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Eden club 门口今天挂上了“歇业”的牌子。
想来喝酒的熟客看到门口的牌子不禁有些沮丧，殊不知这间开在狭窄街巷里的不起眼的小酒馆，此刻正坐着几个会左右吉翁未来走向的人物。
酒馆的电视机正播放着雷比尔演讲的回放，他既批驳了迂腐无能的联邦政府，安抚了民众对于战败的恐慌情绪，又提出为了世界人民的安全和幸福，应该有条件地争取停战。
雷比尔也算信守了承诺，这让你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另一半却是个难啃的骨头。
“今天的内部议会上，基连同意了签订停战条约，但是提出了几个条件——联邦承认吉翁的独立地位，撤出吉翁地界并减少军备，在地球设置驻军。”
“第三条联邦根本不可能答应，这不是原来联邦做的那一套吗？根本就是以战胜国的姿态提出的条约。”兰巴拉尔皱眉道。
“正是如此，”你点头，“基连根本不想谈和，只是迫于各方压力才答应去谈，现在民众的战意高涨，如果联邦拒绝了他正好有理由继续打仗。”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他问。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我们手里握有两年前他故意引联邦船只撞向农业区，以及企图谋杀我的证据，干脆把他的把柄亮给他作为牵制。我还打算在联合广场发表公开演讲，给基连施压，如果他不松口，就把他干的好事公之于众。”
“你这是要打算跟他撕破脸了，”夏亚摸着下巴，今天他没戴那个像反派一样的面具，而是休闲装配墨镜，所以你能看到他紧蹙的眉头，“这么做太冒进了，打明牌你的安全很难得到保障。”
你听了噗嗤一笑，“没想到能从你嘴里听到‘冒进’这个词。撕不撕破脸其实无所谓，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不撕破脸难道他就不想杀我吗？”
“话是这么说，你听过狗急跳墙这个词吗？他现在想动手，好歹还顾及扎比家其他人，但如果逼急了，基连可是没什么做不出来的。”夏亚在桌面上转动着手中的酒杯，沉吟片刻，还是不赞同地说。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做事这么保守了，我觉得值得一试啊，而且我还有后手，基连身边也有我的人。”
“这还不明白吗？他自己做事不怕死，但是事关你的安危还是怕的啊！”
哈蒙在一旁笑嘻嘻地插嘴道，然后将威士忌倒入每个人的杯子里，轮到你的时候你把酒杯伸过去却被她躲开了。
你用谴责的目光盯着她，谁知哈蒙笑容更甚，连一旁的兰巴拉尔和马尔斯也哈哈大笑起来。
“酒量不好就喝点别的吧。”
夏亚一脸自然地伸手揽过你，而你在众人的灼灼目光中还是闹了个红脸，不服气地反驳道：
“胡说，我上次喝过兰巴了！你跟我喝过酒吗就知道我酒量不好？”
“这点我作证，公主小姐酒量还不错的！”兰巴拉尔为你声援。
“好了，我可是为你好，以免被某人趁虚而入，”哈蒙斜睨了夏亚一眼，又笑着给你斟上了一杯酒，“少喝点啊。”
你不满地撇了撇嘴。
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下每人负责的具体事宜，然后天南海北地侃了一会儿，马尔斯最先起身与你们道别，作为一个码程序的宅男，他鲜少出门，甚至到了出门时间长就会浑身难受的地步。
“我得走了，五个人有四个是情侣，这可让人怎么待啊！”他哀嚎。
“所以多出出门吧，马尔斯，美女可不是躺在床上或者坐在电脑前就会自己上门来的。”兰巴拉尔调侃道。
你还有一堆公务要处理，便也提出要走，夏亚则说要送你回去，于是你们两个顶着哈蒙暧昧的目光也匆匆地走了。
后来你才知道，因为夏亚跟兰巴拉尔同属多兹鲁麾下，两个人早就坦诚过组织里的身份，哈蒙自然也与他相识，甚至还知道你们是同期，才有了上次托夏亚送你一事。
这是你第二次坐夏亚的车，却是第一次看清样子——连车子都是红色涂装的！可见这家伙对红色是有多么执着！
他绅士地替你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次去哪里？”
你不由得扬起嘴角，得意地看向他：“梧桐大道360号。”
“军队公寓？你搬出来了？”他一边绕到主驾驶关上车门，一边惊讶地说。
“对呀，早就可以搬出来了，而且离办公楼近，来回也方便。”
伴随着一阵引擎的轰鸣声，汽车缓缓启动向前行驶，他一手转方向盘，一手摇下车窗，将胳膊搭在车窗上。
夜风从窗户吹进来，你偏过头，看着他在风中浮动的金发和雕像般轮廓分明的脸庞，突然有点能体会到网上的那些女孩子说男人开车的时候最有魅力——尤其是那种有几分姿色的男人。
“怎么了？”他似乎是用余光看到了，笑着说。
你有些心虚地把头转过去，转移话题道，“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
“刚回来的时候，很好考的，比开ms简单多了。”
“哦。”
你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确认关系之后你们的生活其实没有多大改变，不同属一个部队工作上的交集本就不多，各忙各的也没有时间见面，只有组织里这几个熟人知道你们是恋人关系。
说是恋人，好像也不像其他恋人那般亲密，你心里甚至还多了点别扭，反而还是上学的时候相处更自然。
很快车子就驶入了军区，最后停在你的公寓楼下，两侧巨大的梧桐树遮住了夜晚的星光，宽敞的大道显得静谧而幽暗，你站在路灯下盯着自己的影子，与他道别。
“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他的话让你猛然抬起头来，你总觉得这句台词有点熟悉，听起来似乎目的不纯。
“都是一样的户型吧，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我倒确实有件事需要你上去。”你本来有些紧张，但脑袋里突然灵光一现，恍然道。
他抬了一下眉毛。
“帮我改演讲稿吧！最近父亲把资源进口和安置难民的事给我了，家里公文都要堆成山，我简直要忙死了！”你垮着脸说。
“卡尔玛，你可真是……”他扶着额角有些哭笑不得，随后又露出一丝遗憾的表情，俯下身将脸凑到你脸边。
“这次就算了，我还得回部队一趟，下次……”
他的呼吸吹拂在面颊上，海水一般的眸子在咫尺间注视着你，这让你忍不住脸颊发烫把身体微微往后仰，却被他像老鹰抓小鸡般抓住了肩膀。
他又挑眉看向你，你虽然不好意思，但也心领神会地闭上眼。
一个吻落在你的唇间。
也不是不亲密，至少他回来之后你们每次私下碰面都要接吻……你心里羞赧地想。
“回头把你的稿子发给我吧。”
“哦……谢谢。”你如梦初醒地说。
他轻笑了一声，“不用谢，报酬我已经拿到了。”
这句话说得有点奇怪，搞得好像你出卖色相换取他帮忙一样！作为组织的一员，你的左右手，难道不应该为你义务奉献吗？！
他上了车，从驾驶室里冲你抬手示意，你目送着这辆张扬的红色轿车缓缓驶离，然后转过身……
然后你瞪大眼睛，僵住了。
两个老熟人——盖亚和马修，手里拎着垃圾怀里抱着空酒瓶，站在公寓楼下冲你大眼瞪小眼。
“盖亚，刚才戴墨镜那个……是不是有点眼熟？”马修一脸惊恐地问。
“是那个啊！那个红色的家伙！刚才我们不是还在说他坏话吗？！”盖亚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自以为小声地说。
“……”
你们明明是正经男女朋友，为什么有一种偷情被抓的感觉？
【9】
几日后，联合广场上人声鼎沸，这场演讲你没有提前走漏任何消息，连现场的安保人员和邀请的记者都只知道有军队的要员要来演讲，并不知道演讲的人是谁。
所以当你从军用吉普上下来之后，整个广场都炸开了锅，那些本来看热闹的群众高喊着你的名字，很快这个消息就一传十十传百，不断有更多的人汇聚过来。
你亲切地与他们打了招呼，脸上也学会了挂上虚伪的笑容，有十几个士兵为你清路，护送着你走上广场中央临时搭建的舞台，这个阵仗并不算大，但是潜伏在人群中的便衣保镖人数更多。
你调试了一下话筒，看向台下的茫茫人海，却很快在众多的闪光灯和狂热粉丝中找到了那个身形——夏亚在离你很近的位置，他今天没有装军装，而是选择伪装成平民当一个听众，他冲你笑了一下，这让你的心安定了不少。
“大家好，我是卡尔玛·扎比。”
一个简单的开场白却让场下欢声雷动，算算时间此时基连的罪证已经送到了他的办公桌上，脑海中浮现出那篇你看过无数遍的演讲稿，你自信的看向人群。
此时你的余光突然捕捉到一丝银色的亮光，不知怎的你心中突然一惊，油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卡尔玛——！！”
嘈杂的现场让你根本听不到异响，一个喊声却隐隐穿透了喧闹的人群，这让你下意识地动了一下想躲开什么，却只来得及听到一个微弱的“噗嗤”声。
你的瞳仁微微收缩，看着不远处竭力剥开人群向你飞奔而来的夏亚，他平时总是一副万事尽在掌握的淡然神情，你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态，甚至有些狼狈。
你迟缓地低下头，看到胸前慢慢晕染开一朵血花。自己的血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疼痛也迟钝地从胸口传来，铺天盖地蔓延向四肢百骸，你的视线开始发黑，身体开始发冷而失去知觉，然后你抑制不住地向后倒去，耳边传来了风声，人群的惊呼声，还有熟悉的呼喊声。
“卡尔玛！！”
你跌入了一个怀抱，模糊中看到夏亚墨镜下那双苍蓝色眸子，此刻充满了震惊、恐惧甚至绝望。你想说点什么安慰他，喉咙里却不断涌上腥甜，有血沫顺着你的嘴角流出，让你一时发不出声音。
你开场白还没说完就倒在了演讲台上，就像他的父亲十一年前一样。
你被夏亚一把抱起向台下跑去，周围涌上来更多的熟悉面孔——是哈蒙和兰巴拉尔，每个人都脸色苍白写满了惊惧。
中枪位置是左胸，就在心脏附近，看口径是半自动手枪装了消音器——你的脑海里居然异常冷静地开始分析，得出的结论是此次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也难怪大家都是这种表情了。
你被放到担架上送上了救护车——这本是以防围观人群拥挤发生危险而准备的，没想到在你身上派上了用场。
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你感到疼痛减轻了一些，血从喉咙里流出来后也能发出声音了，你看着他们三个人和急救人员围着你焦急的神情，竟然觉得有点好笑。
你也不是每次都会被命运之神眷顾，也会病，也会死，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只能认命。
但是……
“好不甘心啊，”你不由得说，眼角也忍不住溢出泪水，“明明我……就快要成功了，好像每次不听你的劝告都要栽跟头，对不起。”
你刚说完，墨镜下的那只眼睛，竟然滑下一滴泪，顺他的脸颊滴落到你的眼角。
泪是热的。
“坚持一下，马上到医院了。”他的声音有些细微的颤动。
你抬起手，想要擦干那道泪痕，刚悬在半空就被夏亚紧紧握住，然后他低下头，把脸贴到你的手掌上，那半张脸被染上了殷红的血污，但他好像毫不在意。
你注视着他湿润的双眼，还是狠下心开口道：“我父亲年纪大了，很多权力已经不在他手里，已经对你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了，至于多兹鲁哥哥，你知道的，他本性不坏，只是愚忠……”
“卡尔玛！”他似乎猜出了你心中所想，握住你的手更加用力，目光突然变得狠厉起来，“你要是敢死，扎比家一个我都不会放过！”
你听了惨然一笑，心中涌上几分无可奈何，但对未知的未来也突然释怀了。
“喜欢上你这种人，我可真是倒霉。”
“知道就好，彼此彼此。”他阴沉着脸说。
你笑了一声，又无奈地叹息道，“那就放手去做吧……以你的身份是没法拉拢大部分扎比派的，但是戴肯派的老人、我们组织的人还是会听命于你，我房间衣柜的暗格里有我的手书，这样扎比派支持我的人也会倒向你……加起来有将近半数，直接宣布与基连决裂以独立的身份跟联邦签和平条约，失去了半数的军力基连自己打只有死路一条，他不同意也得同意，一定会找你谈的……”
你说完忍不住咳出一口血，一旁的哈蒙连忙上前扶住你，声音里带着哭腔，“别说了，卡尔玛，我们马上就到了。”
你的眼皮越来越沉，眼前也开始重影，闭上眼前是夏亚焦急的脸，他的嘴唇张张合合急迫地说着什么，你却已经听不清了。
无论你有多少遗憾和不甘心，世界终归于黑暗。
这次更新时间有点久，原因是三次元忙成狗，希望下周能有时间写文。又过节了，大家六一快乐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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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偏离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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