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十一岁的第一天，霍莉醒的很早，或许是收到通知书太过兴奋，她做了很奇怪的梦，梦里翻来覆去竟然全是西里斯.布莱克的脸。睁眼时天还蒙蒙亮，而她已经吓出一身冷汗，索性洗了澡坐在客厅看书。
卷了边的《魔咒大全》被她翻了又翻，随手练习开花咒，霍莉学书上念，“兰花盛开。”
另一道闪光掠过，原本应该盛放小苍兰的魔杖尖被一朵沾着露珠的玫瑰替代。
脚步声传来，霍莉回头，看到梦里那个人打着呵欠出现在眼前。
“你好傻啊，就不知道变通，”她还没来得及质问他为什么打断她练习，他倒主动挑起话头，“比起兰花，明明你更喜欢玫瑰，不是吗？”
被戳穿，霍莉冷冷别过头，“你怎么知道？”
“哈，猜对了。我也是赌，不过因为你太傻，都听不懂我诈你，所以我赌赢了。”
西里斯想把两手交叉在脑后，胳膊却被身上黑西装束缚住，他只得敞开两粒扣子，露出里面歪歪斜斜的领带。
“无聊。”
瞥他一眼，霍莉合上书准备进房间，路过他时完美主义作祟，还是忍不住停下。
拿魔杖尖的玫瑰点了点他脖颈处的领带，她提醒，“歪了，重新系一下吧。”
行将离开，花被人折下，霍莉听见声音回头，只见西里斯正把玫瑰拿在手上把玩，一副顽皮小男孩的样子。
忽略他的坏脾气和反叛个性，平心而论，面前这个比她大一个月的布莱克，是霍莉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
在家的时候，霍莉了解过一些麻瓜美术，她从前一直觉得画上那些神明高不可攀，没有人可以和他们媲美，来到这里见到西里斯，她却由衷觉得神明走下来了。
五官利挺，脸型瘦窄，今天外面有雨，本就晦暗，然而交错光影打在他脸上却恰到好处突出他骨相之优。
发现她看他，“神明”迎上她目光，扯了下嘴角，把她书丢桌上。
好的，现在他是世界上最丑陋的人。
十一岁的霍莉愤恨地想。
“你怎么敢这么对待我的书？”
布莱克家的其他人都没醒，她也不敢发作，只小声埋怨几句，从桌上拿走自己课本。
西里斯不以为意耸耸肩，“都翻烂了，我以为你不要这本书了呢？”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没边界感？低声说话，大家都在睡觉。”
看着她气鼓鼓离开的背影，他在她背后喊，“你说的大家一早就去克拉布庄园看望外祖父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俩。如果你要去放书，麻烦快点，因为对角巷人肯定很多。”
为了让急性子的西里斯受不了先走，霍莉一直闷在房间里待到快中午才把门打开。
推门瞬间看到眼前高个子的黑发男孩居然还在，虽然脸气得快和身上西装一个颜色，但还是乖乖等她，霍莉惊讶之余又有点愧疚。
“你，你...”她瞪大眼睛，支支吾吾。
“你什么你，快走！”
胳膊被人一带，西里斯敲了个响指，两人就在克利切幻影显形带领下来到对角巷。
霍莉怎么都没想到，人生第一次对角巷之旅，居然是和西里斯单独进行的。
与挤在人群里束手束脚的她刚好相反，他倒是十分轻车熟路，大到每一家店铺，小到每一条小道，西里斯都摸得很清。
看上去不靠谱，做起事来竟然井井有条，当他打开自己列的一长串需要购买的物品清单，霍莉自诩计划大师，都对他叹服了。
“现在人太多，真是热。”西里斯脱下西服外套，嫌弃地收到随身的伸缩袋里，“我们第一站是去买魔杖，但我刚看到那里正排长队。”
“这样，我们分头行动，我可以自己去买书，你可以先去订做长袍。”
霍莉说，踮脚朝摩金夫人长袍店望了望。
“就在那。”
“你又没来过，不像我总来玩，一个人，真可以？”
他难得地关心她，或者说只是担心把人弄丢弄坏，回去又要挨唠叨。
点点头，霍莉拍了下自己胸脯，“嗯。”
声音还没落下，路过一个黑头发红上衣小男孩，怪叫着从两人中间跑过，撞得霍莉差点把自己丢出去。
蹙眉，西里斯居高临下嫌恶地看她一眼，霍莉赧然，第一次面对他有些心虚。
“算了，我们慢慢来吧，已经晚了何必想那么多。”
说着，他抬了下胳膊，示意她跟紧。
不愧是西里斯，果真松弛感满满，他带霍莉去弗洛林冷饮店，一人吃了个冰淇淋，等到慢慢悠悠晃出来，街上虽还是人山人海，但比刚才好很多。
没走出几步，他转身，把自己魔杖递给霍莉，“拿着，只拿一头。”
摸不着头脑，刚吃完冰的，甜滋滋的东西，霍莉整个人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她握住一端，只见西里斯捏住另外一侧，走在前面。
不再并排，变成一前一后，霍莉却莫名觉得距离变近了。
魔杖很短，人太多她怕跟丢，又不想碰到他，只能以一种被拖拽的姿势弓背走，别别扭扭坚持到奥利凡德魔杖店，腰痛地快掉了。
“到啦，”西里斯收回魔杖。
揉揉后背，霍莉嗯了声，跟在他后面。
门铃发出清脆声响，他们好奇地钻进这间窄得如同杂物间，年龄却堪比塞耶庄园的小店。
正好奇店主是谁，被长条盒子填满的空隙里钻出一个白头发老人。
“下午好，孩子们。”
他神神秘秘走到柜台前，眼睛像凝着雾气，深不可测又十分空灵。
“您好。”
霍莉和西里斯异口同声，说完又各自扭过头。
奥利凡德没有把这种孩子气的举动放心里，他先看向霍莉，“时间紧，女士优先。”
皱了下鼻子，西里斯没有反驳，乖顺地让出位置，自己踱着方步在店里闲逛。
霍莉微笑，“谢谢您，请问我需要做什么？”
“按我指示。”
奥利凡德转转手腕，一把尺子吊在空中，自动羽毛笔刷刷记下霍莉的身高臂长，西里斯凑过来看了眼，笑她还不到他脖子高，被霍莉用一个白眼回敬。
“现在，”老人把几个长条盒摊开在桌上，给她挑了其中一支魔杖，“你试试看这个，柳木，独角兽杖芯，十三又四分之一英寸。”
照做，霍莉拿起那根魔杖，稍微挥了挥，刺耳的爆破声随动作噼啪作响，搞得大大咧咧西里斯都不觉一震。
“喂喂，可以光明正大来个决斗，但你别偷袭啊。”他不满地叫道。
霍莉撇撇嘴，“谁敢攻击你呀，布莱克少爷。”
她把刚才那根魔杖交给奥利凡德，抱歉地笑了下。
“不幸，第一根失败了。不过呢，魔杖挑选主人这是没错的，我们总会挑到适合你的。你叫什么名字，孩子，看能不能给我个参考。”
“她叫小木头。”
西里斯插嘴，顽皮地做了个鬼脸。
该死，霍莉瞥了他一眼，忽然发觉那家伙就算扮丑也还是帅的，真该死，她低低骂了一句。
再抬头，对奥利凡德摆出乖巧模样，“别听他胡说，先生，我叫霍莉.塞耶。”
老人眼睛闪过一道亮光，“霍莉，Holly，你是美国人吗，伊索特.塞耶创办了伊法魔尼学校，她是你祖辈吧。”
“对，您懂得真多。”
他仰头含混地笑了笑，“看来那位英俊的先生没说错，你的名字就是“木头”的一种，碰巧，”他起身去翻找，没一会取回一个长条盒，拿出魔杖交给霍莉，“你试试这个，这是冬青木，独角兽杖芯，十二又四分之一英寸。”
这是挺凑巧，霍莉好奇接过，就连西里斯也凑到跟前看。
她尽量忽略他，平复心情专注地一挥，只感到一股温暖安静的力量缓慢从身体传至手腕，“荧光闪烁——”
一点微茫自魔杖尖绽放，点亮狭窄幽暗的世界。
西里斯在背后感叹真酷，霍莉罕见地赞同他。
“这，这算是魔杖选择了我吗，先生？”
她惊奇地看着那亮光，眨眨琥珀色的眼。
奥利凡德回以她一个肯定眼神，把那根费了点功夫挑来的魔杖关进属于它的小盒子，推到霍莉面前。
“你需要付我七个加隆，孩子。”
点头说好，霍莉正打算掏，一只比她略大的手已经越过头顶，把钱摆在桌上。
“别摸摸索索的，我妈叫我承担所有费用，”西里斯说，同时跃跃欲试地看向奥利凡德，“先生，该我了吧？”
他选魔杖的时间短得可怜，那根橡木，凤凰尾羽，十二英寸长的小家伙几乎是瞬间就认准了他这个主人。
这对急着选宠物的霍莉来说是件好事，可对西里斯来说就不是这样了。
从魔杖店出来，他们用了连接咒把新旧两个魔杖连在一起，一前一后握着走，一路上西里斯一直念叨，
“太无趣了！真的太无趣了！”
买完书，定做好长袍，往最后一个目的地宠物店走时，他仍然不停地说，气得霍莉只想给他丢个恶咒。
“别叨咕了行吗？”霍莉在神奇动物园前停下，指了指，“你要在这买一只别的什么，还是直接去猫头鹰商店买只猫头鹰？”
西里斯回神，终于不再像个老头抱怨没完。
他凭身高优势左右看看，沮丧地收回视线。
“哪里都聚着乌泱泱一群人，要么你来选吧，我有猫头鹰，也不打算养宠物。”
“我也不知道，我和你情况差不多。”
霍莉说。
“那在这阴凉处休息会想想吧，反正最后一站了也不急。”
西里斯修长手指转了转，百无聊赖地摆弄起手上新买的魔杖。
不由地盯住杖尖，霍莉顺着方向看去，只见它刚好对准附近宠物店笼子里，一只病殃殃的黑猫。
“好可怜…”
霍莉轻声念，说着往那地方去。
怕她再被什么人撞到回去不好交差，西里斯紧跟上，“喂喂，等等。”
和老板说了声，霍莉全款拿下小黑猫，出来抱它时，一只手却拽住她袖子。
剧烈抖动惊得小猫害怕地弓起背，正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烦人，她仰起头，正对上一双淡蓝色，大海一般荡着微澜的眼睛。
“你好，我叫奎兰.亚斯克利。”
发觉她在抱不平，男孩笑了下。
指指小黑猫，他解释。
“它后腿受伤了，这样直接抱会把小猫扯痛的。”
语气像哄小孩子，霍莉被西里斯呼来喝去一天，猛地被这么温柔对待，竟然有一瞬失神。
她一直没搭腔，对方好像也有事情，淡淡弯了下唇角，帮她把猫抱出来便离开了。
西里斯实在看不下去霍莉这幅样子，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痴呆儿，可以醒了吧，买完东西该回去了，难道你想让你的布莱克阿姨骂人吗？”
“哦，”霍莉如梦初醒，抱紧猫，“我这就来。”
人分明已经变少，但出于习惯，两人还是默契地靠两根魔杖链接，保持着一前一后的姿势。
“奎兰.亚斯克利…我总觉得听过这个名字。”
西里斯瞥她一眼，“从你的沃尔布加阿姨嘴里呗，”说着双手交叉抱着脑袋，“她对纯血家族可是比自己有多少首饰认得还清。”
“是吗…”
霍莉再次陷入沉思，胳膊被前面人使劲拽了下。
“喂喂，小木头，”西里斯指了指小黑猫，“再不走快，你的猫就要饿死了，我也要饿死了。”
她赶忙跟上，小声咕哝。
“我可不是为了你。”
讨厌的西里斯。
上本没写入学分院这些东西把我憋坏了，这本必须写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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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对角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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