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在手中的羊皮纸轻轻抖动了几下，又被合起塞回了信封。
邓布利多向后靠上椅背，抬起手指捏了捏有些泛酸的眼头。
伊恩写给尼可·勒梅的信件，有一大部分还给了伊恩。
剩下一小部分（多是六、七年级和毕业后的），是邓布利多特意向伊恩借来的。
他没有说明太多。
伊恩却也点头同意下来。
这可能是因为那个失忆的孩子并未将自己看作是过去的那个‘伊恩·坦普斯’，自然也不在乎对方的**。
也可能是自知弱小后的暂时妥协，用乖巧听话来伪装无害，就像是……还在霍格沃茨就读时的汤姆·里德尔那样。
孤儿出身，躲过了猎巫运动，成为霍格沃茨格兰芬多学院的学生，在校期间成绩突出，深受校长、教授喜爱。
二年级时被选为三强争霸赛选手（据传是被同校学生陷害，但凶手并未找到）并成为冠军，五年级时成为级长、七年级时成为男学生会主席，再次成为三强争霸赛选手并获得冠军。*
就算不看他那亮眼到门门得O的成绩，光是看到那两个从奖品陈列室找出来的三强争霸赛的冠军奖杯就已经足够了。
在伊恩活跃的时代，连三大不可饶恕咒都还没被魔法议会禁用。
邓布利多不想过分揣测他人，却也同样承受不起又一个里德尔或是格林德沃的出现。
*
“你想去对角巷，你去那干嘛？”
村庄的酒吧内，詹姆·波特眨了眨金褐色的眼睛，好奇地问。
伊恩喝了口黄油啤酒，这才向詹姆解释。
“勒梅先生说我…的家里人给我留了一个金库在古灵阁，我想取些钱出来买新衣服，也想把家里重新装修一遍。”
他今天从邓布利多的家里离开后，回到自己的家试了下没有魔杖的修复咒。
可惜修复咒是有极限的，他家里的东西大都老化得太严重，连修复咒都救不了的那种。
“原来是这样，去对角巷……”詹姆了然地点头，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
“好吧，我可以带你去，正好我得去看看飞天扫帚专卖店里有没有出新款的飞天扫帚。”
“……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
伊恩敏锐地察觉到詹姆片刻的犹豫。
尽管他和詹姆是刚认识没多久的关系，但小孩子是很好懂的。
他一眼就看得出，詹姆是个在父母宠爱中长大、心直口快又冲动干脆的性格。
对方如果真的对对角巷感兴趣，是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的。
伊恩并不希望对方因为‘想和他交朋友’就勉强答应不喜欢做的事情。
“我只是问一下，你如果不想去的话，我们今天可以去玩扫帚，明天我自己去对角巷就行。”
“不行！你不能一个人去对角巷！”詹姆用力摇摇头，乱到好像永远都梳不顺的头发更乱了一些。
对上伊恩困惑的眼神后，他压低了声音，“最近几年，对角巷很危险，我陪你一起去。”
伊恩不太懂，“对角巷很危险，为什么？”
应该没有人会把金库放在危险的地方吧？
难道他听错了勒梅先生提及的地址吗？
“因为那个…”詹姆看了眼四周。
他们在酒吧里，周围全都是喝酒聊天的巫师。
别看这些人现在悠闲自在得很，一旦他提到那个名字，酒吧里愉快的氛围就会瞬间消失（可能连一向温和好说话的维娜夫人都会尖叫着把他们赶出去）。
“总之，你先跟我来。”
詹姆站起身，招呼着伊恩离开酒吧。
伊恩只能跟上，将空了的酒杯放在几枚西克旁边。
——
如果说他从尼可·勒梅口中听到的魔法是神秘梦幻的，那么詹姆所讲述的巫师界现状就是混乱危险的。
有一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神秘人’率领着一群食死徒，宣扬纯血理论，公开使用黑魔法。
很多巫师加入了他们，另一些不赞同他们理论、不愿屈服的巫师则在奋力抵抗。
“我爸爸说，现在的形式还算对魔法部有利。”詹姆讲述道。
“对角巷作为英国魔法界最繁华的商业街道，表面上还是和平的，但以前只敢活跃在翻倒巷的黑巫师已经能明目张胆地走在对角巷的街道上了，只有傲罗出现的时候，他们才会离开。”
其实这些都是安慰伊恩的话。
詹姆父亲的原话是——食死徒在对角巷肆意妄为，每天都在发生战斗，狼人、阴尸和摄魂怪到处游荡，整个世界都像是地狱一样。
詹姆之前是很相信自己父亲的话的。
但今天早晨在村子里见到邓布利多后，他突然就产生了怀疑。
如果形式真的危急到了那种程度，邓布利多还会这么悠闲吗？
伊恩微微皱着眉，他发现自己对巫师界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那个神秘人……为什么连名字都不能提？”
“因为他给自己的名字施了魔法，只要有人提他的名字，他就会感觉到，并且带着食死徒杀过去。”
詹姆撇撇嘴，晃了下脑袋，心里还在怀疑自己的父亲——这不会是专门用来吓唬他的吧？
“不过我可不怕他们，走吧，咱们现在就去对角巷！”
“……不了，我想我还是麻烦邓布利多先生带我去吧。”
伊恩打消了今天去对角巷的念头。
他之前不知道那里那么危险，现在知道后，就肯定不会和詹姆一起去了。
他自己出事不要紧，连累别人可就不好了。
詹姆垮下脸，一副晴天霹雳的样子。
“为什么，你被吓到了，你这么胆小吗？”
“这和胆不胆小有什么关系。”伊恩无奈地说。
“我们可是连魔杖都没有的小孩，知道有危险还上赶着去的话，就不是勇敢，而是愚蠢了。”
詹姆咂咂嘴，既觉得伊恩说得有道理，又有点不甘心。
或许问问加尔也可以，对方已经去过对角巷一次了。
他之前一直对加尔放他鸽子的行为生气，都忘了问对方对角巷现在是个什么形势。
“你真的不去了？”
詹姆又问了一遍，拍着胸口保证自己完全没在怕的。
伊恩笑着摇头，聊起了詹姆感兴趣的话题。
“话说，我可以骑一下你的扫帚吗？”
“当然啊，我可以教你。”詹姆左右看看。
“不过不能在这里，说不定会有麻瓜看到。”
“麻瓜？”
“就是不会魔法的人。”
“……是嘛，那为什么不叫他们普通人，而要叫他们麻瓜呢？”
詹姆困惑地看他，这个从小生活在巫师界的孩子完全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麻瓜就是麻瓜啊，就像水杯就叫水杯，房子就叫房子一样。”
“原来是这样。”
伊恩点头表示理解。
他无意纠结这个词的诞生是否和歧视有关，至少在当下，它已经成了代指普通人的词汇。
像詹姆这种对普通人没有恶意的巫师，他所说的‘麻瓜’是不带恶意的，就算有，也是这个词本身的恶意，而不是詹姆赋予它的恶意。
看伊恩点头恍然的模样，詹姆突然有种任重而道远的感觉。
顶着乱糟糟的黑发，男孩拍拍伊恩的肩膀，语气像极了一个大人。
“不是我说，伊恩，你真的得多补补咱们巫师界的常识了。”
詹姆担忧地问，“难道邓布利多都没办法恢复你的记忆吗？”
伊恩摇摇头，对詹姆的语气哭笑不得。
“我想，我们可以从飞天扫帚的常识补起。”
这就触及到詹姆最了解不过的知识库了。
什么横扫系列、光轮系列，什么魁地奇比赛，金色飞贼，他叭叭叭地讲个不停，像极了开启后就不知疲倦的魔法收音机。
“光轮系列可是飞天扫帚史上的最伟大进步！”詹姆激动地说，手里的最新款玩具扫帚都不香了。
“等之后开学了，我一定要让我爸妈给我买一把光轮1000！”
伊恩想象不能，但还是尽可能地点头附和着詹姆的科普。
他接过对方递来的玩具扫帚，在对方的指导下将扫帚放在身侧的地面。
詹姆：“跟它说一句，起来！要让它跳到你的手里。”
伊恩听话照做，“起来。”
玩具扫帚立刻听话得跳进他的手里。
“太棒了。”詹姆兴奋欢呼，看起来比伊恩还要高兴——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当飞行老师，同村的其他巫师小孩根本不给他教学的机会。
“我敢肯定你有骑扫帚的天赋！接下来跨坐上去，双脚轻轻蹬地。”
伊恩看着手中细长的棍子，轻轻吸了口气，视死如归般跨坐上去。
让人意外的是，这根看起来细长细长的棍子，实际坐上去时根本不会感到任何一点的不舒服（当然坐得久了要另当别论）。
他有些惊讶，下意识地说。
“我还以为坐上去会很难受呢…”
“怎么会呢，扫帚可是施了坐垫咒的。”
詹姆表示这可是最豪华的玩具扫帚，飞天扫帚有的功能它全都有，只是飞行高度和速度被削弱了大半而已。
伊恩眨了眨眼，突然问道：“坐垫咒是什么时候被发明出来的？”
詹姆：“嗯……1820年，埃利奥·斯梅斯发明的。”
…
破案了，伊恩心想，为1820年以前的巫师的屁股点蜡。
怪不得他看到扫帚会有点抵触的情绪，原来是他当年活跃的年代还没有坐垫咒呢。
双脚轻轻蹬地，扫帚平稳升空并向前飞行。
詹姆大喊，“抓紧不要掉下去，不要紧张！想掉头就偏一下手里的扫帚！”
其实在他还没喊完的时候，伊恩就已经骑着扫帚顺利掉头了。
他在半空中盘旋了几圈，听着詹姆兴奋的欢呼声，为此刻感觉到的轻松与自由而由衷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上次他如此笑着的时候，还是在自己顺利地将茶杯变成针的时候。
他的心里，一直压着对失忆的焦躁和对未来的茫然。
尤其是在昨晚，当他连‘伊恩·坦普斯’写的信都读不懂的时候，那种挫败和茫然更是到达了巅峰。
但这一刻，感受着刮在脸颊上的清风，他突然觉得过去的一切真的没有那么重要了。
开始新的人生吧。
他会比那个‘伊恩·坦普斯’做得更好！
*在《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一书中，1792年举办过一场三强争霸赛，按照每五年往前一推，就是1692和1697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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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神秘人和食死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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