼鸣惊醒,活泛了起来。

青石板铺就的窄巷最先有了生气,临街的铺板门“吱呀呀”地被卸下,露出里面朦胧的光影。

热气腾腾的白雾从早点铺子里争先恐后地涌出,带着麦香、油香和豆汁儿的独特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卖蒸饼的老王头扯着略带沙哑的嗓子吆喝:“刚出锅的热蒸饼——豆沙馅儿、芝麻馅儿咯——”,声音在湿润的晨雾里打着旋儿。

隔壁的馄饨摊,竹梆子“梆梆梆”敲得清脆,老板娘手脚麻利地下着馄饨,雪白的面皮在滚水里翻腾,像一只只小银鱼。

更远处,卖菜的汉子推着吱扭作响的独轮车,车上堆满了沾着露水的新鲜菜蔬,水灵灵的黄瓜、翠生生的菠菜、红彤彤的萝卜,颜色鲜亮得能滴出水来。车轮碾过湿漉漉的石板,发出“咕噜噜”的闷响。

早起谋生的人们裹着夹袄,缩着脖子,在热气与香气交织的市井烟火里穿梭。讨价还价声、碗碟碰撞声、伙计的招呼声、孩童被拽着上学的嘟囔声……汇成一首杂乱却生机勃勃的晨曲,唤醒了沉睡的云州城。

云麓书院,这座坐落在云州城东南、依山而建、享誉百年的学府,此刻却仿佛遗世独立,与墙外的喧嚣隔着一道无形的界限。晨光熹微,温柔地勾勒出书院古朴飞檐的轮廓,青灰色的院墙爬满了经年的爬山虎,叶片在晨风里轻轻摇曳,露珠折射出细碎的光。

院内传来隐隐约约、整齐划一的诵读声,像一股沉稳的溪流,与墙外的市井喧哗形成奇妙的对比。

就在这书院侧后方,一段被高大樟树浓荫遮蔽、相对僻静的围墙下,一个锦衣身影正焦躁地踱着步。

裴砚,镇国公府那位金尊玉贵的嫡幼孙,此刻俊秀的脸上写满了倦怠和懊恼,宿醉带来的头痛一阵阵袭来,让他烦躁地揉着额角。

他身上那件用上好云锦裁制的宝蓝色箭袖长袍,领口袖口滚着精致的银边,腰间束着玉带,挂着成色极佳的羊脂玉佩,脚蹬鹿皮小靴——这一身行头,在云州城任何贵胄子弟的聚会上都足以成为焦点。

然而此刻,这身华服却成了他翻越眼前这堵“高墙”的累赘。

“赵子桓!都是你害的!”他低声咒骂着昨夜撺掇他去“清音阁”的损友,“那小娘子的嗓子是脆生,可现在这滋味……”书院卯时三刻的晨钟早已响过,那悠长肃穆的钟声此刻在他听来如同催命符。

走正门?必然会被守门的老张头那张刻板的脸逮个正着,报到山长那里,训斥是轻的,弄不好家里那位威严的祖父知道了,十天半个月的禁闭休想出门。

思来想去,唯有翻墙一途,还得是这僻静角落。

他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下手腕脚踝,试图找回往日翻自家府邸花园墙头时的利落劲儿。然而,宿醉的沉重感和华服的束缚,让他的动作怎么看都透着一股笨拙。

他退后几步,一个助跑,猛地向上蹿去,手倒是扒住了墙头,但脚下蹬了几次,那滑溜溜的青砖愣是没找到着力点。

更糟的是,绣着繁复暗纹的袍子下摆被墙头粗糙的砖石狠狠勾住,“刺啦”一声脆响,留下了一道显眼的口子。

“嘶!”裴砚倒抽一口凉气,更觉一股火气直冲脑门,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连堵破墙都跟本公子作对!”他低吼一声,憋足了劲儿,手臂青筋微凸,总算把自己狼狈地拖上了墙头,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趴在那里,大口喘着粗气。

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精心梳理的发髻也散乱了几缕,黏在汗湿的鬓边。

他低头看着那道口子,又气又急。

墙内是书院后园的一角,几丛修竹,一条碎石小径蜿蜒通向远处学舍。四下无人,只有几声清脆的鸟鸣。

裴砚心头一松,顾不得形象,准备赶紧跳下去——

就在他重心下移,准备纵身一跃时,眼角的余光骤然瞥见了墙根下。

一位女子正抱着一卷厚厚的书册,静静伫立。

她穿着一身素净得近乎寡淡的月白衣裙,料子是上好的细棉,毫无纹饰,只在腰间松松系着一条同色丝绦。发髻简单挽起,除了一枚样式古朴、温润生光的青玉簪斜斜簪着,再无半点珠翠。

晨光熹微,透过稀疏的枝叶落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清冷的柔光。她微微仰着头,目光平静地落在骑在墙头、姿势狼狈、衣冠不整的裴砚身上。

那目光清泠泠的,像初春尚未完全消融的溪水,透彻、沉静,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却奇异的不含半分惊讶、鄙夷或斥责,只是纯粹的审视,仿佛在观察一件与己无关的器物。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裴砚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他维持着那个半挂在墙头、随时可能掉下来的可笑姿势,与墙下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对视着。

刚才翻墙的豪气、被勾破袍子的气恼、宿醉的头痛,瞬间被一种排山倒海的窘迫和……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慌乱所取代。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咚咚咚”地撞击着耳膜,震得他指尖发麻,脸颊滚烫。

墙外市井的喧嚣,墙内学舍的诵读,仿佛都在这一刻远去了。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和他自己粗重得无法控制的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裴砚猛地惊醒。那股烧灼感从脸颊蔓延到脖颈耳根,羞窘之下,少年人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和被冒犯的骄纵脾气瞬间占据了上风。

他强自镇定,试图找回自己“小公爷”的威风,梗着脖子,用惯有的骄纵语气掩饰内心的慌乱,声音却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带着一丝虚张声势的尖利:

“看…看什么看!小爷我…我…我乐意在这儿看风景,不行吗?” 他“我”了半天,最终憋出一个毫无说服力的理由。

目光下意识地乱瞟,不敢再直视那双仿佛能看透他所有狼狈的眼睛。慌乱间,他的视线扫过对方垂在身侧的宽大素袖。那衣袖随风轻轻拂动,一缕极淡雅、极清甜的幽香,就这样不经意地钻入了他的鼻尖。

那香气……清冷中带着一丝暖意,像深秋清晨凝结在桂花上的寒露,又像是被阳光晒暖的干燥花枝散发出的温柔气息。与他平日里闻惯了的、浓烈张扬的龙涎、沉水等名贵香料截然不同,却莫名地让他紧绷如弦的神经微微一颤,胸口那股翻腾的羞恼和火气似乎也被这清冷的香气抚平了一瞬。

几乎是未经思考,那句话便脱口而出,带着少年人自己都未察觉的怔忡和一丝……纯粹的困惑与好奇:

“先生袖口……有桂花香?”

话音落下的瞬间,裴砚自己都懵了。他在说什么?!不是在解释翻墙看风景吗?怎么扯到人家袖口的香气上了?这简直……简直比翻墙被抓包还要丢人!像个登徒浪子!他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或者时光倒流捂住自己的嘴。

脸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连耳根和脖颈都染上了一片浓重的绯色。他下意识地死死低下头,几乎要把下巴戳进领口,根本不敢再看对方的表情,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仿佛要挣脱束缚跳出来。

墙下的女子,正是云麓书院最年轻的女夫子,沈青梧。

听到裴砚那句突兀又带着点傻气的“桂花香”,沈青梧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涟漪,如同石子投入深潭,转瞬即逝。她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她并未因他那近乎冒犯的言语和此刻的狼狈而愠怒,声音也如她的目光一般平静,不高不低,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落入裴砚混乱的耳中,每一个字都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裴砚?”

她准确无误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裴砚猛地抬头,惊愕地撞进她清泠的视线里,心口又是一紧,脱口而出:“……是!你怎么……” 话到一半又噎住。

是了,他是新入学的,又是镇国公府的,书院里的夫子们大概早就把他的画像和“顽劣不堪”的名声传阅遍了。

这认知让他更加懊恼。

沈青梧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他因攀爬而皱巴巴、蹭上明显灰痕的锦袍前襟,以及那道被勾破的的下摆,语气平淡:

“第一堂课就迟到,” 她顿了顿,目光落回他脸上,“还翻墙。”

裴砚张了张嘴,想辩解“是赵子桓害的”、“这墙太高”、“袍子碍事”……无数理由在舌尖翻滚,却在对方那沉静得仿佛能包容一切喧嚣的目光下,硬生生地、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沈青梧看着他欲言又止、满脸憋屈又强自镇定的模样,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径自下了判决:

“《学规》第三章,抄十遍。”

裴砚眼睛瞬间瞪大,十遍?!《学规》那玩意儿,厚得像块砖头!第三章讲什么来着?好像是“尊师重道”、“恪守院规”、“仪容整肃”?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报复他刚才那句“桂花香”!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刚想开口质疑“凭什么?”,沈青梧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明日晨课前,” 她微微加重了语气,目光直视着他,“放我案头。”

那眼神仿佛在说: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没有疾言厉色,没有长篇大论的说教,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说完,她抱着那卷厚重的书册,径自转过身,步履从容而稳定,沿着碎石小径,向学舍的方向走去。

月白色的衣袂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在晨光竹影中勾勒出一个清冷疏离的背影。

裴砚僵在墙头,眼睁睁看着那抹素色消失在竹林掩映的小径尽头。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缕若有似无、清冷又温柔的……桂花香。

裴砚整个人都懵了,像被施了定身法。

他就那么半挂在墙头,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混乱。

羞窘、愤怒、不服气、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被那缕香气和那双眼睛搅乱的心绪,交织在一起,让他胸口发堵。

他堂堂镇国公府的小公爷,云州城横着走的主儿,居然被一个看起来比他也大不了几岁的女夫子……罚抄书?还是十遍?!就因为他翻墙迟到,还……还说了句蠢话?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一股强烈的懊恼和不服气再次汹涌地冲上头顶,压过了那点残余的羞窘。

他猛地一用力,几乎是带着泄愤的力道,从墙头跳了下来,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他死死瞪着沈青梧消失的方向,胸口剧烈起伏,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揪住她的袖子理论一番: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抄十遍《学规》要多久吗?还有,你那是什么眼神?!

可双脚却像被灌了铅,牢牢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还有那句清晰无比的“裴砚?”和“抄十遍”。

他烦躁地扯了扯被勾破的袍子下摆,那裂口像一张嘲讽的嘴。脸上又开始火烧火燎,那句该死的“先生袖口有桂花香”魔音穿脑般反复响起。

完了完了,她肯定在心里嘲笑他,说不定转头就跟其他夫子说,镇国公府的裴小公爷不仅顽劣迟到翻墙,衣衫不整,还对先生言语轻佻!这名声要是传回府里……

“该死!真该死!赵子桓!还有这破书院!破墙!破……破夫子!” 裴砚低吼着,一股无处发泄的邪火直冲上来,他猛地抬脚,泄愤似的狠狠踢向旁边一丛无辜的翠竹。

“哗啦啦——” 竹叶剧烈地摇晃,簌簌落下,沾了他满头满身,更添几分狼狈。

晨风拂过,卷起几片落叶,也仿佛卷走了最后一丝残留的桂花香。

裴砚站在原地,喘着粗气,瞪着那空无一人的小径,第一次尝到了某种名为“束手无策”和“被彻底压制”的滋味。

而那缕清冷的桂花香,悄然钻进了他混乱的心绪深处,留下了一个模糊却挥之不去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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