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恩·普雷尔将一惊一乍的结巴客人送至门口,笑容可掬,礼仪到位,直到结巴客人的背影混入对角巷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才撇撇嘴,瞅了瞅带着弗洛林冷饮店冰淇淋球回来的老查拉科特。
“大单子?”老查拉科特将另一只手中被委托的薰衣草枝递给年轻人,眼中闪烁着本月奖金提成敲定的光,“可惜,小安格森错过了。”
诺恩无声笑了笑:“大单子是大单子,但也不是什么爽快的客户——梅林知道我费了多少口舌才拿下法克萨佛洛峡湾,厄勒海峡到阿尔巴尼亚森林的这条线——哦,兴许他还能遇到安格森父女。”
“这可真是条冷门的旅游线路,不是吗?法克萨佛洛峡湾,除了研究黑魔法和反黑魔法的狂热巫师学者,谁会去呢?”
“当然,还有好奇心旺盛的迷路小孩、宝物猎人和魔法史学者会对那里有兴趣,我保证——”诺恩眨眨眼,老查拉科特吃下最后一口冰淇淋,也心领神会:“传说中的天鹅庄园,藏着你想象不到的法宝——外人却根本无法突破古老的屏蔽咒和混淆咒,只能看到一片茫茫的雾霭而已——我在德姆斯特朗研究古魔咒学的表叔告诉我,这是一种古赤胆忠心咒的高明变体,很难破解——但包括我表叔在内,这只会更激起他们的兴趣。”
“没错,黑魔法和血统论的忠实拥护者、黑魔王曾经的拥趸、七傻两疯的、古老的阿尔普塔家族……成员非死即狱、再就是永久住院的今天,还有什么比他们曾居住的庄园遗迹更吸引学者的眼光呢,虽然曾试图查抄的挪威魔法部也一无所获——啊,漂亮的小少爷,对角巷五十九号恐怖之旅巫师旅行社欢迎您,如果您对罗马尼亚的吸血鬼,中国的僵尸,或者大洋中的百慕大三角有兴趣,我们将是您最好的选择!”诺恩·普雷尔从来不负他最佳接待的称号,立刻捕捉到停留在门口超过三秒的视线并客套地停去男孩身边,男孩抬头,任阿波罗神以他的光芒为画笔,将他眼眶中两汪携星伴彩的海洋铺展作《天使报喜》中杨·凡·艾克的深蓝。
“谢谢您先生,我想暂时并不需要。”
男孩扬起的笑多一分则热情,少一分则虚伪,眉眼弯弯,无害地诠释着恰到好处的拒绝。
“西奥多?”
身后一道低沉声线停了诺恩还欲上前的步子,他乖觉地退了退,视野随之扩展——于是见多识广的诺恩立刻将眼前这个几分眼熟的男人与非凡药剂师协会官方刊物和《实用魔药大师》的封面人物常客联系到一起——
胸前精致的北极星家徽低调典雅,诺特家族的现任家主向来被岁月偏宠,时光擦出的薄纹无损优越的骨相。与前额形成最佳角度的鼻梁延展着优雅的线条,撑起的金丝眼镜中和了原本略显凌厉的英俊。发丝齐整,衣着考究。
而男孩点头示意后迤迤然跟上,脊背是身着高档斗篷犹可见的瘦削,却笔直地撑在那儿,让诺恩不禁想到了类似的小安格森——同龄中难见的身板儿,仿佛长船上坚韧的龙骨,风浪里屹立的桅杆。
父子皆是,气度非凡。
——见鬼的气度!去你的梅林臭袜子的蠢材!你全家都肮脏!
阿雷奥兹·安格森捺下腹诽,熟记来访时刻意印在脑海的地图,将咆哮着“注意你在庄园的气度,失礼之人”“看看你做的好事儿,蠢材”“肮脏的杂种”的画像们直直甩在身后,左转入中庭,低身躲过自画中飞涌而出的鸦群。三步并两步跳跃着跑下旋转楼梯,一路狂奔险些被厅廊到玄关突然凸成障碍物的地毯花纹和活起来的窗帘绊倒,举起旧魔杖冲着不远处沉重的雕花木门画了圈再划下,随一句“阿拉霍洞开”,她一跃而出,急急回身甩一个反开锁咒,便将一路醒转操刀追杀她的盔甲和化回野兽的皮毛地毯隔在大门后方。
不放心下她又以古斯堪的纳维亚语念了句“重门深锁”,而后转身,也没有欣赏院落和冰湖的闲心。顾不得逃出生天的满身狼狈,她迫不及待走去院外草地,打开背包,认真翻找一番后取出一册盖满了灰的古旧孤本。
她捏着衣袖擦过封面丝线绣成的天鹅,吹开浮灰,依几年前老疯子提到的方式细心观察密咒机关锁上残留的“颜色”,按顺序按下沾有不同零星“色彩”的罗马数字。内页的霉味就被骤然炸散在空气里。
——“我唤她回来,原本,根本不是为了再杀死她一次。”
她看着抚摸过嵌在首页、至今依然闪烁着“后悔的深青色”的拉丁语,盈盈星星,仿佛浸透了眼泪。
虽然握紧旧魔杖的手依旧平稳,但无法控制掌心汗将它蚀得斑驳。
她明白自己并不如表面镇定。
宛若噩梦的呓语,落在《第二与十二道符咒引申——活死人,死灵与难解的永生(下部)》的内页各处角落,甚至在目录上亦有拉丁语写就的“不要再惊扰她们”。
虽然这句没有“颜色”——
不是每个阿尔普塔家的后裔,在记下这些告诫时,都拥有足够给笔下的文字亦留下明灭至今的“颜色”的强烈心绪和强大魔力。
她暗自震惊。
随手一翻,四页时光擦薄的纸页夹在曾被撕下的原处。
她叹口气,不知道谴责毁坏书籍的行为,或是抱怨艰深的古斯堪的纳维亚语对如今的自己来说还太难理解——自嘲中她也终于察觉,自己已浪费不少时间。
阿雷奥兹·安格森当然知道此行时间有限——在安阿姨离开后和爸爸回来前不足一天的间隙。她更清楚自己不该无视两位长辈的多次告诫来到谈不上熟悉的北欧峡湾自找麻烦:在这里是天鹅庄园领地的前提下。
虽然这座庄园因为她那一半的血而从未排斥她。但不清楚书房布置而触动机关引发的追杀除外——所幸不是厉害的那种。
但她仍厌恶这里,一如厌恶它曾经的主人。
阿雷奥兹更清楚的是,庄园主人,她的曾祖父曾不惜代价也想得到的古魔法,潜藏在这册埋着泣血规劝、躲在被密咒防护的机关锁后——当然不是什么符合正道的东西。
早慧的理性已分析个明白,但感性上的遗憾仍让她决心一探究竟。
充分了解,才能充分打败。
虽然本应了解到的,已经佚失。
之前同爸爸随那道古老继承咒的指引来到这里清点所剩无几的家产时,或许身为哑炮的爸爸无缘察觉,但她清楚注意到天鹅庄园周遭遗留的强大魔力场——或许与自中古时期开始代代加强的屏蔽咒与混淆咒有关——考虑到书房那些古籍和潜藏的秘密,也难怪怀着不同目的的人都对它趋之若鹜。
然而英格兰到挪威的跨国旅行,却不是小女孩用壁炉可以解决的——千辛万苦混入魔法部但轻易被飞路网管理办公室三言两语打发走,她只好用尽悄悄攒下的小金库连哄带骗,再三保证后搞定了恐怖之旅巫师旅行社的普雷尔叔叔,换到三把门钥匙。
没错,是三把,除了自己往返的需要,还有一把跟自己的留书一起放在公寓里,以防万一。
目的达到,她将自己妥帖收拾好,取出那几张被撕下的书页折叠收起,准备使用另一把门钥匙时,听到被针叶林稀释仍震天撼地的龙啸。
阿尔普塔家族的本代守护者、年轻的挪威脊背龙海尔吉,在未有人入侵天鹅庄园时,向来是安静的。
注意到几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燕尾狗忽然窜出,而后变回石头时,阿雷奥兹对眼前高明的变形术有所觉察。不及探究,威风凛凛的暗色巨龙扇动着足以卷起小型飓风的双翼疾飞而来,淡色的眼在高空亮成两笼醒目的“红”——她愕然之下一时难以分辨那是“愤怒的红”或是“憎恶的红”,但不管是什么,这样鲜明而持久的“颜色”都不该出现在任何正常神奇动物的眼睛里:它们的心情总是模糊而易变的。哪怕是人类的虹膜,除了法力深厚的巫师,也少见如此浓烈不散的“颜色”。
这是原本不会存在的“反常”。
她尝试呼唤巨龙之名,徒劳无功。只得在慌忙中向庄园外的湖边躲闪巨龙喷出的火焰,搅扰身畔一湖静水——盘桓的成群天鹅倏然散飞而去。
原本作为守护者,海尔吉一家也不会攻击有阿尔普塔家族血统的人。
但阿雷奥兹明白,天鹅庄园作为阿尔普塔家族的“遗迹”,总会有些非正常人争先恐后。海尔吉怕是被什么手段刺激到了。
在她思索同时,挪威脊背龙向她吐出热焰。她手忙脚乱地起身犹显慢了一步,出于本能阂眼回身,却被一股大力向后扯去:
“梅林保佑!你没事吧?那个遮头蔽脑的家伙逃得真快!”
身前一口英文发音标准的声线急急问着,阿雷奥兹打量着高举魔杖的青年人。双眼已恢复淡色的挪威脊背龙因见到生人入侵领地,激动的情绪并未平复,利爪拍碎了湖畔巨石,示威般的长吼炸裂在鼓膜旁,心跳亦被震快。
“女孩,退后!”
眼前的青年人留给她一个并不伟岸的背影,一道光自他手中魔杖射出,将巨龙爪侧的碎石变作一群发亮的活泼燕尾狗。狂躁的挪威脊背龙瞬间被分散了注意。
青年人将他颈子上绕了几圈的大围巾利落扯下,盖到她头上,询问的声线平稳有力:“能跑得动吗?”
她目不转睛地点点头。
然他们还未转身,忠心的守卫者显然已对那群精巧魔法造就的发光小东西不再感兴趣。它转过身子,自鼻腔涌出两线火舌。
她隐约听到又一次挡在面前的青年人挥着魔杖,颤声念了句“羽迦迪姆勒维奥萨”,类似蜂巢的物体便直直悬去五百英尺开外的庞然大物眼前。片刻之内,青年护着她悄声后退——倏然视野扭曲,伴随着强烈的反胃感,“啪”的脆响后再睁眼时,已在不远处的大片白桦林间。
远处的巨龙已作玩偶大小,正尝试用利爪触碰悬浮的“蜂巢”。
她主动往前又跑了几步,青年人始终随在身后一英尺左右。龙啸渐弱时,她才率先止步,而身后的青年刚好回头确认挪威脊背龙的动静,冷不丁撞她个趔趄。
“对、对不、对不起!不、不仅波、波及到你,还……”青年人话音刚落,又像考虑到什么,小心翼翼地瞄了她几眼,左右徘徊了几步,双唇开开合合,满面纠结。
对他突如其来的结巴和犹豫,她只眨眨眼,鞠了个躬:“我懂英语。谢谢您,好心的先生。”
“您的英语真是没、没有一点口音!或许生活在古、古老巫师家庭的孩、孩子们有自、自己的天赋,我没有多、多嘴的资格,但……这、这里还是太危险了。”青年人手忙脚乱地解释着,阿雷奥兹退后两步,打量着这个眼睛变作“慌张的锈红”的风尘仆仆的好心巫师,刚才披给自己的围巾上残余着某种香甜的味道。
“刚才那个蜂巢是……伤心虫*的巢吗?”她笑着打断好心先生的自我烦恼,“还有,我可不是什么生活在古老巫师家庭的孩子,我只是个从小失去了母亲的普通孩子而已。”
“我很抱、抱歉!我……你、你是在这里……”青年人的虹膜闪烁着“愧疚的青”——像这样情感强烈却变化多端的人并不常见,但他表里如一的样子让她多了几分好感。一时放心下来,她向遥遥山下瞰了瞰——那里有烟云缭绕的小镇,满是烟火气。
而对方似乎误解了她若有所思的视线:“需,需、需要我送、送你回家吗?”
阿雷奥兹在神游中抬眼,笑着摇摇头,并尝试缓解他的紧张:“先生,您不仅是巫师,还是位神父吗?”她在他步调的配合下缓了缓步子,指着他胸前的十字架,眼光聚焦在底部略有尖锐的部分,“但似乎跟其他神父佩戴的不太一样。”
“啊,不、不是的,虽、虽然我母亲是、是信徒,但我是为了防、防范吸血鬼。不过,如果这、这次还是失败了,不能去霍、霍格沃茨任教的话,恐怕我的确会、会考虑去教、教堂任职。还、还有,刚、刚才的是普通的蜂、蜂巢,只不过被伤心虫侵、侵占了,并在里面筑了——巢。我本、本来是想采摘做研、研究,”青年人的虹膜终于褪了色,变作同周遭一样的灰白,“但刚、刚才,用伤心虫的蜜对、对付那条精力旺盛的——小、小龙,应该是最、最合适的,如果它吃、吃下去的话。”
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您真聪明!”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的青年,眸子又染了一层薄薄的“羞怯的粉”:
“我差、差得远了。要想——任教、教职,为了教、教好学生们,我也要更独、独当一面才、才行,永远差、差一步是不、不行的。”
“您渴望证明自己。”她边前行,边观察着他眼睛的变化,斟酌道。
“见、见识到差距后,谁、谁能不渴望超越和肯、肯定呢?我有、有些后悔当、当初在阿尔……”他的结巴让她很难分辨那些停顿是否刻意,只从他突然“褪色”的眼睛来看,似乎不宜追问。
“女孩,你很聪、聪明,跟你谈话总会不自觉说、说得更多。如果你不远的未来有机会读霍、霍格沃茨,我想你——会成、成为我的直、直系学妹。”
“您真的很喜爱霍格沃茨,”阿雷奥兹拉了拉书包背带,“您果然是霍格沃茨的毕业生吗?那里一定很棒,对吗?”
“霍格沃茨是世界上最棒的魔法学校!在那里任教,把握最佳学术碰撞机会的同时,每年的假期时间也充足到我可以走半个世界——”
——倒是同方才集中精力应付火龙时一样流利不结巴。
阿雷奥兹仿佛有所意会:“所以,这是您自己的旅程。原本我以为除了山下的孩子、迷路者和别有用心的黑巫师——或许正如刚才您提到的‘遮头蔽脑的家伙’——不会再有人接近这里。但现在看来,是我狭隘了。”
“不不不,这里作为传、传说中天鹅庄园的所在、所在地,还是有许多专、专业的学者愿、愿意前来的。”青年紧握双手,任两汪“向往的橙”浮上瞳仁再晕开,“虽然拜那、那家伙所赐,我也被那条刚成年不久的挪、挪威脊背、背龙视为眼、眼中钉。我走、走这一趟,除了想证明我想、想的是对、对的,主要也是、也是想碰碰运气,看、看看能否见、见到天鹅庄园一、一星半点的线索……但——是,果然,没、没有任何收获。”
——原来已经被视为眼中钉了,难怪一半的血都不管用……啊,“橙”变深了。
她顺着他的视线远眺,海尔吉的庞大身躯已望不到,而远处美轮美奂的建筑披着它鬼斧神工的精妙,与群鸦调着情,在雾中若隐若现。
“除了乌鸦和天鹅,只有、只有雾,不是吗?我真怀、怀疑传说的准、准确性,毕、毕竟天鹅庄园在地、地图上不可标记,而唯一知、知道真实的阿、阿尔普塔家族成员,也都没、没法再提、提供信息了。”青年挠了挠后脑,毛毡帽下的发丝打着弯去吻他的手指,“这里应该可、可以了……女孩,真的不用我送、送你回家吗?这一带的古、古魔咒太、太多了,即使你运气好来到这、这里,回去也很危、危险。”
“谢谢您,好心的先生。我想我再不回去,爸爸马上就会来接我的,请放心。”离山角还有一小段距离,她笑着领会了他将继续旅程的意图,看到他眼中“担忧的霜灰色”缓缓散去,准备解下那条暖和的大围巾同他告别,却被他制止了动作:“请您留、留着它吧,来自非洲的礼物。除了表达我的歉、歉意,起码在您父亲到、到来前,可以让您不那、那么冷——我还有保、保暖咒。”
“但我马上就回家了,而您一个人的旅途还久,不是吗?而且保暖咒我也会一些。”阿雷奥兹未再等他的答复,径自将围巾解下,踮起脚尖绕给他,“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否知道您接下来将要去哪里?”
“会经过厄、厄勒海峡,往罗、罗马尼亚,最后在阿尔、阿尔巴、尼亚返程。”青年绅士配合地弯下腰,任带着香甜的布料贴去颈肩,仿佛接受洗礼的信徒。
“阿雷奥兹·安格森,祝您旅途一切顺利,好心的先生。”
“我是奎、奎、奎里纳斯,奎里纳、纳斯·奇、奇洛,梅林会保佑你,聪、聪明的小安格森。”
着厚实旅行斗篷的暗色背影哪怕客套也称不上强壮,她还是向着那道其实很可靠的身形挥挥手,在奎里纳斯·奇洛幻影移形的前刻道了句:
“再见,奇洛先生!希望我们能在霍格沃茨再见!”
然而,幻影移形而生的响声,本该只有一次。
在她把自己收拾妥当,离屏蔽咒的范围更远了些,确认门钥匙能正常启动的时候——接连三响,声音未散,手中的便携牙刷就被咒语击飞。
“停手!只是个孩子!”
“你这蠢货,食死徒可不会对魔药学一窍不通!”
“得了,只是野林子的魔法波动,每个月都闹几次,这片林子跟他的原主人大概与维京人一样古老,好奇心旺盛的现代人类不讨他们喜欢触动了什么不足为奇。新来的,别像傲罗办公室那帮家伙一样紧张——让我们看看有没有被困住的小鹿——”
“你怎么确定,不是窃贼之类的……”
“……伙计,我真怀疑你的入职面试是怎么过的。我们的人和古魔咒学专家都未破解的屏蔽咒,你告诉我,什么样的窃贼才能突破?挪威海大狱里被永久关押的?来自阿兹卡班的疯子?销声匿迹的‘神秘人’?还是纽蒙迦德顶层那位?”
“该死的——我一定要向国际魔法师联合会建议,让那些见鬼的旅行社把这个阴森森的峡湾踢出他们的所有路线!”
“嘿,你以为如果行得通,还轮得到你建议?‘天鹅庄园所处位置仅占峡湾偏隅,若全部禁止将是旅游和学术的双重损失’——文件明确列出来的,记得吗?”
是挪威语。
她看到四粒“谨慎的酱紫”忽忽闪闪,渐黯的同时,阿雷奥兹眼珠悄悄一溜,抱紧双臂,瑟瑟发抖,塌下的眉峰细细地笼在额心:
“先生,我……呜呜,我不想回家……爸爸凶我,不要我,我也不回去……呜呜……别送我回去……爸爸知道我偷拿门钥匙,会更生气的……呜呜呜……”
她抬起湿漉漉的眼,含懦带怯地瞥了瞥走近的三人,熟练地啜泣着。
“伙计们,瞧,是不是我说的——这里没什么其他可疑的气息,还是追刚才的幻影移形痕迹更靠谱?不过现在,我觉得小鹿需要我们帮助。当然,弗莱基你要追那家伙,或者去前边那片林子查一查,都随你。出事儿的话——希望你的信号能传到我们这里。哦瞧瞧这可怜的小美人儿,现在你可以慢慢说了,有什么我们能帮你的……”
*伤心虫,一种全身灰色、毛茸茸的飞虫,能产生一种引人感伤的糖蜜。伤心虫一般群居在蜂巢里,对蜂蜜造成灾难性的破坏。还把巢筑在黑暗隐秘的地方,比如空心树干和洞穴中。它们以荨麻为食。(节选自《神奇动物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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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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