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我们提到的知道创始人们秘密的、自己具有思维能够沟通的帽子只有一顶,就是那个,每年开学晚宴上会扯着破锣嗓子唱特别难听的歌的那个。
希望分院帽不要再发布什么去找这个幽灵那个幽灵的任务,一步到位直接解决问题……阿提娅腹诽着,开始做把老帽子抢出来的计划。
对,抢。
拥有了上天技能以后一切就变得很顺利,潜入不要再找路线,阿提娅要做的全部工作就是瞄准校长室的窗户冲进去抓住帽子躲开福克斯躲开福克斯躲开福克斯不要和她打架她是凤凰我打不过找准机会冲出来冲进禁林藏起来躲到福克斯找不到目标仇恨清零回去找邓布利多哭诉而已。
很简单。
真的。
总之她现在坐在禁林随便的一块石头上,在大树投下的阴影里戴上了这顶灰扑扑脏兮兮的老帽子。
“我得说,”分院帽在阿提娅脑海里气若游丝地说,“我已经有整整一千年没经历过这么刺激的活动了。”
阿提娅诚恳地表示对不起。
老帽子于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吧!我记得你,一个非常具有迷惑性的典型的格兰芬多——让我看看你找可怜的老帽子做什么……唔,嗯,这可不寻常……看来你见过巴罗了,对吧?当初我给他分院的时候他还是个臭脾气的小孩子——喔,我们最好不要谈论太多别人的**……”
“海莲娜,可怜的姑娘,是吧?好了,女孩……我们,画像们,幽灵和雕像们,我们都不知道那顶伟大的冠冕在哪里,或许是罗伊娜把它藏得太好了,但是如果你想了解罗伊娜,就去问问她吧。她美丽的头脑里有一切的一切。”
“我以为拉文克劳已经死了?”阿提娅疑惑地问。
“是的,是的。”分院帽长长叹息一声,“赫尔加为她造了一尊塑像,在她去世之后就留在拉文克劳的休息室里——你为什么不去问问她呢?”
阿提娅想起那尊端庄的雕塑,还有她脸上若有似无的神秘笑容。
“我见过那尊雕塑。”她告诉分院帽,“但我不知道需要什么密语——”
“还能有什么密语?”分院帽抱怨道,“他们在这方面的想象力匮乏得很,比如说萨拉查,他永远只会设成‘斯莱特林是四巨头中最伟大的一个’,要不然就是蛇语,罗伊娜也差不离,不是歌颂智慧就是歌颂自由——你随便说两句就知道了。”
“感谢你的八卦。”阿提娅真诚地说。
帽子哼哼了两声以示回答。
“对了,小鬼。”在阿提娅准备把它摘下来之前,分院帽又说,“把我挂在黑湖边那棵老橡树上,很久以前,我还只是一顶普通帽子的时候,我和戈德里克经常一起在那边的树底下乘凉。让我再吹吹黑湖的湖风吧。”
阿提娅于是给老帽子在树杈上找了个舒服又够显眼的位置,这样等它吹够了风,就会有人注意到校长室遗失的分院帽,然后把它送回去。
分院帽对她挑选的位置挺满意,它扭了扭帽尖,断断续续地唱起一首小调。
“她的脸颊啊……玫瑰花也失色……她的歌声啊……人鱼也将垂泪……”
“心上人啊……”
老帽子的腔调悠远而悲伤。
夜里,阿提娅又一次钻进了拉文克劳塔。
“摄魂怪以什么为食?”鹰门环用它悦耳动听的声音问。
“情感和灵魂。或者说,让我们可以被称之为人的一切。”
门打开了,拉文克劳休息室一片寂静,空无一人。
阿提娅搬来椅子,跳上去,和雪白的大理石雕像相对视。
“你究竟将你的冠冕藏在了哪里,罗伊娜?”她问,“你的智慧藏匿于何处?”
雕像一语不发。
这是猜谜环节,她想。
拉文克劳设下的暗语绝对不会是“过人的智慧是人类最珍贵的财富”或者“拉文克劳是四巨头中最伟大的一个”之类,要不然随便一个在拉文克劳休息室里大呼小叫的学生都能打开。
当人们提到罗伊娜·拉文克劳,永远都在盛赞她举世无双的美貌和智慧。想必她也是以此为傲的,因此她讴歌智慧,将聪明才智作为评判一个人最重要的标准,以至于在她死后,她的老友赫尔加还会将她的雕像树立在此,以期让后人铭记她的理念——
那么,她究竟想要向后人传递什么?
阿提娅伸手轻轻描摹她冠冕上的刻字:过人的智慧是人类最大的财富。
当很多人看到这行字时,他们的第一反应往往是“智慧”,因为拉文克劳学院正是以此为标准来选择学生的。
但是如果这句话的重点从来不是“智慧”,而是“人类”呢?
维尔茨一家都是无神论者,并且从不信上帝,他们嘴里和传说最接近的一句话一般是“梅林的胡子”。但是安德烈并不阻拦阿提娅阅读《圣经》,他甚至会亲自给女儿讲其中的故事,当然,讲得最多的,翻来覆去的,还是亚当和夏娃逃出伊甸园的那一节。
这通常是睡前故事。阿提娅的半个脸都陷在被子里,只睁着一双绿眼睛看她的父亲。
“那么,为什么亚当和夏娃会被赶出伊甸园呢?”
“因为他们拥有了明辨是非的智慧。”安德烈温和地说,“不可否认,因为人类有了智慧,所以他们产生了许多的恶习:贪婪、懦弱、自私,但也正因为这些恶习,才能够显现出拥有美德的人是多么崇高。智慧让他们不再和野兽一样赤身**、茹毛饮血,让人类拥有了创造辉煌的文明的能力……阿提娅,这是只有人类才能做到的。”
那时候的阿提娅听得似懂非懂,昏昏欲睡,很快就睡着了——由此也可间接得知,安德烈实在毫无哄小孩的能力。
但是好在阿提娅还是记住了他的话:全世界唯有人类这个物种掌握了名为“智慧”的伟大财富。
她伸出手,在冠冕上的“人类”这个词上摸了摸。
雕像没有任何动静,直到阿提娅开始怀疑自己其实猜错了。这时候,罗伊娜的雕像才终于微微一抖,然后心口处的一扇小门弹开,露出里面一枚小小的金色碟片,摸上去似乎只不过是一块石头,但石头的形状可不会像DVD光盘,上面也不会刻满复杂而精细的抽象纹路。
看来这座雕像确实没有藏着冠冕。
阿提娅拿走碟片,雕像恢复了原状。她再重新摸一摸冠冕,冠冕再无动静。于是她真心实意地向罗伊娜道谢,然后离开拉文克劳休息室,随便在附近找了一条密道,靠着墙盘腿坐下。
她仔细地摸索了一下金色的碟片,翻来覆去地打量着它。金色的流光顺着纹路在石碟上流转,光芒越来越浓烈,直到淹没了坐在墙角的女孩。
阿提娅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清醒的梦境,在梦里,她是一个十世纪的年轻姑娘,姓拉文克劳。
罗伊娜·拉文克劳,拾鸦滩未来的女伯爵,以及——圣殿骑士大师的女儿。
她在万众瞩目之中长大,光辉的未来一眼看得到尽头:她将继承她父亲在教团中的地位,嫁一个和她同样血统高贵的丈夫,与他共享权柄直到生命尽头。
如果罗伊娜不是一个女巫。
霍格沃茨的创始人之一,罗伊娜·拉文克劳确实是一名出身麻瓜家庭的女巫。但是以老拉文克劳伯爵于教团中的地位,她的魔法仅仅是一重锦上添花的点缀:当你拥有权力和地位,你从血脉当中带来的罪恶也会被粉饰成神灵的赐予。
但事实是,这位未来的女伯爵经由她的天赋而认识了她的某一个封臣家族,经由这个家族认识了一个她从未接触过的世界,又在某一个夜晚从城堡里出逃,和三个恶魔的子嗣结伴,并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飞快地将名声传播到了整个不列颠岛,和某个出身卑贱的普通人相爱,生下了一个女孩,创建了一所在接下来一千年里声名远扬的魔法学校。
她选择这条路的原由模糊不清,她的父亲称之为魔鬼遮蔽了她的眼睛,教团长称之为她陷入那些愚蠢的所谓自由和理想的假象,戈德里克认为是他们的友情促使罗伊娜成为他们忠诚的伙伴,萨拉查认为是因为她受够了她家庭的愚昧。
而对罗伊娜而言,她不过是需要一个尽情让她施展才华的地方而已。
“罗伊娜!”红发的英俊青年像一只快活的大狗一样顺着缓缓转动的楼梯飞奔下来,一把揽住身着蓝裙的端庄女性。
“这个楼梯的设计太棒了!你究竟是怎么想到这个魔咒的?”
于是罗伊娜抿起嘴唇,露出了一副“我虽然很骄傲但是总之我还是尽量不要表现出来吧”的笑容,随即被戈德里克毫不怜香惜玉地拍了拍脸颊。
“想笑就笑,罗伊娜!你值得!”他说。
从此处开始,麻瓜世界的拉文克劳家族在百年内就很快衰落,最终杳无踪迹,而在巫师世界,有源源不断的巫师从霍格沃茨走出来,他们中有不少人都骄傲地自称“拉文克劳”。
这些破碎的回忆里包含了罗伊娜生活的无数个瞬间,大部分都是一些十分快乐的日子,她永远都在笑,和她的爱人一起、和女儿一起、和朋友们一起、和学生们一起……穿插在这之中的是她伏案写笔记的记忆碎片。罗伊娜的笔记十分跳跃,前一刻还是城堡的设计,下一刻就变成了魔咒原理的推测。其中有数个问题即使到今天也没有解开。
其中甚至包括了她的冠冕。
这顶冠冕是拉文克劳家的遗存,他们家以这件古老的遗物为跳板,得到了圣殿骑士团中的地位。起初罗伊娜以为它是一件魔法物品,因此将它带离了不属于它的麻瓜家庭。
“我问过无数学识渊博的老巫师,他们全都认为这顶冠冕绝非魔法物品。我的学识也已经能够和他们比肩,甚至超越他们,现在我也可以得出这一结论:铸就这顶冠冕的绝非魔法。但是如果不是魔法,我想不出有什么别的可以让它如此特别……它带给我的知识是超越这个时代的。我非常清楚,麻瓜的技术做不到这一点。如果一定要说什么,那么我倾向于它的铸造者是神灵,否则无法解释它的特别。但我们都知道,世界上没有神灵。”
“它带来的并非只是单纯的知识。这顶冠冕就像潘多拉的盒子,它傲慢地展示未来的谕示,譬如祭司向信徒转告神灵的模糊预言,而真正的神灵却高坐在他们的宝座上,俯视着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
“他们真的想要将这些知识传递于人类吗?我认为是否定的。他们凭借这些而塑造了自己独一无二的地位,这些知识不过是一些从他们手指缝里漏下来的财宝,我们却心甘情愿地去捡拾……我坚信这世界上绝不止这一顶冠冕而已,这些所谓的神一定还在用别的方式迷惑人的心灵。或许我应该将这顶冠冕藏起来。”
“我们总能获得这些知识,他们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些教导,我们只不过会走更加曲折、更加困难的道路。但无论是麻瓜还是巫师,我们都将摘取原本只有诸神才掌握的知识。因为人类同样拥有智慧……智慧让我们比肩神明。”
“……海莲娜偷走了它。我只希望她能平安地回来,至于那顶冠冕——管它落在哪里。一个不见人烟的地方更好。”
阿提娅看见写下这些笔记的罗伊娜逐渐苍老,她鸦羽般的黑发逐渐斑白,饱满的皮肤一点点干瘪,但她眼中智慧的光彩却从未消逝。直到最后,这位久负盛名的老人躺在床上,身边围着她同样已经年迈的两位老友。
“如果海莲娜回来了,替我向她道歉。”她温和地说,“我总是专注于学校,专注于研究,却忘了她。替我向她道个歉吧。赫尔加、戈德里克,我永远想念你们……还有萨拉查。晚安,我的朋友们。”
以上罗伊娜全部都是我个人的私设,不要当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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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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