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一转眼就过去了五年,爱得莱德已经到了要上学的年纪。就在1991年的夏天,在爱得莱德和卢平的期待之下,格里莫广场12号收到了霍格沃茨的来信。
“莱姆斯,你快瞧!我终于可以去霍格沃茨学习魔法了。”爱得莱德在五楼的露天阳台上接过仓鸮嘴里的信件,确认录取通知书上的姓名和落款处“米勒娃·麦格副校长”的署名之后,一路飞奔回二楼,欣喜地把信拿给卢平看。
“恭喜你,很快就要接受正式的魔法教育,成为一名合格的巫师。”卢平接过爱得莱德递来的羊皮纸,仿佛他收到信件的那一天就在昨日,“明天我带你去对角巷买一些入学需要准备的东西吧。你想带吉安娜去学校吗?还是再买一只别的宠物?”
吉安娜是爱得莱德的猫头鹰,是爱得莱德五岁生日时祖母沃尔布加送给她的。它有着纯黑的羽毛和金黄色的眼睛,只有爱得莱德知道它的翅膀下面还有几缕白色。
“吉安娜就很好。信上说吉安娜要在7月31日前带着回信去霍格沃茨……她能找到地方吗?应该没问题!”爱得莱德自言自语道,她很喜欢吉安娜,它总是不吵不闹,看上去很机灵,“魔杖我也有了,只需要买三件工作袍再准备一些书……”
“还有坩埚和玻璃瓶之类的。”卢平补充到,他把信件附带的物品清单递给了爱得莱德。
“这些是做什么用的?”爱得莱德对这些没什么概念。
“你们还有魔药学需要学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霍格沃茨现在负责教授魔药学的老师应该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他在魔药方面简直算是一个天才。不过性格就有些……”卢平又回忆起了一些往事,“总之,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呢。”
夜晚变得不再那么容易入睡,太多的想法充斥在爱得莱德的脑子里,天马行空。
进入霍格沃茨学习是爱得莱德已经期盼了很久的愿望,她会离开格里莫广场12号,去认识更多的朋友,学习更多的知识。更重要的是,她将会在那里证明自己拥有哪一种最突出的特质。
在过往的11年里,爱得莱德接触到的人并不多,她不清楚自己符合哪些只在书本里看到过的形容词,不清楚自己会被划分到平易近人,亦或是枯燥无味等其他的类别。从没有人真正客观地评价过她,就连她自己也不确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情感匮乏的表现,即使卢平再小心关注她的身心成长也无法仅凭一人的力量去填平爱得莱德心里的空缺。
第二天一早,卢平便带着爱得莱德步行前往对角巷。一路上爱得莱德指着伦敦街道上各式各样的麻瓜玩意儿给卢平介绍。
“如果我也能使用幻影移形就好了。”从格里莫广场12号到对角巷距离并不算近,爱得莱德走累了,小声嘟囔一句。
但这句话并没能从卢平的耳边溜过,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故弄玄虚地说,“不如这样,你闭上眼睛,把手给我。”
爱得莱德虽然有些怀疑,但手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下意识地抬了起来。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卢平已经拉住了她的手。爱得莱德只觉有些头晕目眩,脚底悬空的感觉让她有些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时,他们已经到了破釜酒吧的门前。
“我们到了。”
“这是什么咒语?!”爱得莱德的眼里闪着新奇的光。
“随从显形,专门带你们这些未成年进行幻影移形的。怎么样?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吧。”卢平拍了拍她的头,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爱得莱德赶紧整理了一下头发,快步跟上他。
穿过又黑又脏的破釜酒吧,卢平掏出魔杖在垃圾箱上面的某块墙砖上轻轻敲了三下。他敲过的那块砖抖动起来,开始移动,中间的地方出现一个小洞,洞口越变越大,不多时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条宽阔的拱道,通向一条蜿蜒曲折、看不见尽头的鹅卵石铺砌的街道。
“好啦,对角巷——”卢平把魔杖收回了袍子里的口袋,转过身来把还在东张西望的爱得莱德拉到身边来,“先买点魔药学能用得上的东西,你瞧,第一家就是——”
最近一家商店门外放着一摞锅上。锅的上方悬挂着一块牌:铜制——黄铜制——锡镀制——银制大锅,型号齐全,自动搅拌——可折叠
每年的这个时候对角巷都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许多霍格沃茨的新生收到录取通知书来这里购买入学需要准备的物资。他们大多是由父母陪伴着,或是和兄弟姐妹们一起。从帕特奇坩埚商店出来之后,爱得莱德四处张望着,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巫师对她来说倒是稀奇。
“话说回来,你很小就有魔杖了?”卢平自从成为爱得莱德的家庭魔法教师以来,爱得莱德就是有魔杖的。
“是啊。”正巧路过奥利凡德魔杖商店,爱得莱德想起了沃尔布加带她来买魔杖的那一天,便把当时的情况描述给卢平听,“那还是我五岁时的事儿,也是我第一次来对角巷,我都有些记不清了……”
1984年11月29日,爱得莱德五岁生日那一天,沃尔布加第一次带爱得莱德来对角巷为她挑选生日礼物,其中就包括猫头鹰吉安娜和爱得莱德的第一根魔杖。
或许是沃尔布加已经能预见在不久的将来她将会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她希望能为爱得莱德准备一些符合布莱克家继承人身份的物件——而魔杖的材质往往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奥利凡德首先拿来的是一根榆木材质、独角兽羽毛杖芯的魔杖。传闻中榆木的魔杖会挑选身份高贵的人做主人,许多名门望族的巫师使用的都是榆木材质的魔杖。
爱得莱德接过魔杖轻轻一挥,魔杖指向的地方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惹得沃尔布加有些皱眉。
“显然不是这一支。”奥利凡德收回爱得莱德手中的魔杖,又开始在他身后比人还高的柜子里翻翻找找。
“让我想想……或许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对吧?试试这只胡桃木的魔杖呢?”奥利凡德又拿来了一支十分弯曲的魔杖,“你的堂姑妈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使用的就是胡桃木的魔杖。”
这次的施咒没出什么岔子,可是爱得莱德却觉得魔杖的表面在灼烧她的手,“我想我还是不适合胡桃木。”她把魔杖又交还给奥利凡德。她不太喜欢胡桃木,显然胡桃木也不太喜欢她。
“奥利凡德,我觉得她应该使用世界上最优秀的魔杖,请你不要吝惜,把店里最优秀的魔杖都拿出来。”沃尔布加已经有些不耐烦,曾经她带两个儿子来买魔杖时,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适合他们的魔杖。
“布莱克夫人,所有魔杖都有它们过人的地方。”奥利凡德可不赞同这些纯血主义者对自己能力的自负,在他这里从来只有魔杖挑选主人。不过看着爱得莱德沉静的样子,奥利凡德心中好像有了答案,他将几支魔杖并排放在爱得莱德的面前,“由你自己来感受。”
爱得莱德仔细观察着这些魔杖,其中有一支的杖尾镶嵌着一颗湖蓝色的球形宝石,立刻吸引住了她的眼睛。这根魔杖的杖身设计十分古怪,有些地方棱角分明,有些地方却又光滑圆润,藤蔓一样的细枝蜿蜒交错着盘曲在手柄处。
真是矛盾的集合体,可不知为何,爱得莱德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感应——就是这一支了。她拿起这根魔杖,试探性地看向奥利凡德,在他默许的目光之下朝店里的吊灯轻点了一下。
吊灯熄灭了。
再点一次,商店里恢复了明亮。
“落叶松木,凤凰羽毛为杖芯,简直是完美的组合。布莱克夫人请您放心,布莱克小姐日后一定会大有所为,因为她几乎是被对主人最挑剔的魔杖选中了。”奥利凡德还没见过有几个人被这种魔杖选中,尤其是落叶松木,它对巫师的能力极为挑剔。
听奥利凡德这么说,沃尔布加的脸上才终于洋溢出了满意的笑容。
从那之后,爱得莱德就已经开始接触魔法学习了。
“不是所有的巫师家庭都有这个条件,让孩子从小就拥有魔杖。”卢平感慨了起来,许多巫师都是十一岁准备入学的时候才拥有了人生中第一根魔杖。
这是生来的差异,无法改变的现实。
可爱得莱德却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她只庆幸自己有机会去提前了解魔法,“是啊,所以我才更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比其他人更早更努力地学习魔法……”正说着,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个红头发男孩,把她撞了个踉跄。
“抱歉!”这个男孩瘦瘦高高,长着一脸的雀斑,脸上还有一些灰尘。他皱起眉头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一直慌忙地道歉。
爱得莱德一边拍了拍袍子上沾上的灰尘,一边对男孩说,“没关系,没关系。”
这时,两个稍大一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孩从人群中跑了过来,他们同样也是一头红发。其中一个咧着笑脸怪声怪气地说,“罗恩撞到了一个小姑娘!”
“还不快给人家道歉。”另一个也笑了起来。
爱得莱德站在原处,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们的脸。他们有着和她一样的蓝色瞳孔,不过在火红的映衬下却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就像是明媚天空上的一轮红日,散发着光和热。
“我已经道歉了!”罗恩气愤地朝他们吼道,“要不是你们拿蜘蛛吓我……”
“原谅他吧,小姐。我们的弟弟脑子不太好!”先开口的那个男孩迎上爱得莱德的目光,嘴角上扬。他用手指在自己的脑袋旁比划了一下,随后就和身边的双胞胎兄弟一起架着罗恩走开了。
爱得莱德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三个男孩,直到他们的身影被人群淹没,连红色的头发也看不见了才回过神来。
“他们应该是韦斯莱家的孩子。”卢平拍了拍爱得莱德的肩膀,示意她继续向前。
“你怎么知道的?”她疑惑着问。
“红头发简直是韦斯莱家的标签。”卢平带着爱得莱德来到了丽痕书店,霍格沃茨的学生需要提前准备自己的教材。
不只是物品清单上所提到的,爱得莱德还买了许多关于魔药学的书。老实说,她对卢平提起的这门学科格外感兴趣,不仅仅因为那是她从未涉及过的领域。
一个人在格里莫广场12号的时光是很苦闷的,好在爱得莱德并不讨厌学习,倒不如说是十分喜欢。书柜里各式各样的书她几乎都看过,只是有些内容过于深奥她还无法完全理解。眼下她在丽痕书店的书架间来回穿梭着,绘声绘色地向卢平介绍每一本她已经看过的书籍。
如果可以,她不介意把家里改造成一个小型的图书馆。但更令她期待的是霍格沃茨的图书馆——据说那里可以学习到世界上所有被人类探索过的知识。
她将所有计划要买的书都装进了手提箱里交给卢平,才终于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了那里。
“今天买了这么多书,都是要带去学校的吗?”卢平手里已经是大包小包,他开始后悔出门的时候没让克利切帮他们找一个伸缩口袋。
爱得莱德走在卢平前面,“当然,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不是吗?”卢平来时的话又被她原样送还了。
在摩金夫人长袍店定制了工作袍和冬用斗篷后,爱得莱德看到对面的店铺橱窗前站着刚才那对双胞胎,他们正摩挲着下巴,仔细端详着被展示在橱窗里的扫帚。
“扫帚是用来飞行的,对吗?可以飞到很高的地方?”爱得莱德只在书里和照片里看到过,可她难以想象如何只用一根扫帚安全平稳地待在万米高空。
“是啊,你知道魁地奇的,没有扫帚我们可就失去了一项那么有趣的运动。”卢平也有一段在魁地奇球场挥洒汗水的青涩回忆,那时候的他们如今却只剩下他一个人。
“那为什么一年级的学生不能自带扫帚呢?”她在清单上看到了这么一项要求。
“因为你们要经过飞行课的学习才能掌握正确的飞行技巧,你知道有些麻瓜出身的孩子对扫帚的使用方法并不太了解,这么要求会避免很多不必要的危险。”卢平当然清楚,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
之后他们又去买齐了清单上其他的东西,朝破釜酒吧的方向原路返回。
路过咿啦猫头鹰商店时,爱得莱德又瞥见了那几个红头发的孩子。不过这次她总算明白了卢平如何能判定他们是韦斯莱,因为不只是那三个男孩,还有长相相似的一大家子。
“妈妈,真的不能再给我买只宠物吗?”那个名叫罗恩的男孩苦着脸对他的妈妈说。
“你以为我们是什么样的家庭?你可以带着斑斑去学校。”被几个孩子围住的一个胖女人有些不耐烦,她一边核对着拿在手里的清单,一边弯下腰在小女儿耳边低语。
“可是,斑斑……”罗恩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双胞胎打断。
“罗恩,我们学会了一个可以让老鼠变成黄色的咒语。”双胞胎的其中一个这么说着。
另一个又附和道,“你只要拿着魔杖对着它念:‘雏菊,甜奶油和阳光,把这只傻乎乎的肥老鼠变黄’,试试看!”
“我才不要!”罗恩冲两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着。
胖女人不理会双胞胎,带着孩子们继续向前。
真是热闹的一家人,这么多孩子想必平日里的生活也一定是吵吵闹闹的,总好过爱得莱德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子。她悄悄地听着他们的谈话,正想着,又恍然看向周围的人群——那些看上去像是新生的孩子们,身边或多或少都有亲人相伴。
“待会我们还是随从显形回去吧,东西太多了……”卢平拎着大包小包,艰难地跟在后面。
爱得莱德回头看了看他有些滑稽又狼狈的样子,心里突然又泛起了酸楚。
至少还有卢平,这五年来她的身边也并不是一个人也没有。
等待9月1日的日子不算漫长,爱得莱德在房间里支起了一口坩埚,迫不及待想按照书上的步骤熬制那些颜色各异的汤汤水水。
但所有事情一开始都不太容易,所以她选择从最简单的魔药开始,比如说——缩身药水,效果是使饮用者变小。
对于家庭魔药制作来说,最困难的一项条件是你无法拥有足够多且适合进行操作的药材原料。但爱得莱德不用太费心,她把需要的药材列成一个清单交给了克利切。
“然后加入50克雏菊的根……”爱得莱德捏起一撮称过重的雏菊根朝坩埚里小心翼翼地投了进去,并立刻朝后退了退,像是十分担心坩埚炸掉。
卢平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她,“别担心,坩埚爆炸是很常见的事。”他还见过一飞冲天的呢,小天狼星干过那事——他的魔药学很烂,结果斯拉格霍恩教授两周都不肯让他单独操作。
“我以为你要对我说:‘别担心,坩埚质量都很好,不会爆炸’呢。”爱得莱德模仿着卢平的语气,但她很快就失去了这份从容,因为现在她该加水了。
魔药学初体验都是这么手忙脚乱,连爱得莱德这样沉稳的小孩也不例外。卢平看到她一点一点慢慢倒了50毫升清水在量杯里,这时候坩埚里的液体已经快熬干了。于是她又急匆匆地把水倒进去,顺手拿起玻璃棒搅了搅,使液体充分混合。
可下一秒,一股黑烟从坩埚里喷涌而出。爱得莱德被呛得咳了两声,转过来时脸上带着灰蒙蒙的污渍。她皱着眉头,拿起手边的《儿童魔药百科》,仔细看了起来,像是不相信自己做了什么不对的操作。
“你刚才顺时针搅拌来着。”卢平很担心这个不好的体验会让爱得莱德对魔药学失去兴趣,“魔药学是一门很严谨的学科,哪怕是很小的一个操作都有可能前功尽弃。”
但爱得莱德放下书恍然大悟地看向他,脸上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哦~原来是这样!我懂了!”这样子终于让卢平对她的年龄有了实感——她才11岁。
之后的操作越来越熟练,一锅绿莹莹的药水完成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成功了,必须要试验过药水真的可以发挥作用才行。
试验对象的选择同样重要,爱得莱德环视一周,房间里没有一样适合变小的东西,于是她把目光停留在了卢平身上。
“你想拿我做试验?”卢平呵呵地笑了起来。
“来吧,莱姆斯!你一定愿意亲自体验一下我熬制的第一瓶魔药。”她用滴管把一部分液体取进空玻璃试管里,晃了晃。从颜色和密度来看,倒是和书上描述的没什么区别。
“是啊,当然。我愿意……”格兰芬多向来愿意为好朋友铤而走险,“在我变小的这段时间里你可要好好照顾我。”卢平伸出手,想从爱得莱德手里拿过那支试管。
但爱得莱德抽回了手,“开个玩笑。万一出问题了怎么办?我还是更倾向于先找一个物体做试验。”她对自己做的魔药可没那么有信心。
最后他们从厨房找到了一个幸运的苹果来体验爱得莱德有生以来制作的第一瓶魔药。不出所料,这瓶药水没有产生任何副作用,苹果在他们眼前变成了它还是种子时的形态。卢平欣慰地望着她,不免感慨她说不定真的天赋异禀。
这只是个开始,爱得莱德慢慢尝试着制作各种各样的魔药,到后来不用卢平指导也能独立完成。她对魔药学的兴趣也越来越浓,每天都抱着从对角巷买来的书勾画个不停。
不过卢平不知道,每次他从格里莫广场12号离开后,爱得莱德都会亲自尝一尝那些已经在物体上试验成功的药水。
这当然是必要的,爱得莱德有理由这么认为,了解魔药就要了解它的全部,包括它的色、香、味。只是她不得不承认——有些药水的味道真不怎么样。
总而言之,她每天都很期待能正式学习这门课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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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对角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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