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辻无惨在我手上。”
意料之外的震撼让这句话虚假得像是谎言，珠世的瞳孔在刹那间紧缩，恍惚之色溢于言表。
她不可置信地握紧拳头，直到尖锐的指甲刺破掌心，流出丝丝鲜血淋漓。
“您……”
颤抖到甚至有些干涩沙哑的声线，似乎带上了微不可查的哭腔。
“您说的是真的吗？他，鬼舞辻无惨他，真的，他真的？”
向来端庄典雅的女子难得的语无伦次，她尽力地组织着语言，试图让自己显得冷静一些，但显然无济于事，多年的夙愿一朝达成，心中的怨恨就犹如突然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万物生下意识得瞥了一眼身侧的孩子们，见她们并未被吵醒这次将突然蹙起的眉头松开：“嗯，那家伙虽然还活着，但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了。”
似乎是没了细说的耐心，银灰色卷发的男人起身合袖环胸看向屋外渐渐热烈的阳光。
“其他的，等产屋敷来了再说吧。”
———
“叩叩。”
是屋门被敲响的声音。
“刷——”
爱优拉开木门，便见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逆光站在屋前，投下的阴影将她笼罩在其中，这样的惊悚感让前不久才经历过鬼杀队登门的女子差点尖叫出声。
“你！”爱优双手抬起摆出拙劣的防御姿态，警惕地看着眼前高大的男子，“你是谁！来干嘛的？！”
屋里似乎听到了女子紧张的声音，几个年纪不大的女子也连忙从不远处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怎么了吗？”
“爱优，发生什么了？”
“是周边的家伙又来找茬了吗？”
原本以为开门会见到那个不知是骗子还是什么身份的炼狱慎寿郎脸上的煞气还未消退，腰侧明晃晃的刀剑更是让人心生惧意，游女们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抱歉，慎寿郎吓到你们了吗，咳咳。”
伴随着咳嗽的男声有些虚弱，却莫名带着和煦如清风般的亲切，让人下意识地卸下心防。
“主公大人！”高大魁梧的男人慌张地用手扶住了产屋敷耀哉。
“……无事。”瘦弱的男子平缓了急促的呼吸，露出些许安抚意味的笑容，握着妻子的手紧了几分。
“打扰了，请问万先生在吗？在下按照约定，携妻子和慎寿郎前来拜访了。”
“啊，这，这样吗？”看清了男子脸上狰狞紫色伤疤的爱优有些怔愣，“那，那个，外面太热了，您先请进吧，物生大人此时正在工坊里，我去喊他。”
“那就麻烦你了。”产屋敷耀哉和煦地笑了笑。
“没，没关系。”
文绉绉的说话方式让许久不曾如此与人相处的爱优有些结巴，她挠了挠脸颊朝身后冒出头偷偷看着这边的孩子们说道：“玲，你们招待一下客人吧。”
“好哦！”几个小姑娘点了点脑袋，然后动作麻利又井井有条地为客人们准备起茶水和点心。
等上身赤/裸着浑身是汗的男人来到待客室时，便见到自家这些原本还因为前两天事情有些恹恹打不起精神的孩子们，正乖巧又活泼地围着产屋敷夫妇叽叽喳喳着，你一嘴，我一嘴，眼里尽是赤忱的亲昵。
“……”
莫名微妙的不爽感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万物生的脸色有点臭。
一旁的鹤子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大人别扭的情绪，顿时有些好笑，她朝孩子们招了招手：“好了，你们别在这里打扰客人们和物生大人谈话，都快去帮帮平亚美吧，她那边在做晚饭哦。”
“好——”
小鸟们蹦起来一哄而散，如此活泼又轻松的氛围让原本还有些许忐忑的鬼杀队三人安心了些许。
万物生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心情好了些许，不再理会方才心底徒然而起的那老父亲既视感，他盘膝在主座坐了下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两张陌生的面孔。
“这就是上弦之六的那两只鬼吗？”炼狱慎寿郎蹙起眉头，手已经在第一时间按在了腰侧的刀柄之上，似乎只要眼前的两只鬼有任何异动，他便会拔刀出鞘。
【但这个气息也太弱了吧？】
诡异的违和感让许久不曾猎鬼的前任炎柱心头一紧。
“不是，妓夫太郎在房间里照顾梅，他们算是……脱离鬼舞辻无惨控制的鬼吧？”万物生思考了一下才不太确定地这般介绍道。
“是的，我名为珠世，这位是愈史郎，很高兴可以见到您，鬼杀队的当主。”端庄典雅的和服女子跪坐下来，谦和有礼地微微欠身。
“我听炭治郎那孩子提起过您的事情，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产屋敷耀哉和天音夫人也回以同样的礼节。
“既然彼此都认识，我就开门见山了。”万物生合掌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拉了过来，自两日前就未曾休息的疲惫让他此刻额角突突跳动，实在是分不出心神再多寒暄。
“想必产屋敷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不会干涉你们与鬼舞辻无惨之间的恩怨吧？”
“是的，但阁下此次叫我们来，应该是有什么变故发生了对吗？”产屋敷耀哉光是忆起鎹鸦递来的消息就呼吸微滞，这让他本就已经慢慢步入死亡的身体开始有些脱力。
天音夫人用手缓缓轻抚着丈夫瘦弱的背脊，将温热的茶水递到他的唇边。
万物生可疑地停顿了一下，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心虚。
【让病号带着病体匆忙赶过来……】
“咳咳。”银灰色头发的男人将手握拳抵在唇边假意咳嗽了一下，驱散了自己心里被莫名谴责的愧疚，“因为那家伙违背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所以我把他关起来了。”
嗯，把撕碎了的肉块关起来，怎么不算把他关起来呢？
“您的意思是？”闻言产屋敷耀哉的嗓音里也带上了几分微不可查的紧张。
“只要你们能将鬼变回人的药物做出来，那家伙的死活就都是你们说的算了。”
万物生也不绕弯子，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就像是笃定了对方不会拒绝一般，银灰发的男人双掌合拢轻轻一拍。
“鸣女。”
“空！”
是压抑的血腥味。
不输下弦之月的压迫感倏然出现，让毫无防备的珠世和愈史郎惊出冷汗，心脏像快要爆炸一般疯狂跳动，血管里的血液仿佛被冰冻住，刺骨的寒冷让手脚都失去了知觉。
平和安静等屋内倏然出现的女鬼环抱着琵琶，身上是无数人类性命堆积而出的臭味。
“珠世大人！”愈史郎几乎是用尽全力挪动身躯，将珠世护在了身后。
可意料之中的攻击未曾发生。
只见那有着一头黑色长发的女鬼恭敬又顺从地伏低了身躯，弯曲的脊背，低垂的头颅，就如每一个拥有着鬼王血液的恶鬼一般，朝着他们的王献上最为谄媚讨好的忠诚。
这一切都如珠世记忆里那般让人熟悉。
但，接受拜服的人不对！
那是一个人类，一个被鬼视为食物的种族。
在那些强大的鬼眼中，他们甚至与牛羊无异。
怎么会朝他屈膝臣服？
【这不合理。】
诡异的画面一时之间甚至让珠世无法思考。
“大人。”
鸣女低垂的头颅甚至不敢有半分逾越之举，她专注地盯着眼前的地板纹路，尽力忽略胸口不安跳动的心脏。
万物生却是没有任何吩咐，他只是用那双好似野兽一般毫无感情的灰色眸子打量着自己眼前的新“刀”，从发丝到指节，就差要将人彻底拆分研究。
冷汗随着额头滴落，在这般集中的压迫感之下，鸣女的脊背越来越弯，几乎快要支撑不住跪坐的姿态。
“哼。”
意味不明的哼声里带着些许主人漫不经心的满意，收起了锋芒的男人放松了紧绷着蓄势待发的肌肉，缓缓开口介绍：“这是跟随在鬼舞辻无惨身边的鬼，说是知道不少事情，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知道的，大可以问她。”
“她，不敢耍小心思。”
话毕，只见那俯首跪坐的女鬼身型微微一颤，她像是更加惶恐了一般，几乎将额头触及地面，原本就惨白的肤色似乎更加病态。
鸣女强撑着镇静的嗓音应道：“是的，我跟随在……鬼舞辻无惨身边近三百年，知道的事情却比其他上弦大人多得多，所以如有需要，请您们大可使唤我。”
那般几乎诚惶诚恐的姿态，像是在战战兢兢地向万物生展现自己的价值。
这般谨慎的态度，就连在鬼舞辻无惨面前都从未有过。
炼狱慎寿郎看着眼前的一切，哑然无言。
他瞧了瞧身旁的主公，看到那如自己一般无二的愕然才终于确定这不是梦境。
产屋敷耀哉虽然早已失去了绝大部分的视力，却依旧能够被这番不可思议的对话震住。
太过轻松了。
实在是太轻松了。
在抗击了鬼王上千年之后，突然有一个人告诉他，那个家伙已经被活捉。
这简直像是一个美妙的梦境。
他原本此次应邀也不过是抱着一丝侥幸的期盼罢了，可眼前这一切似乎在告诉他，这不是梦境，这就是现实。
就连那鬼王身边的恶鬼都已然为了生存抛弃尊严匍匐在地，用这种姿态讨取一份活着的希望，是不是真的意味着，那个家伙真的被万先生活捉了呢？
过了许久，终于在鸣女快要因为毫无回应而恐惧窒息之时，如潺潺流水般的嗓音才在屋内缓缓响起。
“万君，我……可以听听鬼舞辻无惨的声音吗？”
抱歉呀大家，因为我今年一直在处理研究生的学业，马上就要准备毕业的事情，所以特别忙，更新很不稳定，我会争取毕业之后保证更新的。
爱你们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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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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