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再睁开眼,外面已经天黑了,房间里消毒水的味道已经散得差不多,于是我闻到了明显的血腥味,我从床上坐起,观望了下四周,无惨不在,想来,他应当是在那气味所在了。
肚子好饿,也不知是不是生了病还是怎的,我自从下午醒来直到现在,依旧浑身乏力,看来不吃点什麽是不可能的。
我看见床头放了一个铃铛,身为一个拥有千年贵族经验的鬼,我十分自然地拿起它,轻轻晃了晃,不待我放下铃铛,一个女僕便匆匆跑了进来。
「夫…夫人…您可是有什麽吩咐?」
她头低得很过,我不禁疑惑,虽然我真的是鬼,但也不至于青面獠牙,她这麽害怕做什麽?
罢了,还是我自己的事要紧。
「妳扶我下楼,我想走走,顺便找东西吃。」
她听见我的话,就好像听到了什麽可怕的事一样,
「少夫人!少夫人您就放过我吧!要是被少爷知道我带您离开房间,我一定、绝对会被杀…处罚的!!」
好奇怪,无惨不是这样的人,明明我的记忆里他对僕人都很友善,可如今看来,倒像是我的记忆被丢掉、或是有哪里出了错,周遭的一切都好奇怪。
我已经开始怀疑。
没错,
——我身为「鬼」这件事。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鬼应当是无法控制自己吃人,自己本身也渴望血肉的怪物,但我…即便已经疲累到这般地步,却依旧没有想吃人的**。
我用常人无法看见的速度打晕了她,可即便有这样的力气和速度,我竟然连支撑着自己站起来都费力。
就这麽踉跄着走到门边,正当我欢喜于终于能够离开房间,抬头却看见了那张苍白阴冷的脸,心里不知为何有种下坠感。
我腿一软,就要栽倒在地,男人稳稳扶住了我,他的脸彷彿被什麽东西凝结在一起,除了不满的蹙眉,倒也没什麽特别的表情,身后那捞着我的手掌紧了紧,
「妳身体还很弱,出来做什麽?」
到现在我才有空馀的时间观察他,他的眼睛还维持着靛蓝色,如同深海般莫测的蓝,西装的外套也还未脱下,他大概是一回家就走上来了。
即使意识到这可能代表着他对我十分重视,但望着那双幽怨美丽,虽为假象的双眸,我仍不争气地瑟缩了一下,说话时,小心得连声线都在颤抖,
「我…我好饿,就算睡了觉,还是觉得很累,所以我想…是不是该吃点东西。」
我偷偷抬眸望向他,正好对上那双深邃的蓝瞳,只是他好像看着我,就这麽呆呆的看着我。
抬起手,我抚了抚自己的脸,虽然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麽模样,但…
我按着之前在倒影中看见的女人,在脑中描摹着
——乌黑、也许有些凌乱的披肩长发,些许发丝就着冷汗贴着鬓角,赤红如血的眼睛透着顺从,瑟缩着的纤瘦身体显得羸弱无助——
也许就是这样,连我也深觉矫揉造作的形态,才使他也看呆了。
奇怪…
这些东西我又是从哪学来的,我又为什麽如此笃定呢?
都是些记忆里不存在的东西…
啊,头又开始痛了,但无惨许是刚回过神,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
「算了,既然太阳已经落下,就带妳出去逛逛吧。」
「咦?您不是才刚从外面回来吗?我想,您还是先去休息吧…」
突然,我的身体凌空,他将我抱了起来,走进房间,男人睨了眼倒在地上的女僕,没有说什麽,他将我放在床上,随后把不省人事的女僕拖了出去。
看着这幕,那种记忆自脑中剥离的感觉又出现了,内心驱使着我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可我却自己压下了准备抬起阻止的手。
我等了一会,也并不很久,随后门被打开,另一位佣人端着杯红色液体,跟在无惨身后。
「喝了这个,再换件衣服,我带妳出去。」
他的言语,使我无法违抗,我微微点头,拿起那杯东西,端详了几眼。
是血吗?
四周的牆好像靠我越来越近了,莫名的压迫感袭来,我拿起那杯东西一饮而尽,夹杂着口水的金属味道透着不知名的香气
——是稀血啊。
脑袋里瞬间就冒出了这个词,我看向无惨,他已经走出了门,每一个动作彷彿在无声的驱使着我进行下一步。
我只好将视线转向那名新走进来的女佣,她朝我微微颔首,转身打开衣柜,想到那人今日的衣着,我因而挑选了件青玉色的洋装,那些穿着十二单的日子彷彿还在昨日。
对着镜子,我整理着领口和袖口缀着的蕾丝,看着自己,我却感到十分违和,好像这样的模样,并不是真实的我。
在那些所谓的记忆中,「我」对这样穿着西服的生活业已习惯,但像我这般一成不变的鬼,当是穿了千年的和服才对…
不经意间,那名佣人已经将我的头发整理好了,看着陌生的发型,陌生的妆容,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了,此刻镜中的女人已然没有了一点旧时代的气息。
我恍惚了一瞬,回过神时,已经身在门外,衣冠楚楚的男人满意地看着我,他现在在想什麽呢?
看着那双变回了梅红色的眼瞳,我沉吟片刻,大概我永远也猜不透吧。
我敛下眸,搭上他的手,几乎都把重量放在他身上了,他却彷彿毫无察觉,身体强健的鬼王是无人能敌的,不论人类,不论鬼。
而我虽与无惨有同样强度的血,可是…那又能怎麽样?
身体虚弱的我,也许连一个普通的鬼杀队队员都能将我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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