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拉文卡跟巴蒂更亲密了,虽然他们还是如表面看上去的不怎么走在一起,她觉得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们之间都隔着很多其他的朋友。
丽芙不在学校以后,斯拉文卡跟阿米莉亚相处的时间更多了,可这让她反而有些无所适从。她想是因为阿米莉亚不像丽芙那样比较善于开玩笑,阿米莉亚性格沉稳正经,她们俩聊的大多话题都是有关时事政治的,有一段时间,斯拉文卡觉得自己比敏坎家里人都更了解他。
她当然觉得聊这些成熟的话题不算坏事,但偶尔她也希望能聊点八卦、吃喝一类的,可能是这个原因,她反而跟唐妮来往的次数更多了。原本宿舍就剩她们三个以后,她们就理所当然的走到一块去,斯拉文卡觉得唐妮很好的充当了她跟艾米之间的中和剂——她会聊一些八卦,会不吝吐槽某个教授或某些烦人的学生,会说一些好吃好玩的东西。可这也有一些麻烦,就是每当唐妮开始说起这些时,阿米莉亚就干脆不说话,她只在一旁听,很少会插进话题。
斯拉文卡跟巴蒂在一块的时候,则会变成另一种场面——他喜欢让话题一直围着斯拉文卡转,她觉得如果他们聊天内容写成一本书的话,那么书名就叫《斯拉文卡与她的生平纪事》。他对自己所有的事情都感到无比好奇,任何一个无聊的小事,巴蒂都喜欢翻来覆去的探究一遍。比如她小时候换牙的故事,狄波拉骗她说如果把换掉的牙埋进长有花的土里(狄波拉强调必须是正对着花下面的那抔土),那颗牙会变成牙仙赋予牙主人巨大的魔力。
“然后呢?”巴蒂紧盯着她,他们俩躺在有求必应屋的地板上闲聊,斯拉文卡接着说,“然后我就被花园里的地精给咬了,我的手肿了整整一周。”
“你太可爱了。”他笑道,虽然斯拉文卡不知道可爱在哪。
不过她跟巴蒂在一块不止会聊天,这是跟其他人不同的。不知道谁先起的头,他们俩就开始一块发明魔咒了,多数时候都是一些简单咒语的延申。
上次斯拉文卡意外的使出了一个终极荧光闪烁,发出的日光差点没把她的眼睛亮瞎,后来巴蒂就对它进行了改良,他把照明咒改成只会让敌人睁不开眼睛的程度。
“这样你的对手就可以短暂的无法看到目标了。”巴蒂说。
斯拉文卡后来在图书馆做魔咒课作业时,发现魔咒全解上有一行不易察觉的标注——昏迷咒若与其它咒语(注:尤其是魔咒类)混用,将会无法施加昏迷效果,受着多数只会有中度眩晕感。于是她大胆的设想了把修改过的照明咒与昏迷咒混用会有什么效果,结果是同时引发强烈的眩晕感。
斯拉文卡把这个改良告诉了巴蒂,他一个劲的夸她聪明,他们又简化了咒语,最后叫它眩明咒,这是他们在一起发明的第一个咒语。此外他们还改良过清水咒与粉碎咒。
中期测验之后,巴蒂还创造了一个全新的咒语,当他念“全知全域”时,斯拉文卡眼前的空间发生了扭曲,它们开始疯狂的变形,最后斯拉文卡发现自己在威廉·加兰的办公室,这让她瞬间一动也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斯拉文卡迷茫的问道。
“你对别人用的时候,它会自动变成对手内心非常深刻的场景,本质上是一种混淆视听的咒语。”巴蒂有些得意的说,但斯拉文卡跟着念了一遍,什么变化也没有。
“我忘了说明,它的强度取决于使用者摄神取念的能力,不会摄神取念术的人是无法用这个咒语的。”
于是斯拉文卡很快便把摄神取念术的学习提上了日程,但由于缺少取念对象,她也不清楚自己实际学到了哪种程度。
斯拉文卡没让唐妮帮这个忙,主要她们还不算关系很好的朋友,唐妮跟蒂金斯才是;她也没有找阿米莉亚,暑假在学习大脑封闭术时她就提过想学摄神取念的事,阿米莉亚对此并没有持支持的态度。她觉得根据《巫师人权保障制度修订法一则》,在非工作或其它特殊原因下对他人使用摄神取念是违法的,哪怕是傲罗在取证时也不能擅自使用摄神取念。不过,斯拉文卡认为这个法律形同虚设,因为穆迪在她刚开始实习那几天就使用过很多次了。
斯拉文卡也不可能找鲁弗斯,当然,因为他们实际不是很熟的关系,要成为摄神取念的学习对象至少是非常亲密要好的人。如果丽芙还在这斯拉文卡或许会找她,她们足够熟悉,虽然过程不会很顺利,但她一定会答应自己。可斯拉文卡觉得实际她不会找丽芙帮忙,她觉得这件事本身就很难让人开口。
让斯拉文卡最不可能考虑的人是巴蒂,因为他们都有着相似的家庭经历,以及相仿的痛苦,对这类从小过的不太幸福的人使用摄神取念是一种残忍,有关这一点穆迪已经在她身上验证过很多次了,斯拉文卡觉得如果自己真对巴蒂使用,他肯定会被折磨的狼狈无比。
她的摄神取念学习就这样搁置了,直到某天巴蒂问起她的学习进度时,她结结巴巴的承认了自己的难处,巴蒂的反应出乎她预料——“你干嘛不找我呢?我以为博恩斯会答应你。”
他看起来很惊讶,似乎斯拉文卡在苦恼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除此之外巴蒂看上去还有几分高兴,尤其是当他提到“博恩斯”这个词时。
斯拉文卡就这么战战兢兢的开始了她在巴蒂身上的练习,她既希望自己先前的学习已经取得了一些成绩,又害怕自己会伤害到巴蒂,她害怕这会让他变得很痛苦。可实际操作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了,巴蒂·克劳奇是一个大脑封闭术大师(这么说可能有点夸张的成分)。
她第一次对他用摄神取念时,一束蓝绿色光从魔杖飞速射过去,巴蒂坐在那没动,过了一会他问斯拉文卡念的是不是昏睡咒,斯拉文卡这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
“我没有任何感觉。”他坦言道,脸上明显是在憋笑。
“书上说,你要先打开自己的大脑。”斯拉文卡一字一句解释道,巴蒂的表情有些不解,“我不懂要怎么打开,但我可以保证我绝对没有封闭它。”
斯拉文卡有点糊涂了,难道她这么久的铺垫都是在白费力气吗?但当她看见巴蒂似有似无的坏笑时她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在逗自己。
“巴蒂!”斯拉文卡双手掐腰,“我就知道,我应该还不至于笨到这种程度。”
“你想听实话吗?”巴蒂收起笑容问道,斯拉文卡点点头。
“我觉得你很可能已经取得了一定进步,因为我在那一瞬间有被侵入的感觉,只是我下意识就抵抗了它,可能我没有完全放松自己。”巴蒂平静的直视着她的眼睛,斯拉文卡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什么沼泽中,有一种黏糊糊的闷热的情绪包围住她,她听见它们说:“你一定要想好了,她可能会深深的伤害你。”
“什么?”斯拉文卡迷惑的问,巴蒂眨着眼睛也疑惑的望着斯拉文卡。
“我……听见一些声音。”斯拉文卡说出这句话才明白,那根本不是什么声音,那是巴蒂给他看到的他的内心,斯拉文卡在无意中窥探到了别人的想法。
这可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斯拉文卡没有知道别人心里话的那种喜悦,她有些内疚,因为她觉得自己要学习取念的请求实际也变相的给了别人难处。
“你想再试一次吗?这次我会努力不去干预它们的。”巴蒂柔声说,仿佛他犯了什么错一样,斯拉文卡更加不好意思了。
“巴蒂,我觉得也许学习摄神取念是个烂主意,我没有那种窥探欲,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很美好的感觉。”斯拉文卡有些落寞的说,她避免跟巴蒂有直接的眼神接触,以防自己再看到他的内心。
“拉文……我没有感到被冒犯,要是你决心要做某件事就去做吧,我会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支持你的。”他的话让斯拉文卡的心砰砰直跳起来,她重新对上了他的眼睛,斯拉文卡突然很想告诉他,实际上她也这么说了:“我不会伤害你的,但如果我真这么做了,我也会让我自己承受跟你一样的痛苦……巴蒂,我一辈子都会竭力避免去做伤害你的事。”
接着她对他用了摄神取念。
她确定自己没有念出声,紧接着巴蒂眯起了眼睛,他的胸口起伏变得明显了,斯拉文卡觉得没那么容易,因为她面对的是一个大脑封闭术强者,哪怕她的摄神取念可能还不错,她也很难直接对他用这个魔法,斯拉文卡猜测巴蒂的大脑很可能已经形成了无意识的抵抗力。
她试着更加专注的做这件事,当她终于感觉自己似乎冲破了某个屏障时,那背后却是一片灰色,什么画面都没有,斯拉文卡知道她又失败了,她结束了取念。
“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巴蒂打断了她,“相信我,你很有天赋,你已经进阶到无声咒了,你知道其实很多人都学不到这的。”他挺了挺背,深吸一口气,“我们再试一次。”
斯拉文卡舔舔嘴唇,她休息了一会,再次尝试着进入他的思想。
这次也跟上次一样,她看不到巴蒂的思想,他的情绪,她唯一看到的还是一片灰色,斯拉文卡想起书里写的:当使用咒语的人与目标接近的时候,或目标没有警戒、脆弱、处于放松状态时,摄神取念会更容易。
斯拉文卡不知道这行不行得通,她走上前捧起巴蒂的脸,他的脸上突然发生了剧烈的情绪变化,像是被斯拉文卡给吓到了一样,他靠后坐了坐,后背紧贴着椅背。斯拉文卡俯下身,在离他的嘴唇还剩一些距离时,巴蒂闭上了眼睛,在那一瞬间,斯拉文卡看见了一些零碎的画面。
她惊讶于摄神取念者可以这么直白的看到他人的记忆,她还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她看到巴蒂·克劳奇苍白的脸颊,他顶多四五岁的模样,孤零零的在大概是他们家的院子里荡秋千,她透过他的目光看到藩篱外一群男孩追着踢麻瓜玩的球;她看见他转身逃回屋时一瞬便长大了,他穿着拉文克劳的校服,一群人围在他身边,他有些腼腆,斯拉文卡慢慢朝他靠近,直到一个人狠狠的撞开人群,撞着他的肩膀,是艾伦盖尔·福吉,他穿着拉文克劳队的球服,一脸得意的嘲笑道“克劳奇,你没参加选拔赛是因为你爸爸不同意吗?”
如果可以,斯拉文卡会毫不犹豫地冲过去对福吉施一道恶咒,可她什么都做不了,画面全都消散了——斯拉文卡站在一个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的地方,她以为这已经结束了,直到旁边出现一条细细的缝,光线从外面钻了进来,门被打开了。斯拉文卡看到一个瘦弱的,脸上有些细纹的女人,她紧皱着眉头,眼睛湿润的落下了一滴豆大的泪水,她张口用细细的声音叫道“巴蒂……”斯拉文卡猛地一扭头,巴蒂从这间房间里跑了出去,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场景又变换了。
只是这次,斯拉文卡看到了自己,她看见自己穿着一条热裤,坐在老宅前面的那棵桦树下,对面是利奥波德,斯拉文卡认出这是老加兰婚礼那天。在别人的记忆中看到自己的感觉很奇妙,有一段时间,她甚至能感受到有种强烈的,要把一切都冲破的情绪潜藏在周围。斯拉文卡看见了巴蒂,他一动不动的望着自己,眼神是那么的着迷,这让她不禁喊出了他的名字,于是一切都消失了,她的视线又被送回了现实。
巴蒂缓缓睁开眼睛,他额头上有一层小小的细汗,他的脸庞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色,眼睛还有些涣散,斯拉文卡轻声叫道他的名字,仿佛想要把他唤醒。
“你成功了吗?”他沙哑着嗓子问她,斯拉文卡没说话,她在下一秒吻了他。
这是她第一次吻别人,她希望自己没有吻错地方,他们的唇紧紧挨着彼此,斯拉文卡感觉有一只手用力揽住了自己的腰,她原本一只腿的膝盖抵在椅侧上,但后来她就干脆坐在了巴蒂·克劳奇的身上。斯拉文卡揽住他的脖子,她被对方胡乱的吻着,现在看来他们都没什么经验,这就显得有些幼稚的可爱,他们就只是单纯的吻着对方的唇,吻了很久很久。
“我爱你。”当他们分开时,斯拉文卡对巴蒂说道,他深情地望着她,然后仰起头轻轻吻了斯拉文卡的脖子,这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也爱你,我真的很爱你……”巴蒂呢喃着,他把斯拉文卡死死抱在怀里,像是一个小孩抢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斯拉文卡趴在他的肩膀上,一只手来回轻轻抚摸着他的背。
“拉文……”他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你问我想不想远离这一切走自己的路,我想好答案了……不管走什么样的路,我都想跟你一起。”
“愿意做你的取念对象,他得有多爱你。”——引用自后面出场人物的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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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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