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第二部队基地深处,黑川百合子的房间。
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保科宗一郎鬼鬼祟祟的探了脑袋进来,对着正坐在小桌边看一本植物图鉴的黑川百合子眨了眨眼。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飞快地做了一个手势,然后一个叠得方方正正、没有任何署名的素白色信封,像一片羽毛般,被他从门缝里精准地“滑”了进来,悄无声息地落在门口的地板上。
门随即轻轻合拢,仿佛从未开启过。
黑川百合子愣住了,图鉴从她微微发僵的手中滑落,书页发出“哗啦”一声轻响,在这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攥紧,又猛地松开,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咚咚咚地撞击着胸腔,声音大得她怀疑门外都能听见。
她几乎屏住了呼吸,像一只受惊的猫,悄无声息地迅速移动到门边。
冰凉的金属地板透过薄薄的袜子刺激着她的脚心,带来一阵清醒的战栗。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最敏感的部分捏起那个信封。
信封很薄,轻飘飘的,但却又像有千钧重。
她飞快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确认没有任何动静,才攥着信封,几乎是蹑手蹑脚地溜回床边。
拉上了床边那圈薄薄的、聊胜于无的隔离帘,将自己彻底藏在这个小小的、昏暗的私密空间里。
帘子隔绝了大部分光线,也隔绝了外面那个巨大冰冷的基地世界。
只有床头一盏小小的、光线柔和的阅读灯,在帘布上投下她蜷缩的身影。
黑川百合子盘腿坐在床上,将那封信放在膝头,双手交叠放在上面,指尖微微颤抖。
她盯着那素白的信封看了很久,仿佛要透过纸背看清里面每一个字。
信封上没有署名,只在右下角,用极细的笔触,勾勒着一个极其微小的图案——那是一只简笔画的猫咪,模糊的笔痕看上去应该是才加上去。
这个画应该是宗一郎画的,但信的内容会是谁写的呢?队长知道会怎样?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里冲撞、盘旋。
最终,对那方“外面”世界的好奇,对“朋友”这个词背后所代表的模糊温暖的想象,压倒了所有的忐忑和顾虑。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拆解炸弹般的谨慎,用微微汗湿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沿着信封封口处一点一点地撕开。
里面只有一张同样素白的信纸,对折着。
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出乎意料地工整清秀,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棱角,却又透着一股沉静的力道。
没有称呼,也没有署名,直接就是开门见山:
「听我的兄长说你对我有点兴趣?」
「这年头,大家都觉得砰砰响的铁疙瘩才够劲,像我这样整天抱着老古董磨磨蹭蹭的家伙,大概像个怪人吧?」
「不过啊,握着刀柄的时候,那种沉甸甸的、和几百年前的先祖连着线的感觉,还有挥出去时切开目标的声音……」
读完这段有关刀剑内容,黑川百合子心目中大概有了猜测,所以对面写信的果然是宗一郎的弟弟——保科宗四郎吧!
「……你整天待在基地里,不会觉得闷吗?」
这封信字里行间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在黑川百合子的审美更是看来朴素的过分,但就是这样的一封信,像一道微弱却真实的光,猝不及防地穿透了她心中那层无形的壁垒。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闷吗?”两个字,纸张的纤维触感清晰地传递到指尖,像是对她做出了无声的安慰。
一种奇异的、从未有过的暖流,混杂着酸涩和悸动,悄然涌上心头。
她试图把那股突如其来的情绪压下去,下意识地将信纸按在胸口,仿佛要抓住那纸上传递过来的、来自另一个灵魂的微弱温度。
她再次低下头,近乎贪婪地重新阅读起那几行字。一遍,又一遍。
昏暗的灯光下,少女蜷缩的身影在帘布上久久未动。窗外,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彻底沉入地平线,基地内部恒常的、冰冷的人造光源接管了世界。
但在这个小小的、被帘子隔开的角落,那张薄薄的信纸似乎散发着某种微弱而恒定的光热。
信纸的边缘,在她反复的摩挲下,已经变得有些柔软。
该回信吗?要怎么写?写什么?无数个问题在她脑海里翻腾。
最终,她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按照原来的折痕仔细叠好,塞回信封,然后掀开枕头,将它珍而重之地压在了最下面。
枕头下,那片薄薄的白色,成了少女世界里一个崭新而滚烫的秘密坐标。
基地的夜晚依旧寂静,但有什么东西,已经在无声无息中,悄然改变了
与此同时,远离基地的保科家道场。
夜已深沉,月光透过高高的木格窗,静静地流淌在空旷的道场地板上,映照出一片清冷的银辉。
道场中央,一个身影盘膝而坐。
保科宗四郎背脊挺得笔直,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他面前,双刀横放在地板上,刀身映着月光,流淌着幽寒的银芒。
他低垂着头,平日里总是挂着温和笑意的脸庞,此刻在明暗交织的光影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道场里静得可怕,只有他自己胸腔里心脏搏动的沉闷声响,一下,又一下,擂鼓般敲打着耳膜,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信……应该送到了吧?
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腹下意识地摩挲着身下光滑微凉的木质地板,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白天反复修改信件时留下的、微不可查的紧张汗意。
他几乎能回想起自己握着笔时,指尖那份不寻常的僵硬和灼热。
“像个怪人吧?” —— 信里那句刻意写下的自嘲,此刻像回音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
那个叫黑川百合子的女孩……真的是那样想吗?她看到他写的内容,会不会觉得无聊?还是说……
他眼前又浮现出保科宗一郎与他一般的眯眯眼模样,以及他信誓旦旦的话语:“她对你特别感兴趣!那眼神,亮晶晶的!”
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燥热感,毫无预兆地爬上他的耳根,甚至蔓延到脖颈的皮肤。
这种陌生的、失控的感觉让他有些无所适从,甚至感到一丝恼火。
他深吸了一口气,夜晚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试图压下那份莫名的悸动。
视线重新聚焦在地上的短刀,冰冷的月光在刃口凝成一道纤细却锐利无比的银线。
他伸出手,轻轻拂过那冰冷的金属脊线。
指尖下传来的、坚实而亘古的触感,带着一丝熟悉的微凉,像一道清泉,奇异地抚平了他心中翻腾的些许波澜。
他缓缓闭上眼,心底里那点失神的涟漪已然褪去,重新沉淀为深潭般的平静。
只是那平静的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悄然点亮了,如同投入深水的星火,微弱却固执地燃烧着,安静地等待着。
说真的,这两个人脑回路就没对上过,能聊上也是很可以滴(关注点意外的不一样呢……啧啧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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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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