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蜕积累了满满一瓶。
这种东西相当脆弱，只要稍微摇晃一下就会破碎，西弗勒斯郑重其事地将它们存放在了衣柜的顶端，打算等从伊薇特的家里离开之后就第一时间把它们卖出去，防止押在他手里太久变成了陈货价值下跌。
西弗勒斯并没有放弃捕捉水蛭，但考虑到麻瓜对这种生物的单方面憎恶，他还是决定将这个计划也推迟一些。
……考虑到下学期制作魔药需要的开销，可以想象，后半个假期应该会相当忙碌。
虽然不像是霍格沃茨那样魔杖一挥就能收获满满一桌美食，但艾克尔斯先生还是给他们准备了大量的点心——伊薇特熟练地撕开跳跳糖[1]的包装，给西弗勒斯和莉莉都倒了一点：“尝尝？今年这种糖特别流行。”
巫师世界当中的糖果流行风尚通常跟着蜂蜜公爵的当季新品走，但无论伊薇特还是莉莉年龄都不够离开霍格沃茨前往霍格莫德村，因此只能吃家养小精灵在学校里提供的品类——当然，学校的晚餐也很美味，但从流行程度来讲，当然赶不上亲自探店再带回新品的高年级学生们。
不过这些都和西弗勒斯没有太大关系，他审视着堆砌在手掌当中的那些半透明颗粒，跳跳糖（ Popping candy）呈现出橘红色，比粗盐粒还要稍大一些，像是某种被处理过的魔药，又像色泽鲜亮的流沙。
“这是新款？”
莉莉也饶有兴趣地问道：“科克沃斯小镇里还没开始售卖。”
伦敦总能买到新东西，一旦有什么在全世界范围内开始流行，他们这儿总是能率先嗅到这种“时尚”诱发的涟漪。
霍格沃茨当中提供巧克力和太妃糖，还有一些比较传统的水果硬糖，包括“吃下去之后会让人在空中漂浮”的漂浮糖果……但，这其中确实没有他们眼前的这种。
“我哥在信里提到过。”
伊薇特说：“听说是今年刚卖到英国的最新款，我也没吃过呢。”
三人将跳跳糖放进嘴里，很快，酥酥麻麻的口感就充斥着口腔。伊薇特能够感受到无数个气泡在嘴里炸开，真正品尝过之后，她才切身体会到信件当中所提到的那些内容究竟是怎样运用在糖果加工当中的。
莉莉也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它们好像真的在我嘴里跳跃！”
她张开嘴说话的时候，甚至能够听到嘴里发出的、“哔哔啵啵”的声音。这似乎更像是一种应该出现在蜂蜜公爵或者对角巷里的糖果，和那些“吃了以后能让人跳到三英尺高”的糖果放在同一排的货架上。
“这不是在跳跃。”
西弗勒斯犹豫了一下，似乎也是在感受着舌尖上扩散开来的浓烈香橙味：“这应该是在——”
“爆炸。”
伊薇特接着他的话说：“我们的嘴里正在生成许多小小的爆炸。”
简单来说，跳跳糖的原理和可乐差不多，都利用到了二氧化碳。
将糖加热到150℃左右，再在这些融化的糖浆当中打入二氧化碳，加压到约40个大气压，就能让二氧化碳呈现出超临界流体（Supercritical Fluid）状态，和糖浆充分混合。
二氧化碳形成的致密气泡存储于糖块当中，当跳跳糖在嘴里融化的时候，存储在其中的高压二氧化碳爆破而出，就能让人感受到“糖块在嘴里跳跃”。
虽然其中夹杂着几个不那么常见的单词，但莉莉早就已经习惯了伊薇特经常说些不好懂的话，建议她开学以后将这种糖果多带一点到霍格沃兹去，一定会深受大家的欢迎。
“圣诞礼物也可以送这些。”
伊薇特说：“距离圣诞节还远，说不定到时候我能想出些更好的礼物——不过至少我有了一个保底的选择。”
莉莉顿时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从夏天就开始考虑圣诞节的事，听上去就很拉文克劳。
她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听说过的那个“拉文克劳的学生从一开学就在准备期末考试”的说法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夹在两个很有话聊的女孩子中间，又是些糖果和流行元素之类让人很难插嘴的话题，西弗勒斯忍不住抿了抿嘴唇。这栋建筑物当中的一切都让他感到陌生，和巫师的世界截然不同，却也不像是他所了解的麻瓜生活。
考虑到一个人带一群孩子的抗压程度，艾克尔斯先生大手一挥决定工作外包，建议他们最近自己找地方消磨时间——有几家科技馆正好在暑假期间开展接待低年级学生的活动，如果想去游泳的话，家附近也有他推荐的地点，可以提前给几个孩子都买好联票。
“游乐场也行。”
艾克尔斯先生在电话里说，扬声器里刻意表现的愉快的嗓音让每个孩子都能听见：“我听说同事家的小孩特别想去游乐场……不过这个恐怕得在周末，许多游乐项目必须要有家人陪同才可以。”
挂断电话之后，莉莉压低了嗓音复杂伊薇特的耳旁，好奇问道：“……你家里经常这样吗？”
“什么？”
伊薇特没有听懂。
“我是说……”
莉莉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表达方法：“虽然也不是不喜欢这样……你爸爸替我们选择的地方都是在各种设施里面，时间和地点都很明确——而不是我们自己找地方出去玩。”
伦敦和淳朴平静科克沃斯小镇截然不同，不止西弗勒斯，莉莉也很敏锐地感觉到了两地之间的差异。
这种差异无关乎巫师和麻瓜，而是一时间很难描述的另一种东西。
“噢，他们一直都那样。”
伊薇特缓缓回答。
西弗勒斯的视线不动声色地瞥了过来。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小时候被医生诊断有一点轻度的社交障碍，简单来说，我会比其他人爱得更少，产生的情绪反应也更少，他们担心我会因此度过没朋友的一生，所以比我自己还要在乎我的社交。”
伊薇特说：“所以有的时候会显得有点用力过猛——你们不用太在意。”
莉莉想起了博格特变成的那个医生，又看了伊薇特一眼，语气笃定地开口：“肯定是谎言，我们都是你的朋友。”
“还有格斯帕德，奎里纳斯，他们也是你的朋友。”
就连西弗勒斯也没忍住发出了一声鼻音，在他看来交那么多没用的朋友实属没必要——只要自己有可以用于交换的价值，只要能够展现出足够的影响力，多得是想要攀附上来结交的人，根本没必要刻意花费时间和精力去经营这些关系。
“我其实挺想让他们知道我在学校里过得还不错。”
伊薇特撑着下巴：“但霍格沃茨又不能打电话，光靠写信的话，又似乎不足以打消他们的担忧。”
未成年的小巫师在校外禁止施法，尤其伊薇特还住在远离巫师世界的伦敦，稍有不慎就会违背保护麻瓜的相关条例。艾克尔斯先生对于魔法世界的了解仅能通过报纸和她的课本，但不得不说，报纸当中最近提到的新闻每一条都让老父亲感到有点心梗。
“我也很想在家里展示魔法。”
对于这一点，莉莉显得深为赞同，她私下里偷学了好几样方便家政的魔法和用来美容的魔法，可惜却只能口头向家人描述自己的学习生涯，而和多种多样的魔法比起来，语言又时常显得太过单薄。
西弗勒斯没有这种问题。
他所面临的麻烦是另一些——但说出来也没有意义。
“你们可以在家里制作魔药。”
他建议道：“校规只规定了禁止在校外施展魔法，但熬制魔药不在这个禁令里。”
当然，如果细究规则的话，巫师不应该在麻瓜面前展现自己的超凡和异常，但毕竟这对麻瓜是她的父母——只要一家人能够保守秘密，想必霍格沃茨和魔法部都会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个人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而“恰好”，西弗勒斯在返校的时候携带了足够多的魔药材料。伊薇特在回家的时候也把坩埚带了回来，而天平砝码之类的用具则被平替成了厨房用电子秤——西弗勒斯看到那个电子秤之后眉毛一挑，明显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莉莉在这时眼疾手快地扯了一下他的衣摆，于是他只能紧绷着脸，将那些几乎要从喉咙里喷薄而出的话又重新吞咽了回去。
厨房用电子秤，精确度达到0.1g，确实非常好用。
“金属刀、陶瓷刀和木刀在处理一些材料的时候会有细微的区别。”
西弗勒斯边做边讲：“至于一些能用于解除诅咒的、更加昂贵的魔药，会有巫师特地选择银制的刀具……”
魔药和精准的化学实验不同，很多时候都需要依赖手感和直觉。或许有一天会有人愿意将各种配方精确量化，但至少目前，还没有人试图去完成这个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庞大工作。
魔药泛起细细密密的气泡，保持在即将沸腾却没有暴沸的状态，几秒钟之内迅速变换了颜色，这说明魔药的状态正好——
突然，房间里的烟雾报警器发出了尖锐的啸鸣。
通用附注：
[1]跳跳糖在世界范围内开始流行就是那几年的事
最近在出差，非常忙，开文暂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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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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