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esanzoe
“该我了。我们聊聊这个空间里细碎的灰尘吧,你知不知道,那个一闪而过的海滨山洞里,有些什么。”
我是拿出来诈他的。
我并没有在那些碎片记忆中看到我所知道的那个有着阴尸和神秘药水的山洞——我只见到了一片林子里的一个小山洞,看起来像个熊洞,或者是个大一些的狼窝,我猜测这是他某些在野外探险的时刻,给他留下深刻画面记忆的瞬间。我如此冒险一问,只是想试一试能否推断出,眼前的这一位tom和挂坠盒中的那个家伙,到底谁在前谁在后。而这些个灵魂碎片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
已知的魂器,竟然已经有四个了。这可是四把永生不死,滞留人间的钥匙。
“那是我的荣耀,也是我的退路。”Tom接近条件反射的回答了我,然后他似乎是被自己坦诚的发言惊了一下,定定的回望着我。
“好的,感谢告知。该你提问了。”我点了点头。
“既然你是堕天使,可否告知,天堂在何处?地狱又在哪里?”Tom眯起了眼睛背着手。老神在在的模样,竟有几分像柔情阴郁的教父先生——我恍惚了半秒,反应过来,Tom被困在此处之前,应当尚未看过马龙白兰度的精彩演绎(《教父》电影与1972年上映)。
不得不说,Tom是非常聪明的,很擅长抓住一些细节。通过几套往返问答——在那么多年的自言自语之后,他终于逮住了一个和别人沟通的机会——他似乎意识到了这个空间的不同寻常之处。
灵魂和记忆是没有办法骗人的——就算它主观上想这么做,物理上也办不到——因为它作为一个没有“实在载体”的存在,灭失了发育和发展的可能性,经验累积到此为止,无法迭代优化,倘若自欺欺人,或者用谎言构建自己的世界,那么,这个尚能够容纳灵魂的空间就会因为一大堆无法纠正偏差的冗余,而招致结构性的土崩瓦解。
这是从灵魂和心理的角度在探讨“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满,并最终活在一个彻底的谎言之中”的最好诠释了。
这也和潜意识没有办法骗人是一个道理——梦里的情绪不会有假的,只有检测意识表达出来的状态可能“非真”。
因此,在此地,不论是我,还是Tom,我们的叙述没有任何一个属于欺骗的词能够说出口——但我们可以选择性的说一部分,引导出误解。
就算是Tom在询问我叫什么的时候,我也没欺骗他——我回答他说我是路西法。
——身为天使的路西法,早已失去了所有自由,能紧紧捏在自己手里的,只有不屈的尊严与骄傲。因此,当上帝(权势)要求他跪拜亚当(屈服于本能的贪欲)的时候,路西法拒绝了。
他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兄弟姐妹们跪拜在这样一个无能者面前,但他也无能阻止自己嫉妒亚当这个被上帝格外偏爱的孩子。因此,毫无退路的路西法只得剑指权威。
我当然没有足够的资格说自己光凭单人独力,就可以称得上是魔法社会的背叛者,不过,从世俗的价值上来说,查尔斯的确已经可以算是魔法界的背叛者了——不论是技术层面、还是权势影响力上,都是个彻头彻尾的魔法叛徒——背叛这权钱操纵下的一切,向往着自己心目中的乌托邦——那个有能力极力促成自我实现、关照所有个体发展与生命感受的世界。
至于Tom,的的确确可以算是本能贪欲的代名词。而查尔斯,嗯,或者说查尔斯与圣芒戈力量的联合体,勉强称得上是路西法的化身。
“地狱,是此地,而天堂,在永恒的彼岸——有人说那个地方叫努曼诺尔(魔戒世界观)——如果你想去,可能需要付出相当的艰辛。”我笑了笑,然后为自己的解答满意得点了点头,“可能要付出足够多的忏悔才行。相当多。”
Tom恼怒的张了张嘴,沉着稳定的样貌在几秒里破了功,那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撕破脸’——一个不完整的灵魂带给他的,是不稳定的长相和不稳定的状态,一旦心力无法支撑他的状态,就立刻蜕化到被撕裂的那些时刻去了。但是,他涨了教训,没发出声音——他可能意识到有些话还不如不要说出口比较好。同时,他似乎也意识到,就连他的表现,也比平时更难掩盖心绪。
“该我了,你会忏悔吗?”我问他。
“我不知道。”接近破罐子破摔的Tom恶狠狠瞪了我一眼,“你为什么不会变化,还有充沛能量的翅膀?而我!你看看我!!你看我现在像什么样子?!”
“啧,好好想想吧,我们区别在何处。我是完整、甚至是富余的,而你……”
我话还没说完,终于恼羞成怒的Tom猛得扑向了我。
刚才还是木地板的一小块台地,被我变成了一大块沼泽——感谢梅林,我作为变量在这个环境里拥有着特权,也感谢双胞胎哥哥们,这两个家伙总是喜欢写信与我讨论他们的恶作剧灵感。
我蹬了一脚椅子,扇了扇这一年来已经完全习惯的翅膀,就着椅背给的反作用力,腾空让出半个身位。
论灵魂的绝对力量,我是肯定赶不上Tom的x分之一,如果在这个空间里被他恶狠狠逮住了咬一口,我可能根本没办法与他对抗——所以我一直在避免与他直接接触。一旦被缠上,我就算奋力一搏,也难逃灵魂严重损伤的下场。此外,我的艾德琳也没有办法赶来救我——这个以魂器为载体营造的虚幻空间,不是在灵魂摆渡站位面滞留的艾德琳所能够抵达的,我再见到艾德琳的时候,恐怕得等到真正的濒死时刻。
“太没有诚意了。我还没有与你计较,你刚才竟然妄图偷吃我们的龙皮口袋。”我拍了拍翅膀让自己在半空中稳了稳。故作轻松的摆了摆手,“祝你消化不良。”
这个空间很快散逸了——空间的主持者这会儿被空间扰动的不稳定闹得自顾不暇,根本没时间构架他心爱的幻想世界——刚才那个世界中的一切,都是Tom的这块灵魂碎片最钟爱也最渴望占有的一切。
——因此,我就像个被强行拉进电话会议,又被调控中台强行踢下线的参会者,离开了这段幻境。
在几乎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直面了Tom的一部分,令我后怕连连。检测意识回笼之后,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从刚才那段噩梦一般的旅程中全身而退了。
可是因为紧张和恐惧,我偏过头就吐了一地胃酸,我还隐约会议起早餐和咖啡是和查尔斯阁下一起吃的,但我也不清楚这会儿是几点了,刚才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完了——可羽蛇好像都是这样的,一旦过于紧张,就会把吃下去的食物全部吐出来,便于轻装逃命,不管胃里有没有东西都会这样——作为继承了羽蛇翅膀的人,自然也继承这份生理反应。
在剧烈的呕吐过后,紧随的代碱和过呼吸令我全身发麻,手脚抽搐,连带着大翅膀一起僵直痉挛。我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太急促得喘气,勉强挪了个姿势让翅膀不要压得太别扭。
“Zoey!”
有个声音在唤我——可能已经呼唤了很久了。
可是我完全没有力气回应,觉得自己像只半死不活的乌鸦。
一个带着魔力的拥抱把我笼罩了起来,带着平静柔和的干草气息,还有檀香气味——父亲喜欢的那一款沐浴液里常常会滴一点镇定剂,作为疲惫工作之余放松身心的手段之一。
我笃定了身边的人不会不管我,自暴自弃得闭上了眼睛。
佐伊:我吓死了累死了,哭也哭不出来,只想要个抱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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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灵魂位面的对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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