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怀着一种担忧和恐惧的心情,父亲和弟弟的死亡让我对延寿郎的生命安全产生了焦虑,我一直害怕着延寿郎会和他们一样抛下我,没有血脉相连的亲人,我将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世上。
延寿郎拒绝退出鬼杀队后我就逐渐做好了某一天他也会离我而去的准备,可是如今看到了这个孩子,这是我预料之外的惊喜,也为我的生命燃起希望的灯塔。
延寿郎一直很担心我此时的状态,但是短短几个月就露出放心的神情,已经成年的他拥有自己的家庭,我偶尔会收到邀请前去做客,顺便指导一下孩子的锻炼。
延寿郎这一生一共有四个孩子,有三个活过成年,四个孩子全都加入了鬼杀队,他的长子在19岁那年继承了炎柱的称号,延寿郎也光荣退休了,退休后的他成为鬼杀队的培育师,教出一队又一队的孩子加入鬼杀队,其中不乏有成为柱的优秀苗子。
延寿郎的性格非常好,和他相处过的人中没有不喜欢他的,包括他的继子和队友,人们总是络绎不绝去他家拜访。
每到这时候我就会想,如果延寿郎和炭乐能够生活在同一时期,一定会变成非常要好的朋友吧。他们二人一个温柔一个热情,都是内心纯净之人,一定会相处的非常愉快。
我偶尔会回忆起炭乐还活着的日子,我们曾经讨论过鬼杀队的话题。
“看着您这样,我可以想象到您在鬼杀队时是何等英姿。”那时的炭乐已经有些衰老迹象,我们二人面对面坐在屋内隐蔽处,望着院内正在开心玩耍的束樱子。
“我不记得那些事了。”我说。
“您总有一天能想起来的,那时候,不知道是否我还活着呢。”他很是洒脱的笑了笑。
“你要一直活着。”
他怔愣一下,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看到我有些不解的眼神,他摆摆手:“您是真的很在意我啊,这样的话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收敛笑容,垂下眼眸:“就算是我不在了,我的灵魂也会一直陪着您的,总有一天我会回到您的身边。”
我皱了皱眉:“我会尽可能保护你的安全。”
“有您这句话就已经够了。”他用透红色的温柔眼眸望着我,“如果有来生,我想与您并肩作战,那时的我不会躲在您的羽翼之下,我会成为您的战友,到时候会由我来保护您。”
我似乎也笑了一下:“如果你能够有这个能力的话。”
……
回忆起这些事的时候,我正坐在培育师屋子庇荫处,此时的我正在以同样的姿势坐着,望着屋外正在卖力挥砍木桩的预备队员的孩子,对面坐着的人已经从炭乐变为延寿郎。
这时的延寿郎比当时的炭乐年龄要更大一些,只不过长年累月的锻炼让他的精气神都达到一个极为旺盛的状态,在我出神想事情时,他正用他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盯着我看。
“怎么了?”他的脸越凑越近,我被他吓了一跳。
“大伯,您的脸上竟然没有任何一丝苍老的迹象!”他说话也非常大声,近距离听着有一种耳朵嗡嗡作响的错觉。
孩提时代的他就是一个元气十足的孩子,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上蹿下跳,总是喜欢挂在我身上,让我摸摸他的头。
“我是鬼,自然不会衰老。”
他撅起嘴,虽然年近半百,但我眼中的他还是那个脸颊圆鼓鼓的孩子。他有些不服:“明明你是我的大伯,可是所有人都说我像你的大伯!”
我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在他捂着冒烟的头时我笑着说:“你在我这里永远是孩子。”
他抬起眼睛,有点生气的看着我:“那你摸摸我的头!”
见屋外的孩子正在挥汗如雨,没有在看这里,我摸了摸延寿郎的头顶:“好了,好了,延寿郎,乖孩子。”
一如既往哄小孩一样的话让他很是受用,他眯起眼睛用头在我手心里蹭了蹭,像个小动物。
被摸后延寿郎眼睛亮亮的,高兴起来,猛地站起身一阵风似的冲出门去,屋里都能听到他洪亮的声音。
“来!少年!让我来检验一下你的训练结果!”
与此同时还有少年的哀嚎声。
延寿郎的教学模式是不断激发人类潜能,然后让身体记住实力爆发时的感觉,因此会有很多突破极限的锻炼,比如单手爬悬崖什么的。虽说极其危险,但有他的看顾倒没有闹过人命。
我一直陪伴着他们,虽说白天的我帮不上什么忙,但三更半夜时我也会做一些布置陷阱的工作,只是被延寿郎说“太过于心慈手软”了。
一些看上去像要人命一样的陷阱被说是心慈手软,延寿郎的训练是魔鬼的,但是他教出来的学生存活率却是一众培育师里最高的那个,因此学生们虽然嘴上会抱怨,实际却更卖力去达成目标。
在延寿郎成为培育师的那些年,鬼杀队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鬼几乎被压制的无法行动,无惨更是躲在不知名的角落里。
那几十年,人类不用面对鬼带来的恐惧,鬼杀队这个名字也逐渐被遗忘了。
然后,延寿郎在七十多岁时身体逐渐出现病痛,这病时好时坏,终于在七十九岁的时候卧床不起。
这几十年我一直在他的身边陪伴着他,在他病倒后更是令他伸手就能触摸到我的存在,一如他儿时那样。
终于有一天,延寿郎对我说:“我可能快不行了。”
我没说话,只是垂下眼静静望着他。
啊……那张脸已经满是皱纹,如同即将枯死的木那样感受不到什么生气了,那双曾经晶亮的眸子附上一层灰膜,我第一次感受到他即将离开我。
他伸出手来抓住我的手,原本应该稚嫩的小手如今只能摸到硬邦邦的骨头,他叹息一声:“真对不起啊,要留下您独自一人了。”
“没关系。”我说。
“竟然让您看着我离开,我可真是残忍的人。”他笑了,努力仰起头望着我。
“您可以摸摸我的头吗?”
“当然可以。”我说着,伸手抚摸他的发顶。
他笑了,闭上眼睛,安详的仿佛不曾有病痛一般睡着。
一天后,延寿郎离我而去。
……
鬼杀队对延寿郎的离开举行了隆重的哀悼仪式,延寿郎的子孙很是繁荣,整整齐齐的排成两队站在那里。
我没有参加,只是远远看着,就像我曾远远看着父亲和弟弟一样看着他们。
在那里伫立了几天,直到场地一个人也没有了,我才来到延寿郎的墓前,那墓碑前摆满了鲜花,“炼狱延寿郎”几个字刻在上面。
“香檀子哥哥!摸摸我的头好吗?”模糊间,我好像看到小小的延寿郎仰着头望着我,那表情实在过于可爱,我不由得伸手想要去抚摸他的发顶,却只是触到了冰冷的石碑。
我深深喘息几口,凝望延寿郎半晌,终于转身离去。
在延寿郎睡着后,鬼杀队的力量逐渐下滑。一方面是因为队里不再有延寿郎这般水准的培育师,另一方面无惨终于从分身被绞杀的重创中喘过气来,开始用血液制造大量新的鬼。
无数新鬼的涌出令鬼杀队猝不及防,各地大量出现人类失踪现象,鬼的战力迅猛上涨,也令鬼杀队产生大量伤亡。
鬼杀队中,柱的更新换代尤其之快,一代柱的存活时间只有三到五年,很少有柱能够安稳退休,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鬼杀队的平均寿命都不超过20岁。
珠世制造药物的副作用渐渐消退,我在杀鬼的同时也做到不被无惨发现的开始噬鬼,但是上弦鬼变得尤为狡猾,往往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在我赶过去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又或者是将自己幻化为人类模样隐藏起来,只有近距离接触才能发觉他的存在。
无惨已经知道了我的能力。在剿灭分身的那次大战后,他制造出来的鬼多多少少都懂得隐藏自己的气味,这让我杀鬼的行动变得很是困难,多年时间只有两只上弦被我吞噬,而上弦三及以上的鬼我更是没见过。
不,我曾经在无惨的视角窥见过一次。狛治,也就是猗窝座如今已是上弦之三,以他的能力这个排名也是当然的。
上弦之一应该没有改变,他拥有压倒性的实力。上弦之二有些神秘,至今没有任何鬼杀队员见过他,或者说见过了的都被杀了。
唯一令我欣慰的是灶门家仍然平静地活在他们的世界里,炭裕长大后我偶尔会远远看着他们,有时会在他们家门口放一些用品,或者是夜深人静时坐在灶门家的房顶听着一家人沉稳的呼吸声。
这种习惯持续了百年之久,我看着灶门家面临一轮又一轮死亡,也迎来一次又一次新生,明明已经物是人非,却仍然和百年前一样拥有令我羡慕的生机与快乐。这种快乐会一直持续下去,我也想要一直守护着这一切。
这时的我几乎已经忘记最开始来拜访灶门家的目的了,这百年的时光磨灭了很多东西,此时我只是想看着炭乐的家人,守护这份平静。
但是,一个人的出现,让我又想起了那份初衷,那就是几年前降生在灶门家的孩子——炭十郎。
自小时候起,这孩子便表现出超凡的聪慧与冷静来,能力极强处变不惊,拥有普通人难以触及的宽容与气量。
但是最令我在意的,还是他自出生以来就带有的,额头上浅浅的红色胎记。
对缘一大人的回忆已经十分久远了,几乎有一些模糊。但我还能想起曾问及缘一大人斑纹之事时他对我说的话——他一出生额头上便带有红色胎记,后来证实这胎记就是可以使用日之呼吸的证明,那就是斑纹。
只有被日之呼吸选中的使用者,额头上才能拥有红色的印记。
这一发现令我呼吸急促起来,开始经常偷偷跟着炭十郎。但是这孩子十分敏锐,在我未刻意遮蔽行踪的前提下发现我的速度比我想的快很多。
“你在那里干什么?”阳光下,他眯着眼睛望过来,而我则站在庇荫处。
见我没有回应的意思,他向我走来,那双温柔的眼睛让我想起炭乐。
“你是谁?”此时,他正在用温柔的眼神看着我。
“我是你先祖的朋友。”我说。
他沉吟片刻,忽然想起来什么。
“……我的父亲曾经和我说过,家里之所以能够一直如此幸福的生活,是因为有一个人一直在保护着我们。他有着被阳光炙烤过一样的发色和一双难过到像是要流泪的眼睛,随身携带着一把长刀,无法被太阳照射……您就是香檀子先生吗?”
“…是的。”我有些惊讶。
但更令我惊讶的是他深深对我鞠了一躬:“我的家族有一条祖训,如果家里的某个人能够有幸遇到香檀子先生,一定要邀请他来家里歇脚暂住。香檀子先生,请你随我回家吧!”
无法拒绝的热情,我仿佛看到多年前那天晚上,炭乐也是用热情邀请为我们的羁绊与友谊写出了开始。而此时,眼前的炭十郎也向我伸出友谊之手。
我笑了笑:“好的,我今晚会前去。”
食鬼小情报:
13.延寿郎看到好吃的会两眼放光,这种行为延续到他七十多岁。
14.延寿郎很受鬼杀队员敬爱,他居住的地方附近总是围着很多队员(甚至还有四位柱),鬼不敢靠近。
15.年轻的延寿郎被评价是家里最像猫头鹰的那个。
16.百年时间,狛治依旧对香檀子念念不忘,时不时就会提起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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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炭十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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