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有点新奇，禅院织泡在水里，露出半张脸盯着甘露寺蜜璃绯红的脸颊。
禅院是个极端封建的家族，放在外面早就被淘汰的陈词滥调随时随地都能在那里听到。男性把持着绝对的话语权，女性几乎只能成为附庸。
她虽然是家主的女儿，但在还没有觉醒术式的那几年明里暗里也听了不少惋惜或嘲讽，哪怕后来将十影法摆在台面上也有人胆子大到将“可惜是个女孩，浪费了祖传术式”这种话放在她面前说。
父亲并不在意这些闲言碎语，只是告诉她，你已经有了入场券，虽然我会帮你，但接下来到底局面如何还要看你自己。
小小年纪的她并不是很懂，但她明白一点——她会是未来家主，任何胆敢对此抱有质疑的家伙都将迎来玉犬疯狂的撕咬。
十一岁，她的行踪被泄露，随行保护的术师当场叛变，多名诅咒师前来围杀，性命危在旦夕。
那是她第一场堵上性命的战斗。尽管人和刀一样高，战斗经验还没有扇子厚，她仍旧成为了在场唯一一个活人。代价是差点没了半条命。
同样幼小的反转术式持有者没办法治好她，只能堪堪吊住命，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住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她亲手处决了叛徒。大蛇冰冷的身躯缓慢地绕着议室中的矮桌游动，鳞片摩擦的声音沉郁且隐秘，似乎要将此刻的恐惧深深烙印进在场的人心里。
式神尖利的毒牙在黑暗中一闪而过，鲜血和人头一同蔓延至她脚下。
在隔间目睹了一切的禅院直哉吓破了胆，从此再也不提要和她竞争家主之位，甚至硬生生过了半年才敢和她说话。
这是一个征兆，禅院织成为无可争议的下一任家主。
在对友情最渴望的年纪里身份突变，全族上上下下都在她面前低下了头颅，再没有人敢明着冒犯她。但这也使得她丧失了与同龄人交流的机会。
好吧，五条悟算一个，直哉也勉强能算。
除了一个贴身侍女，再没有人这样与她坦诚相见。因此她十分谨慎地把自己藏在水面下，悄悄地观察另一个人。
甘露寺蜜璃最显眼的是她两条巨大的麻花辫和及具特点的发色。虽然此时它们被盘上了头顶，但禅院织不可否认地对此感到好奇。
族中子弟几乎都是黑头发，少数叛逆党也只是染成了相近的棕色；隔壁五条家是有些白色头发，但像这里那样五颜六色的倒还真没有。世界差异吗？
“你说这个啊，”甘露寺蜜璃在水汽中捞了捞几缕垂下的发丝，笑道：“是吃樱饼吃的啦！我特别爱吃樱饼，食量又很大，有一次埋头吃完后才发现头发竟然变成了樱粉色！”
这个理由也很不正常，诡异到她会怀疑是不是有诅咒作祟的程度。
禅院织出来换了口气，又见甘露寺鬼鬼祟祟地凑过来，小声道：“阿织遇到特别喜欢的人没有呀？”
“没有。”她即答。
蜜璃有些失望，但又振奋了起来：“那怎样才算特别喜欢呢？”
这个问题……禅院织皱眉思索，半晌回答不知道。
“唔，其实换成我，我也不知道。”蜜璃揪手指：“不过我想，应该是会忍不住想要偷偷看对方，关注他今天说了什么，还想要和对方一起吃饭……”
禅院织“哦”了一声，问：“你喜欢谁？”
蜜璃的脸霎时变得通红，慌慌张张地环顾四周，欲盖弥彰地大声喊道：“才、才没有谁呢！我，我只是这么说说罢了……”
禅院织不信，但她体贴地选择不戳穿。不过她没想到话题兜兜转转又到了她身上——
“阿织，你、你觉得，无一郎怎么样呀？”甘露寺蜜璃兴奋地小小声问，但很快察觉到这样似乎显得太过八卦，又徒劳地打补丁：“就是，宇髓先生说，呃，那个……其实没什么，你不回答也没关系……”
这下她终于明白了。禅院织眯着眼睛，双臂交叉在胸前——这通常意味着她有点不爽：“宇髓先生，宇髓天元？”
等等，她是不是闯祸了？甘露寺蜜璃放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询问：“是……阿织，你是不是生气了？”
禅院织回以一道玩味的笑容，斩钉截铁道：“没有。”
可，可是看起来不像啊。
禅院织很快继续回答：“无一郎很不错。天赋可以，实力不差，人也安静可靠，作为朋友和同伴相处起来很舒服。”
“至于作为结婚对象如何，”她恶劣道：“下次我亲——自、去告诉宇髓天元。”
蜜璃在水里飞速搓了搓手臂，在心里尖叫“对不起！宇髓先生！”
·
刀还没修好，但禅院织决定先去见一见炭治郎那位神秘的老板。
“都说了珠世小姐不是我老板……”炭治郎无力反驳，又担忧道：“可是不用自己熟悉的刀，万一遇到敌人，真的没问题吗？”
禅院织转着树枝逗鸟玩：“小子，我从来到这就没用过熟悉的刀，你觉得影响吗？”
炭治郎腹诽：接连将三个上弦斩于马下，想来是不怎么影响的。
甚三迟迟追不到枝头那颗果子，一怒之下怒了一下，飞到炭治郎头顶落窝。
炭治郎的鎹鸦立刻愤怒地和甚三打架，被炭治郎好声好气劝了许久才安静下来。
禅院织“嘁”了一声，双手拢进袖子里，偏头跟无一郎说话：“我知道在哪见面，把这小子甩了我们飞过去。”
炭治郎：“……我就在旁边。”
这几天甘露寺蜜璃像带妹妹玩一样带着禅院织好好逛了逛村子，无一郎不好一直跟着女孩们，便自己找了个地方看着天空发呆。
其实他很习惯这样，阿织来之前这几乎是他的日常，并不存在无聊之类的情绪。但也许是最近的阳光有些刺眼，无一郎眯着眼想，一个人待着实在太安静了。
炭治郎就在这时找到了他，说希望能请前辈指导剑招。
……总之就这么熟悉了起来。
平心而论，炭治郎是很会照顾人的类型。他自诉是家中长男，习惯了关照弟弟妹妹。
“时透君跟我年纪差不多，却已经是柱了呢。”他略带羡慕地感叹：“禅院小姐也是。如果我能有她这么厉害，也许我的家人们……”
无一郎跟着发散思维——阿织从小就很强，如果当初换成是她，哥哥也不会死了吧。
两个同样为家人逝去而悲伤的人在此刻达成了互相理解，成为了朋友。
在这里丢下同伴是否有些不妥……无一郎还在犹豫着，却见禅院织停下脚步，兴味地“嗯？”了一声。
“还真的不怕死地送上门来啊。”她一把拎起无一郎，招呼都不打一声，留下一句“速速赶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炭治郎呆立片刻，随后陡然意识到严重性，跟随鎹鸦的指示疾驰而去。
能让禅院织主动追踪的，只有鬼舞辻无惨！
鬼舞辻为什么会突然找来这里？珠世勉力抵抗着，不得不思考如果她今天死在这里，那些还没有完成的研究该移交给谁。
幻境的血鬼术蒙蔽不了无惨多久，但起码得到了喘息的间隙。她趁着愈史郎还能行动，几乎是以决绝的态度交代他，必须赶在无惨之前将资料移交给鬼杀队的当主。
“没有办法了，我逃不掉的。”她脸色惨白，额角冒着大颗冷汗：“愈史郎，一切都交给你了。”
愈史郎的眼泪不要钱似的从眼眶里滚落，哽咽道：“好。”
迟早有这一天的，只是可惜没看到鬼舞辻临死前的样子。可上天似乎没有垂怜他们，无惨从幻境里挣脱，伸手掐住了愈史郎的脖子。
珠世绝望地看着这一幕，从喉咙里挤出几声不成型的喊叫。
鬼舞辻血红色的瞳孔中倒映出愈史郎挣扎的表情，只是下一秒，狰狞的面孔被银白的刀光所替代。
禅院织一举斩下他的手臂，对着他缓慢微笑起来：“好久不见。”
·
“是你搞的鬼！”鬼舞辻无惨飞速退开，饱含恨意的眼睛盯着禅院织：“我身上这东西，是你搞的鬼！”
前段日子开始，就有一道细微的力量在他体内停驻，无论怎么想办法都无法祛除。他这才想到当初从他手底下逃走的一只鬼，疑心是她利用鬼血做了些什么。
但当他见到禅院织才确定这股力量来自这个可恶的术师，只是还不如不来这一趟。
“我的一番苦心，怎么能说是搞鬼呢。”禅院织握了握手中有些开裂的日轮刀，仿佛没发现似的出言挑衅：“在外面还得时刻看着太阳，多没意思啊。你那个空间系的能力呢？使出来，我们进去好好叙叙旧。”
鬼舞辻阴狠一笑，并不接话。鸣女的血鬼术是他保命隐藏最便捷的手段，绝不能轻易暴露在禅院织面前。
禅院织自称咒术师，可他知道日本历史上从未出现过这类群体，对方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还有待商榷。而除了最开始的冲突，她根本就没必要对他赶尽杀绝。
“喂！禅院织，”鬼舞辻无惨收敛了自己的眼神，抛出一个诱人的提议：“你没什么理由和必要站在鬼杀队那边吧，他们能给的我也能给，只要不对我动手，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可以啊。”禅院织无视了无一郎惊诧的目光，轻飘飘道：“作为诚意，我的东西是不是该物归原主了？”
历代十影的手札上有人提出过一个猜想：时空类术式之间的碰撞会形成一个奇点，在构成上与黑洞类似——五百多年前十影与六眼的那次殿前比试为此提供了一些支持。
十影法不同于大多数式神使，其本质是“召唤”，而不是“创造”，这也就意味着术师本人的影子实质上是独立于现实的另一片空间。
现存的记载大多支持这一论点，结合影子穿梭的属性，禅院织有意将自身领域往“空间”上靠。
她一直在思索展开领域的条件，而同为空间属性，鬼舞辻的能力或许能带给她一些灵感。
而她之所以如此执着主动地追踪鬼舞辻，除了的确对冒犯感到不爽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她的咒具「御时雨」，是罕见的带有空间切割属性的咒具，与「天逆蛑」一样，是对付无下限的利器。
高考学子加油！！
御时雨如果不是在无限城里，阿织都是能随时找到它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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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珠世 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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