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我想让白艾林站好再拍几张时，玩偶店门从里而外被推开，一位穿着蓝色朴素连衣裙，拥着银色丝绸披肩的老人出现，笑容浅淡，满头华发打着卷，被白珍珠发箍一丝不苟地拢在耳后，血红的双瞳透过玻璃镜片凝视我们。
我和白艾林打闹的动作僵住。
“埃姆林，我听见门口有动静就知道是你来了，难得你还带了朋友过来玩，你好啊，这位英俊的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多林太太，晚上好。”白艾林破天荒地，扶胸屈身，优雅地行了绅士礼，我笨拙地模仿他的姿势。
“晚上好女士。”
“晚上好，小伙子们，难得过来，要进来喝杯咖啡吗？”多林太太将我们引入玩偶店，店内照明全部采用的是老式煤气灯，在靠窗户的一张桌子上，堆砌着大量未完成的半成品玩偶，她们小的只有手掌大小，大的跟个孩子一样。
白艾林不受控制朝工作台走了几步，后又转回来，与我坐在一起。
多林太太给我们端来了两杯加了牛奶和糖的意式咖啡，一些焦糖饼干，小块慕斯蛋糕，烤面包片，蓝莓酱.....直到餐桌摆不下了，她才满意地站在我的对面坐下。
她优雅地用银质餐刀给我们切蛋糕，眼睛微抬，透过圆镜片打量我，弄得我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我还是头一次见埃姆林领朋友过来玩，你应该就是前天凯瑟琳跟我提过的......“
多林太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艾林气急败坏打断。
“格尔曼.斯帕罗，他叫格尔曼.斯帕罗，是我的新认识的朋友。”
“新朋友吗？”多林太太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被白艾林突然大声说话吓得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我笑道：“我差点把你误认为埃姆林母亲口里的婚约对象了，还想问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订婚来着，真是抱歉，对于血族来说，大部分人类没太大差别，不过你们长得还挺像的。”
多林太太从抽屉里找到一个老年机出来，给我们看照片。
照片上，我正躺在丰收教堂的沙发上睡觉，白艾林跟做贼似得打算用手戳我的脸。
不得不说，白夫人抓拍技巧还真不错，照片里的我竟然有种忧郁颓废的美感，我又仔细看了眼，原来是白夫人给我修图了，还特意加了滤镜。
我嘴角一抽，顿时想起上个周五，那场令我永生难忘，尴尬不已的谈话经历。
白夫人还没放弃撮合我和白艾琳的想法？再让她发展下去，我和白艾林的结婚照都能被她做出来传遍全血族了。
“仔细一看是挺像的，照片上的人长得真帅气！白夫人眼光真好！”我夸奖的话刚出，桌子底下的腿就被白艾林狠狠踢了一脚。
吸血鬼杀气冲冲地瞪我，挑衅般的地朝我呲牙。
我笑而不语，我现在可是叫格尔曼.斯帕罗，照片上的人叫周明瑞，周明瑞是婚约对象关我格尔曼.斯帕罗什么事。
“您误会了，别听我母亲乱说，我没有要结婚，更没有婚约对象。”白艾林连忙解释，可成效不大，多林太太扶着眼镜看照片还在感叹。
“埃姆林，你看看，你们多般配呀，都是一样的年轻，一样的眉眼。”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曾对婚后的生活十分抗拒，也想过不结婚，想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我们血族的生命太过漫长了，如果没有一个人陪伴着走下去是很孤独的，你母亲也是为你好。”
“她也就是想找点事做而已，多林太太，人类可是会背叛，会撒谎，会欺骗，但玩偶不会，有爱丽丝陪我就够了，我不需要其他人。”
诶，白艾林怎么突然说出这么一番有哲理的话，察觉到我的注视，白艾林得意朝我扬眉，看他这意思，合着那个会背叛，会撒谎，会欺骗的人类全是在指我啊。
“可是人类也有爱，爱是温暖的，那个人会为你着想，会包容你，会陪伴你成长，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会在你伤心的时候拥抱你，会在你失败的时候鼓励你，你们会携手走完剩下的岁月道路，多么浪漫美好的事，你现在还小，等你再长大一点，你就懂了。”
“我不小了.....”白艾林小声嘀咕着，偷偷瞥我，却没再和多林太太继续争辩。
......
在玩偶店稍作休息，听了些多林太太年轻时候的故事后，我和白艾林再次踏上了去往圣水店的路上。
尴尬的气氛在我们中蔓延，沉默地走了段路后，我再也忍不住开口问白艾林：“你母亲还是误会我跟你的事情吗？”
白艾林从鼻孔发出一个嗯声，又沉重叹了口气。
“她不是误会，在她眼里，这件事几乎成定局了。”
“为什么？我那天晚上不是明确拒绝了吗？”星期五晚上发生的事情，我现在回想起来还能立马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
白艾林再次深深叹气，轻微摇头。
“你不懂血族，因为，没有人，能，拒绝血族开出的条件！”
我抱起胳膊，不以为然。
“那是你妈不懂我，我跟你说，我可是有尊严的，而且性取向绝对正常，绝对不当什么血奴的。”
白艾林偏头看我，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倘若她给你一千万呢。”
我腿一软，兴奋地看着白艾林，“你说的是真哒？看不出你们家这么有钱啊。”
“血族的底蕴岂是你能够了解的，不过你态度转变也太快了吧，说好的自尊呢？”
“其实在一千万面前，我的自尊不算什么。”
“呵，真有你的，那性取向呢？你不是直男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据专家说，其实每个人生下来都是双性恋，性取向是可以培养的，而且我就更不一样了，我是钱性恋，什么都比不过红票票。”
“就算是当血奴？”吸血鬼双瞳眯起，露出两颗白色的小虎牙。
我递出胳膊给他，“来来来，随便咬，要是眉头皱一下我就不叫格尔曼.斯帕罗。”
白艾林无语，看样子被我的无耻震惊到了。
他低声喃喃自语：“对于人类来说，钱就这么重要？”
“不是重要，是非常重要！”
有了钱，班森再也不用为买不起房子发愁导致现在都没有结婚，梅丽莎也能跟其他小姑娘一样每年都用新衣服穿。
为了不带坏白艾林的三观，我又补充道：“不过重要的不是钱，而是有了钱，能让我爱的人变得更好，他们幸福了，我就幸福。”
“你爸妈也是同样的想法，可怜天下父母心，你都这么大了，他们还在为你的终生大事操心。”
白艾林不屑地切一声。
“那是他们闲的，我可没让他们管。”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说不定梅丽莎的心理年龄都比白艾林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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